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征万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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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马尔罕是您的家乡吗，娜达小姐？
她会是我的第二故乡，同样在达到撒马尔罕之前，我和我的商队同样经历了一番苦难，还好，那个时候，我的哥哥是商队的首领，我们就是在撒马尔罕分开的。撒马尔罕，东北面是大草原，那上面有骁勇好斗的突厥人，东南面是覆盖着冰雪高耸入云的帕米尔高原，翻越高原时，我最好的姐姐在一场雪崩里离开了我们，再这之前是大沙漠，大沙漠里没有水，会渴死的，比饥饿还让人感到恐怖，尤其是大沙暴，眨眼工夫能把所有东西埋掉，什么痕迹也没有，在这之前，就是我们大唐了。
大唐，大唐。玉门关的老军，沙州的山娃哥，肃州的虬髯大叔和那场心有余悸的绑架，甘州的小偷，凉州的听月楼，兰州的马大嫂和兰花花，在这之前，就是长安了。
您为什么离开长安，开始这么漫长的旅程的呢？
是啊，我为什么要离开长安，踏上这未知的旅程，开始这漫长的探索的呢？是梦，我在梦中见到了圆顶的大庙和上面的十字架，景教僧告诉我，那是西边的一个叫君士坦丁堡的城市有一个圣索非亚大教堂，在那里，我听到了天使来自天边的歌声，在那里，我和一群真正的伙伴在跳舞，在那里，我的病好了。
您的病？您有病在身吗？
是啊，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秘密，我不敢告诉别人的秘密，就是这个病，让我原来的伙伴们抛弃了我，他们认为我是魔鬼妖怪，认为我是不祥的象征，认识我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也许你们也会这么认为，可我知道，我不是魔鬼。你们也这么认为吗？
如果不是这个血汗，我仍是长安西市里那个可爱活泼的小女孩，从这间商铺进，那家商铺出，帮外地商人做做翻译，或者替胡杨爷爷做做鉴定，不知道长安的西面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娜达小姐，您在梦中就把我们当成了最好的伙伴，我们也当您是最好的朋友，对于我们这些没人肯看第二眼的孩子，您不是魔鬼，您是天使，在这个城市里，我们也愿意当您最好的朋友。”妮可的话立即遭到了一片响应。
“娜达小姐，虽然我们年纪小，没有您其他朋友那么有本事，但我们会唱歌，会为您去教堂前面唱歌，我们不怕郡长士兵的鞭子。”年纪更小的小女孩也表现出了自己的勇敢。
娜达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谢谢你们，我的朋友们，谢谢你，妮可，还有姬儿，佩儿，谢谢你们。”
“也谢谢您，娜达小姐，我们是您的朋友。”###第38章 告别晚宴
最后的几天，娜达没有再带领她的朋友们去城里城外的找野蛮人了，她知道，她的那些朋友们有什么线索，会告诉妮可的，而妮可则会在第一时间里飞奔到她的店里来告诉她。
最后的几天，生意上还可以，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起码货物并没有完全卖掉，利润方面也没有达到预期的指标，还好啦，越儿对所有的一切都很满意。她到达了这个城市，在君士坦丁堡的三个月中，她认识了帝国的很多达官显贵，城防长官尤里奥大人，郡长皮尔希大人，还有那位年轻的保罗先生，甚至连德高望重的大教长还请她共进过一顿圣餐呢。
而最重要的是有了新朋友。安东尼已经跟随父亲已经回威尼斯了，而塞西露也会在她离开后的几天，跟随父亲返回**，在这个城市里继续生活的是弗列姆，他已经跟祖父开始学习《塔木德》了，祖父说他可以开始学习关于犹太人的经商智慧了。
妮可和她的伙伴们还继续生活在贫民区，时刻会受到饥饿和寒冷的威胁。但因为有了娜达给的那枚金币，妮可除了给伙伴们每人买了一件可以四季御寒衣服和一双合脚的靴子外，其他的都用来买面包填饱肚子，而且还给衣服和靴子都算上了娜达一份，这让娜达除了感动，什么再不说，她将那件衣服和靴子一直收藏了很多年。
娜达觉得应该为妮可他们做点什么，就和保罗商量，保罗答应她，这件事可以向郡长请示一下，而这件事目前是一件秘密，娜达决定在自己离开前才能和朋友们分享。
当达乌斯船长带领丹尼斯出现在珠宝店的时候，娜达知道自己真的要离开了，但在见到船长的一刹那，娜达就象一只小兔子，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欢呼着冲到了船长的面前。
“船长！您真的来了！”
“哎呀，我的小娜达，我来接你回家了！三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娜达在君士坦丁堡成了一位最年轻的小商人，你看，其他的商人还都是学徒呢。”
“船长！尊敬的船长！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娜达恢复了她孩子的天性，拉着船长那只粗大结实的手开始撒娇，在她眼里，船长是一个父辈。
“船长，您什么时候到的？从哪儿来？”娜达半天才想起来问问船的情况。
“从亚历山大里亚来，满满的一船货，是今天中午刚到，船上的货刚卸完，我就进城里看你来了，我们休整两天，等你和其他阿拉伯商人都准备好，我们回提尔港。对了，回去需要装什么货啊？”
“这个……”娜达挠头，“我还没想好呢，不过这次生意不是特别的好，所以，可能不带货，只是我了，不知道哈萨木他们要带什么货物不？要不下午我去问问他们？”
“娜达，去问问他们，和他们商量一下，必须带货回去，少带点都没关系，这里的货带回大马士革可是抢手货，听我的，跟老塔扬和哈萨木合计一下，不带东西回去很亏的。”达乌斯船长经验老道，虽然不参与经商，可往来海上，搭载过那么多的商人，里面的门道时间一长也自然就清楚了。
娜达没有拒绝，她听话地点了点头。
“娜达，看来这里的生活不错啊，才三个月的时间，你可是又漂亮了，”丹尼斯也凑上来打趣。
看到达乌斯船长履约而至，娜达的心情好了很多，对即将的离开没有那么难受了，还好了，跟来的时候一样，还是这些人，还是这些朋友，还是这条船，也许，也许下次自己来，哥哥就在城门口等着自己呢。
对于所有的一切，都坦然面对吧，也都坦然接受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一辆马车突然在珠宝店门口停下来。
一个仆人走进店里，“请问娜达小姐在店里吗？”
娜达认识他，他是尤里奥大人家里的仆人，“你好，有什么事吗？”
“娜达小姐，您好，”仆人鞠躬行礼，“尤里奥大人知道您居住期将满，即将返回大马士革，专门在家为您举办一个告别晚宴，请您和您的朋友们前往，黄昏时有马车会来接您的。”
“这个。”这可完全出乎了娜达的意料，尤里奥大人怎么要为自己举办这样的宴会呢，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尤里奥大人还为她邀请了其他人。
当娜达带着海伦和卡扎出现在尤里奥的府邸门前时，仆人已经在迎接了，而前庭的台阶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娜达，欢迎你。”奥里维亚没有了第一次的高傲，此时小脸跟一朵盛开的鲜花一样美丽。
“你好，奥里维亚小姐。”
“两位美丽的小姐，看起来很像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嘛。”一个身影从后面转过，原来是保罗到了。
“哦，不，保罗先生，我们就是一对非常好的朋友，不是吗，娜达？”
“当然，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说着，两个女孩还拥抱在了一起，奥里维亚身后的仆人不禁一皱眉。
“这位是谁？”奥里维亚看到了娜达身后的海伦和卡扎，顿时勾起了她的好奇，娜达赶紧给她介绍，“这位是我的语言教师海伦小姐，就是她教授了我希腊语和拉丁语，还有部分斯拉夫语，当然很多历史和语法，这位强壮的勇士是我的格斗老师卡扎先生，他来自埃及，他的刀法是鲜有敌手的，他教授我格斗，并保护我的安全。”
海伦和卡扎向奥里维亚行礼，奥里维亚也纤纤还礼，显得很有教养。
“来吧，请到我的书房，也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庭教师，”奥里维亚向娜达等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吩咐仆人，“柯林，去告诉我父亲，客人已经到了，我带他们到我的房间去，晚宴开始请通知我。”
“是的，小姐。”
“来吧，娜达。”
看着奥里维亚拉着娜达的手，两个小女孩一起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保罗有些不可思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娜达和奥里维亚回到前厅的时候，很多客人都已经到了，让娜达吃惊的是，大教长卡林尼库斯居然也来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一阵喧哗之后，郡长皮尔希大人也赶来了。
大教长卡林尼库斯笑眯眯地看着她，对尤里奥说到，“嘿，尤里奥，你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吗？我们的孩子还在读书的时候，这个东方的孩子竟能够跋涉千山万水地来到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城市来挣我们的金币了。”
尤里奥笑得非常不怀好意，“教长大人，我也不敢相信，而且我进到了她的店只想看一看，却被她丰富的珠宝知识，还有珠宝赋予人的精神所征服，立即给我的女儿买了一件，请您原谅，也许这和上帝所要求的不相符合，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把金币给了这个女孩。”
教长大人歪了一下嘴，“所有的珠宝都是魔鬼用来诱惑有罪的人类的，阿里路亚，而珠宝商就好象是魔鬼派来的，可我总觉得这个女孩不是。”
“教长大人，这个女孩的店铺在这三个月里给帝国缴纳了相当可观的赋税，还有其他魔鬼派来的珠宝商，他们让帝国国库里又增加了更多的金币。而且，这个小魔鬼，还计划救济城里的孤儿们。”一向严肃的郡长大人开口说话，不仅官腔厉害，而且针对性很强。
“救济孤儿，甚至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直可是郡长大人的事情啊，而且教会也一直在做，怎么还需要让一个孩子也参与呢？”大教长很不理解。
“教长大人有所不知，不管是帝国还是教会的救济，是偶尔的，帝国要维持正常运转，首都要维护安定，都需要钱，所以只能一两个月让面包房发放一些面包提供给穷人们，而不是每天，而这个孩子的计划，是每天，直到她留下的钱花完。您见过这样的魔鬼吗？”
看到郡长和教长两位大人开始针锋相对起来，尤里奥赶紧打圆场，“上帝啊，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娜达，你怎么想到要去帮那些孤儿的？”
众人的眼神都投向了娜达，娜达半低着头，用眼睛扫了一下大家，“没什么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朋友有了困难需要我帮助，我就应该去帮助。”
“那可是你的金币，你的。”保罗压低了声音在提醒她。
“那些孤儿，是你的朋友？”奥里维亚很不理解，“他们很脏，粗野，没教养，也是你的朋友？”
娜达点头，“朋友就是朋友，没有高低贵贱，不管是谁，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要去帮助，也不管是花掉多少钱，有多困难，甚至需要做出牺牲。”
“为什么？”奥里维亚更不理解，也很着急，迫不及待地追问。
“因为我同时也在接受在朋友的帮助啊，没有那么多朋友的帮助，我不可能走到今天，也不会在君士坦丁堡度过开心的三个月。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已经把大家都当成了朋友了，大家没有因为我是个异族商人而看不起我，娜达就很感激大家了。”
客厅里一片安静。
“嗯嗯，”尤里奥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娜达小姐在快要离开时，还有什么心愿吗？也许我们能帮你完成呢。”
娜达的眼睛望向了卡林尼库斯大教长，“我想，再去看看大教堂，听一下那里的歌声，可以吗？大教长大人？”
卡林尼库斯想了一下，“好吧，你走的那天早上，我会安排做一次弥撒，欢迎你到圣索非亚大教堂来。”
当晚餐结束，奥里维亚拉着娜达，悄悄问她，“你真的肯为帮助朋友付出那么多吗？”
“奥里维亚小姐，是的，我愿意为朋友付出所有，甚至我自己的生命，只要能帮助朋友，如果是你，我也同样愿意。”
“谢谢你，娜达，如果哪天我被野蛮人抓住了，你也要来救我哦。”自从那天听父亲给他们讲野蛮人后，奥里维亚就总产生幻觉，看到有强壮的野蛮人的身影出现在家里，有时还能在梦里惊醒，有一次，她梦到了一个朋友，后来，梦就醒了，“有朋友真好，对了，你走的那天，我一定去送你。”
两个女孩又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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