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歌,萱草忘忧-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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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他不知道是否今日之后,她眼中的他,会不会再加一个不堪入目的词。
君澈哑声道:“云梓,对不起,我……”
“你出去。”忆萱不等他解释,开口说道,突然一阵没来由地犯恶心,君澈看到她表情的变化,轻声问她,“哪里不舒服么?”
忆萱难受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般,又不能在床上吐了出来,只能裹着被子趴在床沿,想吐又吐不出来,却还是强忍着说:“出去。”
君澈没有再说话,立刻命人把御医给叫来了。
☆、君王相送不相留
御医行了个大礼,恭敬又带着十足的喜色:“恭喜皇上,云姑娘有孕了。”
君澈被这一句话给惊到了,君澈看向忆萱,她闻言之后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慌乱中走了出来,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云姑娘,你有身孕了。”御医再恭敬地说了一遍。
她半惊半喜,有种初为人母的慌乱和喜悦,却又微微有些愣怔出神。
御医看到皇上和云姑娘的表情都有些奇怪,而皇上也没有叫他起来,反而有些走神的样子,御医再禀报了一次:“皇上,云姑娘……”
“朕已知道。”君澈截断他的话,片刻又道,“她今日喝了不少的酒,可对孩子有影响?”
听到这话,忆萱竟然紧张地把君澈看着,但是转瞬又移到了御医身上,御医道:“孕中的确不能饮酒,但也无明显的弊处,臣会开些药调理,云姑娘也要多些注意饮食,不可再饮酒。”
君澈颔首,“退下吧。”
君澈叫人去传洛沧,忆萱似乎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急声道:“不要杀他。”
君澈并没有理她,转身去了外殿。
等他再次回来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而这一个时辰,除了吩咐洛沧几句后,他竟然在外殿出神坐了一个时辰,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样沉重,像是在沼泽地里走动,越陷越深,沼泽湮没了一切,空气越来越少。
他知道他爱的人就在面前,但是这一段距离却像是在天涯之外,他用所有的一切交换,是皇位,是生命,也换不来想要的。
他曾经说所有的一切和性命相比都不值一提,但是那话说之时,他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和她相比,都不值一提。
芙蓉花的帷幔一层一层地铺洒,一大束红梅花在插在殿内,可能是几天没有换过了,有了渐渐枯萎的迹象,朝元殿的宫女知道她喜欢红梅之后,赶紧就摘了很多给她插瓶,她的反应好像并不太喜欢,只是让她插着就好,以后也不再让她在采来。
她的眸子静静地,仿佛在看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右手轻轻地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你有了孩子。”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但还是给她说了一遍,因为除了这,他甚至找不到其他话来说,他的语气平静缓和,好像是这件事与他无关。
不过,这件事也确实与他无关。
听到这一句话,她的神色骤然紧张起来,防备地看向君澈,她语气泠泠:“除非母子平安,要么一尸两命。”
君澈只是步子稍有停顿,没有因她这句话而停下来,而是坐到了床边,不着情绪地说:“如果云梓的孩子夭折,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要为他陪葬,包括君澈。”
她眸子里的情绪,也让心内的某一处断裂开来,也让他突然明白,她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小姑娘了,她长大了,但是这么美的一段路,他没能遇见,而她,早已视他为陌路。
她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很久,宫女送药进来,君澈接过药碗就让那个宫女退下了,他把药碗递给她,忆萱没有接,他苦笑:“是安胎药。”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端起药碗就喝,但是喝得有些急,不由地咳嗽起来,君澈把药端了过来,待她渐渐平息了咳嗽,才舀起一勺药送至她的唇边,忆萱没说什么就喝了下去,一碗药,他喂了十几勺才喂完。
他把空碗搁在案上,轻声问她:“要不要我拿些蜜饯来?”
忆萱轻轻摇了摇头。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漱漱口吧,我记得你以前很怕苦。”
忆萱还是摇了摇头,君澈也没有坚持,就茶杯放了过去,“那就好好休息吧。”
忆萱点了点头,就躺了下去,君澈帮她盖被子的时候,他还是看到了她对他的戒备与抵触,看她慢慢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君澈没有再说什么,却在转身走的时候,忆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但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绝望:“如果他活下去,我会让他写下休书,到时候,你想怎样都可以,但是现在,不可以。”
君澈轻轻掰开她的手放到被子里,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
一晃又是半个月,距离他们的两月之期越来越近,华阳宫内,年轻的君王问下面跪着的将军:“查出来了?”
将军据实禀报:“臣找到了皇上派出的人,他没死,那晚他根本没有行动,是别人动的手。”
“那么真正的杀手是谁?”
“那个杀手是祁国皇宫里派出来的,依臣看,轩王战胜,就是功高震主,所以祁国皇帝才起了杀心。”
同是君王,他自然是比将军更加明白这种心理,批阅奏折的笔,在奏折上画了极糟糕的一笔,君澈淡淡道:“这件事当是过了,不必再理会。”
洛沧问道:“那个人该如何处置?”
“厚赏,让他回乡。”
洛沧行礼告退,刚要踏出殿门,君澈突然转身说:“这件事,不要让云梓知道。”
这段时间他也知道了太多云梓的事,明明这件事就是云姑娘的心结,也是阻碍他们两人的事,洛沧不解:“既然云姑娘错怪了皇上,为何不将误会说清?也可让云姑娘回心转意。”
君澈淡笑:“我也希望我们之间只是误会。”
洛沧急道:“但是她知道了真相,或许会有一些改观。”
君澈摆手示意他退下,桌案上的奏折散乱了一摊,他向来不喜看到太多的侍臣,在这华阳宫里大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
几本奏折因放置得太过边缘,摇摇欲坠之时,未待他走近已经掉了下来,他慢慢跪下身去捡拾,似自言自语说道:“告诉她真相会让她涉险,不如就恨着我吧,杀我总比杀祈国皇帝容易得多。”
宫女奉茶而入,看到皇上竟半跪于地上,不由大惊,但她向来熟悉皇上的脾性,行礼道:“ 这是云姑娘让奴婢送来的。”
君澈闻言起身,宫女立刻把茶给捧了过去,这么久以来,每日她都会送茶过来,君澈轻抿一口,今日,她没有失手,泡得很好。
只是他不知道,这茶本来是忆萱送到华阳宫的,因侍卫说皇上正与洛沧将军议事,她便没有进,在殿外站了一会儿,但洛沧将军走后,她还是没有进来,把茶交给了旁边的宫女。
有些东西,如果拼尽全力都抓不住,那么是该放手了。
或许君澈早就知道,终有一天她会离开他,但他还是努力地留着她,他准备好了给她的一切幸福,就等她转身。
可是他怎么忘了,她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少一根筋的她一旦爱上了,心里便就容不下任何人。
那天,君澈要忆萱陪他赏梅。
花香漫漫,君澈说:“忆萱,你回去吧。”
忆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稍带疑惑地回身去看向君澈,他很少这样叫她。
梅花随着轻柔的雪花一同飘落,她美得像花中的精灵,这满园梅花与她相比,都黯然失色,他紧蹙着眉,右手握住梅树粗糙的枝干,她的快乐才是最美丽的,为此,他加了一句:“血莲不易携带,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你也不必再来渊国了。”
这一句是他最不愿意说的,只要他说了,她就不属于他了。
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像烟一样轻,像玉一样莹,像银一样白,从天空洒下,落在绯红的梅花上,点点如珠,笼了一世界的白,却又有凝了一园子的红,雪花落在她的长发上,也落在他的头发上,他们像两个即将成为雪人的人,一动不动,静待着雪花将他们染白一般。
君澈松开握住梅树的手,伸手拂去她头发上最大的一片飘雪,语气像雪花一样轻:“自那天晚上之后,我就知道我已经留不住你了,纵使你愿意留下也只是为了血莲,只是单纯地为了血莲。其实你走了也好,至少是我背弃承诺的,至少我想起的你是快乐的。我想你心里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可怕的人吧,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怎么就那样地骗了你利用了你。但请你相信,云梓,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为了留下你,我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这一次是最后一回了,我毁约了,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算做赔偿,请你忘了君澈,只记住叶漓。”他停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唤你忆萱么?因为忆萱是别人的,而只有云梓才是我的。”他苦笑,“或者只是我的一段记忆吧。”
忆萱走得那天,雪停了。
君澈穿了两年前的衣服,由于穿得少,还是全新的。他迎风站在城楼之上,天边太阳刚起,天地都笼罩上了一片淡红,他的身影孤傲而单薄,隐隐有睥睨天下之势,月白色衣袍将这气势收了几分,显出浓浓的书卷气。
那一年,他和她猜谜问诗,她输得一塌糊涂但又不服气,次日便来搬他的书,发誓一定会狠狠地背几本,不能让他看低,可是她又是那么地有头无尾,晦涩难懂的看不进去,只能翻着几本诗书,当读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时候,她立刻把书拿来给他,笑看他说‘这说得就是你吧’,那时候他们是那么的快乐,即使都知道即将就要风起云涌,可还是珍惜着不能长久的幸福。
在那个诀别的夜晚,她裹着别人的袍子,告诉他说,她还是愿意嫁给他的,可是他怎能答应,不论是顾及自己,还是顾及她,或是来不及多想,都不能答应。
他做的很多事,连他自己都是不齿的,她知道了离开的早晚的事,他过的日子,她也承受不下来,等他备好了一切,再去接她,她那还未稳固的心,怎么会等他,或许他只是她爱情的启蒙吧。
一辆马车渐渐驶出城门,忆萱透过车帘向外看,眼光一直忽远忽近,像在寻找什么,在一瞬间,君澈想要躲开,在还没来得及躲开之际,忆萱就看到了他。
君澈朝她微微点头,她应该是在笑,车帘立刻被放了下来,君澈眸子一黯。
但是马上又看到忆萱站在车辕之上朝他挥手,蓝色的衣裙随风而舞,长发也被带动,距离太远听不到她说什么,但是从她的口型看出来了她说的话,她说:“谢谢你,叶漓。”
马车突然轻微地摇晃一下。
“小心。”君澈下意识地说道,右手已经是扶她的姿势,身边明明空无一人。他才发觉自己多么可笑,她明明听不到,而且这只是轻微的摇晃,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她有了他的孩子,她肯定会小心的。
马车在他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那一天,他在城楼之上站了一整天,视线一直放在天际一线的地方,那一天的夕阳尤其美。
群山之中,玄袍男子勒住马,看向对面坐在车辕之上的姑娘,她声音发哑,青山绿水也在这一瞬间失了色彩,不及她的笑容璀璨。
他下了马,她跳下了马车,几乎在那一瞬间,她就扑向他的怀抱。
她声音轻软,“你怎么来了?”
他低头看她,“我的妻子记性不太好,可能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来接她。”
他说:“阿萱。”
她说:“嗯。”
“这一次,我很生气。”
他醒来竟然得知他已经睡了一个月,她用药让他躺了一个月,只是为了去给他找解药,没有解药又如何?他是希望能陪她一生一世,但是不能以她的牺牲来换,病中的他,不顾众人的阻挡,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能在这里遇到她。
他低下头去轻轻吻她,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松开她,笑说:“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时候应该闭眼睛。”
她果然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他却说:“男人即使百病缠身,不久于世,也要保护他的妻子,护她安好,你这样做,我很生气。”
她有些委屈:“我……我只是……”
萧翊柔声打断她:“我没生气,我们回家吧。”
☆、人到绝处
立春这天,长久地绵绵细雨终于停了下来,祁国君王也觉得天气很好,遂去了御花园走走,这一走便遇到了几月不见的的荣妃,荣妃琴艺颇好,萧衍把她纳入后宫也是因为这一点。
荣妃认真地弹着一首曲子,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人来了,一般宫廷之中的女子,所奏的曲子往往都是幽怨情长居多,更何况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