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蛊-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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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双翼看着司机的车子开到没有了影子后,才旁若无人地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下,然后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空旷的树林里。空气中只剩下了淡淡的风声在撩拨,哪有刚才的人影,好在这里分外地偏僻。基本是没有人经过的,要不是难不保有人看见。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舒双翼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看着星星逐渐的明亮起来,晃晃悠悠的照在大地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影子。舒双翼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烟头掐灭,往树下一丢。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仰望着天际,那一抹暗沉的黑色越来越浓郁起来,舒双翼地心也跟着焦躁不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是有一点忐忑的感觉。这样的忐忑到底是多长时间没有存在过了?这让舒双翼有点难以想象。
舒双翼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如同雕塑一样笔直的站在树枝上,任凭时间水一样地湿滑地流淌了过去,直到他的衣服都被夜里地露水微微打湿为止。
睁开了眼睛,舒双翼抬起了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这个时候正是蛊最喜欢活动的时候,他就是等得这个时候。低头拍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腿,舒双翼如同一只再灵巧不够的猴子一样,从一棵树向着另一棵树跳跃过去。
舒双翼站在这棵粗壮的树枝上,他已经是第二次站在这里了。他似乎曾经跟这家的女人说过再见,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再见是这样的快。舒双翼叹了一口气,但凡他是还有一点机会他都不愿意来这里的,可是现在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女人能知道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东西。
舒双翼伸手从茂密的树冠上摘了一片绿油油的叶子,在手指中翻滚着,玩弄了一会,他把那片叶子放进了唇边,一种细微的声音就立刻从他的嘴唇边的叶子上飘逸了出来。这种声音极为的奇怪,绵软的出奇,有时候几乎让人觉得是要断气的声音,可就在下一秒钟就又高昂了起来。舒双翼无奈的笑着,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个声音是用来召唤养蛊人的话,他倒是觉得很像是召唤蚊子的声音。
舒双翼并没有吹奏太长的时间,就看见那道房门幽幽的开了一条缝,然后从里面探出了一个颤巍巍的身躯,她的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衣,借着皎洁的月光,舒双翼甚至可以看见那外衣衣领袖口上精美的花纹。
只见她小心的走出了房门,然后转身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站在院子里的她朝四周缓缓的打量了一下,像是在找刚才那声音的来源一样。
舒双翼微笑了起来,他掏出了一只香烟放进了嘴里,轻轻的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后呼出了一口气,他看着还在树底下抬着头到处张望的女子,捏着树叶的手指微微一张,那片翠绿的叶子就朝着树下晃晃悠悠的落去,潇洒极了。
女人似乎是听见了树叶在空气中摩擦出来的响声,猛地抬起了头,那片潇洒的叶子就落这么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女人抬起了手,不费什么功夫就接住了那片树叶,顺着树叶飘落的方向看去,一个忽明忽暗的红点在空气中闪动着,像是一个隐秘的信号灯。
女人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了一抹极为复杂的表情。她握住了领口,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疼痛起来。无力的蹲在院子里的地上好一会以后她在又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明暗不定的光,像是费尽了全部的力气一样,猛地朝屋顶上一跃,然后就着院子里的窝棚,轻松的站在了房顶上。
她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舒双翼继续叹气着,只见她张开了双臂,像是迎风而开放的一朵花,很快就从屋顶跳到了距离舒双翼最近的一个树干上。
舒双翼看着女人利落的动作,轻佻的吹了一个口哨,然后轻轻的鼓掌起来,那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掌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的刺耳。
女人只是看着舒双翼并不说话,她的脸上罩着重重的冰霜,嘴唇抿成了一条硬直的线,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并不洁白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惨淡。不过她的目光却异常的亮,虽然她的眼睛并不大,可是从那微微眯着的眼睛里射出了让人无法忽略的精光。这抹光里有着尖锐的抵抗和异常执着的怨念。
舒双翼那飘忽不定的目光扫过了那双眼睛微微笑了起来:“你一定是非常非常不想见到我的对吗?”
女人只是冷冷的哼了一下鼻子,并不想回答舒双翼的问题。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也是非常不想见你的。”舒双翼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烟,用刚才的烟头点燃了,掐灭了烟头,顺势就丢了下去。他看着女人眯着的眼睛继续的笑着:“是不是觉得我很像在说谎?”
女人被人说中了心事,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一脸的厌恶的表情:“那你还来做什么?”
舒双翼看着她的表情不介意的笑着:“我要来与不来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养蛊人,我是抓蛊人,你如何能管得了我?”舒双翼看着女人因为愤怒而微微张开的鼻翼啧啧的摇头:“不过,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怕我再不来就见不到你了。”
女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过几个很奇怪的表情,或者惊讶,或者诧异,或者生气,最终全部都转成了沉静如水:“你什么意思?”
舒双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意外的表情,有着一种故意的虚伪:“怎么?你不知道吗?”女人咬牙切齿的看着舒双翼,叹气:“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搓桑死了。”舒双翼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在空气中飘荡成了一个淡淡的烟圈,暧昧而飘忽。
女人只是愣在那里,怎么也无法接下一句,就那样双眼无神的愣在那里,几秒钟以后,她的身体忽然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抖动的频率最终连整个树枝也生生的摇晃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很是怪异,如同在地上磋磨的金属:“你说搓桑死了?”
舒双翼笑着点头:“是的,如果我没有记错,而你又没有听错的话,搓桑确实是死了。”他看着女人淡淡的说着:“我其实并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这个叫搓桑的女人,因为我并不认识她,不过,据说她死的很离奇。”
“离奇?”女人看着舒双翼很自然的接下去问。
“是的。”舒双翼轻轻的吐出了一口烟雾,看书女人微笑:“她的蛊死了。”
女人看着舒双翼的笑容,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站在树枝上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抓住了一边的枝干就会掉了下去。“你叫什么?”舒翼看着她的样子微笑。
“木嘎。”女人犹豫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张开了双唇微微的吐出了这句话。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谁是第二个?
“木嘎?”舒双翼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的唇上漂浮起了一个淡淡的不屑,一双眼睛看着木嘎,目光清冷,看不到任何一点的温暖:“木嘎,你的蛊最近身体可好?”
木嘎看着舒双翼的眼睛忽然瞪大了,她的目光里泄露了她太多的感情,比如恐惧,比如焦躁,比如欲盖弥彰。她的双唇颤抖,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或者说,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麻木了,让人怎么都看不出别的情绪。
舒双翼觉得这样一个人的说话实在是有点太累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木嘎笑:“你要这样僵硬到什么时候?难道你看着我就能看出一朵花来吗?”
木嘎仿佛是被人推醒了一样,她微微的抖了一下身体,低下头去,好一会才开腔问道:“搓桑究竟是怎么死的。”
舒双翼看着木嘎,只是笑着,笑得一张脸上看不出其他的表情,那表情真诚的令人觉的绝望:“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的,你问你自己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一定问我,你自己不是清楚的知道答案吗?”
木嘎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东西一样,而后幽幽的说道:“我会不会是下一个?”舒双翼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他的脸上依然是笑着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却露出了很是满意的情绪,不过他却遮掩的很好,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楚的。舒双翼轻轻的偏了一下自己地头颅,然后叹气道:“第一个是搓桑,谁会是第二个人呢?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玄妙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你呢。”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木嘎,然后转着头。轻轻的吹气,将口中地最后一口烟雾吐了出来:“怎么?你怕?”
木嘎抬头看着舒双翼苦笑一声。她轻轻的低下了头,一头乌黑地长发顺着修长的脖子缎子一样的垂了下去,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片蓝色的光,很柔软。也很勾人,让人无法抑制地浮想联翩。“我自然是怕死的。舒双翼只是笑着:“这个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你们居然也会怕死吗?”
木嘎的头抬了起来,她看着舒双翼,眼睛里流露出了薄薄的怒意:“什么叫我们居然也会怕死?难道你就怕死吗?不要说的好像你不怕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
舒双翼嘿嘿一笑,眉头微微的仰了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呵呵,要是真地是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为什么半夜不睡觉来找你?”
木嘎冷冷的笑了起来,她瞟了舒双翼一眼,“这个很是简单不是吗?那只是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与你什么热心肠与否并没有什么联系地。”说到这里木嘎抬头看着舒双翼冷笑:“你们这些只会猎食我们这些养蛊人的凶手,怎么会又可能会关心起我们地死活。”
舒双翼地脸上微微的露出了一丝赞许:“木嘎。你真地很聪明。但是,你知道不知道。聪明的人一般都很容易早死,特别是聪明的女人尤为如此。”
低沉的笑声从木嘎的嗓子里溢了出来,她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嘲讽:“你在威胁我吗?你在告诉我你会杀了我吗?我告诉你,我并不怕死,所以,你要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用处。”
舒双翼呵呵一笑:“怎么?你在向我表示你自己那威武不能屈的决心吗?还是要表示什么很厉害的睿智?或者又是什么坚定不移的信念?”说着他摇了一下头:“你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不知道对或者不对,不过,如果说你们是受害者,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又是什么?”
木嘎的愣住了,仿佛是在思考舒双翼的问题。
舒双翼轻轻的歪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像是有意无意的说着:“你的屋子里难道只有你的丈夫一个人在吗?”
木嘎不知道舒双翼为什么忽然这样问道,只是安静的回答:“不是,还有我的孩子在,你想做什么?”“今天是农历的初七吧。”舒双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问了一句和话题完全不搭架的话,让木嘎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点头,不明就里的问:“是啊,怎么了?”
“不是我想做什么。”舒双翼忽然接上了上面的问话,笑得实在是有点不怀好意:“而是,你的蛊会不会做什么?今天是初七啊,你喂饱它们了吗?”木嘎的眼睛忽然发出了惊慌的光,她猛的转身,飞身而下,冲进了屋子里面,只留下在夜风中晃晃悠悠的树枝,和微笑的舒双翼。舒双翼看着木嘎的背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轻轻的拧开,凑到了鼻子前使劲的闻了一下,旁若无人说:“我又没有说什么,对不?”
不多的时候,木嘎又从屋子里悄悄的走了出来,才走出来,就听见有人问:“木嘎,你怎么大晚上出来啊?”
舒双翼低头一看,是寨子里打更的更夫正好路过这里。他想了一下,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瓶子里的液体,轻轻的弹在了空气中,立刻就化成了无数的迷雾落得到处都是。
“哦,我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晚上总是闹肚子,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去啊?”木嘎冲着更夫友善的笑着,说着有些古怪的方言。鼻子边飘过来非常诡异的甜香,她被惊了一跳,慌忙的抬起头,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古怪。
“怎么了?上面有什么吗?”果然,更夫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头上那棵巨大的树,虽然什么也没有看见,他还是有点奇怪的。“什么也没有啊?你怎么了?”
“没有,没有。”木嘎的脸上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有点冷,在想明天会不会下雨,你也快点回去吧。”说着她一边朝茅房的位置走去,一边朝更夫挥手,好像刚才的动作就是一个意外而已。
更夫摇头笑了笑,“这不,就要回去了,你也是啊,不要老在外面逛了,这夜里凉的很木嘎一边笑着,一边走进了茅房,透过门上的裂缝看着更夫逐渐的走远后,才打开了门,四处看了看,又原路跃上了树枝。不过这次她的脸色和上次是截然不一样的,她并不出众的脸上,有着几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