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征万里-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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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请等一等，”突然老妇人喊了一声，颤巍巍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抓住越儿的手，使劲地亲吻着，“哦，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你会完成自己的心愿的，我会在上帝面前为你祈祷的，谢谢你，谢谢好心的孩子。”
越儿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用眼睛向海伦求助。
这个时候，有路人开始过来围观了。
“怎么回事？”
“这个老乞丐婆子怎么了？”
“不知道啊。”
“我看到了，是那孩子给了她两个金币。”
“什么？金币？这么有钱，难道是阿拉伯人？”
人们议论纷纷，开始在品头论足，指指点点。海伦一看人有些多了，有些紧张起来。
“夫人，不要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请回家照顾您的孩子吧。”海伦扶住她，善意地劝解。
“孩子，孩子，对啊，孩子，请留神邪恶之眼。”
老妇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只有越儿和海伦听到了。
“美丽的孩子，善良的孩子，富人家的孩子，最容易招邪恶之眼的注视了，小心啊。”
没等她说完，卡扎已经保护着越儿和海伦穿过人群，大步离开了。
“没错，是阿拉伯人，你看，还带着黑奴呢。”
“海伦姐姐，什么是邪恶之眼啊？”越儿听懂了，又没有完全听懂，她不知道那老妇人到底是指什么。
“就是嫉妒地盯着你，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传说，如果一家的孩子长得太漂亮，容易招致街坊和邻居们的嫉妒，如果有人充满嫉妒与诅咒地看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会生病。邪恶之眼就是当你的美貌、财富招来嫉妒的时候，别人的嫉妒能让你倒霉。”
“哈哈哈，还真有这样的事情吗？那如果我恨一个人，多看他两眼，能不能把他看死呢，简直太荒唐了，眼神也能招灾啊？”越儿对这样的说法显然不屑一顾。
“还是小心为妙吧，毕竟这里不是大马士革，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卡扎的嘴巴动了一动，好像鼓了半天的勇气了，终于说道，“不，我觉得邪恶之眼是有的，虽然不是嫉妒的，但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什么？”两个人都诧异地看着卡扎。
“是这样的，在进雅典城后，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这是一双邪恶的眼睛。”
卡扎说得很认真，这个平时不说话的人，一旦开口说话，还真让人不得不相信。
“什么样的人？”海伦先紧张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问到。
“男人，总隐藏在人群后，而且不是一个，总是在换人，从城门，到教堂，大概换的三拨人了，都是远远地看着我们。”
海伦对着卡扎轻轻地点了点头，卡扎领会，使劲点了一下头，两个人心领神会了。
“是雅典城好奇的路人吧，我觉得是不是咱们过于敏感了啊？”越儿没有丝毫感觉，以为是自己细心了行人的驻足，这样的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几乎在每一个城市，都能遇到这种情况。
“我也希望是我们敏感了。”海伦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强。
黄昏的时候，三个人在城里找了家旅店，准备休息一夜，没想到哈萨木带了两个阿拉伯商人也住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老犹太商人。
“哎呀，真是巧啊，又跟娜达住到一个店里了，原来这雅典城并不大嘛。”犹太人的尖嗓子再次响起，空气中就不再沉闷了。
哈萨木与卡扎只是对视了两眼，然后会意地点了点头，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就不需要用语言来解释职责这个词了。
“哦，这个哈萨木，也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命令，居然跟到了这里，我看他们买的这点货物，到了君士坦丁堡，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格吧？”越儿对哈萨木等人的出现很无奈，但又不好说什么。
“就接受他们的这份好意吧，他们不光是奉命行事。”海伦笑了笑，阿拉伯人的出现让她心里踏实了很多。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小男孩出现在客店门口，打听一个从远方的异国来的女孩，有一个雅典女子陪同，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黑人武士，他所描述的人就是越儿他们。
当越儿出现在他面前后，小男孩很羞赧，向越儿道谢，“谢谢你慷慨地赐予我们的两枚金币，我想我和奶奶可以生活很久了，这是送给你的，表达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奶奶说，这可以帮助你消除邪恶之眼的伤害。”
说完，小男孩将两头大蒜交给了越儿，然后转身离开了。等越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雅典的街道上。
“看来娜达小姐又在无私地帮助人了，而且回报这么快地来到了。”尖嗓子再度响起来，不用看，都知道是塔扬又出现了。
越儿很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大蒜，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大蒜啊，可跟邪恶之眼有什么关系呢，真是让人费解啊。
（大蒜原产于欧洲南部和中亚，最早在古埃及、古罗马、古希腊等地中海沿岸国家栽培，汉代由张骞从西域引入中国陕西关中地区，后遍及全国。在唐朝时，食用大蒜已经成为一种风尚，喜欢大蒜的人更是随处可见。）
“塔扬先生，真的有邪恶之眼吗？”越儿突然抬头望着塔扬，塔扬略一思忖，点了点头，“是的，有，有邪恶之眼，邪恶之眼往往躲在人群的后面，深藏在黑暗的角落中，邪恶之眼的主人大多是失败者，又是心胸狭隘的势利小人，他们因为嫉妒你的财富或智慧，总希望你也倒霉，这样的强烈念头在他们的心里容易形成诅咒。所以，千万要提防势利小人，不能和他们结缘，更不能信任他们，时刻警惕你身后的邪恶之眼是没有坏处的。”
越儿听着塔扬的高谈阔论，脸上开始发热，额头上有些湿，汗水又要出来了。
这天晚上，越儿又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在长安西市，就在胡杨爷爷和其他粟特商人夸奖她的时候，无数围观的长安人，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只邪恶之眼，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她，一边进行恶毒地诅咒着。
“什么长安西市的小神童啊，她天生克人，刚出生就克死爹，没两年克死娘，还会继续克死其他亲人的。”
“越儿是一个妖孽，头上能流血汗的妖孽。”
“妖怪上身，才能分辨珠宝，没什么稀奇的。”
那些人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她指划，都是平时的街坊邻居。
“妖孽，死在外面吧，不要回长安了，出去吧，出去吧，出去吧……”
“不！不，我不是妖孽，我不是……”
越儿突然一声尖叫，从梦里惊醒过来，却发现身边没有人。######第17章 雅典之夜（上）
雅典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两个影子正在密谋。
“你看清楚了吗？是她吗？”一个有些秃顶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很象山区里觅食的秃鹫，正在吃惊地问另一个人，那人枯瘦如柴，就像一只毛猴子，在灯影里很猥琐。
“没错，是她，我认得她的脸，不光是她，还带了一个外族的小女孩，也是上等的货色，从衣服上看，也是个有钱人。”
“坐谁的船来了？好惹吗？”秃鹫对这个问题有些敏感，将身体前倾，几乎快把脸贴到了毛猴子的鼻子了。
“我查过了，只有达乌斯的商船在今天中午停靠在了码头上，看样子她们是坐了他的船来的。”
“谁？达乌斯？怎么是他？”秃鹫有些意外，继而又冷静下来，“达乌斯可不好惹，如果是他的客人，就有些麻烦了，他知道我们的很多套路，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也不一定，船到了雅典，他的水手很多都回家了，再说，那两个女孩子又不在他的船上，而是在城里，只要我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谁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啊？您说呢？”毛猴子露出一串得意的笑，极力地怂恿着秃鹫。
“那，我们的船什么时候到码头？”秃鹫想了一下，问了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今天半夜，其实在黄昏的时候已经到了，可不太方便，人多眼杂的，谨慎起见船长把船停在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停在码头附近，方便我们装货啊。”
“这一船装满了没有啊？有没有上等的，能卖好价格的货色呢？”秃鹫开始平静下来，关心已经到手的结果。“没有，最近没什么好收成，更没什么好货色，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希望您去碰达乌斯那家伙的人啊，可没什么货色比城里的那两个更好了，我说先生，您愿意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吗？要知道几年前，她们其中的一个，在大马士革可是卖出了高价啊，直接就被一个神秘的贵族用金币给抢走了，现在，她可是又回来让您发财来了。”
“好吧，那这事如果办起来棘手吗？”秃鹫显然有些心动了，满袋子的金币就在他的耳朵边摇晃着，叮叮当当地互相碰撞，世界上还有比这个声音更美妙的吗？
“有点，那个女孩子身边一直有一个黑奴，看样子是高手，干掉他，估计得多派几个人，尤其是高手。还有，从达乌斯船上下来的三个阿拉伯人和一个犹太人，黄昏的时候也住进了那家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麻烦？”
“阿拉伯人？什么样的人？”秃鹫又提高了警惕。
“商人，进城后卖了一些他们从大马士革带来的货，买了点雅典的橄榄油，不足为虑，那个犹太人是个老头子了，一看就知道是个掉进钱袋子里的生意精，不会多管闲事的。”
“克里斯，去准备吧，小心一点，如果不成功，就别勉强了，我可不希望把事情弄大。”
“放心吧，我的先生，那两个上等的女奴绝对能为您赚回足够的金币的。”
在一阵得意的笑中，毛猴子隐身在了雅典的黑夜中。
海伦侍奉着越儿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睡吧，好好睡一夜，明天我们就继续出发了，前往我们的目的地，睡吧，做个好梦。”
“我能梦到雅典娜女神吗？”越儿调皮地问。
“如果你想，就能梦到她，别忘了向她讨要点智慧啊，”海伦拍了拍越儿的小手，“睡吧，这里是雅典娜的城市，她会来欢迎你的到来的。”
越儿是真的累了，笑了两下，眼皮也沉了起来，终于又可以在床上入睡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床上睡觉成了一种幸福的享受。什么时候呢？上了达乌斯船长的商船，开始在这大海上的航行后吗？还是被哥哥架上骆驼，开始在这条丝绸之路上开始旅行？客店，舒适的床铺，柔软的被褥，还有温热可口的饭菜，还有，家……
越儿想着想着，眼皮不再跳动，渐渐发出了熟睡的微鼾，进入了梦乡。
海伦看她睡着了，给她再掖了下被子，然后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起身走向门口，悄悄地打开房门，出去后，又轻轻地关好了，然后向客店门口走去。
“站住！”一个声音虽然不大，可足够威严，海伦的心猛地抖动了一下，这声音的出现确实把她吓了一跳。
海伦回头，果然是卡扎站在那里，一脸的严肃，两手低垂，却不离刀柄的范围，“这么晚了，出门去哪里？”
“哦，卡扎，你吓死我了，越儿已经睡下了，我出去一下，你留在这里照看好她。”海伦有些心慌意乱，还是跟平时一样对卡扎进行命令。
而这次卡扎却并没有一点顺从的意思，“那你呢？大晚上独自一人出门吗？”
“我是雅典人，我熟悉这里，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到了外面，你无法主宰你自己的命运，”卡扎说着，转到了海伦的前面，封堵住了她的去路，“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明天我们一起去，那孩子离不开你，她醒来会找你的。”
“卡扎，你听我说，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去，我就出去一小会儿，看望一个老朋友，然后就回来，哪儿也不去。你们，都不能去那里的，好吗？”
“不，”卡扎摇头，“不行，你必须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
“为什么？”海伦着急了，“我是自由人，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得着你来管我吗？”
海伦火气大了起来，说着就想推开卡扎，硬往前走，却被卡扎一把抓住胳膊，猛地拉回到了里面，然后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自由人？你要是再这么冒失，你就会重新失去你的自由！珍惜你的自由吧，不然你继续在大马士革给人当小老婆！”
卡扎感觉到语气重了，有些歉意地摇了一下头，叹了一口气，把手从海伦脖子上松开，“听着，我们在雅典城里并不安全，邪恶之眼真的存在，就在我们的背后，黄昏的时候旅店周围出现过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