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焚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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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慌忙拿出手机,屏幕上,海滩上的背影正在缓缓浮动。惊喜中连忙按下接听键,侧过身去避开秦天的目光,“喂,曾偌。”
“秦琅,听你弟弟说你被带回去了?”
手机中传来略有疲倦的笑声,秦琅一愣,看了坏笑的弟弟一眼,说:“家里有事,得回去一下。”
“哦,没事别到处流浪,现在治安不是很好。”
“嗯,我知道了……你,没事吧?”秦琅压低声音,问。
稍有迟疑,尔后,“没事,没事,你回家我不打扰你了,下次来桂城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吧,我带你到处走走。”
“好的。”
下次来桂城。有下次么?或者说,要等多久?或者说,当我再来的时候,桂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还在吗?
秦琅拽着手机,屏幕上的背影缓缓变淡,尔后陷入黑暗。他收好手机,抬头间撞见秦天满眼的取笑,当下只是苦涩一笑。明知道半年后桂城将陷入死劫之中,可是自己却无法带她离开,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入死神的咽喉。
那一种无奈无力的痛,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
“你最好把这一次的经历也忘了。”男子毫无感情地说。
秦琅顿了顿,低声应了声,“嗯”,然后率先向前走去。
把这一次的经历也忘了,像以前一样忘了,或许,就什么痛也不会有了。
秦天望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觉得现在的哥哥有了一丝的陌生,似乎变得,孤寂了几分。他脸上的坏笑缓缓收敛,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桂城,尔后甩身离开。
曾偌,我该不该忘了你?
黑暗在眼前铺陈开来,月色已经淡漠得几乎消失。秦琅每走一步,似乎就感觉心底的痛加深了一分。到最好竟然无比的揪扭起来。好像是,曾偌在自己背后哀嚎,而自己正在冷酷无情地独身逃离。
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法做到。
是该忘了吧?
毕竟,她爱的是那个男人,苏易轩。
而自己,只不过是她认识不过两天的陌路,在她眼里,自己只是她的弟弟,一个小孩子。
只有苏易轩,只有那一个,给与自己很特别很奇异的感觉的人。
秦琅脸容因为神伤而暗自抽搐,脚步也走得越来越快,彻底地融合了暗夜之中。
就像是,逃离。
躲过这一切。
可是,躲得过去么?
31。第一卷…Act。031 雾日(1)
在我们的一生中,很多人,很多人只能成为陌路;很多人,很多人擦肩而过就永不再见。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对我平淡一笑的她,我会在她的人生之中呈现怎样的姿态;而我知道,她,永远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身影。
《简帛》
春末的最后一场细雨,迷迷离离地飞扬了整整一天。
桂城,这一座繁华的都市,终于是在春天的尾巴上再次演绎了一次朦胧幕出。
如今的桂城,水雾缭绕,到处看不通透,到处都是一片朦胧。仿佛在那水雾的深处,隐藏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它们似在躲避,又像是在等候着某个注定的人来揭开它们的面纱一般。
黄昏的落日变得萎靡,白雾深处,潮声流淌,海浪像是那些白雾的触角,蜿蜒在海岸线上,来而复回。
海滩上,两道相伴坐下相互依靠的身影,在寂静的天地之间显得无比的安然。
原来有时候走过不短的路程,以为期望的是何样辉煌的求得,其实内心深处,只是希望能够和你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听着潮声看日落。等到天色黑了暗了,再一起回去,微笑分别,等待着来日的重遇。
其实,人生这样也挺好。
在他们眼里,大海,包括天空,已经彻底融入了白雾之中;在我们眼里,他们,已经融入了天地之间。只是我们,在哪里?
这只是一个雾日,距离稍远,你我都不可相见。
可是怎样的距离,才算合适?
曾偌抱着苏易轩的左手,轻轻地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微微一笑,说:“苏易轩,你知道那天当你跑下医院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那种感觉,就像是度过大半辈子的爱人,在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时,只是以一种旁观者的眼光淡然以对,只有在心中,泛动着甜蜜的情愫。只是这已然赛过千言万语。
苏易轩侧过脸去,摩挲着她的头发,咧嘴一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说的话,我会很高兴。”
曾偌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动了动脑袋,寻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受力点,感受着他身体上传来的独特的温暖。白雾之中,他苍白的脸几乎已经消隐其中了。除了他的体温。
海风吹起来的时候,白雾蠕动,偶尔间有着丝丝缕缕的夕晖穿越重重白雾的阻隔倾诉到寂静的海滩上。
看,即使是这么溽湿的迷雾重重,我依然可以找到你。
“那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没有听到曾偌说话,苏易轩一笑,垂下眼眸温柔地看着她,说:“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
想起了那一天,他的神情,他的汗水,和他的呼吸他的话。曾偌仰起头来,刚好碰触到他的目光,彼此咫尺之距。
时间在那一刻停顿了,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夕晖隐去,白雾却并未蠕动,只是潮声变得有些急躁不安。
曾偌看清了苏易轩的苍白的脸,隐隐染上了一丝血色,他缓缓地凑下来,吻上自己的唇。
温热,燥热,炙热。
那一吻的温度,让曾偌浑身一颤,像是激活了什么,让她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似乎想要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不想留下丝毫的距离。
可是只是短暂的热吻,他便是主动地将自己抽离,眼色满是挣扎与亏歉。
那一刻她是不解的,自己的身体还在以迎接的姿势保持着,而他竟然兀自退出?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羞涩的红晕瞬间弥漫在脸上。她为自己荡然无存的矜持觉到了羞耻,转过脸去,放开了他的左手,低下头来。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易轩会如此。
苏易轩看着曾偌,眼底的苦痛越来越深。他是多么想拥有她,彻底地拥有她,内心的狂热,即使是跳入这茫茫沧海都是无以湮灭。
可是,他担心。
他担心那天晚上的故事重演,担心她眉心、她体内的那股不知缘由的炙热会再次涌现。
他担心她觉察到自己的异样后会恐惧,他不想她生活在恐慌之中。那会让自己茫然无措。
所以,“对不起。”
曾偌微微一笑,用蚊子扑翅一般的声音,说:“没什么,其实……”
其实我也明白,你的心情,或许你的记忆中,还保留着齐熏的模样吧?
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十指相结。曾偌抬起头来,目睹了他既担心又坚决的脸容,心底一阵悸动。
“知道那天我在想什么吗?”苏易轩抿了抿嘴唇,像是在集结所有的承诺,说:“那时候我便想,要保护你,不让你的生活出现丝毫的担忧与恐慌。因为我爱你。”
“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像梦中那样,像梦中那样……”苏易轩看着曾偌,她的眼睛似乎有些迷离,他低声呢喃着,脑海中似乎又浮现了那一个千遍一律的梦境。
不要。
苏易轩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讨厌那种感觉,讨厌那种、帮不了她的无措的感觉。
不,绝对不会的,那只是梦。
曾偌甜甜地笑了,染上了些许的羞涩,她抬起头来,却撞见了他焦急烦躁的样子,“你没事吧?”
她看到他微微一怔,尔后回答自己:“没事。”
白雾之中的海洋上,传来了一阵嗡鸣声,由远及近,穿越重重迷雾弥漫在这一片海滩之上。
苏易轩咧嘴一笑,拉着曾偌站起身来,说:“到了。”
“什么到了?”
苏易轩只是笑笑,没有说是什么。
嗡鸣声越来越近,白雾之中,一艘船缓缓地出现在视野之中。一艘游轮。
“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坐船出海,现在终于等到了。”苏易轩微笑地说着,眼神炙热地看着她。
曾偌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她担心自己一说话便会失去自控地感动流泪。即使这只是一个雾日,迷离得足以掩盖一切而不露丝毫的痕迹。
可是,这也是一个浪漫的雾日,不是么?
但,雾日终究只是雾日,因而他们自己也并未发现,在他们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窥视着他们,那一双眼睛隐藏在白雾之中,真正地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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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城,监狱。
“你,出来。有人找你。”狱警指着囚室中那个青年,满脸火气地命令。
睁开眼,吴浩看了狱警一眼,缓缓地从冰冷坚硬的水泥床上起来,穿过破旧的劣质拖鞋,向外面走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狱友满脸淫/笑又带着恶意地狠狠一掌诓在他的大腿上。
吴浩面无表情,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是的,习惯了,麻木了,或许,还绝望了?
“你他妈的给我走快点。”
狱警一棍甩到他的身上,让他骨头一阵颤栗。
吴浩咬咬牙根,勉强拖动着已经被虐待得几近废掉的双腿,可是,却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无力,似乎马上就会浑身乏力地瘫倒在地。
“噗。”
又是一棍,吴浩终于是瘫软下来,再也迈动不了了,可是他茫然的眼瞳之中,却没有半点软弱的苦痛神色,有的,只是隐藏在茫然背后的恨意。
他恨,恨这个监狱,恨这个监狱的所有人。
他恨,恨这个世间除了母亲之外的一切一切。
他恨。
我恨。
我恨你们。
他咬着牙根,紧闭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退缩的声音,任由狱警满嘴肮脏地咒骂,任由狱警一脚又一脚地狠狠踢到自己身上,任由自己在无数厌恶的囚犯的邪恶目光中被滚着走遍这一段走廊。
呵呵,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32。第一卷…Act。032 雾日(2)
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丝毫的、星点的关系。
你们的捉弄,你们的讥讽,还有你们的恶意你们的自得你们的虐待,不过是想在我身上求得自欺欺人的自我满足罢了。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的心中却依旧那么的恨?我恨得甚至、甚至……
想把你们全都杀了。
杀了。
吴浩几乎是被狱警从地面上拖起来,像是提着一只猫尸一般提到了会见室。全身的剧痛,好像是骨头完全松架了、断裂了,以至于到最后,那种痛至深处之后的快感让他犹如一个疯子一般血腥地暗自冷笑起来。
疯子,对,我就是一个疯子。
可我曾经不是。
都是你们。
你们。
吴浩竭尽全力地伏在石栏上,缓缓抬起头来,意料之中,依旧是那个一脸平静却微笑得让他心底发寒的女子,吴浩艰难地伸过手去,拿过此时此刻显得重若巨石一般的电话,浑身颤颤巍巍。
“你的生活,貌似越来越悲催了。”女子讥讽地一笑,说道。
吴浩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方才凑够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究竟想说什么?”
女子微微倾过身子,似乎穿越玻璃凑到了他的眼前,“你知道的,我想帮助你。为什么你不接受我的援手呢?”
“我不用你帮忙,我不用任何人怜悯我,更不用任何人可怜我。”吴浩咬牙切齿地说,尔后力竭一般地松开手来,咔嚓一声,电话掉落在石栏上。他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即使竭尽全力却依旧无法站起来。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能够活下去么?”
吴浩颤抖的身体一滞,这声音……他看着玻璃后边一脸笑容的女子,脊背一阵阴冷,庞大的恐惧瞬间席卷过来。他看到女子的嘴唇微动,尔后,又是一阵声音清晰地传来。
“他们欠你太多,难道你不想让他们统统还回来么?”
那是蛇蝎的笑容,那是恶魔的声音,那是,无法想象的一幕。
无可相信,可不得不相信;无可理解,可不得不承认。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汗,内心是震惊而又恐惧的,却偏偏没有感到退怯,甚至没有逃离的想法。原来,那些恨,对这个世界的恨,根本就比自己的安全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得多。在自己或许并不自知的时候,原来自己的轨迹早就已经被命运无情地篡改了。
是想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