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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测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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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小苹到画室的时候,齐大庸才刚离开。
    齐大庸一直想到宁宁的画室去看看。康铁柱交代了杀害乔纳纳的罪行后,齐大庸觉得,康铁柱好像是宁宁的一道挡箭牌。刘保国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找不到宁宁的破绽,宁宁的画室也许能告诉他些什么。几次打电话,宁宁都在。他不想在宁宁在的时候来画室,宁宁是个高智商的人,对他的侦查不能太明了,否则,他可能会给你来个反侦查。齐大庸也不想带着莫小苹一起来,怕她坏事,她和宁宁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进了宁宁的画室,齐大庸说自己想买一幅宁宁的画,销售员把齐大庸带到一面墙下:“这上边都是我们宁经理的最新作品。”
    齐大庸浏览了一遍墙上的画后,目光停在那幅名为《荆轲刺秦王》的人物画上。他足足看了十多分钟。
    “除了这些,你们宁经理还有正在创作的画吗?”齐大庸问。
    销售员把齐大庸引到宁宁的办公区。指着画案说:“这是我们宁经理正在创作的画。”
    齐大庸看到,这幅半成品是一幅人物画,人物的装束有些古怪,手里高举着一枚针。画的名称是《清垢》,副标题是“走进光明”。
    齐大庸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幅画的人物出自一出古希腊悲剧。”齐大庸说。
    “对,对,我听我们宁经理说,是叫俄狄……什么王?”
    “俄狄浦斯王。”齐大庸补充。
    “对!俄狄浦斯王!先生很博学啊!”
    “俄狄浦斯戳瞎了自己的双眼,实际上让自己走进了光明,这幅画的副标题贴切内容。你们宁经理对俄狄浦斯挺有研究啊!”齐大庸在画案边上看见了莫小苹的肖像。
    “对!我们宁经理博学多才。”销售员说。
    三
    齐大庸比莫小苹早到会场。副局长便说边开会边等莫小苹。副局长动员大家踊跃发言。可是,谁也不愿意先说。
    刘保国说:“我惭愧,没撬开康铁柱和焦处长的嘴。局长,要不,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加大审讯力度,看他们能顽抗到什么时候!”
    齐大庸冷笑着说:“杀一个是死,杀两个也是死。康铁柱已经承认杀死乔纳纳了,如果宁全福真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还要死扛着呢?”
    副局长说:“大齐,你是少数反对派,今天,我要好好听听你的意见!”
    齐大庸说:“我没什么意见,案子是客观上摆着的,办案人是有主观意识的,持不同观点本来就是正常的事。关键是,看谁的观点能经受实际检验!”
    刘保国说:“是!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齐大庸说:“刘队,你别光看表象,也得看内里,宁全福的案子不简单,凶手不是像焦处长那样和宁全福没有深仇大恨的人,也不是像康铁柱那样头脑简单的人。”
    刘保国说:“看来你是心里有谱了?那就赶快说出来!别让人听着找不着北。”
    齐大庸说:“有谱谈不上,还是直觉。”
    这时,莫小苹也回来了。她轻轻走进会议室,坐在齐大庸身边。
    副局长发话了:“齐大庸,你就说你的直觉!”
    “我呆会儿再说我的直觉。我先说我的建议行不行?小莫也来了,说得不对的地方,她给补充。”齐大庸接着说,“我还得从案件现场说起。你们不觉得,宁家那个住法不太合常理吗?宁全福的卧室很大,可他的老婆却不和他同住,而且房间还不和他的挨着,和儿子的挨着。是不是小莫?”齐大庸侧头问莫小苹。
    莫小苹被师傅点了名,不得不说话:“是不太合乎人际关系的常情,宁静的屋子如果和她哥哥的换过来就对了,爸爸离儿子近一些,妈妈离女儿近一些。”
    刘保国说:“人家房子多,夫妻分开住也不是稀罕事。宁静还不到14岁,小女孩儿撒娇,愿意住在爸爸对面,没什么不合理的!和宁全福的死能有什么关系?”
    “能不能把宁全福和他的女儿宁静对门住着和性犯罪动机联系起来?”
    齐大庸话音未落,就引得哄堂大笑。莫小苹没笑,认真听着齐大庸的话。副局长也没笑。
    齐大庸不受干扰,继续说:“法医学里有一句名言,是说,如果现场有女性,首先就要想到性犯罪……”
    莫小苹边听边琢磨。有短信来,她赶快查看,是宁宁的:“希望今夜你能抽点儿时间来我的画室,我已经构思好了。盼!”
    莫小苹回了三个字:“我尽量!”
    齐大庸等大家停住笑后,说:“我不怕你们笑话我。咱们对一些犯罪的类型和特点,都有经验性的认识,都知道如果作案现场有女性受害人,首先就要考虑性犯罪的因素。等把这个因素排除后,再考虑其他的因素。在这起案子中,作案现场虽然没有女性受害者,可是,死者家里有女性!宁全福的妻子和女儿。”
    会场上又出现交头接耳声。
    “安静!安静!听齐大庸说!”副局长敲打着桌子说。
    齐大庸说:“死者家里还有两个男性,宁全福和他的儿子宁宁。宁全福的妻子屈丽茹因为年轻时出轨,后来又因为宁全福好色,夫妻感情一直不和。给宁宁测谎的时候,我感觉到,宁宁和他爸爸的关系好像也不太好,和妈妈的感情好像还过得去。”
    会场又一次乱了,嗡嗡的像蜂窝。刘保国喊:“大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想说宁全福中弹的眼睛。你们知道俄狄浦斯吗?谁看过《俄狄浦斯王》?古希腊悲剧。谁看过?”齐大庸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没人迎合。齐大庸的眼睛落在了莫小苹身上。
    莫小苹说:“我看过!”莫小苹跟上了齐大庸的思路。
    有人听不懂,着急,催促道:“大齐,别忽悠了!”
    “听着!都给我听着!”副局长喊,他好像从齐大庸的话里品出点儿味道来了。
    会场安静下来。齐大庸说:“让小莫说说!她看过那出戏。”
    莫小苹不得不说:“那是一出悲剧,很著名,俄狄浦斯是古希腊忒拜城的国王,当他知道自己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又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乱伦后,弄瞎了自己的双眼。”
    刘保国说:“大齐,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宁宁和他的母亲乱伦,然后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会场鸦雀无声。
    莫小苹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对于这个猜测,莫小苹从心里抵触。宁宁,那么一个心灵洁净的人,是绝不会和自己的母亲怎么样的。可能的是……齐大庸继续说:“也许我的分析太过恶毒。可这不是凭空得来的,是现场留下的痕迹。虽然咱们摸排了好几十个和案子有关系的人,可是那好几十个人,哪一个能比宁家亲属身上的疑点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宁全福被害后,尸体被盖上了,这也进一步说明,是熟悉的人干的,他不忍心看!也给死者一个尊严!并且,宁宁在接受测谎的时候,在这个问题上反应相当强烈。实话说,开会前,我迟到了,我是想去证实我的一个推测,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是因为宁宁看见了他爸爸的惨状引起的,可是,我现在不这么看了,我认为,那是宁宁的情绪体验。”
    莫小苹微微点头。
    “大齐,你还是怀疑是宁宁干的?他的动机呢?”副局长问齐大庸。
    “那只有等宁宁自己说了。”齐大庸说。
    刘保国说:“我替他说!宁宁和他妈妈乱伦!”
    “不是!”莫小苹忍不住说。她是会场唯一的女性,又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所以,她那高频率的声音传遍了全场。
    副局长立即说:“安静!听莫小苹说!”
    话一出口,莫小苹马上后悔了,她还没有挣扎出自己的直觉。她分辨不清这私密的信息是直觉,还是错觉。“局长,我的想法还不成熟,还是不说了!不说了!”莫小苹马上改口。
    不论副局长和齐大庸怎么鼓动,莫小苹就是不说。
    最后,副局长说:“我看,齐大庸的分析站得住脚。可以把乱伦作为宁全福被杀的原因重点调查。可是,这方面的证据难找啊!”
    “只有人证了,让凶手自己说出来!”齐大庸胸有成竹。
    四
    凌晨了,宁宁还在画室耐心地等莫小苹。他不停地给莫小苹发信息:“小苹,还在画室等你。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来。”
    莫小苹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煎熬,感到身心俱疲。昨天一天到现在,宁宁发过来多条短信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所以,一直没回复。
    莫小苹实在不愿意把思维的矛头对向宁宁,可她又不得不那样做。案情分析会上,莫小苹很赞同齐大庸的观点。女人一般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直觉的。宁宁的父亲死后,宁宁的感情突然变得奇怪了。宁宁说过,他和莫小苹的感情跟他的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可现实是,宁宁父亲的死,的确影响了他们,宁宁明显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为什么呢?
    按理说,宁宁现在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可他为什么把自己封闭起来呢?因为自己是警察?恋爱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是警察啊,他还说过,女友是警察,这让他觉得比以前强大了。宁宁的症结在哪儿呢?
    作为警察,她就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直觉。所以,不管莫小苹内心多么的不愿意,她也挡不住自己把掌握的知识用到宁宁身上。没办法,她在参加侦破宁宁的爸爸被害案件。调查命案,离不了调查死者的家庭关系,宁宁是宁全福的儿子,在调查视线之内。如果宁宁想杀死自己的父亲,他是会成功的。
    莫小苹跟随齐大庸办案,使她受益匪浅。不过,对齐大庸过于强调“由案到人”的传统侦查模式,她或多或少有些看法。“由案到人”就是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物证出发,查找犯罪嫌疑人。她觉得,当今社会开放,信息发达,“由信息到案件”的侦查意识更先进,不少作案人不在现场遗留痕迹物证,所以,“由案到人”的方法很难破案。莫小苹就是用“由信息到案件”的思路对待宁全福这宗案件的。
    可是,让莫小苹难过的是,她用“由信息到案件”去思维的时候,却发现围绕宁宁的一些信息总能和案件联系上。尽管,那种联系很细微,很不起眼,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很牵强的,但是,敏感的莫小苹感觉得出来。比如,宁宁深夜像疯子一样画一幅名不副实的画,第三天,他的爸爸被害了。比如,宁宁不愿意提及他的家,特别不愿意谈他的爸爸。他爸爸行为不端,他是仇恨爸爸的不正当吗?还有,宁宁桌上放的那本《刑法》,显然是他看过后放在那里的,一个画画的,为什么关注刑法?
    犹豫再三,莫小苹拨通了齐大庸的电话。那端很快传来齐大庸的声音:“小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齐大庸好像已经预感到莫小苹会给他打电话似的,白天在会上,莫小苹有话想说。
    “师傅,白天的会上,你好像说,怀疑宁宁和他的妈妈乱伦,是不是?”
    “我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齐大庸是认为宁宁可能和母亲乱伦。可他不忍心当着莫小苹的面明说,而是通过刘保国的嘴说了出来。
    莫小苹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这时,宁宁的信息又来了。她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按计划,天亮以后要给宁宁测谎,弄不好的话,宁宁可能被刑事拘留。莫小苹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她给宁宁发了短信:“准备好画笔,我马上去!”
    她穿好衣服,系好了鞋带。伸手去拿挂在墙上的围巾时,看见了自己的警服——她退缩了。
    五
    刑科所所长陪着副局长进了齐大庸和莫小苹的办公室,刘保国跟在后边。
    “怎么样齐大庸?准备好了吗?”副局长问。
    刘保国补充道:“车子就在外边等着,随时可以去抓宁宁!”
    齐大庸说:“我和小莫正拟测谎题呢。难度不小,对于宁宁来说,测谎仪已经没有神秘感和威力了。局长,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个案子弄不好又成了悬案。”
    副局长说:“大齐,你过去的锐气都哪儿去了!测谎什么时候能开始?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齐大庸说:“测谎题还得再改一改。下午三点钟吧!”
    “好!就下午三点!如果能拿下来,连夜突审。”副局长说完走了。
    莫小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上午十点,宁宁也许还有五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小莫,昨天没休息好?”齐大庸问。
    莫小苹点头。
    “因为宁宁?”齐大庸问。
    莫小苹点头。
    “你们俩在……有交往?”齐大庸想问“你们俩在谈恋爱?”话出口前,又改了。
    莫小苹点头。
    “也许我不该说……”
    齐大庸的话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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