后宫琳妃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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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渮在朱成璧身侧坐下,低低叹息:“听闻新安县君辞世,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特意过来陪你。”
朱成璧一怔,忙看一眼案上那一叠奏章,猛然想起让竹息起草的旨意还未曾动笔,奕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道:“今天我递了一封奏折,你可看过了吗?”
奕渮端起筋纹菱花壶,向茶盏里又添了些热水,笑道:“后来我寻思着,那封奏折确有不妥,若你还未曾看过,就算了吧,今天咱们不谈政事,就好好吃顿饭,好么?”
朱成璧会心一笑,知晓奕渮后悔呈了那奏折上来,只轻轻道:“既然你觉得不妥,一会儿便取回去好了。”语毕,似是微微思索,转而又嗔怪道:“宫里的菜,吃来吃去都是一样的口味,你可是敷衍我?”
奕渮哑然失笑:“我怎敢敷衍你?”语毕,奕渮拍一拍手,吩咐道,“呈上来。”
朱成璧一愣,却见竹语领着小宫女一道道呈了菜上来。
奕渮笑着历历数道:“今日都是清淡的菜肴,芙蓉荔枝、明珠豆腐、玉盏龙眼、芸豆金角、雨后春笋、金狮绣球,末了这道天麻炖乳鸽是特特用了天麻、枸杞、蘑菇、枣仁、灵芝调出来的汤底,细细炖了好些时候,最能益气补血、宁神养心,还有这燕窝薏米甜汤,也是你素日喜爱的。”
“王爷可别疏漏了重点。”竹语掌不住轻轻一笑,向着朱成璧道:“这些可都是王爷亲手做的呢。”
奕渮咳了一声,微露不悦之色:“好了,多嘴做什么,赶紧给本王下去。”
竹语笑意吟吟,福了一福便下去了。
朱成璧又惊又喜,只低了头,抿着嘴,不肯说话。
奕渮笑着握一握她的手:“从前你便是个贪嘴的,怎的今日如此矜持?也罢也罢,必是我粗手笨脚,不合你的口味,来日我去那朱雀楼好好呆上一年半载,再请你看看我这厨艺可有长进。”奕渮笑着起身,端过那璞玉酒壶笑道,“美玉配美酒,美酒自然也要配美人,这梨花白是孙传宗晋上来的,若非上回去骁骑营,还不定能品到这样好的酒。”
朱成璧嗤的一笑,笑骂道:“人家的好酒,都被你搜刮了来吧?”
奕渮哈哈一乐:“那孙传宗倒真有几分不情愿。”
朱成璧柳眉一扬,斜他一眼,道:“借花献佛,可见一点也不真心。”
奕渮将那璞玉酒杯推到朱成璧面前,那梨花白甘冽清澈,一汪汪的真如翡翠碧玉一般,笑道:“即便是借花献佛,也得借好花,献真佛。”
“轻嘴薄舌,哪里有摄政王的样子。”朱成璧笑着啐道,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道,“凌儿每天晚上都要来颐宁宫请安的。”
奕渮懒懒道:“无妨,我已经知会了仪元殿,他今晚是不会过来的。”
朱成璧淡淡一笑,转眸望向窗外,蝉翼纱薄而通透,夜风习习,唯见翠色竹影婆娑,簌簌而动的轻触声如檐下的细雨,亦有淡而益远的清香筛了窗纱而入,慢慢抚上自己的肌肤。
奕渮凝神片刻,舀过一碗燕窝薏米甜汤,淡淡道:“玄清近来如何了?”
朱成璧拿了描金的素花调羹细细调着那甜汤,似有几分漫不经心:“在镂月开云馆住着,我每日都会去瞧他,他如今的性子倒是沉静了不少,不比以前那样活泼。”
奕渮轻轻颔首:“虽说还是五岁的孩子,但也不能疏漏了,一则舒贵妃将他托付与你,总得好生看顾着,二则先帝在时,也是最中意于他。”
朱成璧托腮细想,闻言只是蹙眉道:“我自是明白的,但若放在颐宁宫里照料着,耳熏目染,我总怕他于政史经文会上心,左不过在镂月开云馆,风光又好,多多分些心思在诗词歌赋里也便罢了。”
奕渮点一点头,起身添了一勺百合香在身侧的法华彩仙鹤香炉里,有清甜的香雾袅袅浮出,芬香馥郁,萦纡飞绕。
奕渮笑道:“话说回来,当年,你曾与我下过一场豪赌,可还记得?”
朱成璧一愣,见奕渮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由笑道:“自然记得。”
奕渮缓缓一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角微微扬起:“我当时似乎说过,有些话,要堂而皇之地去你的颐宁宫说。”
朱成璧霎时明白奕渮话中所指,心头突突一跳,面上已微微泛起红晕:“越发浑说了。”
奕渮一把握住朱成璧的手,注视着她微有避开的双眸,正色道:“我不会逼你,我知道你放不下玄凌,也知道你心里为难,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但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你。”
朱成璧低低一叹:“菜,可都要凉了。”
八月二十三,前吏部侍郎左少展被召回京,暂任吏部尚书一职,正三品文渊阁大学士、太学礼官朱厚堂致仕,翰林院编修朱成玙任太学礼官一职,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朱祈祯就任兵部右侍郎,同时卸任神机营统领一职,副统领韩越峰就任统领一职。同时追封兵部左侍郎齐正声嫡妻、新安县君朱成瑿为正三品昌陵郡夫人。
八月二十六,昌陵郡夫人养女齐月宾入宫,册为贵嫔,赐号“端”。
齐月宾虚岁十三,跟玄凌年岁相仿,沉静尔雅,端容有惠,是太祖一朝良将定勋侯齐不迟之后,又是朱成璧钦点了入宫,时人皆认为凭齐月宾母家的荣耀与昭成太后的中意,难保不会成为新帝的皇后。
而说到定勋侯齐不迟,一生征战,铁血丹心,是太祖一朝的大功臣。
大周建国伊始,太祖皇帝曾在上京定都过十二年,距如今筑有紫奥城的京都“中京”三百余里。建元十年,赫赫屡屡进犯上京周遭,最甚的一次,赫赫的济格可汗甚至领精兵五千长驱直入至距上京只有八十里的“雁鸣关”。
雁鸣关西临喜陵江,南接上京北界,北有指仙关紧接落铁山栈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且雁鸣关亦是赫赫挥兵进入大周万里江山的要地,若雁鸣关失守,不啻于在大周北疆撕开一道裂口,直让赫赫铁骑挥师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建元十年十一月,赫赫再度挥师攻打雁鸣关,时逢大周旱灾,连年征战又刚刚平息,国力十分疲惫,军中关口粮草不济,又遇天降大雪,实在难以抵挡赫赫大军。国将危难,老将齐不迟临危受命,不顾征战沙场半生后的老迈之身,重披战甲抖擞上阵,率大军据守雁鸣关,严阵以待。
自建元十年十二月起,齐不迟与赫赫大军几番激战,互有胜负,然赫赫大军攻势不减、越战越勇,几番差点扭转局势。终于,在建元十一年一月初一深夜,大周军燃火落铁山,战鼓动地,出兵反击,并派王喜、王武诸将攻入赫赫大营,赫赫大军惊溃不止,赫赫元帅战死,受伤未愈的济格可汗则引兵逃遁,旧伤复发而死在半路之中。
胜兵骁勇,齐不迟乘势扩大战果,追击而上,杀敌万余人,血流成河。又命齐不退于赫赫军队奔逃回国的必经之地河池再设伏兵,大败赫赫。自此一战,赫赫大军被迫退回都城藏京,数年未再有战火燃起。
太祖皇帝为报齐氏浴血沙场之功,特为齐不迟画像,并设于武英阁,更增设正一品武英阁大学士一位,历朝历代,仅授予齐氏一族有功之臣,为开国诸多将领中难得的荣耀。
太祖皇帝一生戎马,一统中原后曾封了数十位异姓王,可惜却少有善终者,不是结党营私、意图谋逆,便是居功自傲、藐视朝规。然而,齐不迟虽也为开国大将,但到底资历不深,战功不比他人显赫,故而未能得封异姓王,但其之后的恩宠荣耀却远胜于诸位异姓王,更为子孙后代留下庇佑。
朱成璧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周史》,端起银杏茶悠悠一品,吩咐竹息道:“让端贵嫔进来吧。”
注:齐不迟生平之事,引自【后宫甄嬛传】,并做增删修改
第八章 绿云鬓上飞金雀(1)
第八章
绿云鬓上飞金雀(1)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端贵嫔齐月宾翩然进殿,行礼如仪,今日她着一袭粉霞锦绶藕丝千水裙,绣着大朵大朵嫣紫粉白的玉兰花,神色端和、面容宁谧,如春月照柳、朝霞拂花,分外清雅秀丽。
朱成璧微微颔首:“紫奥城最不缺的就是如玉似花的女人,姹紫嫣红、春色满园,但月宾你却若夜风下徐徐开出一支玉兰,月华静谧、夜露微凉,最是清新怡人。”
竹息闻言不由轻笑:“太后甚少如此赞誉她人的相貌,贵嫔娘娘可是皇上登基后的头一个呢。”
齐月宾福了一福,越发地恭敬温和:“太后娘娘谬赞,在娘娘的高贵风华面前,嫔妾不过是墙角的薄花,是万万不敢与娘娘的牡丹国色相较的。”
朱成璧恬和一笑,缓缓抬一抬手,竹息会意,奉上一只金丝嵌蝉玉的雕漆盒子,笑道:“贵嫔娘娘,这一对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求凰步摇是太后娘娘特地嘱咐了织造局新近打造的,恭祝贵嫔娘娘得皇上钟爱,恩宠不衰,来日也可早早诞下皇子。”
齐月宾晓得贵重,忙接过盒子俯身下跪,叩首而谢,诚恳道:“嫔妾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嫔妾能随侍皇上已是万幸,不敢妄断得幸诞育皇嗣,只求太后娘娘与皇上不嫌弃嫔妾,方是嫔妾的福分。”
朱成璧方含了几许暖意,赞道:“不卑不亢,兼而有让,是哀家没看错你,你是哀家选侍在皇帝身边的第一个嫔妃,哀家原本还有几分担心,怕你不能胜任,毕竟你年纪尚轻。如今看来,你持稳端庄、从容温和,哀家自是满意的。”
语毕,朱成璧缓缓起身,徐徐扶起齐月宾,注视着她端和宁静的双眸:“只是,很多人,很多事,在这紫奥城里浸淫许久,总会失了原味本色,更有甚者,视人命为草芥,只管自己荣宠,不论他人死活,哀家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
见齐月宾恭顺地颔首,朱成璧又道:“能让哀家赏识你,既是你的养母昌陵郡夫人的引荐与保举,亦是你今日的对答得体、言行规矩。但是,要让皇帝喜欢你,方是你的真本事。若你的期许仅仅是不嫌弃,未免低了些,紫奥城的女人,要么就恩宠加身,要么就默默无闻。”
齐月宾再次深深一福:“承蒙太后娘娘指点,嫔妾不胜欣喜。”
朱成璧点一点头:“去吧,披香殿只有你一人住,往后亦是如此,哀家给你贵嫔的位分,希望你担得起哀家的期望。”
见齐月宾恭敬地退了出去,竹息方转首笑道:“端贵嫔性子持稳平和,太后大可放心。”
朱成璧缓缓回座,拣过一粒香药葡萄在口中慢慢嚼了:“端贵嫔的性子,哀家自是喜欢的,她也是个聪明的,这些日子宫里多有流言,认为端贵嫔极可能问鼎后位……”
竹息嗤的一笑,轻蔑道:“宫人们素日来只会搬弄是非、以讹传讹……”
朱成璧微微一笑:“那么,方才你祝她‘早早诞下皇子’,她是怎么说的?”
竹息一怔,思索着道:“仿佛是‘不敢妄断得幸诞育皇嗣’……”
朱成璧抿一抿嘴唇:“你的话,不过是对天子嫔妃寻常的祝愿罢了,端贵嫔却这般在意、答得滴水不漏,既是放低了身段姿态,也是撇清了关于后位的流言,如此心思缜密,竹息你又作何想法?”
竹息这才反应过来,不免咋舌:“若非太后提醒,奴婢断断想不到这一层来。”
朱成璧柳眉一扬,只捧着新沏好的高峰云雾道:“倒不是哀家忌惮她,只不过她年纪尚轻,就有了这般细腻的心思,又是为着齐正声才入的紫奥城,而并非是一心一意甘为天子嫔妃,终究是要提防着罢了。”
竹息深以为然,臻首微微思索,片刻方含笑道:“如此看来,朱二小姐的事情,是真的要开始筹谋着了。”
仪元殿外,玄凌负手而出,吩咐李长道:“不许跟着朕,朕要自己走走。”
秋意渐深,御花园西侧有大捧大捧的金桂、银桂与丹桂,栀子黄、萱草橙、胭脂红,簇拥着、喧闹着铺成开来,耀着细碎的金色日光,如一段上好的蜀锦,靡丽到极致,清风一拂,有极馥郁的芬芳涌起,如香翠飘羽、环佩叮鸣的女子,巧笑倩兮,款款而来。
玄凌驻足深思,桂树从中,却有一名身段姣好的女子,正盈盈立在那里,一袭粉霞锦绶藕丝千水裙点缀着大朵大朵嫣紫粉白的玉兰花,在那一丛又一丛的桂花中,越发显得袅袅婷婷、风仪玉立。
玄凌计从心来,玩心大盛,蹑手蹑脚走上去,呼地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名女子“呀”了一声,似是愠怒:“你是谁?怎的如此大胆?”
玄凌一愣,心叫一声不好,忙松了手后退几步。
那名女子急急转身,一看便是唬了一跳,忙行礼道:“皇上圣安!”
玄凌颇为尴尬,摆摆手道:“免礼免礼,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