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山河-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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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死?”莫降闻言,白了宋景廉一眼,擦了擦脸色并不存在的泪水才埋怨道:“没死你不早说,看你们的脸色,一个个跟死了爹似的,我当然会误以为有什么不幸发生了!”
“你——!”宋景廉算是明白了,从莫降的狗嘴里,定是吐不出什么象牙来,若是再与他纠缠,定要被他损上一损,于是强忍怒气,开门见山道:“经过我们商议,准许你离开牢笼……”
“这倒是个好消息。”莫降点头笑道。
“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且听贫道把话说完。”宋景廉眯着眼睛说道:“奉黑将之命,只允许你一人离开牢笼,其他人等,仍要留在此地。”
“这恐怕不太好吧。”莫降皱眉道:“我现在有伤在身,万一你把我骗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宰掉,那该如何是好?”
“莫降,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宋景廉回应道。
“说话算话?这是个笑话么?”莫降戏谑道:“似您这般无耻的君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莫降,废话少说,你同意的话就跟我走,不同意就继续呆在这里!”至此,宋景廉终于放下了狠话。
“哎呀,不要这样凶嘛,俗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莫降笑嘻嘻的说道。
“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莫降无奈的叹口气道:“我同意就是了。”
宋景廉刚要命人打开铁笼,却听莫降说道:“我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莫降,你要知道!贫道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您先消消火,听我把话说完。”莫降陪着笑脸说道:“您也知道,我现在身受重伤,行走不便,还要拄着双拐,胳膊也要靠义肢的辅助才能活动,可是,救我那徒儿的性命,可是一件精细活,我手脚不便,难保不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呢,您看我能不能带个帮手?”
宋景廉闻言,考虑片刻后问:“你要带谁?”
莫降用努努嘴,示意他想带上唐沁——最起码,黑将还没有公开说唐沁是个叛徒,所以莫降这个要求看上去并不过分。
熟料宋景廉想都没想便摆手道:“她不行!”
“为什么?”莫降和唐沁同时问。
“黑将有令,黑左士之事,日后再来处理——在证明她的清白之前,她必须待在这里。”紧接着,宋景廉又道:“非但唐沁不能离开此地,文逸、韩菲儿也不能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带他离开?”莫降说着,看了冯冲一眼——此时的冯冲刚刚擦干眼泪,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
“是的,你只能用他做助手。”宋景廉说。
“好吧。”莫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之前,莫降曾数次露出无奈的表情,可这一次的无奈,却最为真实……
铁笼再次打开,懵懵懂懂的冯冲,跟在莫降后面,走出了铁笼。
在两列黑甲军士的“护送”下,一行人沉默着前行,而各自的心思却是不同。
虽然有人说,莫降既然表现的如此从容,那么王维翼就一定有救。但是,充分领教过莫降的奸诈的宋景廉却认为,绝不能以常理来推测莫降的行为,因为无耻的人行事没有底线可言,更何况莫降现在被困在崖山,狗急跳墙之事,他也未必做不出来——如果真的让王维翼死在这里,一定会给崖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大乾朝正面临内忧外患,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在民间,举是矛盾重重暗潮涌动,各派势力俱是剑拔弩张,乱世之争一触即发——黑将已经布置好了一切,设计好了一切,在这个关键时刻,绝不容许出现什么意外,如果这时候树立建康王氏这样一个强敌,那么对于黑将的大业,必将是大大的不利。所以,在乱世到来之前,他们必须收服莫降,必须将建康王家争取过来。
也正因为有重重顾虑,所以黑将才会设下这一番计谋,否则,他若是想在崖山除掉莫降,无异于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更何况,莫降已经中了黑将一计,已经坐实了叛徒的身份,如果他真的触及到黑将的底线,那么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所以,莫降的做法看似胡闹,实则是他智慧的体现——他这样做,一来可以淡化双方的矛盾,缓解紧张的气氛,二来可以试探出黑将的真实用意,以及黑将的底线……
第209章 大戏(四)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崇政殿外一片漆黑——空中无月,星光稀惨,杨恶手中所持的灯笼,是众人前行时的唯一光源。
宋景廉注意到,莫降走路的时候,身上咣当咣当响个不停——他自然知道,这声音来自于莫降随身携带的那些数量众多的武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火铳会不会走火……
“宋大仙儿,麻烦您跟我保持些距离。”莫降忽然幽幽说道。
“怎么?”并肩走在莫降身边的宋景廉警惕的问。
“还有多久才能到?”莫降偏过头来,因为光线昏暗,莫降的侧脸看上去有些阴鸷,“我怕我身上的火铳会走火……”看来,宋景廉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把它解下来……”
“不成。”莫降立刻摇头道:“这可是我保命的家伙——难道您没有听过,铳杆子里出一切么?”
宋景廉点点头道:“这个说法,贫道倒是不曾听过——不过仔细想想,这句话极为有道理,乱世之中,暴力是夺取一切的最简单手段……可是贤侄啊,在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崇尚暴力并没有错,可也不能一味的依靠暴力,若你不能将其掌控在手中,稍不留神,就会玩火自焚啊。”
“您说的很有道理。”莫降咧嘴一笑,表示十分赞同,“所以,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认真研究火铳的使用方法,做好安全措施,避免它在我手中走火……”
杨恶行在最前,眉头直皱——这个宋先生,怎么跟莫降这个叛徒聊的如此投机?而且为什么他会用“贤侄”称呼莫降?要不要把他的言论禀报黑将?他真的值得信任么……
宋景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杨恶的黑名单,仍是说道:“一直以来,贫道都以为自己辩才无双,熟料今日遇到贤侄,才知道在贤侄雄辩,更胜贫道啊。”
“大仙儿您过谦了。”莫降谦虚的笑道。
“贤侄,这一点你大可不必谦虚,想我宋景廉远比贤侄年长,今日却屡次败在贤侄这张嘴上,这足以证明贤侄的能力……”
闻听身后两人互相吹捧,杨恶不得不冷声提醒道:“宋先生,马上就到了。”
这时候,队伍中的冯冲,心中隐约升起一种错觉——莫大侠好像跟这个长胡子老道是一伙的,而那个一脸阴鸷,用莫大侠的话说就是“跟死了爹”一样的家伙,却是另一伙的……
宋景廉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近些日来,黑将愈发深居简出,若不是今日莫降抵达崖山,黑将需要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戏试探莫降,恐怕崖山众人,还要等好久才能见到黑将本尊;而且宋景廉还听说,黑将跟他亲手创立的锦衣卫亲军走的很近,即便在深夜,黑将也会命杨恶在一旁侍候,寸步不离左右,甚至有消息传出来,黑将命杨恶监视崖山诸子,并将他们的一言一行,仔细记录下来……
传言一出,诸子都变的谨慎起来,惟有左右二象却仍是如往常那般我行我素——这其中,尤其以宋景廉为甚。
今日在莫降面前,又有杨恶提醒,宋景廉总算收敛了一些,沉默下来。
路上发生的一切,都被莫降看在眼里,看到宋景廉闭上了嘴,莫降不为人察的笑了一笑。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延和殿。
延和殿,是大内前半部分最后一座宫殿,再往北行,便是黑将的寝宫延福宫了,所以黑将处理日常琐碎之事时,多在这座距离寝宫最近的宫殿——这是宋景廉对莫降讲的,可莫降却是不信——一路之上莫降观察的仔细,他发现这座宫殿崭新如初,几乎毫无磨损,所有建筑都像是新近建成的,石砖的缝隙间都是洁净异常,几乎没有任何污渍——如果平日里就有人居住生活在此,那么这地面绝不可能这般干净……
延和殿内,亦是灯火通明,与崇政殿不同的是,这座宫殿要小上很多,而且也没有玉阶龙椅,只是在宫殿尽头,布置有一张长桌,长桌之上,铺有黄绸,另有文房四宝摆在上面,这座宫殿的主人黑将,就皱着眉躲在桌案之后,表情严峻。
黑将身后,仍是两个容貌俏丽的宫女,在皇帝的右手侧,还站着一个手持拂尘,面白无须的年轻人,莫降注意到那人手指白嫩纤细,而且面相柔美,长眉似月,直入云鬓,鼻梁高悬,丹唇如血,那人的眉目间总有一股阴柔之气若隐若现——此人若不是女版那种,便是黑将身边的太监,除了这两种可能,再无其他。
延和殿内,除了这几个人外,再无他人——莫降要找的王维翼,显然不在这里,因为莫降仔细听过,方圆百步之内,除了身边这些人,再无他人的呼吸之声……
“启禀主上,莫降带到。”宋景廉点头施礼道。
黑将轻轻摆摆手,示意宋景廉不必多礼,目光很自然的就落到了莫降身上,他盯着莫降看了片刻,用他那特有的粗犷之声问道:“左车,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什么?”莫降不解的问。
黑将闻言,蚕眉立皱,继而目光灼灼的盯着宋景廉问:“左象?”
宋景廉立刻跪倒在地,磕头道:“主上,臣下罪该万死!”
“你好大的胆子!!”黑将拍案而起!
延和殿内的光线,顿时为之一暗,黑将那雄壮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样猛地矗立在众人面前,直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殿内烛火,也为之摇曳不定。
面对如此之盛的威势,冯冲感到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
莫降也不禁感叹,此人倒是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严……
这时,宋景廉战战兢兢说道:“臣下也是万般无奈,只为了救那王维翼的性命,只为了主上的大计,万不得已才假传将令,将莫降带来……”
黑将指了指宋景廉,望着对方抖个不停的脊背,终究还是忍住了怒火,随机一甩手道:“看在你一心为孤着想的份上,此罪暂且记下——你且站起来吧!”
宋景廉额头贴地说道:“臣下自知罪孽深重,是故王公子若不得救,左车若不臣服,臣下万万不敢站起来。”
黑将闻言,怒道:“杨恶,把他搀起来!”
杨恶闻声而动,招呼一声,身后两个黑甲军士迈着大步走过来,不由分说,便将宋景廉拎了起来——和那两个身材雄伟的黑甲军士相比,宋景廉那将近八尺的身躯,仿若瘦长的毛竹,根本不值一提。
莫降冷眼旁观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心如止水——他知道,这仍是一出戏,一出演给他看的戏,如果将自己带出牢笼不是黑将的命令,那么宋景廉怎么可能调得动那些黑甲军士?
这时,站在黑将身边的那人忽然开口道:“主上,此时且不可动怒——因为愤怒于事无补,若是气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莫降听那人的声音,却像是女子一般温柔婉转,听“她”讲话,便像是有一股清流,渗进了心里,安抚着你的心房;可那人的扮相,又像个太监,而且莫降看到,那人的双脚,也是出奇的大,一时间,倒也让莫降雌雄难辨。
黑将似乎很听那人的劝,怒气渐渐消退,他黑着脸坐下,开口说道:“莫降,你也看到了,放你出来,原非我的本意——不过你既然重获自由,就该付出些代价。”
莫降将目光从那人身上收回,笑着说道:“有代价的自由,不要也罢——黑将,再把我关回去吧,我没有意见。”
“莫降,你大胆!!”黑将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被莫降一句话撩拨起来,他指着莫降骂道:“你真以为孤不敢杀你么?!”
黑将发起怒来,极为可怕,尤其是他那张极丑的脸,也因为愤怒变的更为可怖,但莫降好歹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是故面不改色回应道:“你若是要杀我,也不必等到现在了——既然你已经坐实了我的叛徒身份,既然你已经成功的诱我出招杀你,你却仍留着我的性命,这一点,我也很是困惑。”说着,莫降抬起头来,直视黑将那双愤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究竟有什么顾忌?”
“主上的顾忌,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人才。”宋景廉及时插言道。
莫降紧接着说道:“之前我早就说过,我不可能做你的棋子,也不可能做你的属下,你我互相帮助的情况只会在一个前提下出现,那就是你我双方平等自愿的合作!唯有这样,才能化解你我二人的矛盾。”
“难道在你看来,做孤的属下,代表着一种耻辱么?”黑将沉声问道。
莫降则回应道:“早些时候,你我之间的矛盾绝不似今天这般不可化解,你我的关系为何变成今天这样——我想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所以说,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若不步步紧逼,我又怎会反叛于你?你若不想将我除掉,我又怎会对你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