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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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还仅仅是她目前所看到的,还有更多她未看到的呢?梦魇一般的战争还在继续,仰头望望,这碧蓝的天空似乎都染上了一抹血色,会否有一天,连这唯一的一片澄净也将变为污浊呢?
景苍,你在哪里?参加了战争的你,也是这片地狱的制造者之一么?看到如此场景的你,心中又作何感想?
风中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瞬间警觉,拭去脸上的泪倏然转身看向来人。
一身白衣的男子容貌极其俊朗,脸上微微笑着,如一片纤尘不染的云般缓缓靠近。
小影看他的步伐身姿知其武功不俗,怕惹麻烦,便转身向一旁走去。
不意那男子急赶几步,竟拦在她面前,笑道:“既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小影见他行状轻薄,心中着恼,眉眼不抬,只冷冷道:“请你让开。”宴泽牧给了她太多的教训,令她后来对于所有主动搭讪的陌生人都心存警惕。
男子丝毫不以她冷冰冰的态度为意,继续笑嘻嘻道:“如今兵荒马乱的,姑娘如此貌美,独自行路危险重重,正好在下也是独自一人,何不结伴而行呢?”
小影见他面皮甚厚纠缠不放,不耐烦起来,突然一个小擒拿手近身袭向他咽喉。
她出手极快,几乎让人不及反映,但那男子却在瞬间脖颈微微后仰,右手一抬,一把扣住她手腕,眯着眸笑道:“好凶悍的……”
一语未完,只觉掌下纤腕轻轻一震,袖间寒光乍现,闪电般罩面而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饶是白衣男子反应奇快,看到寒光的那一刹便原地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小影射出的暗器,却是险象环生,但凡他反映再慢一分,那来势凌厉的暗器必已深深钉入他的脑门,当下心中大怒,起身便要来擒小影,却突闻身后簌簌风响,忙一个向上腾跃避过,原来小影射出那枚暗器名叫“回力弧齿镖”,射出之后还能再飞回来。
小影扬袖接了镖,双足一点踏风行云般向山下飞跃而去。
男子落地,走到方才小影站过的地方,看着那急速行远的白影,不无惋惜地叹道:“微风啊微风,原来你也有大意失策的时候。放跑了这样的女子,憾事,憾事!”
第220章 染病
十月十日,在幽篁门和相思门协力寻找了近两个月后,玉霄寒终于有了消息。
当沧月和玉霄漓赶到位于枕霞关以东一百多里外的偏僻山谷,看到玉霄寒时,他已昏迷了将近四个月。
传说中武医双绝的鬼医李嘲风,看上去只是一位不超过三十岁的文弱男子,沧月和玉霄漓赶到时,他正在一户简陋的宅院中捣药,看到天人一般的玉霄漓和沧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毫不惊奇,只松了口气般道:“你们终于来了。”
沧月第一眼看到躺在屋内简陋木床上的玉霄寒时,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静静躺在那里,声息全无,唯有额上那枚如花的妖艳印记殷红如血,她知道他那里有一枚印记,可她从未见过它如此红过,就像被人生生地揭去了一小块皮肤,露出了里面惊心怵目的血肉一般。
极度的震惊和担忧中,她转过身,长鞭一甩缠上李嘲风的脖颈,冷声喝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脖颈处似被火烧灼一般的疼痛,李嘲风却不气不怒,面色平静道:“他感染了瘟疫,我正竭力不让他死去。”
沧月怔住,僵了半晌,方才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瘟疫?”
“没错。”李嘲风点头。
沧月手一松,九龙涅槃鞭掉落在地,数个月苦苦找寻的担忧让她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如今终于有了消息,却又是这几乎令人绝望的噩耗,她只觉浑身一阵发软,当时便委顿于地。
玉霄漓过去扶起她,道:“只是瘟疫而已,不是治不好的病,不用担忧。”
沧月泪如泉涌,一边摇头一边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哀戚良久,她突然止住低泣,抬头看向面前衣着普通的男子,站起身指着他道:“你胡说,他有玄寒罡法护体,外界任何事物都近不了他的身,他如何会感染瘟疫?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何要欺骗我们?”
李嘲风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倒在路边,怀中还有一名因感染瘟疫而刚刚死去的婴孩。”
沧月泪如滚珠,犹自不肯相信,只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向不爱与人亲近,怎么会……怎么会去抱什么婴孩?不会的……”边说,边用双手掩住脸,绝望地呜咽。
一旁的玉霄漓见她如此激动,好像确定玉霄寒再无生机一般,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难过,遂走到李嘲风面前,拱手道:“在下玉霄漓,这位是我的朋友沧月,屋中那位是我的弟弟玉霄寒,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嘲风回礼,道:“在下李嘲风。”
玉霄漓面色微微一凝,问:“鬼医李嘲风?”
李嘲风淡淡一笑,道:“不敢当,只是江湖朋友送的虚名而已。”
玉霄漓道:“李大夫不必过谦,这一路行来,满耳皆是鬼医的大名。战事频发,边境地区瘟疫蔓延,李大夫到处赠药义诊,救活灾民无数,百姓无不交口称赞。只是不知我弟弟病况如何,缘何看起来如此沉重?”
李嘲风神情凝重起来,道:“诚如玉公子刚刚所言,瘟疫并不难治,令弟病情之所以如此沉重,是因为瘟疫的病毒与他血液中遗传的血毒发生了作用,侵害了他大部分脏器,以致命悬一线。”
玉霄漓眉头一皱,问:“遗传的血毒?”
李嘲风抬眸,见他一脸的不解,答道:“是啊,这血毒使令弟本来身体就非常虚弱,常人能抗的病症,他是分毫也抗不得。他昏迷了近四个月,除了吊住他一丝呼吸,我还没有想出任何能救他的方法。”
玉霄漓虽然还是十分不解,但他却不准备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了,只问:“我弟弟如今情况如何,还请李大夫实言相告。”
李嘲风认真想了一想,道:“随时可死。”
……
夜晚,屋中油灯如豆。
沧月已平静了下来,双目红肿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玉霄寒,李嘲风刚刚给他喂了药,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可额上那朵血红的妖花却无言地向她昭示着,如今他的身体状况有多不好。
虽然她早已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但她没有料到会来得这样快,这样令她猝不及防。
想到他会死,眼泪止都止不住地簌簌而下。
玉霄漓站在她对面,沉默良久,看着她的泪颜,道:“时至如今,你还是不准备告诉我么?”
沧月抬头看他,眸中悲苦无尽。
玉霄漓心痛了起来,然却还是沉声道:“他是我的弟弟,我,想知道。”
半个时辰后,玉霄漓表情麻木地从屋内出来,仰头看到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时,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下了面颊。
他一直为父亲的绝情和弟弟的疏离而耿耿于怀,殊不知,真相,竟是这样。
他离开幽篁门,能活,若玉霄寒离开幽篁门,则一定会死,这,便是他父亲选择传位玉霄寒的全部理由。
玉霄寒的血脉脏器孱弱如五岁的孩子,而他却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玉霄寒能练涅影而他不能。
整整三十一年,他才知道自己一脉相承的亲弟弟除了是个武学奇才外,更是一个经不起轻轻一碰的病人。
年少轻狂时,他曾万分嫉妒弟弟所拥有的一切,可如今想来,也许,弟弟也极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吧,最起码,他不必时时面临生命的危险。
念至此,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和玉霄寒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按李嘲风和沧月所言,玉霄寒这种孱弱的体质是来自遗传,可为何他不是这样?
他拭去泪痕,找到李嘲风想问个究竟。
李嘲风正在偏房碾药,除了和他们说话之外,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摆弄药材,见玉霄漓到来,也没有停下正在进行的工作,只道:“玉公子似乎今日方知令弟的真实情况。”
玉霄漓点头,道:“我们兄弟二人分开有十五年了,对双方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李大夫,你既说霄寒的血毒来自遗传,我与他同父同母,缘何我没有遗传到这种血毒?”
李嘲风停了下来,走到他面前,道:“玉公子,可否容在下为你切一下脉。”
玉霄漓伸出手腕。
李嘲风细切片刻,道:“玉公子的确毫无异状。”言讫微微皱眉,道:“据医书所载,一旦中了此种血毒,势必世代相沿,无一幸免,可玉公子缘何与正常人无异呢?”
沉思片刻,又道:“这种血毒一般都遗传自父亲,玉公子安然无恙,原因只能在令堂一边找了,玉公子,不知令堂安在?”
玉霄漓稍有遗憾道:“自幼时就极少见到母亲,而今,更是不知她身在何处了。”
李嘲风怔了一怔,微微点头,道:“如此,我也找不出原因了。”
玉霄漓道:“李大夫,既然你知道霄寒他的病因,定然也知晓解救他的办法,还请李大夫不吝相告。”
李嘲风轻轻叹一口气,道:“不瞒玉公子,在下之所以能诊出令弟的病症,全赖年前在平楚北部游历时,无意中得了一本传说是百年前一个巫族的医书,医书上记载了如何使人感染上此种血毒的方法及中毒后的症状,由于医书年代已久残破不全,在解毒一块,我只隐约看得说是有一种动物,形状大小与中毒之人身上出现的印记形状大小差不多,要解此血毒,需找到十二只这种动物,每个月月圆之夜放一只在中毒之人的印记处,它会吸食血液中的毒物,持续一年之后,人体血液内的毒物便会被它吸食干净,人自然也恢复正常。至于此种动物出自何处,叫什么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玉霄漓闻言,陷入沉思。
李嘲风道:“在遇到令弟之前,我还以为这种声称可以遗传的血毒只是一个传言,不想,竟是真有其事。若是能找到这种传说中的动物解了传说中的毒,也可算我游医历程中的一大奇遇了。”
玉霄漓有些忧虑的抬眸,道:“此是后话了,霄寒他如今情势万分危急,不知李大夫可有什么方法先助他度过眼前这一难关。”
李嘲风道:“他的居处定然有调养他身子的秘方,否则,按他的体质,他活不到现在,为今之计,是尽快将他送回他的居处,先确保他的病情不会继续恶化,再想去除瘟疫之毒的方法。”
玉霄漓点头,道:“事不宜迟,如此,劳烦李大夫随我等跑一趟了。”
当夜,玉霄漓和沧月便带着玉霄寒和李嘲风离开山谷向再生谷疾行。
来到再生谷后,沧月并没有将玉霄寒直接送往横翠池,而是将他安置在了风阁之中,令渺云带人守护着,然后和玉霄漓李嘲风出了风阁。
沧月对李嘲风道:“李大夫,谷中原有一个药池,是历代谷主留下来的,平日谷主都是居住在那药池边,但此番谷主离开谷中将近五个月,谷中无人可代他清理那药池,以致如今面目全非,请李大夫随我前去一观,看看有无令其复原的可能。”
李嘲风允诺,与玉霄漓跟着沧月一起向横翠走去。
越走,四周的空气越冷,及至后来,竟如身处隆冬腊月一般,幸而三人俱都内力深厚,可耐得一时。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了横翠。
李嘲风抬眼一看,远处一大团浓雾飘渺,犹如天上的云层沉沉地压到了地面,近处遍地都是枯死的花草树木,一片萧瑟冬景。不远处,有个结了冰的池子,黑色的,如墨砚一般。
李嘲风走近那池子,细细分辨了一番它散发出来的药味,抬头四顾,问一旁的沧月:“此地原先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沧月点头,指着远处那大团的云雾道:“在那寒山冰沼之侧,原本长着一株奇花,名叫七星出云。那时凛冽的寒气只在寒山附近浮动,自从去年那株七星枯死之后,整个横翠便被这隆冬般的寒冷笼罩了。”
李嘲风点头,道:“珍奇之地与珍奇之物必是相生相克的,少了一方,另一方必然也就接近毁灭了。”
沧月眸间抑郁,看着脚下的横翠池,问:“李大夫,你看这池子可还能再复原?”
李嘲风低眸细看片刻,声音低沉道:“难,是药三分毒,据我观察,这池子汇集了上千种奇药,这些奇药正面的功效越大,毒性也越大,就目前看来,这池子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毒池,不要说治病,正常人沾一沾皮肤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沧月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李嘲风道:“沧月姑娘稍安勿躁。”转身对一旁一直默默无语看着这个地方的玉霄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