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焚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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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吴浩仰躺在母亲的墓前，一滴一滴的夜雨在眼瞳中越落越大，他笑了，笑自己的一生不过是一场悲剧，不过是一次错误的流连。
笑自己的眼睛，比暗云还要漆黑。
他就那样仰躺在碑前，毫无留恋地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死亡，那本该在监狱里就实现的死亡。而在雨中两天之后的夜里，他终于等到了。
可是他没有想过，当自己死去，那个自己一心愧对的兄弟，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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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似乎把一切的污渍都冲洗得干干净净了，除了那一具再也不会呼吸的尸体。
苏易轩跪在吴浩身旁，呆滞了一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这些天里的一切都在挑战着他的心理极限。
黑夜底下，似乎响起了一道细微的风声，尔后，墓园中跪拜的身影忽然凌空倒飞而起，尔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溅起无数的水珠，破碎了一地记忆。
血丝从掌下一丝一缕地渗了出来，苏易轩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黑伞下的女子，他是第一次目睹了一个女人可以拥有那么寒冷的恨意与讥讽。
“苏易轩，还记得我吗？”妖娆的笑容下，讥讽的声音在黑伞中缭绕。
缓缓地站了起来，苏易轩问：“这很重要吗？”
“哦~~~我明白了，原来杀死自己的朋友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啊？”夜雨中，黑伞因为讥笑而微微颤抖，“我可真的是长见识了呢。”
血滴一滴一滴地从苏易轩的指尖跌落，他只觉得心口在一顿一顿地抽搐，像是即将虚脱的感觉。他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冰冷，那些夜雨，就像是一粒粒锋利的冰渍，在无情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直抵心脏。
“我知道你想报仇，来吧。”
“哼，报仇就一定要死才行的么？”黑伞下露出了方汾鄙夷的神色，“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究竟想怎样？”苏易轩此时此刻的声音似乎不以为意，仿佛话中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
方汾冷嗤一笑，“我想看一看，当你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你眼前倒下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毫无惧意地抬起眼眸，盯着这个罂粟花般的女子，苦涩至极而淡淡一笑，“吴浩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要算计他？”
“哼，我姐姐就不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要撞死她？如果不是你，我妈妈也就不会死。我的家是因为你而破碎的。”方汾嘴角的愤怒缓缓变成血腥的冷意，尔后只见她黑伞移动，似乎有一道黑雾划过，苏易轩的身体再次高高地飞起，然后重重地跌落下去。
嘭的声响在墓园中被雨声湮灭。
苏易轩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根，剧痛席卷全身，他觉得这个夜晚的温度在逐渐地下降，甚至达到了冰冷的程度。
警车呜呜的鸣警声从远处越来越近，一闪一闪的警示灯在黑夜里无比的明亮，像一条火龙一般朝墓园快速地飞来。
黑伞下的方汾勾起了浓浓的冷笑，她望着越来越近的警车，缓缓地抬起了右手。片刻之后，手心一推，一道无比淤黑的浓雾幻化成利箭快若闪电地刺向了那一条火龙一般的警车队伍。
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在浓雾利箭即将席卷警车之时，领头的奔驰车顶上，一道身影忽然一动，一团白芒闪动下，将浓雾抵挡下来。
吱呀的刹车声响彻墓园，车顶上，身影跃下地面，毫不迟疑地便是往墓园上疾驰跑去。
“哼。”微弱的冷哼声，方汾瞥了地面上的苏易轩一眼，留下一抹冷嗤，尔后转身袅袅离去。
苏易轩抬起头来，吴浩的尸体就在他的眼前，他望着黑伞，默默地流下了无力的泪水。
这就是你选择的报仇方式么？
混乱的脚步声很快便是包围了苏易轩，然而他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心思去理会，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苍白的脸紧紧地贴到了墓园的地板上。
坚硬得无可摧毁的墓园，冷漠得无可比拟的墓园，黑暗得无可呼吸的墓园。
有哪一种能比仇恨更加残忍无情？
吴浩，我怎么会杀了你？
周遭一片安静，皆是眼色复杂地望着地面上的一人一尸，尔后，所有的警察都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齐副市长。
沉吟了片刻，齐志明转身离去：“苏易轩遭到吴浩绑架，吴浩团伙因为争吵不合发生枪战，吴浩死亡。叫救护车吧。”
“是。”
井然有序的声音随着人群的离去而逐渐消失，墓园重归一片平静。雨声寂然。因为持续不停的雨，墓园里的痕迹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了灯火与声响的墓园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在某些人心里，却留下了或许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伤痕与记忆。
“唉……”
一声轻叹在重归安静的墓园中微弱地传出，曾应龙望着这一片起起落落的墓碑，眼睛忽然变得古井无波。然而在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身体一顿，尔后转头望着黑暗的远处，一脸的震惊。
距离墓园有着一段路程的寂静的楼厦间，一柄黑伞从未有过的惬意安静地缓缓走过。方汾的笑容没有了阴邪，只剩下彻底的快意与舒心。
“姐姐，妈妈，你们可以安息了。那个害我们的家伙，从今以后都将生活在愧疚之中。汾儿知道他不会忘记这些事情的，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会生不如死。”
“你就这么确定么？”
一道阴寒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黑伞霎停，方汾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下来。
“是你？”
“没错，是我。”
“你不是离开了么？”方汾问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正在逐渐向自己蔓延过来。
“错了，该离开的，是你。”
话音刚落，方汾的眼瞳在霎那之间睁得几乎爆裂。在她的眼瞳最后的光彩中，一道难以察觉的身影突然从对面一闪而过，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像一阵黑色的狂风一般消失在茫茫夜雨中。
雨水流过黑伞，滴答滴答地落下来，溅起了一滴一滴的小小水珠，将方汾满脸的错愕短暂地记忆在脑，尔后破碎成千缕万片，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片刻之后，黑伞缓缓地降落，在地面上回旋几圈，终于在水氹中沉寂下来。
一缕缕的黑烟失去了方向一般四下飘逸，一丝不落地被雨水吞噬得一干二净。楼厦之间了无人烟的走道上，除了一把黑伞之外，空无一物。
一双冷漠的眼瞳望了黑伞一眼，缓缓地转身离去。
61。第二卷…Beg。029 破晓（1）
桂城医院。
“轩，你没事吧？”
医生前脚刚走出病房，曾偌便满脸担忧地跑了进来，双眼之中仍然有着无法彻底消去的焦急。
苏易轩微微一笑，“我没事，曾偌。”
“还说没事。”曾偌微皱着眉头哀怨地嗔骂，看着苏易轩下巴出的伤口，心底别提多心疼了。她伸过手去想为他安抚，又因为担心会弄疼他望而却步。
伸在半空的玉手忽然被苏易轩抓住，温柔地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很留恋地侧过脸去，想要更紧更紧地贴在一起。
曾偌没有说话，只是在嘴角微微弯起了欣慰与满足的浅弧，有在那么一刹那之间，她窥见了他眼睫毛短暂地一皱。他是伤心的，可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忧，他在强颜欢笑。
他的一切，曾偌都知道。
她缓缓地倾下去，在他的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就在这当口，他的双手已然环上了她的脖子，温柔的触觉让她刹那间忘记了动作。当他的双手放开之时，曾偌略显自嘲地一笑，她低下头来，那一株翅膀项链正在微微摇晃。
“我亲自把它拿回来了。”苏易轩微微地笑着，眼角的笑意背后若隐若现的悲伤。
片刻的沉默后，曾偌犹豫不决地说：“吴浩的事情，爸爸已经告诉我了……其实，他能够做回人类，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的。”
终于抑制不住地悲涩泪流，“可在他做回人类的时候，我却亲手开枪把他杀死了。他是我的兄弟啊，我们说好了要两肋插刀的，结果……”
“……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他要逼你对他开枪吗？”
错愕了一瞬，尔后，愈加悲伤得甚至闭上双眼都关不上泪水之门，嘤嘤的啜泣声悄悄地飘了出来。
虽然心底绞痛，但是，依然得这样直白地说下去，曾偌了解苏易轩，拖得越久，伤就会越积越深，就像四年前的噩梦一般。“因为他知道自己误会了你，他没有脸目面对你们。他把你爸爸弄成那样，唯有死在你的手中，不然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别说了……”
“而且，他本来就对生命没有热情了。他只是想把一切都结束掉，不拖不欠地结束掉。”
“我求求你别说了。”
曾偌望着苏易轩已然濡湿的痛苦的脸，心底自然也是疼痛，可是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她要尽快地给他解开心结，不能让他像过去的四年那样愧疚悲伤地度日如年了。
“这是他请求你的最后一个忙，他希望你能够帮他解脱。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你是他的兄弟，所以他才会把最后一个请求放到你的身上。你现在这样子只会让他走得不安心。”
苏易轩缓缓睁开了双眼，泪眼朦胧地望着曾偌，问：“你又怎么知道呢？你只是在安慰我罢了，我知道。”
“爸爸说，先前吴浩对付你爸爸，只是因为他被方汾蒙骗才误会了你们而已。他一发现这个真相之后马上就选择了抛弃魔奴的能力和身份。他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向你们道歉而已。你难道不肯接受他的歉意吗？”
苦笑两声，“你爸爸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呢？曾偌，你不用费心安慰我了，我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全部忘了。”
你忘了？你能全部忘了？你刚刚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的啊。
“睡一觉就忘了？那四年前的车祸你忘掉了吗？”
微微蹙眉，苏易轩侧过脸去，望着窗外星光一隐一现的夜空，没有说话。
已经雨过了么？
“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方汾已经死了。”
身体一顿，苏易轩满脸震惊地回过头来，望着曾偌，片刻后又一言不发地侧过脸去。
“又是你爸爸告诉你的？”
有些不满地皱起了黛眉，但依旧耐心地回答：“是的，你不相信？”
“你爸爸杀了一个魔？”声音听不出丝毫的讥讽，但绝对也没有惊讶，倒像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
然而，曾偌的回答却让他满心一惊：“不。不是爸爸杀的。”顿了顿，接着说：“是一个黑衣人杀的。”
“黑衣人？”苏易轩想了想后又微微一笑：“你以为这是武侠小说？”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能不能起码在我的面前尊重一下我的爸爸？”
苏易轩一愣，回过头来，望着有些愠怒的曾偌，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眸，移开了目光。
“他正在帮你爸爸……治病。”
曾偌的声音略带冷意地传入苏易轩的耳朵，让他顿时顾不上疼痛便情不自禁地坐了起来，焦急地问：“真的？曾伯伯能够治好我爸爸？你没骗我？”
她的心底是有些许的落寞的，不管如何，他对自己依旧或多或少的不肯赋予完全的信任。
曾偌点了点头，说：“爸爸说，有八成的把握。”
“八成的把握……八成……爸爸……”苏易轩激动得不断呢喃着。这个时候，或许唯有这个消息能够让他忘记悲伤了吧？
然而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不是八成。”
循着声音望去，曾应龙正站在门口处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苏易轩脸上的激动顿时凝滞：“不是八成……曾伯伯，我爸爸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你说呢？”曾应龙冷冷地偏过脸去。
曾偌看到，苏易轩的身体在那一刹那似乎凝固了下来，便不忍心地朝曾应龙唤了一声：“爸~爸。”
曾应龙回头瞥了女儿一眼，缓缓地从门口走开，一道略有不满的声音随后传了进来。
“苏西城醒了，你口不渴的话可以去跟他聊聊天。”
惊喜，震惊，错愕，各种各样的情绪同时涌现心口，让苏易轩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知道曾偌“轩、轩、轩”的唤了几声，他方才亟不可待地翻身下床跑了出去。
在苏西城的病房里，苏易轩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在微笑着望着自己。苏易轩缓缓地走过去，惊喜过后又有些不敢相信。他望了望守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