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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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要赶在阿涵被押送回朝之前,赶到那里,一不做二不休,先将后方打扫干净再议。
阿涵去灾地已有大半年,听说,他与灾民一起修建堤岸,疏浚洃河,一路打劫那些监守自盗,私吞朝廷赈灾银两的贪官污吏,将得来之银用以赈灾和帮助那些灾民重建家园,已深得当地百姓的拥护。
此番,他不仅要将他从牢中放出来,还要令他重回灾地,带着百姓一起抗灾,因为七八月,洃河每年的泛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
耳畔响起极轻的叩门声,他单手抚上窗棂,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朱峤急匆匆地迈进书房,看到窗边一夜未睡的少主,又急忙敛住气息,轻轻将茶盏放在书桌上。
“什么事?”即墨晟虽未回头,但听他的动静,也知道肯定有事想要对他说,而且还是急事。唉,还有什么事,能比阿涵这件更急呢?
朱峤抬眸看了看他的背影,咬咬牙,算了,想瞒也瞒不住,该来的总是要来,早说晚说都一样,遂道:“少主,阿媛回来了。”
即墨晟倏然回头,那一瞬,朱峤从他眼中看到了交织着疑惑担忧惊讶疲惫等多种情绪的复杂眼神。“请她进来”,最后,他终是一如往常地淡淡说了句。
阿媛很快被朱峤带了进来,脸色憔悴,风尘仆仆。看到即墨晟,她很恭敬地行了一礼,一如四年前一般。
即墨晟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问:“你为何而来?”
阿媛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看着即墨晟,道:“小影都知道了。”
见她没头没脑地来这一句,朱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待问清楚,眼角余光却瞄到少主如遭雷击一般僵在窗前,面无表情,眼中一片迷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少主这副模样,当下心中又惊又疑,也忘了去追问阿媛。
足有半刻之久,即墨晟才恢复了常态,微微垂眸看着窗外那株黄杨,问:“她现在情况如何?”
阿媛神色黯然,道:“她走了,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即墨晟失神地略点了点头,又过了半晌,转身对朱峤道:“阿峤,你去给阿媛安排住处。”
朱峤还未应承,阿媛却向即墨晟跪了下来。
“阿媛,你这是为何?”即墨晟站在原地,眼中稍有错愕。
阿媛仰起头,眸中含泪,道:“少主,阿媛自幼被弃,如不是被收入府中,阿媛早已饿死在荒郊野外,阿媛实是欠着府中活命之恩与抚育之恩,您是府中主人,换言之,阿媛便是欠着您这莫大的恩情。只是,今生,阿媛可能无法报答少主这份恩情了,请少主受阿媛一拜!”说着,双掌着地恭恭敬敬向即墨晟磕了三个头。
“起来说话。”即墨晟看着她,眼波不兴。
朱峤见阿媛不动,便要来扶她,阿媛却不肯起,犹自跪着道:“少主,四年光景,阿媛和小影早已亲如姐妹,阿媛答应过她,此生,要和她不离不弃,不管她做什么,阿媛都会陪着她去。”说到此处,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终是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伸手一抹,忍住哽咽,接着道:“自古忠义难两全,如今,小影和少主如此立场,阿媛选择与小影一起,自然无法再继续忠于少主,请少主原谅。”
“阿媛,你在胡说些什么?”朱峤听不下去,低声斥责道。
即墨晟却轻点了点头,道:“今日你这一拜,你与我即墨府已是两清,今后,无论你如何对我,都不算是不忠。”
“谢少主。”在朱峤惊愕不解的目光中,阿媛站起,转身,便要离开。
“阿媛,你去哪里?”朱峤追着问。
“我去找小影。”阿媛头也不回,低声道。
朱峤立在门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转头来看少主,却见他一手扶着桌子,动作极缓地坐了下来,怔忪片刻,伸手撑住了额头。
第102章 故人何在
六月二十一,朱峤带着北堂陌的手谕,率领一队黑翎军赶到关河,将即墨涵从牢中救了出来,对那些胆敢质疑或是反对的官员,不论大小,一律格杀。
七月三日,北堂纵突然于回国途中失踪,朝廷派去接应的人只看到上百具尸体和一地的鲜血。
七月十八日,北堂陌二十岁寿辰,病体沉重的平楚国君在朝堂上亲自将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太子金印授予了他,满朝文武无一异议。
七月底,八皇子北堂纵和丞相之孙东方琏毫发无伤地回到了雪都烈城。
八月中旬,即墨涵被封为司川郎中,平楚开始大刀阔斧地在北方疏浚洃河,开凿河渠,兴修水利。
九月,圣女山下,一片菊黄。
身着暗纹银袍的少年手中执着一支玉笛,缓缓走过那片及膝的花丛。
秋风轻撩着他的墨发衣角,他忽然于那片金黄中驻足,徐徐转身,仰望身后那座高耸巍峨的圣女山,然后,斜倚在身后那棵稀疏挂着几片黄叶的树干上,横笛抵唇,缓缓吹奏起来。
“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不远处,有少女脆如莺啼的声音随着他的音律轻唱。他渐渐收了音,垂下眼睑。
长发轻纱的绝美少女手执一束野菊,步履轻快地来到他身边,拿花束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轻笑一声,道:“去年,就是在此地,小影在即墨襄的掌下,对我大喊‘别伤他’。”
景苍背过身去,冷冷道:“你说过一遍了。”
少女嘻嘻一笑,追着他的步伐道:“可是,时隔一年,听到我说第二遍,你依然会吃醋。”
“无聊!”少年不悦地哼一声,拂袖而去。
少女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升起一丝光彩,追上去道:“喂喂,你就不问问我今天为何而来吗?”
景苍不语,不回头,脚下不停。
少女停步,站在原地,撅着小嘴道:“我有了她的消息。”
本来行动如风的少年登时停下了步伐,转身,看着少女。
少女却转身,一边走一边道:“早知你这样对我,我才不来找你。”
走了三四米,不闻身后有动静,少女轻轻皱起眉,自己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少年,“你不想知道?”
面容白皙俊秀的少年静静地立在秋风中,道:“不管她此时身在何处,这里,终归是她的终点,我就在这里等她。”言讫,头也不回地走远。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少女眼中猛然升起一层水雾,模糊了她眼前的世界。为了要他主动靠近,她不惜说谎,可是,终不可得。
她抬袖拭去眼中多余的水分,再次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喂,就凭你这点微末武功,也妄想能在这等到她来?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家吧,省得她来了,第一件事,便是替你收尸。”少女与他并排而行,凉凉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景苍不耐地皱起眉头。
“我偏要说,你能如何?想动手么?正好让我看看这一年你有多大长进。”渺云脚步一旋,拦在他身前,挑起下巴看他。
“你真的很烦!”景苍抽出长剑,毫不犹豫一剑刺向她肩头。
看着这一剑既快且狠,是她给他那本剑谱上的招式。她心中一痛,抿唇扬袖,想给他一点教训,不意刚一聚集真力,胸口便一阵剧痛,她一分神,射出袖子的丝绦失了原来的内劲,被景苍一剑斩断,景苍稍愣,但快如电光的剑招却来不及半途收势,剑锋过处,点点鲜红飞溅。
渺云后退几步,垂首看着自已已被鲜血染红一大片的袖子,不语。
“你,有伤在身?”景苍从未想过她竟然会伤在自己的手下,如今见自己刺伤了一个女子,心中不免一阵惭愧。
渺云抬头,看着景苍,眸中情绪难辨,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道:“是,就在这。”
景苍又是一愣。
渺云却转身兀自走去,边走边道:“天下为何有那样多的痴男怨女……你自求多福吧。”言讫,几个飞纵,不见了身影。
雪都烈城,即墨府琉华园。
五更,天还未亮,即墨晟站在屏风后,任朱峤为他穿戴。以前,这些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人之手的,但自从月前他系错一次玉带和忘记佩戴那枚宝石戒指后,朱峤便自动接手了早上为他穿戴这一任务,以免他失礼朝堂。
虽然即墨晟在处理政务和家族事务时,一如既往的专心致志,有条不紊,但朱峤仍可从他难得闲暇之时发觉他的失魂落魄,这种情况,自那日阿媛来过之后,便开始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朱峤本以为,少主会派人出去寻找影小郡主,不意,少主并未这样做,只是日日除了上朝之外,足不出户地留在府中,时时关注着王爷的动向,这让朱峤十分的疑惑。
少时,穿戴完毕,即墨晟转身,俊美的脸庞在烛光中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英挺的身影投映于东墙上,完美,却也孤独。
他抬手看了看指间那枚硕大的宝石戒指,浓黑的眉睫掩住了他黑玉般的眸子,让朱峤无从判断他此刻的心情。其实,这也不用判断,无论是何种情绪,总不会是高兴便是了。
朱峤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将侍女刚刚送来的早膳摆上桌子,轻声道:“少主,可以用早膳了。”
即墨晟坐下,吃了一块木樨糕,喝了半碗莲子膳粥,便从朱峤手中拿过茶盏涑了口。朱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近,少主胃口越来越差,人也日渐消瘦,若长此以往,可怎么是好?此时此刻,他真的比任何一刻都希望那影小郡主赶紧有消息吧,不管是生是死,总比让少主这样一日日担心下去要好。
“阿峤,午前你将马备好,下朝后我要去一趟圣女山。”临出门,即墨晟淡淡吩咐。
朱峤应承,目送马车载着少主消失在未明的晨光中。
平楚的国君缠绵病榻,已多日不曾上朝了,这几日,都只有北堂陌这个太子代理监国,在天泽殿中听取朝臣的上奏。
秋季,是平楚一年一度的阅兵大典举行的日子,因而,最近的朝堂上,武将们十分活跃,而作为武将之首的兵部尚书左丘白却没有太多的表情,竟日一副恭谨的模样。丞相东方权也收敛了往日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势头,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太子北堂陌自代理监国以来,似乎变得比之前更懒散了,朝臣上奏之事,多是推给相应的机构去查办决策,绝少发表一己之见,不过今日,太子倒是亲自颁了个旨意,那便是,将二品以上文官的朝服,由蓝色改为紫色,二品以上武官的朝服,由赭色改为红色。
下朝后,即墨晟回到府中,朱峤一如往常的伺候他更衣。
“马备好了么?”即墨晟除下指上的戒指,问一旁的朱峤。
“回少主,备好了。”朱峤端着托盘接了他的戒指,答道。
“今日府中情况如何?”即墨晟低头整理着袖口,语气淡淡地问。
朱峤顿了一顿,道:“府中亦无事。”
即墨晟抬头看了他一眼,朱峤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即墨晟端了杯茶,来到窗前,看着窗外不语。
朱峤看了几眼他的背影,终究憋不住,走至他身侧,道:“少主,晨间,表小姐来过了,是来找您的,不过,曲侍卫将她打发走了。”
“表妹?”即墨晟脑中浮现出雅清轩中那浅笑嫣然,善解人意的女孩,侧首问朱峤:“可知她来找我所为何事?”
朱峤垂首道:“属下还未来得及问,曲侍卫来了,不知他与表小姐说了什么话,表小姐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即墨晟沉默了一阵,转身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马鞭,向府外走去。
在横穿烈城通向城门的主道上,即墨晟被虞府的车辇挡住了前行的步伐,一向矜贵持重的虞府夫人童艾莲下了车辇,失态地抓住即墨晟的袖子,惶急道:“表少爷,你救救我家茵露吧,救救她……”
第103章 只为等她
太子宫,北堂陌轻袍缓带,坐在庭院中的花亭内,手执书卷,一脸的闲逸。
花亭内玉石铺就的地上侧卧着一个十六七岁面若粉荷的娇美少女,时值中秋,她身上却只裹了一件纱裙,肩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十分乖巧地侧卧在北堂陌的椅边,仰头看着北堂陌。
虞茵露站在花亭下的台阶旁,面色沉静地看着那地上的少女,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北堂陌静静地看了几页书,右手突然垂到椅子的扶手外。地上的少女见状,忙支起上半身,轻轻将他微凉的手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