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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劫火鸳鸯-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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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言难尽。”

“如有不便,许兄可以不说。”

“小弟跟武同春是金兰至好……”

“噢!何事反目?”

“说起来丢人,他诬指小弟与盟嫂有私。”

“啊!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事,关系名节与人格,依小弟看,许兄断非这种无行的人。他有证据?”

“他说的眼见。”

“眼见?”

“是的,唉!其实……这是一个可怕的误会。”

“怎么个误会法?”

许中和木然了片刻,愤愤地道:“这本不足为外人道,坦白兄对小弟有德,且已经介入了这件纷争,小弟不得不坦诚以告……”

深深吐口气,又接下去道:“小弟与武同春,虽属异姓,但不殊同胞骨肉。八年前,他为了私事,经常在外,托小弟照管堡务。有一晚,小弟照例在堡中巡视,突然发现有人闯入盟嫂卧室,小弟怕发生意外,追进内室,结果……唉!真是羞于提起。”

“结果怎么样?”

“盟嫂安然酣睡,不见任何人影,小弟以为是眼花看错,忙退了出来……”

“以后呢?”

“盟兄武同春等在房门外,不用说白兄也明白了。”

白石玉似乎很激动地道:“许兄因何不解释?”

许中和咬牙道:“没有用,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白石玉吁了口气,道:“后来怎么样?”

许中和叹声道:“他不愿这件事张扬,约我到一个无人之处决斗……”

白石玉紧张地道:“像今天那样搏命?”

许中和摇摇头,道:“小弟,不甘心背这丑名,只要一动手,事情就认定了,而结果必然有一个要伏尸,小弟当场想到了这一层,不战而逃,远避山野。”

白石玉点点头,道:“许兄的决定是对的.武同春不察是非,不追查事因,不给人留丝毫余地,如果是为官的话,定兴冤狱,其情可悯,其行不可恕……许兄,恕小弟交浅而言深,许兄在八年后的今天,不请自来,目的是什么?”

许中和透口气,悲声道:“小弟在山中奉母,不幸先慈老病缠绵,使小弟不能分身,延到去冬辞世,小弟守庐百日,再度出山,打听之下,知道无双堡发生了大变故,盟嫂在生产之后,忽遭火劫,武同春遣定所有堡中人等,封堡绝江湖……”

白石玉用手一指道:“许兄说的盟嫂,就是那座坟墓中人/许中和黯然点了点头。

白石玉又道:“许兄准备如何应付这件事?”

许中和把牙齿咬了又咬,凄厉地道:“盟嫂死得太冤枉,也太凄惨,小弟要查明始未,如果证明是武同春纵火焚妻,小弟誓要杀之而后自杀。”

白石玉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道:“这样做……并不能还死者清白!”一顿又道:“还有许兄的无辜!”

许中和沉痛地道:“这点……小弟另有打算。”

白石玉道:“看来武同春毫无悔意?”

许中和栗声道:“他会后悔的,他会带着痛苦悔恨进坟墓。”

白石玉细嫩的面皮一阵抽动,道:“听说武同春娶了继室?”

许中和恨恨地道:“是的,她叫华锦芳,当年赫赫有名的‘至上剑客’华容的女儿。”

白石玉点点头,道:“‘无敌剑’的儿子,配‘至上剑客’的女儿,门当户对。听说,‘至上剑客’华容二十年前客死南荒,有这事么?”

许中和道:“传说是如此,小弟不甚了解。”

蓦地,白石玉急声道:“有人来了,许兄快回洞里去。”

许中和呆了一呆,道:“白兄呢?”

连接废虚边缘的前堡残存房屋方向,果然有人影浮动。

白石玉道:“别管小弟,许兄快回避,等会无论发生任何情况,许兄千万别出面。”

许中和无奈,只好又回到假山石洞中,心想:“自己一无所觉,而白石玉立即发现有人来,单凭这一点,他的功力修为,比自己高明多了。”

心念之中,透过石洞向外观望,目光扫处,不由骇然剧震。

数条人影,已移近废墟中央,两名黑衣武士,挟持着一个重伤的青衫人,半拖半行,而被扶持的,赫然正是武同春。

后随的,是一个瘦长黑衫老者,持竹节鞭,他,正是“天地会”巡监司马一夫,身后,又是四名武士。

一行人到坟前停住,也许这是废墟中唯一平坦干净的地方。

许中和激动非凡,他与武同春是死对头,但也是盟兄弟,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坐视,两人之间的仇恨归仇恨,异姓手足之间的情义不能抹杀,私下里谁要谁的命是一回事,而对外敌又是一回事。

这是人性,也是武士的精神。

他考虑着如何采取行动……四武士散开站立,巡监司马一夫面对被紧紧挟牢的武同春,狞笑着道:“姓武的、这叫该死的活不了.你不远走高飞.公然敢在这一带活动,现在是大白天,‘黑纱女’不会再现身救你了吧?嘿嘿嘿嘿……”

许中和暗吃一惊,他听说过“黑纱女”这神秘而恐怖的名字,但却不知道武同春与“黑纱女”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司马一夫又道:”凡属接到‘天地符’的人,等于是在阎王老五的簿子上记司马一夫抬了抬手,止住那名武土,阴笑了一声道:“小子,有什么遗言,说吧!”

武同春双目圆睁,他只是奇怪,并不是替白石玉担心,他早已看出这姓白的是个神秘人物。

白石玉干咳了一声,怯怯地道:“在下是从外面路过,不意碰到了那位……丑姑娘。”

司马一夫怒喝:“什么丑姑娘?”

“她……本来就丑嘛!”

“你敢再说一句?”“好,不丑……不丑!”

“说下去。”

“那位姑娘把小的带到这里……”

“怎样?”

“那位姑娘说,放过在下了,以后再不会有麻烦,并且……”

“怎么样?”

“要在下替她办件事。”

“办什么事?”

“这……在下可不能说,说了准丢脑袋。”

司马一夫碧芒闪闪毒蛇也似的双睛,直盯在白石玉面上,像要看澈他的内心,看他说的话有几分可靠。

白石玉显得惊惶不安。

武同春倒是相信他了,因为他曾偷窥到白石玉向“魔音女”低语,而“魔音女”跺脚而去。

久久,司马一夫才开口道:“说,本座不杀你。”

白石玉苦着脸道:“阁下不杀在下,可是漏了一个字,那位姑娘可就准要在下的脑袋。”

司马一夫沉吟着道:“是真的?”

白石玉斩钉截铁地道:“半点不假。”

司马一夫吐口气,道:“本座会查明的,你滚吧I”

白石玉目光朝武同春一扫,道:“阁下不能杀他。”

司马一夫凶睛一瞪,道:“你小子是什么意思?”

白石玉故作神秘地道:“杀了他……事情可就闹大了。”

武同春大感错愕,对这姓白的,更力口感到莫测高深了。

司马一夫阴阴地道:“你的意思要本座放了他?”

白石玉道:“在下只是说不能杀他。”

司马一夫道:“那是为什么?”

白石玉笑笑道:“那位姑娘已经改变了主意,现在……又要他了。”

司马一夫阴残霸道,听这么一说,却怔住了。

白石玉双手一拱,文质彬彬地道:“如无别的指教,在下告辞了。”说完,自顾自地缓步离开。

司马一夫怔了半晌,才摆手道:“带走!”

一行人迅快地离开了现场。

许中和钻出假山洞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目前的情况,有些扑朔迷离。正自惶惑之际,白石玉幽灵似的现身出来,许中和急着道:“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白石玉挑眉道:“许兄与他才拚过命,差点横尸他的剑下,为什么又关心他?”

许中和深深呼了口气,道:“拚命是一回事,他遭外人凌虐又是一回事。”

白石玉道:“他既无情,许兄何必有义?”

许中和摇摇头,道:“也许……各人看法不同。”

“你们如果再次碰上,定然又是白刃相见……”

“小弟目前尽量避免。”

“许兄……似乎改变了观念?”

“是的,小弟冷静地想过了,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武同春,说不定内中真的另有文章,不然……不会那么巧,那么绝。”

“什么样的文章?”

“第三者!”

白石玉脸色一沉,道:“许兄莫非怀疑武少夫人不贞?”

许中和略为激动地道:“盟嫂为人端在贤淑,素为小弟敬重,决不敢存此想法,不过……唉!小弟真不知如何说……”

白石玉欲言又止,最后开口道:“小弟有事必须离开,愿不久能有机会和许兄把晤长谈。前面屋子里,还有些旧衣服,许兄不妨暂时更换,告辞。”

许中和抱拳道:“愿后会有期!”

白石玉也拱手道:“会的,小弟最后还有句话,许兄目前在江湖上是生面孔,最好是尽量避免与‘天地会’发生纠葛。”说完,转身便走。

许中和望着白石玉的背影,喃喃地道:“一个神秘莫测的人!”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镇集,适当官道之旁。

二更将尽,行人寥落,灯火零落,只有三元居里,酒客未散,实际上是一桌,酒客一共六人,满桌杯盘狼藉,可以看出是大吃豪饮。一根枯瘦的老者上坐,四名黑衣汉子打横,另一名相对,正是司马一夫一行。

门外,系了七匹马。靠墙,坐着一个像是得了重病的年轻人.一名黑衣汉子在旁边巡视,这年轻人,正是被“天地会”巡监司马一夫擒住,押送回总舵的武同春。

那名负责看守的汉子,似乎相当不耐,不时探头内望。

就在此刻,一条娇小身影,点尘不泊地出现在那黑衣汉子身后,伸指一点,那汉子连哼声都没有,翻身便倒,出手的,是个青衣少女。

在汉子倒下将着地的刹那,青衣少女上把抓住,拖到墙边。

暗影中,一个脆弱娇嫩的声音道:“带走!”

青衣少女道:“小姐,要我抱个大男人?”

那声音道:“少废话,快带走!”

青衣少女嘟着小嘴,负起武同春,如飞而去。

店外回复了寂静,店内司马一夫与手下余兴未尽,仍叫添酒。

又一条人影,以然而至,朝里外看了几眼,哺呼地道:“奇怪,人呢?”

不远处,一个古怪的声音道:“你迟了一步!”

来的,正是蓝衫书生白石玉,闻言之下,忙朝发声处走去,只见一个老叫化蟋曲在一家业已收歇的店铺门框边,骨碌碌翻着眼,像只夜猫子。

白石玉开口道:“您老方才说什么?”

老叫化道:“一个要饭的,不敢当您老之称,我说你来迟了一步。”

“怎么讲?”

“怪了,你不是找人么?”

“您老怎知在下找人?”

“是你自己说的!”顿了顿又道:“你找那被他们押解的年轻人。”

“不错。请问人呢?”

“被人带走了!”

“被什么人带走?”

“女人,不知道是谁。”

“女人?”

“嗯。”

“请问朝那个方向走?”

“顺街去。”

“谢了!”白石玉拱拱手,飘身掠去。

老叫化喃喃地道:“这回可热闹了,好戏不能错过。”说完,站起身,点着竹杖,一颠一颠,却是行动如风,像缩地法似的。

林子里,一片昏暗。

武同春躺在地上,他身前站着那青衣少女。

一个脆嫩的声音道:“小青,解开他的穴道。”

小青期期地道:“小姐,婢子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不明白就算了!”

“万一被……”

“什么万一万二,此事只你我知道。”

“可是……”

“别多说了,快解开他的穴道。”

“好吧!”

小青便伸手在武同春身上一点,武同春回复神志,茫然回顾,发现身前的少女,一挺身站了起来,困惑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青道:“野地林子!”

武同春怔了怔,道:“莫非……是姑娘援手在下。”

“不,不是我,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

“晤!我叫小青,是小姐的侍婢。”

“你家小姐呢?”

“这不是?”

林中虽然昏暗,但武同春这等修为的人,自力奇佳,视物几同白昼,扭头一看,为之一呆,数步之儿俏生生站着一个紫衣少女,美极,迷人的玉靥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妩媚,但不轻浮,武同春抱拳道:“谢姑娘援手!”

“这倒不必!声音像乳驾试啼。

“请问……姑娘如何称乎?”,“我叫素心!”

素心,不用问也知道是名而不冠姓,人家不肯道姓,武同春当然也不便追问,当下讪讪地道:“素心姑娘!”

紫衣少女妙目流波,娇声道:“大侠尊名是武同春?”

“哦!是的,不敢当大侠之称。姑娘何以知道?”

“从那些黑衣人口中知道的。”

“噢!请问姑娘,为什么要对在下施以援手?”

“适逢其会吧。”

武同春再次作揖道:“在下再致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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