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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七宠 作者 远月-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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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儿不是你叫的,没有外人你敢再叫我一声,我割你舌头。”七寂脸上依然带着笑,那声音也柔弱无骨,众人却感觉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架到她们的脖子之上,让寒入骨,一阵抽气声后,寝室有人的脚已经在抖。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中年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连声音都颤抖得厉害,众人小心翼翼地替七寂梳理头发,不敢再哼一声,而七寂也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破碎的镜子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一股不祥的感觉弥漫在整个寝室。

“真美——”不知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旁边的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空气的压抑与凝重没有丝毫缓解,七寂的心如蔓藤狂生,杂乱而缠绕得喘不过气来。

“出去——”七寂的声音依然轻如言,薄如雾,但却给人无比的震慑力,众人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七寂拿起一块破碎的铜镜,镜子里只能看见殷红如花的唇瓣,那顶重而繁复的凤冠正静静地放在一旁。

“迎亲的人来了,迎亲的人来了。”房内冰冷如冬,房外热闹喧腾,迎亲的喜乐已经如风灌进这个寂静的寝室,外面守候的人都涌了进来,开始七手八脚地帮七寂带上凤冠,在那红纱盖上的瞬间,七寂看到庭院的花正在怒放,而她觉得是那样的荒凉。

出阁的仪式热闹而隆重,宾客已经济济一堂,一切都像真的一般,但七寂除了闻到血的腥味,感受不到任何热闹与喜庆,似乎她只是一个冷冷的旁观者。

“小寂,我终于娶到你了。”当天寐那带着粗茧的手将她牵起,七寂的手抖了,他为何要来?怕这一腔深情错付了。

天寐的手温热而有湿意,长年练武,那手不够绵软,但却有力而厚实,但这刻,掌心轻轻的摩挲让七寂的心禁不住一阵痉挛,不是快意,而是痛楚。

“你怎么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从七寂的嘴里溢出来,丝丝缕缕,难以断绝。

“傻瓜,我不来谁来接你回家?”天寐只道她是紧张得迷糊了,手中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听到家这个字,七寂心中好不黯然,家是什么?家在哪里?年少时跟着娘四处飘泊,有娘的身影,四处可为家,住进南宫山庄,家好大,可惜自酿穿上嫁衣那天就再无笑容,所以她讨厌这红得像血的嫁衣。

七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酿穿上嫁衣时是多么美艳不可方物,她更不会忘记风雨中,那一身喜袍的男子的嚎叫有多绝望凄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当她冲进娘的新房时,娘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变得惨白如纸,即使那胭脂的嫣红也不能遮挡那种苍白,她在问为什么会这样?茫然而痛楚。

“娘,怎么了?伊儿怕,伊儿怕。”七寂记得她冲进了娘的怀抱,这些年生活无论多么落魄,她从来未见娘如此失魂落魄过。

“伊儿不怕,伊儿不怕。”七寂记得那一晚,娘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但娘的身体颤抖得她很害怕。

“啊——啊——”窗外风大雨急,男子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一屋子无人能眠,昨晚还是满庄喜庆,第二天整座山庄白白的一片,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灯笼,白色的纸花儿,还有骏哥哥那冰冷刺骨的眼神。

嫁衣是不祥之物,娘穿上这红得像血的嫁衣,南宫世家变成白茫茫,如今她穿上嫁衣,这逐月楼会血色漫天,七寂突然有冲动甩开天寐的手,将这一身红衣撕得稀巴烂。

“傻丫头怎么了?是不是紧张了?”敏锐的天寐早已经察觉她的异常,但却以为她和他一样,是因为兴奋与激动。

七寂不知道天寐是不是骑着白马来迎娶她,但她却从围观者的嘴里知道这迎亲的队伍有多浩大,排场有多隆重,低头一路花瓣,粉嫩娇艳。

“新郎长的真好看。”

“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儿。”

“新郎是什么来头,是高官权贵还是哪的富商?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隆重的迎亲队排场。”

在众人啧啧称叹声,在众人声声羡慕夹带着妒忌的喊声中,七寂坐上了豪华舒适的花轿,外面热闹沸腾,七寂的心却荒如沙漠,那喜炮的鸣响,那喧闹的欢呼,那花瓣落地的声音明明那么近,七寂却觉得那么远。

她的脑浮现天寐那温润的笑,缠绵不满足的吻,她的掌心依然残留着他的温度,那粗粗的触感还是那样真切。

还有那个柔和的夜晚,但身上的血染红那雪白的被褥,整个人笼罩在死亡阴影的时候,漠风黑着脸告诉她:“如果这样都死,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

“你都听明白了?怎么那么蠢?”她还记得那个漠风说着一句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她羞得躲进被窝里面,而他也满脸红霞。

“如果我死,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漠风的阴狠的话不停地在耳畔回荡,漠风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死了就不要上来缠我,七寂闭上眼睛,身体斜斜靠在一旁,似乎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四周的喧闹声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让她想用手捂住耳朵。

直到远离这里,到了无人的小道,喧闹声亦未歇,本来就庞大的迎亲队伍,再加上七寂几十个陪嫁丫鬟护卫,这队伍哪能安静得下来?

但一路上喧闹的都是迎亲的队伍,七寂偶尔能听到调侃天寐的话语,但天寐心情极好,不但不怒反而巧舌如簧,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只是七寂的陪嫁显得安静得多,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客,天寐他们是主,而是这几十个丫鬟护卫,全是逐月楼的一批顶级杀手,习惯了冰冷与血腥。

再远的路总有尽头的一天,当花轿到达逐月楼所在的山下,当那雷鸣的欢呼此起彼伏,撼动这一方天地,七寂觉得自己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流逝,这些在欢呼的人今夜都得死了吧?那敬畏地喊他寂坛主的兄弟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吧?还有那半夜起来帮她弄早点的厨子,今日之后就不用那么辛劳了。

七寂长叹了一声,原来人与人之间不能靠得太紧,不能相处得太久,否则就会如今日这般,心不得安宁。

“小寂,我牵着你走上清风居如何?如果你嫌累,我可以背你上山,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亲密,我可以抱你上去,如何?”天寐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柔情缱绻,那浓浓的爱恋让人心颤。

“人多还是牵着吧。”七寂的声音很低,因为心虚,但在天寐听来,就是娇羞无限。

“嗯,等无人的时候再抱可好?”天寐的声音低沉沙哑,抑制不了心中的兴奋与愉悦,那喃喃细语柔如细风,撩拨人心。

“嗯。”七寂无话可对,藏着毒药的腰间夹层似乎变得滚烫,烫伤了她这一寸肌肤。

“不用担心看不见,我会一直牵着你。”当天寐修长的手覆上小寂的手,当他爽朗的笑声在山间回荡,七寂觉得一阵眩晕。

七寂走得极其缓慢,天寐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得很稳稳,除了喧闹声,还能听到少女清脆的笑声,轻如飘絮的花瓣从天空中飘洒下来,繁华如梦,天寐执着她的手喃喃轻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声音如梦呓,如魔咒缠绕着七寂,驱之不去,赶之不跑。

骤然响起的喧闹声将七寂惊醒,纵是走得再慢,他们已经上到了清风居,一早侯在一旁的人禁不住欢呼大叫,许是察觉到七寂双手的颤抖,天寐的手又紧了紧,但手心温度却不能给七寂丝毫温暖。

“天寐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差点就误了吉时,不是半路按耐不住,先行洞房了吧。”漠风那露骨的话引起哄堂大笑,七寂的眉头禁不住皱了皱,这男人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糟糕。

“今天我大婚,按耐不住才是男人,各位兄弟说是不是?”天寐脸皮也够厚,一句话弄得满堂喝彩,天寐一边说,还要一边用手指轻轻挠着七寂的掌心,不是挑逗是什么?


076:洞房花烛夜

七寂心一颤,这男人实在放荡不羁,竟然在大堂这样挑逗着她,七寂被挠得掌心发痒,忍不住想挣脱他的手,但没想到天寐朗声一笑,再次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捉住夫君的手,如果弄丢了,今晚我找谁洞房?”天寐暖昧露骨的话又引起一阵哄笑,喜堂的气氛已经高涨,怪不得他能跟漠风成为生死之交,两个都是一丘之貉,但此刻听到天寐的话,七寂觉得凄凉,而不是羞涩,天寐对她情深一片,真心真意地想将她娶回家,但却没想到——

浓浓的愧疚,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罪恶感弥漫了七寂整个灵魂,她甚至听不到身旁其他人的说话声。

“小寂——小寂——”直到天寐用手碰了她好几次,她才醒悟要拜堂了,这个时候,所有喧闹声都消失不见,气氛显得庄重而严肃,七寂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在仪式上多有出错,但谁也没有笑话她,但她总感觉有两道光一直射向她,透过她的皮肉直入肺腑,射得她全身凉飕飕的,七寂恨不得脱开繁重的凤冠去看看谁这样盯着她,但她不敢造次。

待等繁杂隆重结束之后,七寂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直到她被送进洞房,那道犀利而极有穿透力的光一直伴随她左古,让七寂心烦意乱。

回到新房,七寂端坐在大床之上,喜娘和小翠站在她两侧侍候着,除了他们俩,听声音屋手里还有一个丫头,此时新房外面一片喧闹,说笑声,豪迈的笑声,杯子碰撞的声,一切混在一起震得七寂的耳朵嗡嗡响。

“寂坛主,口渴不?”小翠乖巧他问七寂。

“嗯,你帮我倒杯水吧。”七寂此时的确有些口干舌燥了,但她话刚说完,小翠竟然失手将茶壶打翻。

“落地开花,富贵荣华,落地开花,富贵荣华。”喜娘忙走过来说。

“寂坛主,我这就打扫,小环,你赶紧到外面再拿一壶茶水进了。”小翠忙说。

“嗯,我这就去。”小环领命匆忙而去,脚步远去,七寂揭开红纱,正好看见小翠在她们即将要喝的合卺酒撒了一些白色药粉。

“冰堂主,这是解药,徐虎怕你没把药带在身,给了一份给我,你今晚的任务只是负责毒杀副楼主天寐,其他的我们早已安排好。”小翠将解药递给七寂,等小环回来,她已经麻利地收拾好一切。

七寂轻轻地喝了一口茶,但不知道为什么舌尖依然感到干涸,无论她喝了多少水。

“来,再喝一杯。”

“不喝不许见新娘子。”

“怕什么?干了这杯,还是能洞房。”外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些人的声音已经微微有醉意,不知是他们喝得太多,还是这酒烈,估计酒宴散去,这些人都会醉如烂泥吧。

风从窗台飘进来,带着酒的香醇,带着花若有若无的清幽,让人心醉,但清风居只有竹何来花?七寂心中一叹,说不出什么滋味,看来今夜必定是血流成河。

这花香不是幻觉,这花的香味的确在空气中弥漫,这花来自一个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族群,与普通的花没有什么两样,味淡无毒,但却名醉花,若是平时闻到这淡淡的花香还能提神醒脑,但凡喝了酒的人闻到,如喝了几坛酒,醉得不醒人事。

很多人以为这种花已经灭绝,甚至以为只是一个传说,但在星月教某个角落,这花却开得分外妖娆,估计他们执手上清风居时,那从高空飘落的花瓣里就会夹着醉花的花瓣,只是当时自己太心不在焉,竟然没留意到,如今静静坐在新房,这淡淡的香味却是那样的清晰。

天寐、漠风他们内力深厚,酒量惊人,也许这醉花奈何不了他们,但其他人就在劫难逃了,七寂觉得口干再喝了一口茶,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起哄声。

“各位兄弟慢慢喝,再喝下去真的无法洞房了,洞房可是人生大事,等我洞房完之后,再出来与大家一醉方林休。”此刻天寐的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醉意。

“副楼主,洞房之前也让我们看看新娘子,这仙子我们不能碰,也让我们饱饱眼辐吧。”嬉笑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时听到有杯子跌落的声音,估计很多人已经醉意毕露。

“别难为你们的副楼主了,再不放人,说不定你们的寂坛主按捺不住出来抢人了。”漠风那调侃的声音又引得一阵哄笑,但这句话却替天寐解了围。

“小寂——”听到天寐的脚步声,听到他轻轻的呼唤声,七寂的心一阵抽紧,外面喧闹声未停,杯子相碰得声音未歇。

“祝副楼主,寂坛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娘说了几句恭贺话,就笑着出去了,她们走后,偌大的新房就只剩七寂与天寐两人,微风吹来,七寂闻到天寐身上淡淡的酒香,还听到那蜡烛燃烧的声音。

“小寂——”天寐的声音暗哑低沉,似乎喉咙被火烤过,连声音也带着丝丝痛楚,让七寂也感到阵阵痛意。

“小寂,我们拜过天地已经是夫妻了,是夫妻了。”天寐的声音很淡,但夫妻两字却咬得极重,如大石一把沉沉砸在七寂的心。

“我们当然是夫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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