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6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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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大概也是在外奔走营谋的读书人,就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商儒’了,这会子就随口说着一些议论。
“这倒是。我中土广大,南方水道纵横,舟行甚便,马车太贵太不实用;只有北直隶、山东、河南、关陕等地平畴旷野,马车尚可一用。就只是载货的话,两轮的骡车、牛车、驴车也尽够了,马车太贵,没有优势,而且我中土农耕为重,向来缺马,即便是九边互市,每年输入大量口外蒙古马、西蕃马,马价也不低。上马一匹以前怎么也值十两八两银子吧,现在二十枚银圆一匹都没处买去,已经抵得上长工差不多一年的口粮柴草开销了。再说一马当五口,养马一年五十枚银圆以上的花销,有多没少。精饲的话,可能还不止此数。”
“就是这么说啊。我中土以农立国,马政历来艰难,马匹也贵,两匹马拉车已经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受的。要我说啊,朝中文官若是不贪墨枉法,不收受‘孝敬’,其正俸官禄怕是连轿子都坐不起,更别说乘用的长辕马车了。养几个轿夫总比养两匹马来得价廉省钱。
再说,那载客马车要是也象货车那样的硬厢底,人不要说乘坐几百里,跑五十里就能将一个青壮男丁颠得筋酥骨软。就说那个马车厢底的重茵垫子,一般人家也不舍得请工匠去做吧?工价也不少了。
所以说,只要不是远途,还是坐轿子舒服啊。”
“可不是咋的?听说那些西洋人,就是基督教堂里的‘泰西’教士,说他们那儿的王公贵族,乘坐的马车都是四轮的,可以用两到四匹马拉车,据说还比较平稳,跟我中土达官贵人乘坐的马车差不离,莫不是也用了古书上说的‘重茵’?”
“也许是吧?谁也没见过的东西,谁知是真是假?”
常言道‘隔墙有耳’,这两位等候渡船的读书人在这闲聊,声音也不大,自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都被人听了个真切。
听着有人在议论马车与轿子的事儿,雷瑾倒是略略有些不同的看法。
话说贵贱之势的变迁,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比如说轿子,中土很久以前是没有这玩意的。最早就只有皇帝乘用的‘肩舆’,其他人都是没有资格公然乘用‘肩舆’的,后来则是有了某皇帝赐元勋老臣坐轿子特权之先‘例’,这先例一开,慢慢的便开始有官员私下违制乘用,最初大抵就是炫耀与狐假虎威,而后蔓延开去,已禁不胜禁,结果就只能从俗,改换过几个朝代之后,新朝朝廷干脆给轿子定了阶次、等威,以维系官面体统。轿子或者类似的‘舆’,也就从皇帝天子一人独享的代步乘具,慢慢变成了很多人都可以乘用的代步之具了。
这种情形从来都差不多。事情一开始只是‘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但到了后面就是无论尊卑贫富,皆可乘坐。其实质是对特权的僭越,轿子就是这么个玩意。
当官方已成风气,民间岂有不跟风而上的?什么是蔚为风气,这就是了轿子在官私方面泛滥,根子都在这‘特权’上,在这‘威仪’上面。人上之人的风光体面,谁人不羡?若是不能真个一呼百诺,也至少混个皮面光鲜的虚荣,以与卑贱黔首等而别之,区而分之。所谓‘看以群分’的心态,轿子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玩意儿,把劳心之人与劳力之人截然区分开来的玩意(其实就是富贵与贫穷的差别),官面和私人的需求即决定了轿子与马车的现在与将来。
另外,也确实如渡口这两位读书人所说,当世的人力极贱,而车马独贵,那些装饰气派的两驷、四驷车马,一般的武官勋戚都未必有能力长期负担其花费,惶论文官了,不贪墨不受孝敬是绝无可能负担得起的。况且历代朝廷礼制对皇室勋戚和品阶职官的车驾扈从也都有极严格限制,文臣乘用车驾的逾制犯忌之嫌疑其实要远远比乘用轿子高,再者自家蓄养马匹也是极为难之事,不管从哪方面看,文官代步之具的当然首选,就只能是轿子了。
雷瑾暗自忖思,假设贩夫走卒辈皆能乘坐轿子,也能负担得起轿子的价,那个时候,达官贵人估计都是弃轿子如敝履了。只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能坐得起轿子者,谁还不辞劳苦的干着贩夫走卒的活?干什么事不比这强?
就以西北而论,西北幕府出于连年战争缺乏马匹的缘故,严禁五品官以下出入骑马及私家自蓄车马,另外对车马的各种帷幔装饰也都有诸般法令严禁之。因此,在西北治下,凡是无功名、无爵秩在身者,虽富拥万金,其乘用车驾亦当了无纹饰,一以素净,也不许役使可作战阵军用的马匹(除非有‘特许状’在手),否则不当用而用之便是违逆法令之罪。无功名爵秩者,就算不能役使马匹挽车,但是马骡、驴骡、大驴、毛驴、骆驼、牛、狗,乃至从远方异域输入的‘重马’等牲畜都可作为役畜挽乘,不役使马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也并不影响生计。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禁令的原因,西北车马反而盛行,坐轿子者却是越发稀少,毕竟车马代表着身分与特权——当然,也可能跟西北治下畜牧兴旺而人口不足,必需以畜力补劳力之不足的状况有关。
雷瑾听着,默想着,不过也没有更多其他的心思。对于许多儒生者流那种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居高临下,自以为是,总拿自己当圣人,而把黎庶百姓都当做未开化的愚氓、当作蠢笨的牛马狗、当作可以欺骗驱使的奴仆的做派,雷瑾是很不喜欢的。什么‘为天地立心’,什么‘为生民立命’,什么‘为万世开太平’,儒生者流的说辞,其大而无当、虚无缥缈以致不落实处的种种流弊,且都不去说他,只说别人家的‘命’,‘理命’也好,‘气命’也罢,凭什么让你去‘立’呢?只要不是白痴,这‘命’是谁的,还是让谁自个儿去‘立’为最妙,他人的越俎代庖总是差强人意而已,别总拿自个儿当圣人,太过自大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总而言之,雷瑾的治国之道,还是更近于道家一些,‘自然无为’的黄老之学相对多一点,比如‘诱之以利’、‘化之以文’、‘威之以武’、‘化他为我’等治理纲领,再比如‘有所不为’的施政要求,虽然不全是道家,其中也有明显的儒家痕迹,但都表明雷瑾对于儒家者流在治国施政上的某些做法是很不以为然的。
第五章 南方的清剿
卯时。
在凄厉的哨声中发起进攻,杂凑约有百人之多的骑士策马疾冲,刀光雪亮,如练如霜。
金铁交击,蹄声如雷。
叛贼们没有任何准备,在骑士们的突袭之下,无序的抵抗霎时间土崩瓦解。
未及上马即被斩首的头颅扯着血丝儿滚出老远,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直瞪瞪,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遍地血污,残肢满地,铁蹄肆意践踏,几个骑士呼啸着纵马狂奔,刀尖上挑着蓬乱的首级。
一支长长的流矢正扎在临时‘旅帅’张葫芦的臂膀上,麻衣渗着血水,格外显眼。
几个叛贼“嗬嗬”吼叫着冲过来。
刀光闪过。
肤色棕黑的几颗头颅,便如弹珠一般,一一滚落在地,狰狞与茫然凝固在死亡的刹那。
没有了头的尸体如同木桩一样轰然倒地。
“蟊贼”
老骥伏枥的张葫芦冷哼一声,轻轻扬动手中的雁翎刀,刀锋濡血,正缓缓滴落。
曾经的九边锐卒,曾经的铁血营团帅,曾经的秩从四品,曾经的‘护军’又一‘轻车都尉’,虽然不得不因老病而退出行伍,如今再作冯妇,锋锐仍如昔时,快刀其犹未老。
火光冲天。
南华总督区的‘比贾普尔’城。
西北幕府南略莫卧儿,分设南方七大总督区统率全境之后,由于平虏军南征大军陆续北返西调,对地方上的威慑力量还是有所下降的。因此,虽然南方七大总督区所辖当地土著民,大多数都性情温驯,逆来顺受,但莫卧儿皇朝也还是有着许多桀骜不驯之辈露头,另外大量前朝莫卧儿余孽也都不甘失败,原来那些败逃隐匿的皇廷官员、行省官员、土邦王公都在暗中纠集兵马徒众以反抗西北的统治,一时间大股的,小股的,猖狂的,隐忍的,稍有声势的,不成气候的,也有几百上千处,此起彼伏,也颇是闹腾出了一点声势。
南方七大区诸行省、土邦府州、实封采邑、半实封食邑、名义食邑的治安大形势,目前在大体上还是比较安定的,局部地区的癣疥小疾无碍于大势,当然仍需要尽速扑灭其蔓延势头,事态如果持续下去,后果倒也难说。
西北高层对此也早有预见,在从南方诸区陆续抽调兵力用于西线部署的同时,西北在南方也是一连串软硬兼施的举措施行下去,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铁腕威慑、血腥镇压、严密监视等措施。
西北官方上上下下的衙门官署,在平虏公的指示下,对南方七大区的安靖稳定是在方方面面下足了工夫的,虽然因为西线形势紧张,西北不断从南方抽调兵力,但是该做的事,该使的招,该用的计谋,该有的举措,该部署的后手,该设下的伏子,一样都不拉。只要是与南方七大区局势安靖有关的事,各衙署那也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绝对没二话,绝对是用足了力气的。
在官方,象巡捕营、铁血营、锄奸营这些内务安全署名下的暴力衙门,原本职掌就有警备要地、安靖地方一项,治安平乱是他们的本分职司,自然是责无旁贷,侦缉清剿叛匪不遗余力自也不消多说;至于一向秘密活动的军府所辖秘谍小队、游击斥候小队以及‘鬼魔部队’旗下的‘猎杀队’、‘强袭队’,到底有多少在南方七大区诸省诸土邦中出没,也许连平虏公雷瑾自己都未必能完全搞清楚;‘军宪令署’所辖缇骑部队,‘射声营’和‘强弩营’所辖部队大多常驻南方七大区诸省诸土邦,军法军纪缇骑部队当然要管,但缇骑部队同样也肩负有治安平乱之责,谍探侦缉、猎杀清剿一样少不了他们的参与;同样,军府秘谍司、军府斥候局这两处军府隶下的谍报斥候衙署,在南方七大区的秘密谍报也是卓有成效;秘谍总部也在南方七大区留了相当一部分人‘善后’,暂时不会撤走;南方九大总督衙门,也是哨探四出,侦骑频繁出动,密切注视着叛贼叛匪在各自辖区的踪迹,一旦发现即出动精锐予以迎头痛击,其中两海总督衙门隶下的‘两海游击突袭营’最是凶名远扬,他们凭借两海总督衙门水师的‘近海巡防船队’可以在东西两海之间随时往返的便利,在沿海府县随时登陆上岸,深入数百里发动突然袭击,鲜有失手,其声名在南方沿海简直可以夜止儿啼;内河水师提督衙门(河漕总督衙门已不再兼管内河水师)隶下‘江河袭击营’在河网地带来去自如,另外内河水师的‘快舟部队’还可以为所有秘谍、哨探的秘密行动提供各种支援。
除此之外,南方七大区各地的佥兵守备军团也加强了巡逻、设卡、警戒、守备。由于佥兵中土著民比较多,西北派驻官员对本地佥兵的信任度一般都比较低,在清剿叛贼叛匪的行动中,一般不会动用本地的佥兵守备军团。即便万不得已之下,需要出动佥兵守备军团的兵力,也往往是跨府跨县调遣,且多半是只用于封锁隘路,戒严拦截。
总之,佥兵在南方的连续清剿中只是个不太重要的角色,反倒是民间的‘袭击营’以及‘游猎小队’在各地猎杀清剿中占据了比较重要的位置,更加耀眼一些。
随着南方七大区陆续出现叛乱,‘赏金会馆’因此有许多游猎南方叛贼、清剿南方叛匪的悬红赏金单子陆续派发出来。
游猎小股叛贼的单子,西北的‘标行’是可以直接在赏金会馆接下来的,然后派标行自己的标师、标客去办或者招集一伙‘赏金客’办事,都是可以自行选择,另外‘赏金客’们也可以自行呼朋唤友或者纠合自家的亲戚在某个标行名下‘挂单’游猎。通常来说,敢在南方七大总督区单人匹马游猎叛贼的独行侠几乎没有,即使有也不会为一般人所知。西北一些武技学馆、箭社、长剑馆、枪棒讲习所、讲武堂也经常以某某‘标行’的名义,从‘赏金会馆’接一些游猎叛贼的‘悬红排单’作为门下学徒的实战课程,甚至大商社、车马行、农庄、牧场也偶尔卷入进来,赚点外快。
南华总督区的‘比贾普尔’省,此前就有多股叛匪在该地出没,活动非常之猖獗。最近甚至有一股叛匪突然占据‘比贾普尔’城。南华总督衙门部署在‘比贾普尔’行省的驻军,闻警而动,紧急出动平叛。与此同时苦于兵力不足的南华总督衙门,也下令召集了形形色色的民间‘袭击营’和‘游猎小队’前往‘比贾普尔’城参与平乱。
第五竹、王强两人,在西北‘和尔木斯’之役之前,因为得到了绝密的内幕消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