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谋-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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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御医便已经得出结论了,领头的那一位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面如土色,显然是吓得不清,连连地叩着头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是中了鹤顶红的毒,现在命在旦夕。”
“什么?”皇后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没有站住,还是贴身的小宫女上前来适时地扶了她一把,才稳住了她的身子。皇后喘着气,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一圈,直直地指向了宁意安:“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弑君的淮安郡主抓起来。”
宁意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自己看了过来,有惊愕的、愤怒的,便大多都是不敢置信的,她怔怔地看向李泰,却见李泰早已经先她一步,上前去跪在了皇后的面前:“请皇后娘娘明鉴,宁意安绝对不会是想谋害我父皇的凶手。”
“怎么不是?”皇后激动不已,头上的凤冠随着她的动作而颤动着,她指着宁意安,愤恨地道:“人参就是她进献来的,当时皇上便让人拿去泡了茶来喝,而这个小贱人见状立即就起身告辞了,显然是心虚。而本宫当时追出去找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内侍便传话来说,皇帝吐血不已,铁证如山,这不是你做的,难道还是本宫不成?”
宁意安已经被赶进来的侍卫抽刀架在了脖子上,她如今是弑君的罪名,随时都有可能命丧当场,可是,她却毫不畏惧,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停留在李长安的身上好久,这才申辩说:“如果是我,为什么听到皇上危急,为什么不想着赶紧逃走,反而和你们一起进来了呢?”
皇后根本不理解她的争辩,想都不想地回答:“皇宫守卫固若金汤,你想逃难道就能逃得掉吗?”
宁意安皱着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后就这样判了自己的罪,恐怕此次,想洗清嫌疑也是不可能的了。她再度扭头看了看李长安,见她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宁意安心里明白,这必定是她做的,如果这个皇宫里有人存心想要害她的话,除了皇后便是李长安了,看皇后的表情,应该不会是她,毕竟与皇帝夫妻多年,不会拿他的性命来栽赃自己,那么,便只剩下李长安有这个可能了。
李泰跪在皇后的面前,他的心跳得很快,明明知道宁意安是一个怎样的人,绝对不会去加害皇帝,可是此时却只能恨自己无能,连为她争辩一句,都显得无力,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皇子,说话份量有限,可是,他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看着皇后,着急地说:“您不能就此判了淮安郡主的罪名,她没有要害父皇的理由,父皇待她有如亲生女儿一般,而她也一向敬重父皇,每每都会进宫陪伴,所以,儿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宁采意绝对不是凶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人群中,人人都战战兢兢的,皇帝此时虚弱地躺在床上,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却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清楚,御医已经熬来了续命的汤药,连喂带灌地让皇帝喝下,似乎起了一些作用,已经不再呕血了,只是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李泰跪在床边,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父皇一定是有话要和我们说,皇后娘娘,您若要定宁采意的罪,也请等到父皇醒来再说,说不定,他有他的意见也不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118
皇后早已经六神无主,看着床榻上已经陷入昏迷的皇帝,惶惶不安地问御医:“他、他还能再醒来吗?”
御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回道:“再度醒来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此毒太过厉害,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将圣上救回来,只能再观察看看。”
皇后坐到床边,愣了一回会,也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将淮安郡主押入天牢,一切等到皇帝醒来做定夺。”
李泰看了一眼宁意安,可是,她已经被侍卫押着带走了,只留下一屋子惊魂未定的面孔面面相觑之后,纷纷退了下去。李泰也没有办法,只好随着众人一起出去了。
没有想到,皇帝这一次昏迷,一直都没有转醒,续命的汤药喝了不少,可是,面色一日比一日难看。朝臣们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如果皇帝此时一死,必定会使得阖宫内乱,两派相争。李泰与李煦安一直陪在床前不肯离去,南宫绝也寸步未离,只是他始终沉默地站在一侧,与从前一般毫无存在感。而随着皇帝的日益沉重,皇后也变得越发地憔悴起来,早没有了昔日的容光焕发。
到了第三日里,终于有太医大着胆子为皇帝施针,想试试看能不能将只剩下半条命的皇帝救回来。没有想到,半晌之后,皇帝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双目依旧无神,连认人也显得异常迟钝,更是连话了说不出来。皇后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皇帝,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问道:“皇上,您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臣妾听着呢,这百官们也都来了,等着您示下。”
皇帝虚弱地躺着,嘴巴张合了几次都没能够发出声音来,到最后,他放弃了说话,用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对面。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对面是一方素净的白墙,靠墙放着一张黑檀木的案几,案几上常年都是一样的陈设,显眼的地方供了一对琉璃花樽,这对瓶身上刻有红梅的花樽曾经是先帝最喜欢的,所以被放在这里无人敢动。此时,皇帝突然在弥留之际择时向了它,必定其中是有玄妙。
众人皆是如陷迷雾之中,倒是人群里跪着的左相孟天柏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大步地走向案几,抓起左边的那只花樽,摇了摇,又将手伸进去掏了掏,毫无发现,便连忙又换了另一个。这一次他刚一伸出手去,便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孟天柏连忙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个黄布包着的东西,再将黄布包打开一看,竟然是太子的金印,旁边还放着一纸诏书。
孟天柏打开诏书,看着一眼跪了一地的大臣们,目光炯炯有神地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李泰,雍和纯粹、躬亲爱民,着即封为太子,钦此!”
短短的几句话,让众人皆是一惊,李煦安不敢置信地看着还躺在自己母后怀里气息奄奄的皇帝,此时再也顾不得其它,羞愤地转头便出去了。而李泰,惊愕之余,在孟天柏的催促下,连忙上前去接过了圣旨,跪到床前,含着眼泪看着皇帝。
皇帝的眼里混沌着,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和事,皇后虽然有些意外,可是却抵不过心里的悲伤,他们夫妻这么多年,她对皇帝是有感情的,所以到了这样的时刻,她的伤心远远地超过了对他的怨怼。
“皇上,您是要让四皇子继承大统吗?”皇后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见皇帝在她的怀里微微地点了点头,她亦是含着眼泪,跟着点头。
而此时,皇帝的嘴角边流出了一道暗色的血液,御医连忙上前查看,发觉他已经气息全无,连忙跪倒在地,惊慌地叩头道:“皇后娘娘,皇帝上他――已经驾崩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外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之声,众人齐齐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伏地而泣。皇后呆呆地抱着身上还温热着的皇帝,似乎众人的哭泣声都已经传不进她的耳朵里去了,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有内侍上来接过皇帝的遗体,皇后这才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她缓缓走到李泰的面前,对他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楚的新帝,我要你即日登基。而你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将宁采意那个小贱人凌迟处死,为先帝报仇。”
李泰原本伏在地上,此时也抬起了头,看着皇后泪流满面的脸,他知道有些话不宜在此时说,可是,他却顾不得太多,争辩道:“请皇后娘娘明鉴,毒害我父皇的必定不是淮安郡主,定是另有其人想要栽赃陷害的。父皇生前如此喜爱宁采意,应当给她一次洗清嫌疑的机会,派人彻察此事。”
皇后闻言大怒,她回身指着床上怒斥道:“你父皇尸骨未寒,你竟然就想要包庇这个弑君的凶手了,这个样子,如何对得起你冤死的父皇,如何担当得了大楚国君一位?”
李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孟天柏拉住了身子,悄悄地在他耳边说:“四皇子,你疯了,这个时候还是保住皇位要紧,大家都在看着呢!”
李泰这才冷静下来,看了看身后的那些文武百官都在看着自己,于是努力地压制着心里的怒火,恭顺地跪在皇后的面前:“皇后娘娘说得极是,是儿臣糊涂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与皇后争辩,的确不是良机,不仅不能救出宁意安,只怕连自己将要到手的皇位也会不保。总之,宁意安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自己一定不会让她枉死。
阴暗潮湿的天牢,到处都是霉烂腐败的气味,有蝙蝠和老鼠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脚边,还有蟑螂和跳蚤在湿霉的草堆上随处可见。宁意安远远地躲着,可是,固若金汤的天牢里,每一个犯人都被单独关押,她想躲也躲不了。
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五月天,可是,这里却如同地狱一般阴冷,不见天日,她被关进来已经三、四日了,每日都有被囚的犯人们被折磨得死去,还有人不堪忍受自杀的,更多的便是被拉出去处死的,什么样的死法都有,什么凌迟、炮烙、五马分尸……这此都是宁意安从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狱卒口中听来的,昨日里,便有一个才被关进来不久,听到这些残酷死法的女人,因为太过恐惧,触柱而诛,就在她对面的牢房里,血溅了一地,让宁意安看得心里一阵恶心。
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和李泰上一次被关押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宁意安心里充满了恐惧,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蜷缩在角落里,这几天以来,没有人来看望过她,想必被投入天牢的人是不让人探望的,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皇帝究竟怎么样了。
到了第四天里,宁意安隐隐地听到了外面传来丧钟的声音,还夹杂着哭声,能从外面传到这天牢里来,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果然,狱卒来送饭的时候,看着宁意安幸灾乐祸地笑着对她说:“快些吃吧,你也吃不了几顿了,皇帝驾崩了,你这个弑君的罪人不知道又是一个怎样的死法呢!”
宁意安的心顿时都凉了半截儿,她知道,皇帝一死,自己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前几日,无论她的内心里是多么的伤心绝望,可是,当狱卒端来发霉腐烂的米饭时,她都忍着恶心吃一些下去,只为了心里还存着一个希望,自己能够从这死牢里被解救出去,可是,如今,生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
宁意安抱着自己,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
狱卒的话有如地狱里的修罗恶鬼,在讨论着应该将她如何处死,是凌迟还是五马分尸。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怕死的,因为曾经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并没有那么恐惧,前一世,她与程之玉一起被烧死的时候,心里存着满腔的怨怼,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的不能忍受,这一世,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死亡?
恨是一定的,她再一次败在了程之玉的手里,无论是程之玉还是这一世的李长安,总是在她最不会防备的时候给好致命的一击,就像是被掐中了七寸的蛇,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翻身。如果,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再手软了。
那么,除了恨呢?
宁意安抱着的胳膊感觉到了一股热热的湿意,她没有想到,在自己这具冰冷的身体里,竟然还能流淌出热的东西来,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竟然还能如此痛快的流泪。她的心里不住地盘桓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高傲清雅,有着如朝阳般热烈的笑容,可是,自己却一次一次地与他错过了,总觉得两个人虽然走着不同的路,但是这条路走到了尽头,总还有机会将人生重合到一起,可是,现在看来,却是再也不会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9
慕容恪,他若是知道自己就要被处死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惊愕?伤心?还是会觉得无比的痛快。毕竟,她曾经那样地伤害过他,应该对自己死心了吧?宁意安悲伤地想,她真的不想那样子,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慕容恪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自己的。
现在的她,才明白,自己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人孤独地去死。前一世的爱情于她,再多么的难忘,都已经忘记了,可是这一世,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她都无法忘怀。
她后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