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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比恐惧更强烈的情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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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安德鲁回答。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拿来了一杯水,苏茜一口就把它喝掉了。
    “看来造访你公寓的人既不打算偷钱也不打算偷首饰。”
    “为什么这么说?”
    “抢匪没有进厨房。大部分人会把值钱的东西放在易拉罐里,谷物早餐下方或者是冰块后面的塑料袋里。”
    “也许他被管理员吓到了。”
    “那他也可以从厨房开始翻,而且,他为什么要划破你的沙发和床垫?现在人们早就不会把金条缝在垫子里了,也没有女人会把戒指和项链藏在那儿,这样要是晚间外出可不太方便。”
    “你难道也是个抢匪?”
    “我是记者,我们这一行的人对什么都感兴趣。但是我对刚刚说的话很有信心。房间里的状况看起来不像入室盗窃。他把屋里翻得乱七八糟,应该是在找某样东西。”
    “那他应该是走错了门,或者就是进错了楼。这条街上所有的楼房看起来都差不多。”
    “看来得给你的朋友买新的沙发和床了。”
    “幸好她不会很快回来。鉴于我目前的财务情况,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唐人街那边有家店的家具很便宜。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过去。”
    “非常感谢,”苏茜继续整理着物品,“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想你应该还有事情。”
    “没什么要紧的。”
    苏茜一直背朝着安德鲁,她的平静与镇定让他很惊讶,但也许她是一个不愿让情感外露的人。她有她的骄傲。如果是安德鲁遭遇了类似的情况,他也许会有同样的反应。
    安德鲁走到客厅,捡起了地上的相框。他试着辨认墙上的痕迹,想把它们一一挂回原处。
    “这些相片是你的还是你朋友的?”
    “是我的。”苏茜在隔壁房里喊道。
    “你是登山运动员?”安德鲁注视着一张黑白照片,“攀在岩壁上的是你吗?”
    “是我。”苏茜回答道。
    “你真勇敢,我站在凳子上都会恐高。”
    “高度是可以适应的,这只是训练的问题。”
    安德鲁又拿起另一个相框,照片上,苏茜同沙米尔站在一块山石下面。
    “你旁边的这个人是谁?”
    “我的向导。”
    但是安德鲁注意到,在另外一张照片上,这个向导正紧紧地搂着苏茜。
    苏茜收拾房间的时候,安德鲁则试图让客厅看起来整洁一些。他走回厨房,打开抽屉,从里面找到了一卷用来封存纸箱的胶带。他用它贴了一下沙发的坐垫,然后就起身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苏茜走到了他的身后。
    “看起来不太美观,但是坐下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陷下去了。”
    “我可以请你吃午饭来表示一下谢意吗?”
    “你的财务状况呢?”
    “我至少要给你买份沙拉。”
    “我讨厌所有绿色的东西。走吧,我请你吃份牛排,你需要休息一下。”
    “我是素食主义者。”
    “看来没有完美的事情,”安德鲁惋惜地说,“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意大利餐馆。意大利面总是素的吧?”
    弗兰基餐厅的侍应生问候了安德鲁,请他选一个座位。
    “你是这儿的常客?”
    “贝克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研究工作。”
    “什么类型的研究?”
    “如果详细地说,你一定会觉得很无聊。你呢,你是什么类型的记者?”
    “一个总是忙着在别人的事情里发掘新闻点的时事记者。”
    “你最近有没有发表过什么我可能读过的文章?”
    “我三个月没有写东西了。”
    “为什么?”
    “这是个很复杂的故事,也会让你很无聊的。那个照片上的男人应该不是你的向导吧?”
    苏茜注视着安德鲁的脸,希望能从络腮胡下辨别出他五官的轮廓。
    “你不留胡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和现在不一样。你不喜欢我留胡子?”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吃东西的时候的确不太方便,但是早晨可以省很多时间。”安德鲁用手摸着自己的脸。
    “沙米尔曾经是我的丈夫。”
    “你也离婚了?”
    “他去世了。”
    “抱歉,我经常问些不够谨慎的问题。”
    “没有,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妥的。”
    “不,恐怕还是不够礼貌。怎么会这样?我是指你丈夫的过世。”
    “沙米尔的离开让人很难接受,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恢复过来,但是你刚刚不是才说过要谨慎一点儿吗?看来你在这个方面很笨拙,我喜欢这样的人。你呢,之前的婚姻为什么会结束?”
    “我的婚姻恐怕应该算最短的了。中午注册,晚上八点就分开了。”
    “我比你厉害。我的婚姻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安德鲁的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们刚刚交换过誓言,沙米尔就去世了。”
    “他病得很重?”
    “当时我们悬在半空。他割断了挂在我身上的绳子,好让我能活下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安德鲁又把视线放在了面前的餐盘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说道:“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但我有个建议。今晚你肯定不能住在自己家里了,至少在安上新锁之前恐怕不可以。窃匪还可能会回来。我在附近有个小小的公寓,但是我现在不住在那里。我可以把钥匙给你,这三个月我一直住在朋友家里,多住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住在自己家?”
    “我害怕幽灵。”
    “你请我住在闹鬼的公寓里?”
    “我前妻的幽灵只会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不要害怕。”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能答应,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而且,也不过是几天而已,等到……”
    “等到我换了锁,买一个新床垫。好的,”苏茜说,“我之前没有想过,不过既然你提起了这件事,住在自己家的确是让我有些害怕。谢谢你的好意,就两天,不会更久,我向你保证。不过这顿午饭至少要我来请吧。”
    “如果你坚持的话。”安德鲁回答道。
    午饭之后,他陪苏茜一直走到公寓楼下,把钥匙交给了她。
    “在三层。应该还算干净,家政人员定期会来打扫,而且房子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住,她的工作量应该也不算很大。热水的话要放一段时间才有,但是水热了之后会很烫,要小心一点儿。门口的衣橱里有毛巾。请自便吧,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你不带我上去参观一下?”
    “算了吧,我不打算上去。”
    安德鲁向苏茜道了别。
    “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吗?好把钥匙还给你……”
    “在图书馆还我吧,我每天都去。”
    苏茜仔细地看了看安德鲁的公寓,觉得它很温馨。她在壁炉上方的相框里看到了瓦莱丽的照片。
    “是你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多么愚蠢的决定,我倒希望能跟你换一换。也许我会把他还给你的,但是要过一段时间了,现在我需要他。”
    苏茜把相框反面冲外放好,然后就去参观卧室。
    下午的时候,苏茜回到自己的房子去取东西。
    进门之后,她就脱下大衣,打开了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把她吓了一跳。
    “我说的是‘把房间弄乱’,可不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搞坏!”苏茜关上门,说道。
    “他把钥匙给你了。看来你成功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你应该谢谢我。”
    “你跟踪我?”
    “只是出于好奇。很少有人找我帮忙是为了偷自己的家,所以我肯定要问些问题的。”
    苏茜走进厨房。她打开壁橱,抓起架子上的一包谷物早餐,从底下拿出一沓钞票,然后回到了客厅。
    “六万美金,之前你借我的钱还剩这么多,你可以数一数。”她边说边把钱递给那个男人。
    “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阿诺德·克诺夫问道。
    “我不会告诉你,我们之前说好的。”
    “我们的合约结束了。我已经做了你要求的事情。最近这几天,我在图书馆坐着的时间比之前一辈子在那儿待的都要多,虽然我一直在看一本不错的书。如果不是出于对你外祖父的尊重,我是不会在退休后再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的。”
    “这不是尊重的原因,而是还债的问题,他救过你多少次?”
    “贝克小姐,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你一直叫我苏茜。”
    “但是你长大了。”
    “阿诺德,拜托,在你的行业里大家都什么时候退休?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天天在花园里摆弄花草,才显得这么年轻。”
    阿诺德·克诺夫把视线移向天花板。
    “为什么选他,而不是别人?”
    “他是个称职的记者,我喜欢这样的人,而且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原因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因为他曾经与死亡擦肩而过,这会让他的心态和之前很不一样,你就可以对此加以利用。”
    “不,不完全是这样的。是因为虽然受到死亡的威胁,可他还是把调查进行到底了,这是个不会放弃的人。他会重新振作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对他来说,真相就和毒品一样让人上瘾,我们是一类人。”
    “我不了解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苏茜,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你总是执着于你的调查,这已经让你付出了很多代价。总有一天你也会受到伤害的。你没有忘记之前被你牵连进来的人遭遇了什么吧?”
    “阿诺德,离开我的公寓。你已经拿到了钱,我们两清了。”
    “我答应你外祖父要照看你的。恐怕直到我离开人世那天我们才会两清了。再见,苏茜。”
    阿诺德·克诺夫走出了屋子。
    第二天早晨,安德鲁准时出席了编务会。他甚至还记了笔记,而奥莉薇亚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散会的时候,她和安德鲁走进了同一部电梯。
    “你在忙某项采访计划吗,斯迪曼?”
    “抱歉,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刚刚在会议上,我看到了一位久违的同事。”
    “是吗?那太好了,你指的是谁?”
    “你在调查什么?不要跟我重复那个南非的事情,我不会相信的。”
    “我想好的时候会告诉你的。”安德鲁回答道。
    电梯门开了。安德鲁走向办公室的方向,但是在奥莉薇亚走远之后,他立刻从逃生梯返回了地下一层。
    整个上午他都待在档案室里。他找到了一个在德克斯特做公证员的苏茜·贝克,一个在弗吉尼亚州詹姆斯·麦迪逊大学担任心理学教师的苏茜·贝克,一个叫苏茜·贝克的画家,一个叫苏茜·贝克的瑜伽教练,一个在沃里克大学负责行政事务的苏茜·贝克,还有二十几个同名的人。但是在尝试过所有的搜索引擎后,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在图书馆偶遇的苏茜·贝克的信息。这比找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信息更让他震惊。在这个社交网站如影随形的时代,一个人要想不在网上留下任何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安德鲁想给某位做警察的朋友打个电话,但他随即想到苏茜的公寓是朋友转租的。用电和天然气的账单都不会是她的名字。没有更具体的信息,恐怕朋友也找不到什么。这个拿着他公寓钥匙的苏茜·贝克完全隐身在一片迷雾中,雾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安德鲁知道一旦有了这种感觉,他一般都不会搞错。
    他有一个中学同学在税务部门工作。他拨了个电话,得知莫顿街65号的6B公寓是一家挪威公司的产业。看来这就是苏茜那个在欧洲的朋友的真面目。安德鲁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思考着这些事情。
    “你到底是谁,苏茜·贝克?”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重新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勃朗峰事故”,看到了在这座山峰上发生过的一系列惨剧。
    有一家法国的日报网站给出的链接提到去年一月,搜救队在4600米的高度发现了一个困在风雪里整整两夜的登山者。这位幸存者身上多处冻伤,还出现了低体温的症状,被送到夏蒙尼镇的医疗中心治疗。安德鲁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纽约时间上午11点,那法国应当是17点。他在电话里等了很久,《多菲内日报》的编辑才接听了电话,但安德鲁实在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些什么,虽然他已经在很尽力地用英语解释。安德鲁又拨了一个电话,打给了夏蒙尼镇的医疗中心,介绍了自己《纽约时报》记者的身份,要求与其负责人通话。对方请他稍等,询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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