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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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洒的鲜血溅了小影一脸。
小影一愣,看着渺云正在逼近的陌生而狰狞的脸庞,再看看倒在尘土中那名副将年轻黝黑的脸,心口一阵剧痛,张口嘶吼:“啊——”右手一转,枪如毒蛇,诡异地穿过渺云攻势的空隙,一下刺入渺云的胸口。
小影凝视着她,泪流满面地抵着她后退。
渺云再次喷血,雪白的衣襟上,鲜血如蜿蜒的河流,瞬间便顺着裙摆延伸至她脚下的黄土。
她的眼神再次清明,动作有些僵硬地低头看看没入胸口的枪杆,抬头,血丝蜿蜒的嘴角勾起一丝惨淡笑意,张口,血如泉涌,喃喃道:“真好……他的枪……”
小影泪如雨落,问:“为什么?为什么?”
“宴泽牧……会黑风摄魂之术,你……小心……”渺云断断续续道。
小影眸中沉痛无边,几乎颤抖地松开了枪杆。
渺云却一把握住枪杆,看着小影,道:“快去,再生谷……”言讫,双手紧握枪杆,用力往后一插,银色的枪头穿胸而过,她大睁双眼,仰面倒了下去。
“不——”小影一个箭步窜过去,抱起她满是血汗的身体,摇晃道:“渺云姐姐,渺云姐姐——”
总是一脸笑意绝世逍遥的女子一身狼狈,无声无息地任她摇晃着,失去了光亮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上方的天空,似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又似在追念着什么。
小影仰起头,身体在哭泣中颤抖,却发不出声,泪流了很久,她睁开眼,看着湛蓝的天空,撕心裂肺地怒吼:“宴泽牧!我恨你!我恨你——”
……
小影是被姚琮袁立等人扶着回到汝阳的,城中的百姓已全部撤离,空出的民居正好给将士们容身。
戌时,景澹端着药来到小影的房间,见她睁着双眼一脸愣怔地倚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将药放在床头,唤道:“小影。”
小影微微一震,回过神来,低低地叫了声:“澹哥哥。”
景澹担忧地看着她,道:“小影,不要太难过了,先把药喝了吧。”
小影听话地端起药碗,又问:“都安排好了吗?”
景澹点头,道:“她都是为了景苍,我已让人将她的棺椁运回翼城,葬在景苍的陵侧,报她今生对景苍的一腔痴情。”
小影垂眸,道:“该当的。”抬头将一碗药一口饮尽。
景澹看着她的右肩,道:“小影,这阵子你又伤又累,如今,五皇子带二十万大军来援,你可以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小影微微摇头,道:“澹哥哥,我正有一事想跟你说。”
景澹问:“何事?”
小影道:“我要尽快去一趟再生谷,所以,我想将翼营主将一职传给姚琮。”
景澹蹙眉道:“为何一定要在此时去,你的身体……”
小影打断他道:“我不要紧,肩上只是小伤。渺云……在临死前让我快去再生谷,定然是谷中有何紧急之事,李荥还在谷中,我不能让他落在宴泽牧手中。”最关键是,此时她全靠噬血丹撑着,她不知自己还可以撑多久,再拖延下去,只怕什么也没做成她就要垮了。
景澹思虑一阵,道:“我派人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小影道:“不用了,第一,我脚程快,能跟上我的人只怕没几个,第二,人多了目标太大,此行要穿越平楚,只怕会引起北堂陌的注意。”
景澹眉头紧锁,道:“小影,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此番,若不是五皇子及时赶到,翼营几乎要腹背受敌了。”
小影不解地一凝眉。
景澹道:“有两万不知来历的精兵,就潜伏在翼营的后方,当你们与殷罗敌军交手时,他们原本想从后方偷袭,不料被赶来援战的五皇子一举擒获,据俘虏招供,他们,是七皇子姬申的人。”
小影恨恨地一握拳,怒道:“姬申这个卑劣的小人!”
身旁景澹无语,小影转头一看,见他颔首垂眸,一脸沉郁,以为她的话触动了他和景嫣的兄妹之情,不由道:“对不起,澹哥哥,我不是……”
“小影,你不必顾虑,虽然,他是景嫣的夫婿,但他箭射景苍在先,偷袭你在后,全无顾念正义之道德,亦无护卫社稷之情操,若有机会与他照面,我与你一样,杀了他,是无需迟疑的选择。景嫣有眼无珠在先,不分是非在后,受苦,也是她自找。”景澹平静道。
小影眸中泛起泪花,伸手按住景澹的手背,道:“澹哥哥,王府那边你也一定要加强警卫,万不能令祉延出事。”
景澹点头,道:“你毋庸担心。”
小影掀开身上的薄毯下床,一边穿衣一边道:“澹哥哥,为免夜长梦多,我今夜就走。”
景澹站起,惊道:“今夜?小影,这太急促了,你起码休息一两日再走。”
小影一边系腰带一边道:“事不宜迟。”很快就将自己收拾好,她拿起墙边的银枪,想起就在几个时辰前,它曾穿透了渺云的心脏,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
她忍着泪,转身,对景澹道:“澹哥哥,若是一切顺利,我会亲自带李荥来见你。”
景澹忧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看着她道:“小影,对于你,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小影点点头,道:“翼营,澹哥哥,拜托你了。”
第258章 遗愿
八月四日,东海杏杨,这是一座东海与京北交界处的城池,经过几个月的挣扎,姬申的大军终是被即墨襄彻底赶出了京北。
这几日,姬申的情绪极度低落,即墨晟在伏虎关时,景嫣还常常给他出谋划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留春站住脚跟与即墨襄形成对峙之势,皇上对此大为嘉奖,称他忠勇骁战,听其语气,似乎不日就会将他立为太子一般。
可自从即墨晟告病回国之后,景嫣便似突然对战局失去了兴趣,对正在进行的战事不闻不问,如今,落得这般落魄战败狼狈撤退的结局,他已无可挽回地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正在房中懊恼徘徊,门外响起叩门声。
“进来。”他烦躁道。
龙秀推门进房,抬头便道:“表哥,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姬申皱眉看着他,道:“而今于我而言,还有什么可算作好消息?”
龙秀道:“刚刚探得的消息,夜灵率边防军直奔安海郡去了,看起来即墨晟不在他要黏上即墨襄了,表哥,你看我们是否乘机夺取伏虎关,若是能攻下伏虎关,那可是大功一件。”
姬申眼光闪了闪,低眸沉思片刻,道:“伏虎关有平楚重兵把守,若是硬攻,伤亡太大,眼下我们手中可就剩东海这点兵力了,保存实力更为重要,不能再兵行险招,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坏消息是什么?”
龙秀道:“我们派往洲南的两万精兵于昨日下午被五皇子擒获了。”
“什么!他怎么会在洲南?”姬申几乎跳了起来。
龙秀道:“昨日,洲南翼营在新月湾与殷罗大军激战,我们的人马本想趁机抓住秋雁影,不料五皇子突率二十万大军出现在新月湾以北,我们的人就暴露了。”
恨到极处,姬申反而冷静下来,徘徊几步,回身看着龙秀,目光阴险道:“他竟然公然去援助叛贼景澹对抗盟国的讨伐,你说,父皇会如何看待此事?”
龙秀眉头微蹙,道:“宴泽牧讨伐的阵势太大,的确令人担心,只怕皇上此刻也正在观望。”
姬申点头,道:“的确,但他毕竟还没有越过我们给他划的底线,要是现在我在盛泱就好了,可恨我现在想回而不能回,否则,定让姬傲好看。”
龙秀道:“表哥无需多虑,姑姑在皇上身边定然不会放松的。”
姬申点点头,思绪一转,问:“那秋雁影现在还在洲南吗?”
龙秀道:“在,但有一件事令人起疑。自开战以来,洲南的战况十分惨烈,据报,秋雁影数度身陷险境,甚至与宴泽牧手下的微风交过手,也受了不轻的伤,而宴泽牧却一直没有亲临过战场,如此看来,他似乎不太关心秋雁影的死活啊,这与你我推测的大相径庭。你看,我们会不会押错了宝?”
姬申皱着眉徘徊几步,突然问:“宴泽牧现在人在哪里?”
龙秀一愣,摇头道:“这倒不知道,应该,在金辉吧。”
“我要他确切的行踪,马上去查。”姬申厉声道。
龙秀领命,正待退下,一名近侍突然奔了进来,行礼道:“禀七殿下,刚收到平楚的飞鸽传书。”
姬申拿过纸条,挥退侍卫,展开一看,眉间顿时皱出一个川字,恨声道:“我们又上了宴泽牧的当了,这个天下第一巨奸!”
龙秀见姬申突然恼羞成怒,大惑不解,问:“怎么回事?”
姬申冷冷一笑,道:“他必然是识破了秀女之事是我们对他的试探,所以故意做出那番不合常理的举动来,让我们在猜测中将注重点放到了秋雁影身上,而他自己,却在这段时间悄悄研究着幽篁门,刚收到的消息,就在昨日,我们守在幽篁门外的人看到大批殷罗高手在宴泽牧的率领下直奔再生谷去了。”
龙秀一惊,道:“眼下,李荥可是在再生谷啊。”
姬申恨道:“谁说不是呢?现在我们派人过去已经来不及了,看起来,宴泽牧和幽篁门中人必有一番恶战,你马上飞鸽传书给再生谷外我们蹲守的人,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若不能,一定要盯住李荥,看他最终落在了谁的手里,我们也好有个目标。”
龙秀领命,姬申又叮嘱道:“记住,吩咐他们一定要隐秘行事,此时,我还不想与宴泽牧撕破脸皮。”
龙秀应声:“知道了。”正待出门,又是一名侍卫急慌慌地跑来,还未开口,姬申刚刚展开的浓眉一皱,不耐烦道:“要是坏消息就不必报了,马上给我滚出去!”
侍卫一愣。
姬申转眸看他,眸光如冰,道:“还不滚!”
侍卫这才战战兢兢行了一礼,道:“禀……禀殿下,不是坏消息,是是,军中大夫刚刚诊出皇妃有喜了。”
这次轮到姬申一愣,已经走到门侧的龙秀也停住脚步回过身来。
愣怔中,姬申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微笑,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要马上送皇妃回盛泱安胎去。”
幽篁门再生谷,风阁后面的小河旁,夜。
月光如水,清清凉凉地照在河畔之人的身上,映射出一层冷色的光晕,远远看去,似轻轻一抖,便能拂落一地的霜。
箫声如歌,仍是那曲耳熟能详的《西江月》。
沧月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河畔之人的背影,眸中,有泪如星。
曲子吹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吹箫之人身体微微一倾,一手撑在身侧的大青石上,脸微垂,一线血色喷射而出。
沧月心一紧,身形一晃便来到那人身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焦急道:“谷主,你……”说到一半,泪流了下来,她能说什么?自从他带着李荥回来后,身体状况便一落千丈,原先,五六天才会吐一次血,后来,渐渐缩短为三四天,一两天,而今,几乎天天要吐两次血,李嘲风对此束手无策,又实在不愿坐在谷中眼睁睁看他一年之限的日日逼近,便和玉霄漓一起出去寻找古书上所画那种能解血毒的动物去了,只剩她一人日日陪在他身边忍受内心的煎熬。
玉霄寒侧过脸来,雪白的肤色似乎比天上的那弯月更明澈,双眸依然清亮,双唇因染了血迹而殷红,在他如月皎洁的脸上显得那般怵目惊心。
他将手臂从沧月手中轻轻抽出,从怀中拿出手巾,拭净了唇上的血迹,才再次抬起头,看着沧月,柔声道:“沧月,不要哭,我已经知道,人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不是累的时候。”
沧月抬手拭着脸上的泪痕,却如何也拭不净,只好转过身去。
耳畔又传来隆隆的巨响,那是谷外巨阵被攻破的声音,自从月前谷外来了那一群人后,这种巨响每隔几天便会响一次,而阵堂堂主凌安几乎是日夜不休地研究和设置新阵法,只为了阻挡谷外那位同样精通奇形八卦的术士。
玉霄寒倾耳细听了一会,问:“沧月,谷中的人都散出去了吗?”
沧月勉强忍住泪,转过身道:“都已经转移出去了,现在就剩下你我、李荥还有风阁一些不愿转移的门众。”
玉霄寒垂下眸,纤长的睫毛像两片蝶翼一般,衬着雪白的脸色显得尤其乌黑,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箫,又伸手触摸着身侧平滑大青石上那细细的刻痕,半晌不语。
沧月知他又在想念秋雁影,可,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却在生命即将到达尽头之时,竭力地将秋雁影推给即墨晟。
一直想问他,何苦来?为何不好好把握这有限的时间,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