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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谋唐曲-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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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陛下,仪王快到大婚的年纪了嘛!”高力士并不惊奇,自己这个主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四十多年前就知道了,一点儿不新鲜,高力士反而如同唠家常似的和李隆基谈正事:“萧老国公还是那么多谋善断,其雷厉风行的英姿不减当年噢!”
  “这个老狐狸啊,光这份气魄,朕不如他!”李隆基略微沉吟着,半天之后好像心中是做了什么决定,笑眯眯的说:“他们都豁出去了,朕也不能怂了不是?力士啊,给老家伙透个信儿,说朕允了!”
  皇帝的车驾缓缓离去,仪王李璲躺在软榻上啃着冰镇青梨,含糊不清的嘴里迅速的发布着命令,在皇帝车驾的滚滚烟尘中、隆隆喧哗的掩映里大张旗鼓的扩充了亲卫军人数。不光为了自己,还有自己在乎的、需要保护的人。
  而这样的人,随着融入大唐仪王的角色还会继续增加……比如,荣王李琬从陇右节度使卸任回来了。唐史上对李琬的评价是“有雅称,风骨秀”,李璲一直觉得不对劲,因为很少史书评价一个人时丝毫不提他的生平而只说容貌气质的。
  等到见到这位六哥时,李璲就明白了……如果李琬是个女子,以他的冰肌玉骨、目如流波,那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就轮不到杨玉环了!所以,再加上李琬出口成章、书画双绝,这些实在是太突出了,确实没必要记录他的什么参与朝政的事迹。李璲看上这一眼,险些就不能自拔!
  同样一个妈生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精华都给了李琬,难怪那个李璲不学无术智力偏下……幸亏有我穿越来附体,仪王啊,你就在冥冥中好好谢谢我吧!
  正在胡思乱想着,一双滑腻的手如清风般拂过李璲的脸颊,把他惊醒,原来是李琬已经和李琮见过礼,转头溺爱的来拢李璲了,真是丝毫不顾及渭水边人来人往、十里亭大庭广众啊。李璲招手叫过一个抱着大锦盒的侍卫道:“这两年有没有闯祸?璲弟,你不是一向喜欢华美的东西吗?看看六哥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李琬高兴的打开锦盒,李璲探头观望的瞬间就崩溃了!只听李琬还特意介绍:“璲弟喜欢吗?可别小看这个盘子哦,七彩缤纷比琉璃还好看!你瞧,薄如纸,明如镜啊,这花卉刻得栩栩如生,六哥花了半年的俸禄呢!”一个直径一尺多的斗彩百花纹大盘赫然入木,阳光下闪着调皮的光芒,凑过头来的李琮都要晕倒了!兴奋不已的李琬还在竖自夸耀,等到斜眼瞟二人,惊讶道:“咦?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璲弟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紧!”李璲咬着后槽牙往外挤,心道仪王府中都用这种盘子铺地砖了,能不喜欢吗?这是哪个混账骗我六哥的钱,捉住了扒皮抽筋!想了想小心的谦让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愚弟不敢糟踏,六哥若是喜欢不妨就自己留着呗!”
  李琬有些不高兴道:“这是什么话!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六哥什么时候吝啬过!”
  得,赶紧接过来道谢,看来李琬在外的消息十分闭塞,李璲可不想这个丰神如玉的六哥吃亏,只好说:“这样的彩瓷愚弟也淘换了几件,只不过赶不上六哥这件如此大,待会儿让茗烟给六哥送去把玩,算是我的心意。”
  “那好,难得璲弟有这份心,六哥谢了!”李琬倒不是矫情之人,兄弟之间嘛,也不推脱。
  还是李琮想得周到,捅了捅李璲,就拉着李琬到庆王府接风。李璲自然不敢吱声了……原本安排去仪王府接风的,李璲创造的美食只有仪王府的厨子做的最正宗,但此刻实在不好意思让李琬看到仪王府用斗彩瓷盘铺地砖,只能给茗烟使眼色,赶紧把准备好的酒宴搬到庆王府去。茗烟那么猴精的主儿,立刻扭摆着杨柳腰提前去布置。
  直到明月高挂,酒席才散尽,李琬连声惊叹庆王府的美食只应天上有,陇右那地方就是地狱云云,这才告辞回去,幸好有亲王令牌,不用受长安宵禁的限制。鞍马劳顿好几日了,李琬回府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天才擦亮,浑身酸痛的李琬就被人吵醒!最可气的吵醒之后还不能发火,你道为何?……只因小太监哆哆嗦嗦的回禀是三位宰辅联袂而来!
  源乾曜?李元纮?杜暹?李琬揉了又揉太阳穴,皇族结交朝臣是父皇比较忌讳的事儿,虽然自己在外镇藩做节度使,是不避讳和外臣接触的,但朝臣还是疏远些的好!何况三位宰相凑一起,在我刚回京就登门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可也不能把三位老大人拒之门外啊!
  李琬只能爬起来,一边快速净脸一边吩咐内侍:“快请三位长辈书房待茶!”李琬打定主意不以官职称呼、不以朝礼接见、待会儿探探口风尽量只谈文章学问!
  没想到的是,三个老头还真就是来聊文章学问的!昨日在中书门下聊天,提到荣王琬回京,三人就不约而同的拍手大笑:“长安最有文采的青年终于回来了,搬回脸面的机会稍纵即逝啊!”
  “是啊是啊!所以咱们速度要快,否则李琬得知了缘由那就没戏了!”
  “这顿美酒,小李璲请定了!气死他,哈哈,凤还楼的仙品美食啊,摆在那里只让看不让尝,哼,长安城还没人吃过,老夫要吃第一口……”
  于是,这三个老没正形的就约定了第二天清晨来到荣王府,给李琬一个突然袭击。一盏茶的功夫,李琬快步出来匆匆拱手道:“琬见过三位老先生,琬这两年在陇右学问毫无进益,怎当三位老先生亲自来府指点!”
  这话原本极有技巧,一上来李琬就把谈话的内容限定在学术讨论上,想必三个成精的老家伙应该不会再跑题扯出朝廷的事儿吧……没想到三位都是一副憋着笑的样子,心想你小子只想聊文学方面的那是正好了。
  “荣王殿下学识过人,就不要自谦了,呵呵,老夫三人正有意考校殿下的进益,殿下莫让我等失望啊!”源乾曜开门见山,倒是让李琬一愣,但源乾曜不能给他琢磨的机会,赶紧办完事儿赶紧走,别废话,凤还楼的美食美酒等着呢!多呆一会儿露馅儿了怎么办……张口就说:“老夫有一上联,苦思下联不得,请荣王赐教!”
  “呃……不敢!老先生请说。”李琬郁闷了,哪有鸡刚打鸣儿就登门挑战对联的?但来人是宰相,也不能说什么。源乾曜大咧咧的一拱手道:“殿下听好,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噗!”李琬一口热茶喷出三尺远,这它玛的谁吃饱了撑的凑出这种混账对联?###第33章 小张曦殴打吐蕃臣
  “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我对:远避迷途退还莲逕返逍遥!老先生可满意否?”李琬在大厅中踱步十多圈,麦子都能磨成面粉了,头发白了好几根后,竟然对上来了。
  三老原本安坐品茶,一边强行压住内心的焦急,表现出长辈对晚辈考校学识的风度和威严,另一边期盼着荣王一定要成功,起码证明长安城里还有人能压那个仙人梦受的怪物一头!当听到李琬的下联后,三人再也坐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呃……三位老先生为何发笑?难道本王的下联有何不妥?”李琬一头雾水,内心又重新捋了一边上下联,很工整啊!意境也没问题……源乾曜的老手把茶杯都捏碎了,咳嗽几声赶紧安抚道:“闻道则喜!闻道则喜嘛!朝闻道夕死可矣,呵呵,老夫为殿下学识又有进益感到欣慰,对殿下的才华佩服至极!真是太好了!”
  源乾曜不吝赞美之词,爽朗的笑容极为真诚,发自内心的高兴啊,因为内心想的是:让你们哥俩儿斗蛐蛐……
  他刚落座,李琬还没有缓过气来,李元纮又跟上了:“老朽也有个上联,咳咳,殿下请听:饥鸡盗稻童筒打!嗯,那个都能对上来,想必这个更加难不住殿下。”李元纮满脸皱纹都笑开了,一双老眼如同远眺久别的恋人般痴迷的等着李琬。
  李琬真想站在府门口跳着脚爆句粗口,难道这两年不在长安的文风变了?不好好研习韵律净搞这些生僻干什么!连三位大儒都不提《论语》了吗?李琬又开始转磨,实在不行还出离书房去花园找了找灵感,逛一大圈回来才说道:“我对:暑鼠凉梁客咳惊……先生觉得可好?”
  “好!好!暑鼠凉梁客咳惊,奇思妙想巧夺天工,再好没有了!”李元纮非常满意的竟然从衣袍中掏出纸笔,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记!居然怕自己忘了……李琬都看傻了!难道老东西不是来赐教的而是来求教的?
  杜暹狠狠的瞪了埋头抄录的李元纮一眼,心道你这老家伙真不厚道!就等不到出了荣王府再记了吗?看李琬的表情马上就要醒悟了,杜暹再不敢拖沓,赶紧上前一步大声喊道:“殿下听题!老夫出联:烟锁池塘柳……殿下快快对来!”急迫之情溢于言表。
  李琬都被他催得慌乱了,就在此刻有小宦官进来奏报:“启禀荣王殿下,庆王殿下来访。”
  听闻此言,杜暹这个气啊,得,就自己空手而归了……三人一同起身告辞:“殿下好好和兄弟相聚,老朽就不打扰了!”说着就往外走,杜暹迈脚时还补充一句:“对联小道,殿下权当一笑,用不着当真哈!”
  “三位老先生何必急走?一同见过庆王不好吗?”李琬还真诚的挽留,三人却听到此言脚步更快,几乎是抱头鼠窜毫不顾忌礼仪了。李琬越发的糊涂只能暂且作罢去迎接庆王李琮,李元纮边走小声嘀咕:“这就去砸庆王的买卖,还是不见的好!”
  源乾曜心里却明白,总算可以给天下读书人一条活路了……
  三位宰相端坐马车急匆匆的朝凤还楼飞驰,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出好戏。
  穿越前的李璲败光仪王府家底儿后,还能不离不弃的狐朋狗友就剩下个张曦,也就是大学士张说的小儿子,这位小公爷算是有眼光有运道,如今好人好报,李璲发达了丢不下他,张曦如今才有资格在凤还楼占了份干股,另加一日三餐的白吃白喝!
  燕国公张说开始时还想约束,以前儿子跟着仪王混净往外赔钱了,现在发现还能往家里赚钱,自然不支声。每天坐在凤还楼里吃,也算是个稳妥差事,总比四处游荡招猫递狗强不是?
  可惜有时候不能太走运,否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张曦正在凤还楼三层的雅间听曲儿,只听那大堂正中的歌妓琵琶拨弄,轻吐婉转:“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余音袅袅,满楼的人都在叫好。
  却偏偏有不和谐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这曲子不好!丧气的很!给大爷换一个!”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却是几个吐蕃人大咧咧的踩在凳子上,瓮声瓮气含混不清的说着汉语。一串铜板哗啦啦扔到舞台上,神情极是嚣张。
  歌妓不敢不应,低眉顺目的捡起铜钱,又惹得吐蕃人一阵嘲笑,众目睽睽之下歌妓重新坐定,再次拨响琵琶弦,嘹亮的声音比之刚才更有穿透力:“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兆河北,以报生擒吐谷浑!”唱完站起身还冲着一圈人欠身行礼。
  楼上的张曦摸着下巴往下看,这个漂亮的歌妓有个性啊!竟然一心就喜欢王昌龄的诗。
  张曦这里觉得好笑,吐蕃人可笑不出来了……刚才急促的琵琶声滚滚烽烟冲向楼兰,现在寒气铮音到达吐谷浑了……合着距离吐蕃越来越近!几个吐蕃人明显也不是傻子,花费一贯钱就得到一个下贱歌妓的戏耍辱骂,这还了得?
  当即大吼一声威压整座酒楼,一个吐蕃士卒跳上舞台就要撕扯那名歌妓!周围的食客都惊呆了,吐蕃人太过嚣张!三楼的张曦可不是善茬儿,就算不为歌妓出头,也不能容许吐蕃人在自己的买卖上砸店啊!也是一声大吼从三楼直接跳将下来。
  “啪”!张曦一把抓住吐蕃武士的手腕就掰到一旁,容歌妓急退几步脱离能够遭殃的范围了,张曦冷笑一声道:“这可是庆王殿下的地盘,你们最好规矩点儿!”
  吐蕃武士不甘心的甩手退后,那座中的吐蕃大官窜出来,趾高气昂的叫嚷道:“本官就想换首曲子听!怎么着,庆王了不起?手下的歌妓都敢挑衅大吐蕃吗!这还不该教训?”
  “哈哈,大狗还得看主人呢!该不该教训轮不到你个只会欺负女人的泥猴子,莫要弄脏她的衣衫!”张曦丝毫不让,才不在乎这个吐蕃人是什么身份,在长安城跟亲王驸马都打过架,还会怕一个从不洗澡的野蛮人?张曦冷冷道:“听曲儿就老老实实坐着听,不听就给老子滚!”
  “中原人欺负我大吐蕃使者,这就是你们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哼,好!本官原本就是听曲,本官要点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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