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鹤神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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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感觉到,自己正逐渐步入情海边缘,一不小心,就要跌入茫茫无际、波浪滔滔的情海之中。
他尽量想使自己平静,但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捧起溪水洗过脸,冷冷的溪水,使他心神清醒了很多,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白云飞果然以本身真气替李青鸾疗治伤势。这三天时间中,马君武日以继夜地和玄玉守在石洞外面,他内心有着很深的痛苦,他不敢入到石洞中去,因为一入石洞中必须要和白云飞见面,他怕见她那充满着忧伤的眼光和那凄凉的微笑,以及李青鸾娇稚的笑容。
他爬上了峭壁峰顶,在一块大山石上坐下,这块山石旁,正是当日白云飞撕碎青衫、初现女装的地方。
他两肘放在膝上,双手支腮,望着天上白云,呆呆出神。
突然,一个娇脆而充满幽伤声音,起自他身后,说道:“你师妹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我也该走了。”
马君武回头望去,只见白云飞容色憔悴地站在他身旁,马君武吃了一惊,问道:“姊姊,你怎么啦?”
白云飞摇一摇头,笑着道:“我很好,没有什么。”
马君武正待说话,实听李青鸾大声叫道:“武哥哥,原来你跑上峰顶来……”
她一语未完,又看一眼站在马君武身侧的白云飞,立时叫了一声:“姊姊,你也在这里,我找不到你们,心里快要急死了。”说着话,人也飞一般扑入白云飞的怀中。
李青鸾抬起头,拉着白云飞一只手,指着断崖下一溪清流道:“我很多天没有洗澡了,咱们去洗个澡好不好。”
白云飞了望四周,人踪绝迹,想起这几天用本身真气帮助李青鸾疗伤,也有三四天没洗澡了,她究未脱少女习性,李青鸾一提,更觉得非要洗澡不可,她看了马君武一眼,说道:
“你在这里替我们守望,我和鸾妹妹到谷底山泉边洗洗澡去。”
马君武坐在旁边一直就没有开口,事实上他很难插得上嘴,既不好劝白云飞留下,又不好劝她离开,只有一语不发,但心情却十分沉重。
及听得白云飞答应不走,明知这样反不如等她决绝而去好些,但不知怎的他皱起的眉头却突然一展,连声答道:“好,好,我替你们守望,你们洗过澡后,招呼我一声就是。”
马君武望着两人背影,心中泛起来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欢乐,也不是痛苦,给了他无穷的困扰。
一转脸,突见一个道袍长髯的人,已快速登上峰顶,一则来人轻功极好,身法奇快,再则马君武心有所思,耳目失灵,待他警觉时,来人已登上峰顶,马君武生怕来人冲下谷底,立时一个纵跃,迎上去挡住去路,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找什么人呢?”
那道人大约有五旬左右年龄,方面大耳,背插长剑,两睛神光充足,一望即知是一个有着极为精深内功的人,当马君武横拦去路,他停住步,两眼盯住马君武,一脸肃穆神色,答道:“祁连山这样大,难道就不许人来吗?”
马君武正要答话,突然有人在峰腰喊道:“峰上可是马君武吗?”
马君武听了一惊,转脸向下看去,见喊自己的正是三师叔玉真子。
他正想下峰迎接,玉真子已登上峰顶,对那人笑道:“这位就是我以前对你说过的大师兄门下弟子。”
那道人眼光又落在马君武身上,这一次看得甚是仔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回头对玉真子笑道:“的确是可造之材,大师兄眼光毕竟是比我们高了一筹。”
玉真子微微一笑,对马君武道:“你还不拜见掌门人领受责罚?”
马君武听两人谈话口气,已知来人是派中掌门师叔通灵道人到了,当下垂手侍立,不待两人问话,立时把追寻李青鸾的经过以及得白云飞帮忙,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有很多不便出口的地方都被他隐了起来。
玉真子听完话,笑道:“你和鸾儿都在这里,减少了我们一大心事,要不然找到你师父后,还得去找你们。”
马君武急道:“什么?我师父还没有回到饶州去吗?”
玉真子道:“我和你二师叔到祁连山来,就是专门为寻你师父……”说至此一顿,又道:“你说那个替我疗伤的人也在这里,快些带我去谢谢人家。”
马君武怔一下神,笑道:“她和李师妹一起在谷底洗澡。”
玉真子心头一震,道:“什么?他和鸾儿在一起洗澡?”
马君武知师叔心中有了误会,急道:“她也是个女子,刚才我忘记对两位师叔说了。”
玉真子一直为白云飞代她疗伤的事耿耿于怀,虽然事非得已,但一个女人,让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双手触遍她全身要穴,想起来,心中就觉不安,现在听说白云飞也是个女人,不觉微微一笑,存在心里的一点不安登时消失。
三人说话间,李青鸾、白云飞已洗好澡攀上峰顶,玉真子细看白云飞换穿女装后动人至极,说秀美,她似比青鸾还胜三分。她望着白云飞,白云飞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她,两人互相打量一阵,玉真子心头不自觉感到了微微一震,只觉她秀美中,另含蕴一股逼人的高贵气度,迫得不敢多看,不自主垂目合掌说道:“玉真子承蒙女英雄代疗蛇毒,挽救了垂危一命,我这里拜谢大恩了。”
白云飞一躬身,还礼笑道:“略效微劳,不敢当谢。”她举止虽高傲,但却是那样自然,使人觉不出她有傲气凌人之处。
李青鸾见到师父,说不出有多高兴,依偎在玉真子身侧。
玉真子把她轻轻地拉在面前,拂拂她还未全干的秀发,脸色上无限爱惜。
这是一件很奇妙事情,玉真子心里总觉得李青鸾是自己另一个化身,马君武在她心目中也变成了当年的玄清道人,三十年来,她历尽了感情的折磨、痛苦,因而她不愿再看到下一代重演恨事,不知不觉间,她把一颗心关注在马君武和李青鸾身上,希望这一对小儿女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哪想到半路里会杀出个白云飞来,而且人美如花,娇丽绝代,比起李青鸾尤有过之,这些已经使玉真子大为担心,但更可怕的,还是她那一身超凡入圣、高不可测的精博武学,天真无邪的李青鸾,实无法和人家竞争情场,看来这件事,势将又造成一场大恨。
玉真子万千感慨,齐涌心头,一时间忘记了置身何处,仰望着无际蓝天,呆呆出神。
李青鸾看师父出神模样,心中甚感奇怪,望了马君武一眼,正待发问,突听白云飞一声娇叱,玉腕扬处,两粒细小如豆的银丸电射而出,但听冬冬两响,四丈外一株枝叶浓密的巨松上,跌下来两个黄衣和尚。通灵道人不自觉脸上一热,望了白云飞两眼,轻轻一声感叹,玉真子却从百感交集中清醒过来,才想起还没有让李青鸾拜见掌门师伯,微微一笑,对李青鸾道:“快过去给你掌门师伯行礼。”
这两个和尚,都被白云飞施展米粒打穴神功,用牟尼珠打中了穴道,从几丈高松树上摔下来,两个人都跌得皮破血流,虽然还未摔死,但伤得已是不轻。通灵道人俯身查看,只见两粒银光灿灿的牟尼珠,深嵌在两僧两处要穴,连身上衣服,也随着牟尼珠深陷肉中,心中大为吃惊,暗自忖道:看她年龄不过二十左右,竟身怀这等上乘神功,不觉顿生钦佩之心,抬头望着白云飞笑道:“女英雄有此神功,武林难得一见,贫道久闻米粒打穴神功,今天算开了眼界。”
白云飞笑道:“昆仑三子名震江湖,晚辈这点微末之技,算得什么?”
通灵道人又道:“这两个黄衣僧人,想必是大觉寺中和尚,劳请女英雄代为解开两人伤穴,贫道准备借这两个和尚带路以便投帖拜山。”
白云飞微微一笑,缓步移到两个和尚身侧,纤指连扬,两粒牟尼珠应手而出。
通灵道人冷眼旁观,见她手不着实人身,竟用内家功力,把两粒深嵌在和尚穴道的牟尼珠起了下来,心中更是敬佩之极。
通灵道人看了两个和尚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可是在大觉寺中出家的?”
两僧心知不说实话,定要再吃苦头,刚才糊糊涂涂就被人家用暗器打中穴道,由树上摔下来,此刻满身伤痛,更是无力抗拒,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答道:“不错,道长是什么人?”
通灵道人笑道:“贫道通灵道人,正要拜访贵寺方丈,烦请两位辛苦一趟,替我们带路吧!”
两僧久居祁连山中,从未涉足江湖一步,对通灵道人的来历,竟是茫无所知,听完话,怔一下神,才答道:“道长既要拜会本寺方丈,贫僧等自是应当带路。”
通灵道人望着玉真子,笑道:“急不如快,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玉真子点点头,望了白云飞一眼,道:“白姑娘救命大恩,玉真子永铭肺腑,他日如有用我之处,但凭一纸相召,定当舍身以报。”说完,合掌一礼,随在两个黄衣和尚身后,向前走去。
马君武也躬身对白云飞一礼,低声道:“我要和两位师叔一起去大觉寺,探询师父下落,如果还能活着出来,再面谢姊姊诸多援手之恩。”说毕,转过身子大踏步向前追去。
李青鸾娇婉一笑,转过脸儿,道:“黛姊姊,我也要去了!咱们再见啦。”
白云飞嘴角间浮着一抹凄凉的微笑,她似乎没有听到马君武和李青鸾讲的什么,神情木然,呆呆伫立,既未还礼,也未答话,她心中正在思解着一件难题:既不愿夺李青鸾所爱,又感到难舍马君武,情感和理智,交织成无比的痛苦。
足足有一顿饭的时间,通灵道人和马君武等,早已走得踪影不见,白云飞才像刚从梦中醒来一般,眨下眼睛,滚落两行泪水,匆匆地跃下山谷,从简单的行李中又取出一件青衫穿好,挽起秀发,戴好儒巾,一声清啸,召唤来灵鹤玄玉,纵身跨上鹤背,那灵鹤不待主人吩咐,立时振羽腾空,向北飞去。
且说两个黄衣和尚,强忍着身上伤痛,带着通灵道人等向北急奔,翻越过七八座山峰后,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玉真子已大感不耐,忍不住问道:“大觉寺究竟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
左边一僧侧脸一声冷笑,遥指西北方一座耸云高峰,答道:“就在那座高峰上面。”
玉真子打量当前山势,正走到一个双峰夹峙的入口地方,数百丈悬崖峭壁,向两边伸延开展,中间是一条两丈多宽的狭长山谷,看形势,宛若一只大鹏鸟张翼横卧,那高峰就屹立在双峰的后面,一眼即可看出,这条狭长山道,是到那高峰的必经之路。
两个和尚侧脸望望昆仑二子,一声轻微的冷笑,昂首阔步,直入峡谷,马君武和李青鸾在玉真子的身后一丈左右跟进。
深入峡谷三十丈后,向左转进,只见两侧山壁更高,形势也愈发险恶,昆仑二子紧随两憎,亦步亦趋,运劲蓄势,一点也不敢放松。
足有一刻工夫,才出了数百丈长短的险地,幸好尚未遭到敌人袭击。出了峡谷,景物又是一变,只见一座排天高峰,巍巍屹立于夜色之中。
高峰前面是一片数百亩大小草坪,四周峻山环抱,但都不及那高峰雄奇,因为天色已经入夜,只能大略地看出山势概貌。
两个黄衣和尚带路,穿过那一片草坪,刚刚到达峰下,突闻几声呼喝,暗影中已闪出来四个黄袍僧人,右手铜钹,左手铁笔,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带路的两个和尚,一见同伴现身,双双一个急纵,跃入四僧队中。
玉真子拔出背上长剑,一振腕,剑光若虹,直向两僧背后袭去,她心中明白,如想登山,势必先得把挡路四僧袭败,故而一语不发,拔剑就刺。
那四个挡路僧人让过两个同门,玉真子已仗剑攻到,只见四僧右手铜钹一齐挥动,黄光闪闪,化成了一堵光墙,把玉真子人剑一齐挡住。
玉真子急于想登峰上,长剑变一招“杏花春雨”,剑若暴雨骤落,化一片银星洒下。
四个僧人铜钹齐举,架开玉真子的剑势后,又各自回攻了一笔,只见笔影流动,剑气森森,瞬息之间,已互拆数招。
玉真子抢得主动先机后,剑法愈发勇厉,蓦的一招“白云出岫”,震飞了一个僧人手中的铁笔。
玉真子一招得手后,接连演出绝学,剑势若长江大河般绵绵攻上,四个僧人被她一阵疾攻迫落下风,铜钹铁笔只有招架之力,逐渐向后退去。
在玄清道人下落未明之前,玉真子不愿伤人,把四僧迫退了一丈远近后,随即收住剑势,喝道:“四位武功已经领教,请代为传禀贵寺方丈,就说昆仑山金顶峰三清宫昆仑派的掌门人通灵道人和玉真子登山造访。”
四僧八只眼,同时打量玉真子及马君武等一阵,答道:“既是拜山,何以竟先伤了本寺中人。”
通灵道人见四僧对客人毫无礼貌,冷笑一声,接着道:“你们大觉寺对待客人,就是这等冷漠无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