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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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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扬了扬唇,无声地笑了笑。
  直到此刻,才有那么一丝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抱起闻歌,放到卧室唯一的一张床上。原本这里是作为他的个人休息室,便只放了一张床。这会想休息,却尴尬地没有地方睡……
  温少远瞄了眼宽阔的卧室房间,捏了捏有些泛疼的眉心,思考着要不要再在房间里加个小床,不然加个宽敞点的沙发……
  
  闻歌这一觉睡得很沉,像是深深地陷入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等醒来时,睁眼看着周围的黑暗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屋内拉上了窗帘,深色的窗帘层层叠叠的,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天色。整个房间只有一丝余光,漆黑一片。
  直到睁着眼睛熟悉了片刻,这才微微看清,她眼前有些陌生的环境。
  过了片刻,意识回笼,这才想起,自己正处于温少远在盛远酒店的休息室。
  昨晚在温家的玄关上坐了一晚上,现在睡了一觉什么后遗症都来了,背脊和脖颈都有些酸疼。她想伸手去按按,刚一动,就觉得手背上一痛。
  她低头认真地看去……
  手背上正插着输液的针管,她刚才这么大劲地一扯,针头似乎是被扯松了些许,也不知道血液有没有倒流。
  闻歌咬唇“嘶”了一声,不敢瞎动了。乖乖地把手放回去,直到手上又传来药水注射进入静脉血管的冰凉感,这才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吊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闻歌又要睡着时,门锁弹开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卧室的门被合上,闻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是下意识地,轻轻地唤了一声:“小叔。”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卧室门被打开。
  外面的灯光立刻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让他的身影出现在闻歌的视野内。
  温少远打开房间里的电灯:“你手边就有电源开关。”
  闻歌顺着他所指示的方向看去,点点头。这才看见摆在床头的一个闹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闻歌有些咋舌:“我睡了那么久?”
  “睡了一天。”他走到床边,认真地看了眼吊瓶,两个小吊瓶都已经挂完了。随即,他顺势坐在床边,按住她的手,利落地拔下针头,按住她的针口:“你发烧了。”
  闻歌抿了抿唇,并不意外。
  温少远抬眸睨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知不知道自己做了多蠢的事情?”
  闻歌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神思却有些恍惚。
  ……
  刚才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想了很多。从温敬和蒋君瑜的丧礼开始,一直想到她睡着前。
  脑海里回荡的最多的就是他今早对她说的那两句话。
  那个时候想听的就是他说这些,哭得心神俱裂时,他那些话只让她松了一口气。可现在再回想起来,整颗心似乎都沦陷进他这样的温柔里。
  闻歌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温敬和蒋君瑜领养她,是基于她父母是战友的基础上。但她对于温少远而言,其实就是个非亲非故,在他家借住了几天,横插进他生命里的人。
  事实上,他不讨厌她的突然参与,都已经是闻歌的万幸,实在不敢多求他青眼相加。
  那几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已经很感激了。完全没必要为了她这个实实在在的外人,和老爷子翻脸。更没必要,允诺她——不会不管她。
  他从不欠她的。
  无论是哪种原因,她都知道。一旦开始,这辈子,她都将欠着他,还不清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隔日上午,温少远先带她去医院吊水。是一家私立医院,院长很年轻,看上去和温少远差不多的年纪,正坐在办公桌后写病历。
  抬头看见他们两个人走进来,很熟稔地指了指一旁待客的沙发:“坐一会。”
  等他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放下笔,走过来例行检查了一下,抬眸打量她时,顺口问了一句:“感觉好点了没有?”
  闻歌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迷茫地转头看了眼温少远。
  “她早上说退烧了,我怕会反复,还是带过来了。”温少远指了指闻歌面前这位穿着白大褂,却没有一丝医生儒雅气质的男人介绍道:“林医生,你叫叔叔就行。”
  林医生“啧”了一声,有些不满:“我还正值青年,叫哥哥。”
  温少远却是“嗤”地一声冷笑,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轻敲了几下,发出轻轻的“嗒嗒”声,吸引他看过来。
  “叫你哥哥,那你跟我差一个辈分。你乐意的话,我没意见。”声音温润,含着笑意。
  两个人的交情似乎很不错。
  林医生只怔了一下,便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出门去拿吊瓶了。
  “他就是昨天过来给你看病的医生,你睡着了不知道。”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目光投向窗外的银杏树。
  十月金秋,银杏树的树叶依然还是碧绿色的,枝干粗壮,枝桠错落地伸展着。阳光正从枝叶的缝隙里洒进来,一室暖洋洋的日光。
  沙发很软,闻歌吊了一会水,就被困意侵袭。昨晚睡了一整天,晚上几乎是睁眼到天亮,现在难免会觉得疲倦。
  她往后缩了缩,闭上眼。
  正迷迷糊糊,仅只有一层意识浮动时,听见他们压低的交谈声。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直到后来才隐约听见几句:“我这边没有合适的,哪有你这种要求的。让人家领养,又寄养在你这里……十八岁成年还要解除关系……闻歌又很快15岁了,这条件很难满足啊。”
  温少远的声音清淡又温润:“不寄养在我这里,我不放心。”
  一段沉默后,林医生突然“咦”了一声:“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什么?”他声音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还说了句什么,闻歌还来不及仔细分辨,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刺眼。闻歌被阳光晒得有些热,抬手想挡,手刚一动,就被温少远压住,直接按回了扶手上:“这只手别动。”
  因为吊水的原因,整只手都凉凉的,他的掌心温热,覆上来时就像个小太阳,温暖干燥。但这样的触碰,在他压下自己的手后,很快便抽离。
  闻歌蜷了蜷手指,若无其事地问他:“小叔,那我下午去学校吗?”
  温少远似乎是眯了一下眼睛,思忖了一会,才道:“去吧。”
  ……
  从医院出来后,吃过午饭,温少远送她去学校。
  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等到学校时,全校已经开始午休了。正午的阳光明亮又热烈,整个校园因为学生的午休,安安静静的,鸦雀无声。
  温少远送她到班级门口,正好班主任就在教室门口巡视纪律情况,刚好碰上。
  阔别校园良久,闻歌再见到这位老师时,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小别扭。她看了一眼温少远,对上他低头落下来的视线后,这才低声地叫了一声:“老师好。”
  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进去。
  闻歌却僵着身子没动,她抬头看了眼温少远,还未开口,温少远便读懂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说道:“放学了我会来接你。”
  闻歌这才眯着眼笑起来,拎过自己的书包进教室。
  这一次阔别校园良久,又经历了那么多事,闻歌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有一种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的感觉。久得好像时光都开始陈旧发黄,变成了很久远的记忆。
  那些紧凑的学习氛围,总是很热闹的校园气氛,甚至孤单一人的感觉,都让她分外怀念。
  唯一头疼的,应该是她向来冷淡,对她视若无睹的同桌,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了。
  她这么久没来学校,落下了很多课,她刚想去借课堂笔记。白君奕就从抽屉里递过自己的课本:“喏,用我的好了。怕你看不懂,我的字写得还挺端正的。”
  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为了表示他真的只是突然大发善心,就连那语气都带着几分痞气,毫不在意的样子。
  闻歌却瞥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根,随即低头看了眼他递到眼前的书,又看了看他,接过来道了声谢,很不客气地问他:“别的呢?都有记笔记吗?”
  白君奕咕哝了一句“你还真是不客气”,一股脑的把抽屉里的书都翻出来递给她:“随便拿。”
  这就是开端,而此后……没完没了。
  
  这几天,闻歌都住在温少远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温少远除了午休在休息室,晚上单独开房睡在隔壁的房间里。
  休息室的沙发不适合睡人,温少远最后还是在卧房里加了一张宽敞的,可折叠的沙发。午休的时候,哪怕闻歌中午在学校吃饭不回来,他也会睡在沙发上。
  这是他的尊重,也是细微至极的体贴。
  等到晚上,一起吃过饭后,通常都是闻歌在休息室里写作业,他在前面的办公室处理工作。
  盛远酒店已经慢慢上了轨道,他不再像盛远刚成立时的那样,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往往白天就能做完工作。晚上在办公室待到七点左右,进来检查闻歌的作业。
  她落下的功课不可能由家教老师单单周末的时间就一口气补上去,所以资源利用,最近一直都是温少远在辅导她的作业,帮她抓进度。
  也就因为这样,她最近的考试成绩才没有到惨不忍睹的程度,很稳定地维持在了自己的正常水平上。
  这一日周末。
  闻歌刚写完作业,在看书。温少远推门进来,看了她一眼,吩咐:“穿上外套,我们要出去一趟。”
  昨晚,温少远跟她说过,今天要见的那个人……也许她会成为她的监护人。
  那日在医院,和林医生说起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温少远大学里的导师。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丈夫是飞行员,结婚将近二十年,没有孕育子女,也没有领养儿童。夫妻二人,依然过着自己的二人世界,怡然自得。
  教授去临市举行讲座,直到昨天才回来,今天下午,就安排了见面。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市中心一家环境清幽的茶座,包厢在二楼,很巧的……包厢的名字叫采莲阁。
  温少远盯着包厢上方的黑色铭牌看了半晌,勾了勾唇角,轻拍了一下闻歌的脑袋:“走吧。”
  借着身高优势,他最近总是喜欢揉她头发,不然就是这样轻拍一下。
  动作很轻柔,但也不怀好意……
  对方是个保养得宜,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见到他们进来,起身迎接。
  包厢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香气,很舒适的味道,不浓,不艳,很清新。桌上放着一个铁架,铁架下方是燃烧的烛油,上方架着透明的养生壶,壶中心泡着花瓣,芳香四溢。
  两厢坐下,先是寒暄。
  温少远是她的得意门生,自然而然地就忍不住多询问一些他的近况。直到她话锋一转,终于把目光落在闻歌的身上。
  她从进门开始,叫了一声阿姨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温少远的身侧。不说话,也不乱动,只是耐心地等着,温和又乖顺。
  闻歌的表现显然很加分。
  “少远,我和我的先生商量了一下。我和我先生的情况我也跟你说过了,我们的工作都非常的忙,他天南海北的飞,我也经常性的出差。所以一直没有动过领养的念头。我看着闻歌是挺文静听话的,要寄养在你那的条件我们都非常赞同。”她顿了顿,眉心微蹙,看了眼闻歌,笑了笑:“但是有一点,如果领养了。我是希望她叫我们爸爸妈妈的,也就是说,我们是正式的认真的想领养她。”
  温少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沿,沉默着。
  “我们领养和寄养在你这里不冲突,我膝下无子那么多年,想想也是有些惋惜。正好闻歌能填补这个空白,还如此合适。所以她十八岁就解除抚养关系这个建议我不想答应,她日后出嫁,我会备着嫁妆从我家门口抬出去。我和先生的养老也不需要她来承担……”
  温少远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你的意思呢?”
  闻歌盯着他的眼睛,他低着头,眼底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闻歌转头看了眼期待的徐丽青,问道:“我可以不改名字吗?我就叫闻歌。”
  
  新家庭对收养她的热情,是闻歌没有想到的。温少远并没有立刻答应,双方都稳妥地决定先相处一段时间。
  徐丽青是和蒋君瑜不同性格的女人,她是温婉的,知性的,对生活的要求高,也很会享受生活。她的先生在闻歌第三次去徐丽青家时见到的,是个儒雅的大叔,话不多,很多时候总是温和地笑着……嗯,做菜非常好吃。
  而这期间,温少远几乎也和徐丽青达成了共识。
  闻歌由他们领养,他们在家时,闻歌就住在家里。不在家时,就寄养在温少远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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