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焚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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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苏易轩的喉咙似乎忽的一顿，“不是的。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你苏易轩应该比谁都清楚。”吴浩的笑容在墓园的暗黑之中冰冷地浮现而出，像极了墓碑背后的阴灵。
苏易轩的心在挣扎，他不想相信这一切，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却茫然不知。
“全部都是真的？”
“你认为会是假的？就像你们对我所做的那样？”
吴浩的话字字刺心，让苏易轩感觉到剧烈的揪痛，他微微摇头，“不会是真的，不是的……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这不是真的。”
“骗人的，是你自己，是你们骗的我。”
吴浩的脸染上了狰狞的神色，在黑夜下更加触目惊心的恐怖，他伸出左手，尔后，右手五指绷紧，狠狠地划破皮肉，残忍地刮了进去。鲜血顿时间喷涌而出，却在片刻之后，黑丝翻卷，眨眼之间便是将伤口复合。
吴浩血腥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在饱尝着最为美味的晚餐。
52。第二卷…Beg。020 入夜（4）
吴浩血腥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在饱尝着最为美味的晚餐。而这一幕，让苏易轩瞬间浑身冰冷起来，脑海嗡嗡地骤鸣。齐志明的话不断回旋在他的耳际，一次又一次地摧残着他的内心。
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难以承受的现实让苏易轩感觉浑身乏力得仿佛站立不住了，他声色无力地问：“是不是因为医师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
这句话瞬间便把吴浩的目光凝聚到苏易轩的身上。
明明是我发现了母亲被害的真相，医师因此才遭受了苏西城的毒手，如今，苏易轩你居然把这罪名推到我的头上？呵呵，你们苏氏父子可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啊。
吴浩想着，冷冷一笑，挑眉瞥向苏易轩，说：“是我又怎么样？何必装出一脸悲伤沉重的样子？不就是想让我回去监狱么，不就是想让我死么？可是，现在，你再也没有机会了。你以为警察来了就可以抓住我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强烈的照明灯从四面八方射来，聚焦在墓碑之前的身影上。枪械的声音在黑寂的墓园萦绕，让隐隐约约的鸦鸣都是哆嗦着压抑下来。
苏易轩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了眼睛，根本睁开不了。他只听到齐志明的声音通过喇叭炸响在耳腔：“吴浩，你涉嫌杀害李医师与阳晟，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错了。”吴浩阴冷的声音似乎是把把利刃刀刀无情地刺进了苏易轩的心脏：“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九人，包括废弃工厂里边的七具尸体。哈哈哈……”
笑声未落，苏易轩只觉得一阵狂风从身边席卷开来，周遭的强光陆续地熄灭下去。苏易轩睁开眼来，只见到眼前浓郁的黑雾缭绕着飞旋，尔后忽然快速地飞出，落至齐志明身前，重新幻化成人影。
吴浩咧嘴一笑，在所有人都是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掐住了齐志明的脖子，“我告诉你，你最好别逼我，我已经不再欠你们的了。哼。”
冷哼声落，黑风霎起，墓园中却再没有了吴浩的身影。黑夜之下，蠕动的黑影像幽灵一般消隐归去。
苏易轩似乎全身无力地跪了下来。他知道，是自己造就了这一切悲剧。他转过脸来，望着墓碑上吴浩母亲的遗照，缓缓地垂下头来，泪水滚涌而出，重重地滴落在冰冷僵硬的大理石上，却无法渗透进去。
墓碑前的孤影，在月下像悲孑的落鹰，疲累得了无生气。
墓园外，曾偌望着墓碑前的那一抹落寞的背影，暗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只是站在外边，没有进来。她想给他时间，让他尽兴地痛哭一场，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比谁都要难受，比谁都要痛苦与不愿。
“爸爸，吴浩究竟是怎么回事？”曾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旁的齐志明身子一顿，停了下来，似乎想听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这里说话不方便。”曾应龙低声说道，尔后，望了望依旧在跪拜着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陪一陪苏易轩吧，如果遇到吴浩……”曾应龙说着，声音渐渐地静了下去。他不留痕迹地瞥了女儿的脖子一眼，项链的轮廓依稀可见。
“那林琳的自杀，是不是也是因为吴浩……不对，那时候吴浩还在监狱里……对了，吴浩怎么会从广播大楼上跳下来的？而且，他……也太吓人了……”曾偌想着，脑子里混乱无绪。
“这些事你不用理。”曾偌的疑问，被父亲一语拒绝。曾应龙的眼睛淹没在睫毛下的阴影里，微皱的沉重无人知晓。他礼貌性地与齐志明告别，尔后转身离开。
曾偌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总觉得父亲的心底藏着什么严重的事情。那究竟是什么事？会是吴浩的事情么？当她看着吴浩几乎毫发无损地从那么高的楼层上跳下来，当她看到那时候父亲皱着眉毛在窗户上边注视着离去的跑车时，她的心底便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念头，让她浑身冷不防地一阵颤栗。
让曾应龙这般在意的，原因并不算繁杂，但绝对复杂。可是不管怎么复杂，自小受到曾应龙耳濡目染的曾偌，多少还是能够联想到一个大概的。何况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父亲对齐志明齐副市长说：这件事情，你们不合适。
鬼，怪，妖，魔……这种迷信虚假的名词，第一次以这种傲然的姿势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令她根本无法彻底地否定。即使她知道，吴浩明明就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类，刚从监狱出来，刚从医院康复。可是正是想到一夜时间便是完全康复，并且可以安全地自由落体，让得曾偌的脑海中一阵呆滞。
吴浩，他……
曾偌一阵心悸，在不自知的时候，她的手轻轻地覆上了脖子上的项链，那一双翅膀，似乎在弥漫着镇定人心的暖意，冥冥中在帮助她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墓碑前，那一道身影终于是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墓碑深深一鞠躬，说了句什么之后，转身往外走了出来。他直直地走到齐志明身前，声音极其地干涩：“齐伯伯。”
“嗯？”齐志明朝身后的下属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去，等到警察全部走开了，方才脸色关切地问：“刚才吴浩没伤害你吧？”
苏易轩摇了摇头，他抿着嘴唇，最后垂下头来，问：“齐伯伯，你可不可以给吴浩一次机会？他肯定是有苦衷的，他肯定是被什么人……”
然而不断他说完，齐志明便是严厉地打断：“不行。”他盯着苏易轩，似乎恨铁不成钢地皱起了眉头，说：“吴浩杀人犯罪，不可能逃过法网的制裁。你呀，你看看现在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他一点都不配。”
苏易轩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齐伯伯，你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子的，你也知道的。他这么可怜，你就不能像帮我那样帮帮他吗？”
听了苏易轩的话，齐志明顿时满心口气炸，他指着苏易轩，怒极反笑地冷嗤：“你想替他坐牢？别说人证物证都在，就算可以，我也不会让你替他承担任何的责任。你……你觉得当初他替你坐牢是什么原因，你以为是他好心好意不想让你受苦？”
“为什么？”苏易轩不自知地退后了一步，齐志明今天夜里突如其来的怒火让苏易轩记忆中温文儒雅的形象端然崩溃，“为什么你对吴浩会是这样？为什么你这么生气？为什么……”
胸口因为生气而急速地起伏，齐志明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根一般压抑住心口的怒火，咬牙切齿：“别问我为什么，他做的事情他自己心知肚明……小轩，你听我说，他不值得你这么为他担心，不值得。”
“这已经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了，”苏易轩忽然悲涩地苦笑起来，“他救过我，他也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是我害的他。”
齐志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嗤，问：“什么样子？你清楚是什么样子么？”
一顿，苏易轩似乎感觉到身体一阵呆滞下来。
什么样子？
是啊，什么样子？
你清楚么？
苏易轩，你清楚么？
脑海里回旋起一次次的诘问萦绕不去，让得苏易轩越来越觉得心酸。
“我清楚。”片刻的沉默后，苏易轩的声音缓缓地在安静的墓园里响了起来。
53。第二卷…Beg。021 月食（1）
“我清楚。”
片刻的沉默后，苏易轩的声音缓缓地在安静的墓园里响了起来。
我清楚，其实，我什么都明白的。
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而已。我希望这些都是一场梦境，一场虚假的梦境，就像我以往做过的梦一般，即使扑朔迷离亦幻亦真，到最后都会在我的睁眼闭眼间悄然幻灭，那时候呈现在我眼前的依旧是初升的太阳。
可是，我明白这不是梦。
这不是梦，我明白。
苏易轩缓缓颌首，泪水滴落在淡月的目光中，凄切落寞得让晚风都是沉寂下来。
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相信一切都会回到四年前那般的无忧惬意、快活人生。然而吴浩瞳孔深处的恨意，比日光还要刺眼耀目，是那么直接、那么强硬地冷嗤于他心底的期盼。直至刚才，吴浩在他眼前抓破自己的手臂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相信，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是的，他明白现在的吴浩属于什么。每一次在梦里，每一次陪曾偌坐在黄昏的沙滩上，他总是可以恍恍惚惚地听到海洋深处在向自己低吟，似乎在倾诉什么，似乎想要低诉什么。而在墓园中，刚才，那种恍惚再次出现了。
那个声音，在说：魔……魔奴……
吴浩……是魔奴……
这是多么虚假的名词啊……苏易轩想讥讽地冷笑，可是却丝毫都笑不出来，心底反而是愈加的难受。因为发生在吴浩身上的事情，根本就无法用理性科学去解释。那么，自己是在接受这样的事情么？
可是就算是真实存在的，他依旧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吴浩，即使他知道，吴浩眼中的恨，绝对是针对自己的仇。
这是我欠你的，吴浩。
苏易轩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容像是雨水淋漓的玻璃，“齐伯伯，其实我知道……吴浩现在……是什么样的。可是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
冷嗤缓缓消逝，齐志明脸上的阴沉越来越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还说你清楚，我看你什么都不懂。”
“齐伯伯，小轩求你了。”苏易轩低声恳求着，缓缓地微躬下身子。“求你了。”
哼。齐志明望着这一幕，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苏易轩居然为了一个无耻的家伙这么卑微地求人。曾经，自己还一直以为他会成为自己的得意女婿，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另一个女孩，让自己的女儿伤心地离开这里。这还不算，他居然还这么不顾一切地帮着吴浩，那个伤害小熏的该死的家伙。
齐志明瞥了苏易轩一眼，终于是被气得一言不发地愤然离开，可是眼底的愤怒却是显得狰狞起来。
小轩，你还不懂，日后有机会的话，你会明白伯伯的。就算你怪伯伯，那也没关系。伤害小熏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这是一个父亲的责任。
苏易轩仍然微躬着的身影落在车子的后视镜上，让齐志明的眼色越发的冰冷：这个吴浩，不管是为了小熏还是为了小轩，都必须消失。
车子已然远远地离去，苏易轩终于抬起了头，悲伤充斥了整个视野。墓园中的黑影，是那么的沉寂。
“轩……”曾偌轻声唤道，眼底湿润，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易轩转过身来，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于是微微地笑了笑，说：“我没事，害你担心了。”
“你真的，没事？”曾偌依旧很是担心，她目睹了这一切，也清楚这一切对于他的打击是如何的剧烈。因而对于他沐浴在泪水中的笑容，反而让她心中愈加没底。
“我答应过你的，曾偌。”苏易轩说：“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答应过的承诺，我一定会做到的。
承诺，我不能再丢失了。
曾偌眼中的泪水随着苏易轩的话而抑制不住地弥漫下来，其实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反而是想要低泣想要流泪呢？心底暖暖的，是感动吗？那是从心口传送到全身周遭的一阵电流，驱散着一切的黑暗。
悲情的黑色墓园，淡漠的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