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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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繇看了他半晌,冷冷道:“不是真正的强者,就不要掐住别人的脖子,因为,你没有资格。”言毕,倏然松手。
景苍只微微调节了下气息,看着景繇的背影,低声道:“父亲,您,会武功?”
“天下没有几个人有兴趣像你这样显山露水的,在这一点上,你不妨学学澹。”景繇打开门,对门外侍卫道:“吩咐下去,把桌上的菜撤了,重新做一桌。”
楼上,景澹的房内,小影坐在凳子上,看着景澹从他的枕下拿出一个盒子,向她走来。“澹哥哥,这是什么?”小影看着递到她面前的锦盒,仰起小脸问。
“你自己打开看。”景澹微笑。
小影接过盒子,打开,却是一把半尺来长紫金剑鞘的匕首,剑鞘上雕刻着精致流畅的花纹,“澹哥哥,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啊?”
“小影不喜欢吗?”景澹反问。
“喜欢。”小影眯眼一笑,道:“除了爹爹之外,澹哥哥是第一个送小影礼物的人,小影会永远带着它的。”
“嗯,小影说话算数吗?”景澹笑看着她精致的小脸蛋。
“当然。”小影拿起匕首,欢喜地欣赏一番,突然皱起小小的眉头,问:“澹哥哥,你说,义父会不会骂苍哥哥啊?”
景澹笑容微敛,淡淡道:“他该骂。”
“可是,是我先招惹的他,他才会生气,才会……”小影越说声音越小。
“即使是这样,他也该骂,他可以对任何人这样,唯独对你不行。”景澹道。
“为什么?”小影不解地问。
“以后,你会明白的。”景澹浅笑着,摸摸她的发顶。
半夜,秋肃霆倚在忆语的墓碑前,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四周除了偶尔的虫鸣,一片死寂。
耳畔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来人轻功不弱,秋肃霆微微侧过脸,看向通往山下的唯一路口。
一个少年出现了,看到眼前的墓碑和秋肃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月光从云层边缘倾泻下来,照在少年玉白的脸上,乌黑的眸中泪光闪烁。
“语姨,晟儿终于找到您了。”少年在忆语墓前直直跪下,语带哽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秋肃霆和少年并排坐在忆语的墓旁。
秋肃霆含笑打量着少年,道:“几年不见,当日那个哭哭啼啼的晟儿竟长得这么高了。”
即墨晟有些赧然地微微一笑,眸中悒郁,道:“如果可以重来,我倒希望当日,并没有见到秋叔叔,更不曾见过语姨。”
秋肃霆道:“不管重来多少次,当时那种情境下,你语姨都会选择回去救你。”
“语姨中箭的那一幕,多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梦中,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即墨晟无意识地将拳握的死紧。
秋肃霆拍拍他的肩,道:“当年,你还是个孩子,能做什么?何况,直到你语姨离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后悔。”
即墨晟眼中又泛起了泪,道:“我曾那么肆无忌惮地享受过语姨的温柔善良,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对我的好会害了她。当时的我的确无法阻止噩梦的发生,如今,悲剧又将再次上演,秋叔叔,您说,我该怎么办?”
秋肃霆转头看看身侧的坟茔,道:“如果忆语泉下有知,定也不希望你为了当日的事如此耿耿于怀的。晟儿,你虽已长大,但未曾经历过可以性命相抵的爱情,未必能理解我和你父亲这一战。我只能这样跟你说,这一战,危及性命,却无关生死,我和你父亲都不会容许任何人插手,更不会退缩逃避。”
即墨晟看着秋肃霆眼中那抹决绝,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刚强混杂着一丝他看不懂的东西。他曾从他的父亲眼里也看到过这种光芒,不同的是,他父亲的眼里,还多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狠戾。
“秋叔叔,您跟语姨应该有一个孩子吧?”即墨晟转移了话题。
秋肃霆眼光柔和下来,嘴角也泛起了微笑,道:“我跟你语姨,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她叫秋雁影,今年九岁,长得和你语姨像。”
“那,秋叔叔要去赴战,却又将她安置何处?”
“洲南王景繇是我结拜义兄,他收了小影做义女,你若早来一天,还可以见到她。”秋肃霆淡笑,眼中,是对景繇满满的信任。
即墨晟心下一怔,他傍晚遇到的那个小女孩,真的是语姨的孩子,而那时,景苍正掐着她的脖子。
不想在战前打乱秋肃霆的心情,即墨晟点了点头,心里却道:“秋叔叔,你放心,此生,我定会好好照顾小影。”
第008章 湘阴街上
秋肃霆与即墨襄大战一天一夜,于四月十三日凌晨,力竭而死,一代医侠就此消殒于世。
即墨晟将他葬在忆语墓侧,含着泪,撮土为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秋叔叔,语姨,如今,你们终于又可以团聚了。晟儿不知道你们和我爹之间,究竟谁对谁错,又抑或,根本没有对错可言。但有一件事情晟儿非常确定,那就是,我会代替你们,照顾小影一生一世!”
湘阴城,地处洲南的东北方,在洲南数得上是一座比较繁荣的城市。
景繇一行赶了十来天的路,有些疲乏,就在湘阴城郊的东芜别院里稍作调整。
湘阴城熙攘热闹的街道上,一身清雅的景澹摇着玉骨帛扇,俊面含笑,玉树临风,引得两旁路人频频侧目,他却浑然不觉,乌黑的双眸只看着前面不远处执着两支糖葫芦,惬意地左一口右一口的小小身影。
想他景澹有妹十年,却到如今才体验到有一个妹妹可以疼宠到底是什么感觉。比起举止优雅,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景嫣,爱笑爱吃,蹦蹦跳跳的小影无疑真实了很多,也讨他欢心了很多。
所以,这十几日,他愉悦地跟着她稚气的脚步一路走来,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细腻。而他的寸步不离,也让因景苍之事而提心吊胆的景繇放心了不少。
出了一回神,景澹抬头,却发现前面已不见小影的身影,而百步开外的酒楼前却围了一大圈人,叽叽喳喳不知在做什么,他紧赶几步,上前查看。
人群中间,一位十七八岁,花容月貌的少女正偎在一个衣着光鲜华丽的粉面公子怀里哭的妖娆万千,而那公子搂着少女的肩,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她。
两人前面,一个人高马大,侍卫模样的男人正交叉着双臂,脚底下踩着小影刚刚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冷声道:“小鬼,弄脏了我们苏姑娘的香裙,一句对不起就了结了?快回去把你那教女不善的老爹老娘叫过来给我们苏姑娘磕头道歉!”
小影抬起小脸,晶亮的双眸怒火腾腾,道:“你竟敢侮辱我爹爹和娘亲,你去死吧!”说着,蓦然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男人的小腿上。
男人没想到这粉妆玉琢般的小女孩竟然懂得一些武功,猝不及防间一阵剧痛从小腿传来,他恼羞成怒,两手抓向小影的肩膀想将她拎起来,一把玉扇横空袭来,携带着雄厚的内劲快如闪电般击在他胸前,当下将他震得横飞出去,眼看压到身后的那对男女,千钧一发之际,粉面男子搂着妖媚女子一个转身,堪堪避过。
景澹缓步来到小影身边,小影转头一看,愤愤一指那对男女,道:“澹哥哥,他们欺负小影,还侮辱小影的爹爹和娘亲。”
景澹淡淡扫一眼那女子沾着一点红色糖渍的雪白罗裙,目光落在粉面男子身上,嘴角泛起微笑,拱手道:“原来是京北的詹小王爷,幸会。”
听说那粉面公子竟是百州国四大藩王之一,京北京王府詹王爷的儿子,围观的人顿时散了一半,躲到不远处探头探脑去了。为何?京北詹王爷脾气暴躁众所周知,有其父必有其子,万一被迁怒,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如何担待得了?
粉面公子松开搂着的少女,拱手回礼,也淡淡含笑道:“素闻洲南王府景王爷有二子,长子景澹温文尔雅,次子景苍文武双绝,詹怀有幸见过景王爷,阁下眉目与景王爷神似,又兼温文尔雅,如所料不错,该是洲王府的景澹小王爷吧?”
此言一出,剩余的一半观众顿时作鸟兽散。废话,两虎相争,傻子才站在一旁看呢,要看,也得躲远点看。
景澹含笑点头,道:“舍妹无意污了苏姑娘的罗裙,景澹在此代她向詹小王爷道歉了,稍后,景澹另赔一件给苏姑娘如何?”
詹怀还未说话,身旁女子却轻拭着眼角柔柔弱弱地开口,道:“衣裙易得,只是不知小女这被破坏的心情,景小王爷却又如何赔得?”
她苏怜儿自幼家贫,受人欺凌,靠着父母给她的唯一财富…美貌而被幽篁门选中,两年摸爬滚打,在美女如云的幽篁门也只混得了一个媚雏的名号。
带着对与她一同出谷的另外三名媚雏,四名媚女以及十年才出一位的媚妃的忌惮与嫉妒,她迫不及待,出谷一个月便抓住了詹怀,这个她至今为止遇到的地位最高而又对她有好感的男人。
这次詹怀带她离开封地,原是要带她回幽篁门换取解药的,然而一路走来,随着见识的增长,苏怜儿心中却有了悔意,心想,如不是她这么迫不及待,说不定,她还能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如今意外碰到洲王府的景小王爷,正好看看身旁这个男人是否有能力让她从此之后不再受人欺负。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对不起,她苏怜儿这只良禽,可要重新择木而栖了。
闻言,景澹微微皱眉,思虑半晌,道:“这样说来,却确实难办。苏姑娘心中可有什么方法可以补偿?只要在情理之中,景澹应承便是。”
苏怜儿一怔,想不到眼前这个地位丝毫不逊詹怀的景小王爷如此好说话。她回头看看詹怀,又转过脸来,对景澹嫣然一笑,道:“既如此,小女子就不客气了。小女素闻洲南芦镜湖碧波连天,风景秀丽,连百州的国君见了,都赞不绝口。景王爷更是为了方便赏景而在湖畔建了观芦别院,小女冒昧,想借观芦别院小住一月,赏赏湖景,不知,是否方便?”
景澹心下一顿,观芦别院乃是父亲最喜欢的一个别院,除了国君姬琨之外,父亲从来没有在那里接待过任何客人,这女子有此一求,想是替詹怀给我洲王府一个下马威了。
他淡淡一笑,道:“当然可以。”
这次不仅苏怜儿,连詹怀都微微一愣,苏怜儿这个要求,连他都觉得过分,景澹竟然一口答应,这景澹的微笑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两人眼中的疑惑和探究视若无睹,景澹犹自微笑开口,道:“既然詹小王爷和苏姑娘已经接受了景澹的道歉,那么现在轮到舍妹了,小影,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呢?”
小影刚刚还在生气景澹一直在对别人说好话而不帮她,现在见景澹突然问她怎样才能消气,顿时来了精神。
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詹怀,对景澹道:“我要他赔我两支糖葫芦。”
又一指苏怜儿,道:“我要她真心实意地对我笑一个。”
最后指着被景澹打飞的那个男人,恨恨道:“他侮辱我的爹爹和娘亲,我要把他带回去,要他知道,爹爹到底是怎么教育我的。”爹爹说过,所有欺负小影的人,动嘴的掌嘴,动手的折手,动腿的断腿。念至此,粉嫩唇瓣里不由逸出两声奸笑,让景澹目瞪口呆。
他轻咳一声,压下几乎忍不住的笑意,直起身来,看向同样有些目瞪口呆的詹怀和苏怜儿,面色温和道:“詹小王爷,苏姑娘,不好意思,舍妹年幼,难免不知高低。依景澹看,前面两项就免了,但是詹小王爷的那位侍从,的确对家父家母出言不逊,料想定不是詹小王爷授意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詹小王爷应该不会为他求情吧?”
詹怀心下一凛,暗道:这个景澹果然心机深沉,先是假装宽容大度地答应了苏怜儿过分的要求,此时来这一手,若我不答应,便显得我小气不讲理,若是我答应了,自己的手下任由别人去调教,传出去,我京王府的颜面何存?父亲本来就不赞成我和苏怜儿在一起,若是因她而在洲王府的地盘受辱,回去之后只怕别想过安宁日子了?
詹怀拱手,道:“景小王爷,詹怀的手下多有冒犯,的确该罚。请景小王爷卖詹怀一个人情,不要将人带回,就在此地,令妹下令,詹怀派人执行,也免了詹怀治下不严之名。不知可否?”
景澹心道,父亲仁名在外,此时,实在不宜咄咄相逼,于是含笑问一旁的小影:“小影,既然詹小王爷都这么说了,咱们就不要将人带走好不好?”
小影挑挑眉毛,道:“我是不介意,只怕他们下不了手。”
詹怀心道,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还能有多残酷的手段不成,当下也含笑道:“大家都在看着呢,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