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惊爆危机)-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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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了面对人生的父亲。
由于父亲的背叛,愤怒、受伤、憔悴不堪的儿子。
由这两人的构图联想到自己和相良宗介的关系,加里宁感到心中一阵悲凉。对这可以说是自己的影子的老人宣称“你是个囚犯”什么的,真要说起来是多么地滑稽啊。
我自己,不也是被过去这条锁链拴住的囚犯吗。
那或许是出自某种愿望也说不定。他取出刚刚夺来的勃朗宁手枪,弯下腰,轻轻地放在马洛里爵士的面前。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除此之外没再多说什么,加里宁走出了房间。他感觉到背后马洛里爵士抓起了枪,但很清楚并不是那为了向自己射击。
走出小屋一看,雨比刚才下得大了。
两辆黑色小货车以前后包夹状停靠在马洛里爵士开来的丰田车旁,约6名部下正在车前待命。
“走吧。”
男子们无言地坐进小货车,开始撤退。这帮家伙没有他曾经率领过的部下们那样的人情味,技能上也差了一级,但对加里宁来说,这反倒是种救赎。因为不用进行任何多余的对话,出现损失的时候也就可以没有任何感觉。
他正想坐进车的副驾驶席的时候,从小屋的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开车的部下想拧发动机钥匙的手停滞了一瞬间,但马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启动了引擎。
从小屋传出的,既无法称为呻吟也无法称为喊叫的充满悲痛的声音传入加里宁的耳中。
老马洛里或许被拯救了也说不定。
他在那个地方——除了儿子以外,没人可能知晓的这个村子里这件事本身,就是老马洛里一直期望着儿子能来做个了结的证据不是吗。比起被哪来的不认识的暗杀者,或者被岁月和衰老所杀,一发正因为有更强的羁绊才能被射出的子弹,才更适合作为旅途的终点。
如果连这都不能实现的话,那这样的世界什么的,干脆——
加里宁结束了思索,用卫星电话拨通了预先准备好的线路。
“名单到手了。”
“很好。那就回来吧。”
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声音这样告诉他。除了因为对方在地球背面而稍微有些延迟外,音色还是很清晰的。
“我这边基本上也挺顺利的哦。”
“基本上?那是有什么问题吗?”
“妹妹她们发现咱们的计划了。因为卫星发出的情报没法完全藏住,我早就觉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对策呢?”
“已经叫美国海军出动了。说要他们全力击沉‘ToyBox’。现在应该正好就在战斗中哦。”
『声纳诱饵!鱼雷!方位120,距离2500!以50节的速度接近中!』
与声纳室发来的急迫的报告几乎同时,红色的符号出现在正面显示屏的海图上。美国海军的攻击核潜艇“奥古斯塔”(Augusta)发射的MK…48鱼雷正在逼近“丹努之子”。
舰长席上的泰莎立刻下令道:
“右转舵。航向290。速度就这样。”
“是,舰长。右转舵,航向290。速度维持。”
副长马度卡斯复唱道。
这种机动,对回避接近中的鱼雷来说很难称得上是最佳选择。这种情况下,将航向设为向东,提高速度才是最好的。
指挥室的船员中似乎有好几人都这样认为,而向马度卡斯露出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而副长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暗中告诉他们“不许对舰长的命令有意见”。
果真就在30秒后,声纳室又发来了新报告。
『探测到新的鱼雷!方位293!距离800!速度50节!』
“你看,来了吧。”
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泰莎喃喃道。要是刚刚按照正常的道理选择退路,恐怕只会自己冲进敌人的包围网吧。而她事先就看穿了来自新敌人的攻击。
“航向就这样。减速前进。”
“前进减速,航向维持。明白。”
“开启三号、四号鱼雷发射管门。”
“三号、四号鱼雷发射管门开放。明白。数据输入完成。”
“很好。三号、四号发射。”
“是,舰长。发射三号、四号鱼雷。”
从“丹努之子”的鱼雷发射管中,两枚ADCAP鱼雷被发射出去。
这两枚鱼雷是用来封住敌人行动的诱饵。因为潜伏在“丹努之子”正面的攻击核潜艇对此只能采取回避行动,作战就是要趁着这个空隙打开突破口。
最初的鱼雷从背后逼近。表示彼此间距离的数值渐渐减小。700码、600码、500码——
就是现在。
“右转舵,航向335,发动机停止。EMFC调成被动。”
“是。右转舵。航向335。发动机停止。EMFC以被动式启动。”
以耐心的操舰将敌鱼雷充分吸引过来之后,泰莎让潜艇来了个急转弯,同时启动电磁流体控制装置。配置在舰体表面的大量元件,极度地减轻了海水的阻力。
有如在冰面上打了方向盘的车般,“丹努之子”的巨大船体在水中横着甩了出去。这种机动在如此规模的舰船上按常识是绝不能考虑的。控制室的地面也大大地倾斜,要是不抓住什么东西的话可能早就掉到左舷侧去了。
“……来了!”
敌鱼雷的诱导程序,并没有设计成能追踪可以进行如此运动的大型舰艇的样子。因此敌鱼雷跟丢了“丹努之子”,冲向600米外的对抗手段爆炸了。
爆炸声和冲击。“丹努之子”的船体咯吱作响,指挥室的指挥屏幕剧烈地闪烁。
“将EMFC调成主动式!航向110!倒车同时发射一号、二号!”
“是,舰长!EMFC主动式!航向110!发射一号、二号鱼雷!”
由于超近距离的爆炸,敌人无法探测到己方的鱼雷发射音。就利用这个时机从漂移转入倒退状态,向背后的敌人发射鱼雷。是一种耍杂技一样的攻击方式。
“一号、二号已经发射!”
“很好。左转舵,航向040。三分之一航速前进。潜航深度900。降舵20度。从东北偏北方向脱离。”
“是,舰长。”
听到她说“脱离”,马度卡斯的声音中闪过了些许的安心之色。剩下的敌鱼雷由于爆炸的噪音完全跟丢了“丹努之子”,向着完全不相干的方向冲了过去。估计几分钟后安全装置就会启动,发动机停止而沉入深海吧。
己方发射的鱼雷只是争取时间用的。就算命中了也不会爆炸,而且估计也不会命中吧。
他们只是被“汞合金”的指令所操纵而已。
自己为什么非要攻击“ToyBox”呢,他们自己肯定也正觉得奇怪吧。可能的话想尽量不杀伤他们。
不——
就算如此,对方可是“认真”的。实际也已经像这样用激活过的鱼雷攻击过来了。这边可是到极限为止连一发鱼雷都没发射过,他们却盲目地听从了那荒诞无稽的命令跑来挡路。
对这种家伙,有什么手下留情的道理呢?
在能确认的范围内,美国海军的潜艇有三艘。恐怕在变温层下还有一艘。如果现在立刻改变航向,将ADCAP鱼雷和ADSLMM自航水雷、MAGROC空投水雷全向着他们全部发射的话,应该能将四艘全部击沉才对。
要动手吗?
在这里把他们全消灭光的话,就能给予部下们此后20小时以上的充分休息了。
没错。其实真的很简单——
“舰长。”
她阴暗的思考,被马度卡斯的声音打断了。
“空发射管的重新装填,用同样的鱼雷可以吗?”
通常程序的话是应该这样做。但如果此后要转入对敌人的歼灭的话,则出于战术的理由有必要将其中两枚事先调整为ADSLMM。
马度卡斯是在绕着圈子——足以让其他的船员们都无法察觉的大圈子——想要确认泰莎的意图。
她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马度卡斯副长。
他的眉梢微微缩紧,向她传递着无言的信息。说“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我反对。”
“嗯。同样的鱼雷就可以了。赶快脱离这片海域吧。”
这句话就和说“不会再进行更多的攻击”是一样的。
“是,舰长。”
“丹努之子”下潜到900英尺的深度后,将潜航角调回水平,按照当初的预定从东北偏北方向以静音航行脱离了。
舰内的战斗配置和噪音管制解除后,机库甲板的照明恢复到了通常状态,整备员们也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重新开始了工作。
折叠起螺旋桨的运输直升机,以及被拆掉了装甲,暴露出内部骨架的ArmSlave。他们围绕着各自的机体,继续完成刚开始进行的整备。
相良宗介也在帮忙进行搭乘机的整备。
ARX…8“烈焰魔剑”。既是他们所拥有的唯一一台λ驱动器搭载型AS,恐怕也是这世界上第二强的机体。
以白色为基调,施加了暗红色涂装的装甲。与本应是同系机体的M9“卡恩兹巴克”相比,有着更加粗壮且富有攻击性印象的轮廓。
虽然说是帮忙整备,可宗介本身能做到的事情并不是很多。顶多也就是与“烈焰魔剑”的人工智能进行沟通,给整备员们简单的建议这种程度而已。要是敢直接碰机体的零件的话,整备中队长萨克斯中尉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吧。虽然在哪个军队都一样,不过整备兵这个人种,就是会把负责的机体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而只有在出击的时候,才把机体“借给”操纵兵使用。
<;请将右腕部,第六软骨零件的校正值重设为0。12。>;
机体的人工智能“AL”,同时用声音和文字提出了“要求”。
“第六吗。刚才是你说要调成0。05的吧?”
宗介隔着耳机说道。
<;那之后装入的肌肉束——32号到37号的磨损度在预想值以上。请调成0。12。>;
“明白了。”
宗介将它的意思转达给了整备兵中的一人。那个整备兵点了点头,在右肘部的人工软骨元件——短的减震器形状的零件上装上调整工具,进行了伸缩幅度的微调。
<;果然还是请调回0。05吧。>;
“你说啥?”
<;0。12会给第10软骨元件增加负担。果然还是应该保持0。05继续进行作业。>;
宗介拼命忍住想抱怨的冲动(),拜托整备兵进行重调整。整备兵耸了耸肩,听从了他的指示。
“弄完了啊。这样就行了吧?”
<;很抱歉,还是调成0。08好了。>;(……@#%^&;*……)
“……喂。”
<;订正。请保持0。12吧。>;
“到底是哪个?”
<;不,不如干脆下狠心调到0。15试试——>;
“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
<;那是——>;
将音频输入的开关关掉,宗介将耳机扔到了桌上。他已经烦透对这个AI连骂带吼了。
“那,最后到底应该调成多少?”
整备兵来问了。
“就0。12吧。”
反正最后肯定会这么说。将自己的推测告诉整备兵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奋斗刚开始写的原稿。
他正在写的,是自己的遗书。(泪插花:……不许写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秘银”的队员有规定,要事先留下关于自己死后的后事处理的文件。然后队规还规定了,最好每年把这遗书重新写一次。宗介上次提交遗书是两年前的事了。然后就一直放着没动,现在却被泰莎的秘书官维兰催着,在这里不情不愿地对遗书进行修改。
到遗物遗产的处理这类公事上的内容为止都还好,可那之后就完全写不下去了。
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想留下的话。
对各种各样的熟人、朋友和战友们,也想不出太多要说的。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呢,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奔赴战场的呢,这些说真的,他觉得都无所谓。
对于要硬编出什么漂亮话来说,迄今为止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赢了的战斗,输了的战斗。拯救了的生命,没能拯救的生命。
将这无数纠缠在一起的事情重新翻开,一一加上注解这种事,他已经不可能做到了。如果自己死了的话,对于今后大概也要继续为命运捉弄的生者们,他只能想出唯一的一句赠言。
祝你们好运。
就只有这样。他想着,从数千年前的古代开始,像这种走向死亡的战士赠给同伴的一句话,虽然多少有差别,但是不是都是一样的呢?比如“愿神保佑你”或“来世再会吧”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