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基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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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喝杯茶水都不肯，真是臭小子，哼。”杨老头甩了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看到他这孩子气的表现，舒乔不禁失笑。
不一会儿，小吴将两人带到。当冯道逢走进来的时候，面对两米高的门楣还得低下头来才能通过，那山岳似的魁梧身躯让舒乔暗暗咂舌，心里十分羡慕。
他本人有些瘦小，加上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因此时常被人误以为是女孩子。对此舒乔毫无办法，只能尽量振动虎躯散发些王八之气，好让那些没眼力件的家伙认清自己是个纯爷们。
“老古，好久不见。”舒乔坐在沙发上微微一笑，抬了抬手对两人说道。
老古是个面容沧桑的中年汉子，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拘谨，而冯道逢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听到舒乔说话，冯道逢扭动他那粗壮的脖子，两道锐利的目光唰地射了过来。
这家伙，好强的气势！舒乔暗自心惊，心中迅速有了推断。
“舒乔，好久不见了。”老古勉强地扯动脸皮笑了笑，那模样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而冯道逢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先坐下吧，喝杯茶水。”舒乔招呼着两人坐下，麻利地沏了两杯热茶。
待一巡茶过后，舒乔并未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两位来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冯道逢嘴唇像浇了铜汁一般，紧紧地闭着不说一句话，舒乔只得把探询的目光转向老古投去。
老古咽了咽口水，讪然道：“这次来，是特地向乔哥儿道谢。谢谢你替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出了口气。”
老古有意亲近之下，连对他的称呼都换成了“乔哥儿”。
舒乔挑了挑眉，知道他说的是除掉李三的事。不过老古接着脸色一变，敬佩地说道：“乔哥儿居然能杀了贾似道那狗杂碎，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舒乔一怔，一问之下才知道官方已经发布通缉令，把他列作了袭杀贾似道的嫌犯。看来即便没有证据，警署也是铁了心要把贾似道的死栽在他头上了。然而舒乔却从老古的用字里看出了隐情。
“老古，你跟联合军部有仇？”
在黑狱区里，联合军部的军官被人们蔑称为狗杂碎，那是因为两者之间势如水火，有不共戴天之仇。据说这个称呼是从其他地下抵抗组织那传来的，方才老古称呼贾似道为狗杂碎，故而舒乔有此一问。
“联合军部那些狗杂碎，跟所有平民都有仇啊！”老古激愤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舒乔摆了摆手，“我是说，你刚才用的那个词‘狗杂碎’，我记得是地下抵抗组织才用的词啊。”
“怎么会，在夜行者里，我们一向是这样称呼那些当官的。”老古茫然地道。
“那没事，是我误会了。”舒乔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他本来以为老古也是同道中人，顿生亲切之感，结果只不过是平民与特权阶级之间乏味的阶级矛盾罢了。
离开了黑狱区，果然连个同志都难找到啊，舒乔心中暗叹。
就在这时，一直一声不吭的冯道逢突然开口道：“乔哥儿，你在黑狱区是做什么的？”
舒乔眼神一凝，而后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老冯果然是目光如炬啊。”
舒乔感叹了一声，却没有直接回答冯道逢的疑问。
“老古，老冯，我有个买卖要和你们商量，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第29章 易容术
舒乔早就看出冯道逢不同寻常，他曾经跟着老爷子和地下抵抗组织的那些家伙打过交道，冯道逢身上有一种跟他们相似的气质，那就是：不怕死。
猪皮三那混混，一不小心暗算了多少英雄好汉呐？那些家伙难道都瞎了眼不成？
冯道逢眼神一凝，未及回答，一旁的老古忙不迭地问道：“乔哥儿有什么关照？尽管吩咐便是。”
老古本身精通解锁，对舒乔那连破三层警报系统的解锁本领十分推崇，却不知道那是舒乔运用了芯片能量的缘故。在他看来，能和舒乔多多亲近，学习学习他那解锁的本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舒乔笑了笑，道：“关照说不上，就是眼下有一桩事得去莲华城，想麻烦两位兄弟跟我跑一趟。”
老古这人上道，舒乔自然也不能再生份，当下就兄弟相称套起近乎来。
冯道逢却不像老古那么热心，他皱了皱那黑而浓密的眉毛，沉声问道：“不知乔哥儿去莲华城，是要办什么事？”
“办什么事现在还不方便说，总之不是伤天害理的事——说起来，老冯，我看你似乎当过兵，对不对？”
冯道逢目光一闪，含糊其辞地道：“确实是有过一段时间。不过我当的，不一定是乔哥儿说的那种兵。”
“这个无所谓，我心中有数。”舒乔微微一笑，“不过，说不定老冯你当的兵，就是我说的那种兵呢。这世上的事巧得很，你说是不是呢？哈哈。”
冯道逢双眼紧盯着舒乔，舒乔坦然地与他对视，并无扭捏之态。
“乔哥儿既然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样吧。”
冯道逢说着，松开了那一直紧握着的铁锤大小的拳头。
舒乔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看出来了，冯道逢曾经在地下抵抗组织待过。
老爷子曾经说过，地下抵抗组织的那帮家伙与他们不同，他们是迫于无奈才反抗联合政府，而那些人却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如果在道上碰到了地下抵抗组织的人，那么轻易别跟他们轻易交恶，否则会被追杀到至死方休。
亡命之徒不可怕，可怕的是，亡命之徒有了理想，那就真的连神佛都无法阻止了。
“真是帮钻地鼠，打打杀杀什么的，最没技术含量了。”当时，舒乔不以为然地撇嘴道。
钻地鼠，联合军部特务给地下抵抗组织成员起的绰号，意思是说他们总是在地下活动。
老爷子大怒，伸手猛地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子。
“瓜娃子，你懂个屁，照我说的做便是！”
当时的舒适觉得很委屈，然而时至今日，舒乔终于懂得了老爷子的良苦用心。老爷子知道他脾气急躁性烈如火，担心他会无意中闯出祸来，所以才这样提点他。而他照做之后，果然没有跟地下抵抗组织发生什么睚眦。
如果冯道逢暴起发难，用他那铁锤大小的拳头一顿急攻，恐怕他也难以保证全部躲过吧。话说回来，冯道逢如此手段了得，也正是舒乔想要拉拢他的原因所在。
“老古，老冯，你们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他最近刚杀了毛以明，他们几个应该更受到监视才对，怎么却反而被放出来了？舒乔有些疑惑。
“我们也不清楚，是小吴警官来开了门，对我们说可以走了，我们就被放出来了。”老古道。
“小吴？是刚才带你们进来的那个吗？”
“对啊，就是那个小吴警官。”
老古果然心眼实诚，就因为对方开门把他放了出来，连只是制服警探级别的小吴在他口中都被尊成了警官。
“那其他人呢？”
“张大嘴去海华城了，其他人我不知道。”老古说道，“出来之后我们在小吴警官安排的地方躲了一星期，避了避风头，然后小吴警官对我们说G城不能待了，想去哪儿可以给我们每人一笔钱，我和小冯想见你，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舒乔眯了眯眼，轻笑道。
三人又再坐了一阵子，舒乔请小吴给他们两人安排了地方，接着便让他们休息去了。他自己则又回到了工作室。在去莲华城之前，他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也许是好运有时尽，连老天都不再帮他的忙，当天晚上就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持续了一整夜。气象部门迅速发布了禁空令，一切空中交通工具，包括飞行汽车和空客都被禁止升空。
各地的列车站里，顿时戏剧性地多了许多因自家飞行汽车无法使用，而不得不前来买票，与平民一起挤列车的公子哥。
第二天早上，三人冒雨搭上了去莲华城的特快列车，舒乔再度易容成胡安？卡洛斯。看到他那浑若自然的棕色皮肤，连一向沉稳的冯道逢都不禁目泛异彩，连连赞叹。
“老冯对易容术有兴趣？”舒乔笑着问道。
“我祖父曾经教过我一些皮毛，他的易容术很精湛。”
“小冯，露一手！”老古在旁边起哄。
冯道逢往四周看了看，有些犹豫。“人太多了。”
舒乔扭头一看，只见对面一个扎着两条辫子身着红裙的小女孩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在她后边还有两个青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其中一个浅棕色的青年神情看上去十分烦躁。见他扭头，小女孩眼睛眯成了两道小月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舒乔对她抱以善意的微笑，回过头来道：“老冯说得没错，这里人多眼杂，最近G城多事，还是低调一点好。”
然而冯道逢却下定了决心般地说道：“好吧，既然老古想看，那我就露一手好了。”
舒乔看了看笑呵呵的老古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冯道逢，倒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易容术需要事先准备特殊的化妆材料，舒乔并未见到冯道逢身上有带这类材料，然而他转过身去鼓捣了一会儿，待回过头来时，容貌却已大大改变。
老古瞧了瞧，啧啧称奇道：“小冯，真是稀奇，你这一转身连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不过，眉眼和嘴巴还是能看出点你原来的样子。”老古又打量了几眼，补充道。
易容术这门造化博大精深，讲究的是以有心算无心，当你被人盯梢堵在了某个地方的时候，变了副模样再从容地走出来，即使和那个盯梢的家伙打了个照面，猝然之下对方也不会认出你来。这就是易容术的精髓所在，技术再好手法再高深精妙，也得瞒得过人心。
而老古明知道这个人就是冯道逢，存心挑刺的情况下，自然就能看出其中的马脚了。
倒是舒乔大为惊讶。“老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深藏不露。还没问过你的师承是哪个？”
当初杨老头就嘲笑过舒乔的易容术是三脚猫功夫，而冯道逢的易容术，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半桶水。尤其让舒乔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冯道逢的易容术明显有老爷子的风格，尽管他还远未达到老爷子那样神乎其技。
“我没有什么师承，这个是我母亲教给我的，我母亲则是传承自我的亲祖父。”
冯道逢撤去伪装，露出了原本那张毫无笑容一丝不苟的扑克脸。
“那你的祖父是……”
舒乔本想问他的祖父叫什么名字，然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问话。
“原来是乡巴佬祖传的土方法啊，怪不得如此蹩脚！”一个傲慢的声音说道。
老古回过头去怒目而视，舒乔和冯道逢也是沉着脸看了过去。
是小女孩后面的那两个青年，其中一人正一脸不屑地睨着这儿，那股居高临下的傲慢劲儿顿时让舒乔皱起眉头，大感不快。
而老古则是咬着牙齿十分愤慨。这倒也难怪，那两个青年身上的衣服品位极高，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富庶人家的公子哥，而老古身处社会最底层，一向最敌视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
“怎么了，想打架呀？来呀！”首先开口的那个青年看见老古的神情，扬起下巴挑衅道。
冯道逢按住了接近暴走的老古，沉声道：“听刚才那话的意思，两位也是懂易容术的了？冯某这些只不过是家传的雕虫小技，却不知二位师承何处？”
舒乔扶了扶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啊，冯道逢早晚有一天，要栽在这上边！
第30章 公子与平民
舒乔脾气有些急躁，敢作敢为，这从他果断杀死贾似道和毛以明就能看得出来。但那个时候他是孤身一人，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而冯道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直性子。
听到冯道逢的问话，那两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显然因为禁航的事正在不爽，其中一个头发浅棕色的公子哥当下口气恶劣地说道：“易容术这种雕虫小技，玩玩还行，本少爷难道还要拜师不成？那些江湖艺人，哪个配做我的老师。”
听这话，和他先前贬低冯道逢的话根本是前后矛盾。如果他真的认为易容术是雕虫小技，何必出言轻贱别人；倒不如说是他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得到师承，故意把易容术贬得一文不值以掩饰尴尬，反倒比较容易理解了。
这两个公子哥看上去身价不低，平时出入肯定也是坐着豪华飞行汽车，配着戴白手套的司机，今天却被气象部一纸禁空令硬生生逼得跟一群平民挤列车，想起来实在有些讽刺。
“行了，子明，不要生事。”另一个公子哥面容英俊，长着一双迷死少女的桃花眼，当下便淡淡地开口道。
浅棕色头发的公子哥显然对他十分信服，听他这样说，便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舒乔等人。
然而他们想息事宁人，被撩起了性子的老古和脾气执拗的冯道逢却不想就这么平白被人鄙视一回。在平民的眼里，最见不惯的就是这些有钱人家自以为是的作派，因此不单是他们，连旁边几个听到争执声的平民乘客都十分不快，向两个公子哥投去了敌视的目光，更有人发出了几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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