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若初相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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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红杳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坐在她狭窄的办公室里,重新整理出高中的政治知识,然后打打删删,改改又补补。她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她饿得头晕眼花,手指发颤。
也许她就不该在饿肚子的时候,写这些东西。
“所谓科学技术就是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按照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的要求推进各项事业的改革和发展的一种方法论。”
绍广铭对着陶红杳刚打出来的稿子念了一遍,然后看着陶红杳惊恐的脸,一字一句的问:“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陶红杳的思维顺着窗外的冷空气坠落,恍惚又混沌,她连刚才绍广铭说的话都没听清楚,更不用说探讨里面的逻辑思维。她只记得她在网页上复制又粘贴,改了又改,然后变成了一个完整复杂却毫无原理的句子。
绍广铭的脸色一冷,“啪”的一把将文件夹摔在桌子上,同时也摔在了陶红杳的心上。
陶红杳的心瞬间被撞得粉碎,她战战兢兢的看着绍广铭氤氲着怒气的脸,好像下一刻他就要狂化成浩克,然后一把拍死她。
“科学……技术……是一种方法论。”
绍广铭的脸在冰寒里扯动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陶红杳回应着绍广铭的质问:“我……给解释一下……那句话的意思。”
绍广铭终于忍不住取下眼镜,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像是在抚慰自己无处可诉的头疼,他轻轻舒出一口气:“算了,你重新写,明天给我交过来。”
说完,他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夹一把丢在陶红杳身上,陶红杳慌慌张张的给接得正好,然后继续无辜的看着绍广铭。
“你还愣在干嘛?!现在就去修啊。”
陶红杳受到绍广铭突如其来的怒气,伤害加倍,差点哼唧一把哭出来,她抱着自己的文件夹,哆嗦着跑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什么是绝望,就如同陶红杳坐在电脑前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荒芜的饥饿伴随着困顿,别说写报告,陶红杳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岔口气厥过去。她感觉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飘飘然的仿佛浮在了大海中间。她现在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的思维像蜘蛛网一样的混乱,她“咕噜咕噜”的肚子还在抗议她的虐待。陶红杳觉得自己快要横尸在这个小地方了。但好险她总能绝处逢生,下班时间如期而至,有人敲了她的门。
“你不下班么?”
绍广铭打开了她的门,然后告诉了她到今天为止最好的消息。
陶红杳怔怔地回了一声:“啊……哦。”
绍广铭看了一眼她,然后问:“你还没吃饭吗?”
陶红杳又愣了一下,然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傻傻的呼出了一声:“啊?!”
绍广铭依旧淡然的,像叙说着从前某个老故事般的难得温和的说:“我也没有,一起去吃吧。”
这下陶红杳被彻底吓呆了。
☆、第6章 吃饭
老板请自己吃饭,那是不能拒绝的“恩典”。
所以,陶红杳即使哭丧着脸,也只能规规矩矩跟着绍广铭坐在餐厅里。
陶红杳其实很不愿意和绍广铭同桌吃饭。第一,当面前人的气场盖过了你的食欲,那是非常扫胃口的事情;第二,陶红杳由心而发的觉得尴尬。所以,她一直低着头啃意大利面条,对着绍广铭不时而出的问题,支支吾吾的不停回答:“恩……”“哦……”“是的吧……”“应该吧……”。
绍广铭的问题不多,但却让陶红杳的内心十分煎熬,她最怕的就是他忽然问起“你家住哪啊~”这样的问题。
这个时候的陶红杳就要考虑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这往往进退维谷。说实话吧,不免引起一段“民事诉讼”问题,不说实话吧,那她该说什么呢?她可是一个外来客,对上海人生地不熟的,难不成随口就编个住址?这也真够扯的。
所以陶红杳一直低着头回避绍广铭的视线,她的周身隐隐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如同对猎物敏锐的感知,绍广铭忽然逮住了警惕畏缩当中的陶红杳,犀利的问:“你很怕我吗?”
陶红杳被这问题问得整个人一怔,嘴里就搭着半截面条,脑袋呆在原地,尔后她明白过来自己的形象太难看,赶紧坐正身体,然后优雅的擦擦嘴说:“我……只是有点怕生,不太会说话,你不要介意,不是说你怎么样。”
陶红杳说完,嘴边扯出一个更加尴尬的笑容。
她总不能就说:“对,我是不喜欢和你吃饭,因为你真的让我很尴尬!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气场不太合人群吗?!”
她只能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胆小怯弱的小女生,天知道她是一个连和露阴癖说话都没有畏惧的人。
绍广铭听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不过这个时候,送红酒的服务员小哥来了,亲切友好的问:“需要开瓶吗,先生?”
服务员小哥的出现,打散了这张桌子上的冷空气。
绍广铭说:“打开给我吧。”
“好的。”
服务员小哥用开瓶器拔了塞子之后,将红酒瓶递给了绍广铭,绍广铭先给陶红杳灌上了半杯红酒:“我还以为是你不想和我说话。”
陶红杳如噎在喉。
她发现,绍广铭似乎握住了她那张“和善”脸皮下的茕孑性情。她很少与人发生争执,也从来不辛辣的直接呛口对方,但是绍广铭好像明白,她只是不想,而不是不敢。她的内心比她的外表要狂野的多。
陶红杳默默的品尝红酒,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场“低气压”的晚饭过后。
陶红杳跟着绍广铭身后走出餐厅,绍广铭给陶红杳先打开了车门,维持一贯良好的修养。陶红杳却在绍广铭上车关门的一瞬间,“啪”的一把顺手关了绍广铭给打开的车门。
绍广铭拉下车窗,问窗外的陶红杳:“你在干什么?”
陶红杳故意扬起声音笑道:“额,这个……我还要去超市一趟,总编,你先回去吧。”
绍广铭并不强迫她:“好吧,你注意安全。”
绍广铭摇起车窗,引擎声喧嚣而过。
陶红杳看见绍广铭走了,才舒了一口气。按情面和礼貌上来说,绍广铭肯定会先送陶红杳回家。万一陶红杳真让绍广铭送到家楼下,绍广铭不会吓到他两咋住同一个地方吗?
陶红杳对殴打绍广铭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如果她知道电梯里的那个人是她以后的老板,她是绝对不会任性的赏一巴掌鞋底给他的。她一定亲切友好的扶起那个喝醉的人,然后询问:“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陶红杳后悔莫及也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出了餐厅的陶红杳感受到了初夏的温差,夜晚的凉气开始从陶红杳的高跟鞋顺着丝袜往裙底攀沿,她的腿不可抑制的瑟瑟发抖。她裹紧了上衣,搓了搓浮出青紫血管的双手。
上海的出租车最不好拦,载着顾客的出租车每每从陶红杳的招手下无视而过,陶红杳只能殷殷切盼着下一趟空车。但是自己做的事,是要承担后果的,陶红杳也无话可说。
终于拦下了一辆的士,停下来一看,原来还是有人的,陶红杳气馁的关上了车门。
司机师傅倒是用带着上海软腔的普通话招呼着陶红杳坐下来:“小姐,你是去哪里啊?一起送过去呗。”
虽然知道这司机是想宰客,但是陶红杳也没有办法,只好准确报了地址:“xx小区。”
“行啊,和这先生同路,一起过去呗。”
陶红杳打开车门,瞬间就钻了进去。
车里面已经坐了另外一个人,靠着另一边的车窗。
出租车里的光难以视物,陶红杳只能隐隐看出那是一个男人,头偏向另一边的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
之后,陶红杳一直在玩自己的手机。
如果不是车里灌进来的凉风抽得陶红杳的脸生疼,陶红杳也不会蓦然打搅另外一个人的思绪。她拍了拍那个男人的手臂,然后客气的说:“我有点冷,你能把你的窗户关上吗?”
一直安静坐着的男人这才转过头看着陶红杳,拿下了自己的耳机,然后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在听歌,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头发有点长,所以陶红杳没有看见他的耳机。
陶红杳再重复了一遍:“我有点冷,能关下窗户吗?”
他好像瞧见了陶红杳的短裙,明白了陶红杳的意思,立即把窗户关上了,然后又对陶红杳说了声:“抱歉,我有点晕车,所以一直开着窗户。”
这一声“抱歉”倒让陶红杳觉得这男乘客很有礼貌,于是回道:“没关系。”
陶红杳的小区离餐厅并不远。司机师傅行驶了一段路之后适时问道:“小姐,这是你的小区吗?”
陶红杳从自己的钱包里翻了半天都没有看见零钱,只好慌忙的递了一张百元钞。司机师傅见又是一张百元钞有点头疼,翻了半天的钱箱,然后皱眉对陶红杳道:“小姐啊,你有零钱吗?我这找了好多张一百块的了,现在找不开了。”
陶红杳有些窘迫。坐在另一边的男乘客察觉到了陶红杳的困境,主动说:“算了,算我头上吧,反正我也顺路来这里。”
陶红杳正打算拒绝,男乘客却给陶红杳友好的道了声别:“那再见啊,漂亮的小姐。”
陶红杳愣了一会,了然笑了笑,然后说了声:“谢谢。”便拿着包下了车。
出租车从陶红杳面前打了一转才掉头离开。
她知道刚才的男乘客是故意赶她走。顺路?可明明出租车开往了另一头。
陶红杳自觉遇见了好人,心情变好了一点,往前走了几步,她觉得有些不妙,赶紧搜了搜自己的手提包。这一摸,她就要对自己无语了,烦的在路上叹了一口气。因为刚才下车太慌忙,她居然把手机放在车上了。
☆、第7章 小唐
陶红杳回到家后,将包随便一扔,然后瘫在了沙发上。
刚才她在保安亭纠结了半个小时。因为她丢了手机,也没有记住出租车牌照,只能寄希望于车里的人,希望他们能够捡到她的手机并还给她。
手机丢了,损失钱倒是小事,她所忧心的是手机里的很多重要的资料,包括重要的业务联系人,还有绍广铭的时间安排表,以及一些私人信息。
她一知道自己丢了手机,转过身就立马找到了保安亭,然后借保安的手机打了电话。
在工作期间,她都是把手机调成震动,而这一直以来保持的良好习惯,成为了她寻找手机的绊脚石。
她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在陶红杳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嘀”了许久的手机终于传来了声音。陶红杳大喜过望,立即说明原意。
那个声音很温和,说话慢条斯理。陶红杳觉得,捡到她手机的人,应该就是车上的那个乘客。
他听了陶红杳的请求,很是爽朗的答应下来,但因为今天太晚了,而且他快到家,就说好让陶红杳明天再来取。
陶红杳自然是立马答应了,手机能够找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怎么还能这么麻烦别人呢?
星期五的夜晚把陶红杳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觉得自己比唐三藏取完经还要累,现在连站起来洗个澡都没有精力。
但老天保佑,好险明天是周末,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整一下自己了。
这个周末,是陶红杳从业以来的第一个周末,她打算“补充”自己。
这些天以来,陶红杳从来没有这么激切的明白知识的重要性。每一次绍广铭下达给陶红杳任务,陶红杳基本上都被绍广铭骂的惨不忍睹。
比如复审文件疏忽了错字,比如文学作品提交写错名字,再比如写报告连基本的解义都不会。再不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另如招待贵客的时候,回答问题都不知从何下嘴。
陶红杳明白,自己能上这个职位,是托了自己老爹的福,但是很现实的一点是,得到这个工作也许可以使点门道,但保不保得住这个工作,这完全得靠自己的本事。陶红杳不想被绍广铭狼狈的扫地出门,更不想被他老爹看笑话。
更急迫的是,陶红杳明白自己现在独在上海孤立无援,如果再不努力,自己的前景会很可悲。
所以,陶红杳早早出门去了家书店。她和捡到手机的人约定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此来一举二得。
中午时分,陶红杳带着几本书去了约定的咖啡厅,进来就发现座位早早有人。
陶红杳坐了下来,终于看清了对面人的长相。
与夜晚不同,白天的“乘客小哥”在光的作用下格外醒目,第一可能是肤色太白,第二可能是轮廓太深,所以陶红杳脱口就问:“外国人?”
小哥搔了搔自己深棕色的头发不好意思说:“我爷爷是爱尔兰人,我妈妈是芬兰人,但是我是中国人。”
小哥说完,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陶红杳觉得面前多了一尊太阳,自己的心也跟着暖暖的。
混血小哥看起来很健谈,接下来又直接问了陶红杳几个问题:“你这是从书店来吗?这些书看起来很不错。”
陶红杳点点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