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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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后悔无用。荆井吸了口气说:“文澈呢?文澈在哪里?我要见她。”
房路嘴角抖动了一下,小声地说:“文澈已经……她的尸首,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
“什么!”荆井几乎跳起来了。他再不顾及什么,一把抓住房路的衣领,大喊:“你把文澈怎么样了?”
房路任荆井抓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后天就要去阳城,总不能带着个尸体去吧?天气这么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恐怕遮盖不住。”
第十八章 入团(二)
荆井满脸通红,两眼冒火:“遮盖不住?文澈是自杀,为什么要遮掩?你怕什么!”
荆井从小对房路极为尊重,从来不会对房路说一个不字。而此时,荆井认定房路是杀死文澈的凶手,因此才会对房路大发怒火。房路虽然诧异,但他想文澈自杀完全是由于自己伪装强暴了她,所以自觉理亏。再加上文澈的死对自己的打击也很大,何况跟她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的荆井?
因此他叹了口气,轻轻抓住荆井的手臂说:“小井,你冷静一下。你怎会不知现在的记者都是无孔不入?如果他们知道我们魔术团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那样我们魔术团的脸面将会扫地。你父亲为了重振魔术团,耗尽了毕生的心血,死不瞑目。我答应他一定要令荆氏魔术扬名天下。你知道,我是看着文澈这丫头长大的,她这么早就走了我心里……”说到这里,房路哽咽着说不下去,两行热泪终于滚滚而落。
荆井还想说什么,看到房路落泪心中震了一震。这时他忽然想到,如果房路想杀死文澈,他可以在宾馆的房间里直接让文澈喝下放毒的绿茶,大可不必换去文澈的整包绿茶,却让她在大剧院的化妆间中毒而死。再说文澈也不会轻易使用来历不明的东西。况且房路知道自己经常在文澈房间里与她一起喝茶,难道他连自己也想害死吗?文澈和自己如果都死了,魔术团也完了,但荆井可以看出来,房路这么多年来对魔术团忠心耿耿,不遗余力,不可能连荆井的性命也不顾。
刚才的冲动消减了大半。难道凶手另有其人?是自己错怪了房路?
如果是这样,要不要告诉房路绿茶的事,与他一起查明真相?
不,还是暂且不说为好,因为房路还没有排除嫌疑。
荆进这么想的时候,慢慢放开了紧抓着房路衣领的手。然后他问:“告诉我,你是怎么处理文澈遗体的?”
22。
今天凌晨,装着文澈尸体的木箱放在房路的房间里。
房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作一团。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异样的光芒。
他走到木箱前,轻轻打开盖子。木箱里,文澈的尸体蜷缩成一团。
房路取来一支针筒,扎进文澈的手臂,吸了一管血出来。然后,又把针筒里的血注进一只小玻璃瓶里,盖紧放好。
然后,他开始往外拉文澈的尸体。
人刚死的时候,身体仍然是软的,但时间稍长,全身的关节和肌肉都会僵硬。如果保持一种姿势,就很难改变过来。所以房路很费力地把文澈从木箱里搬出来扛进浴室的浴缸里时,文澈的尸体仍然蜷缩成一团,就像婴儿呆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
房路取来一把锋利的长刀。在肢解文澈尸体之前,他紧紧关上浴室的门,然后跪倒在地,向着文澈的尸体叩了三个头。
仍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丫头,我没有想到,我对你的伤害会让你用死来抗挣。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再这样糊涂了。可惜,世间没有回头路,人生没有后悔药。而我现在,依然要对你不敬。我知道你一定会很疼,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为了魔术团的将来,为了你养父的心愿,我只能如此了。”
房路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心中憋得难受,不禁要放声大哭,却又怕惊动他人,于是哭声被压抑成低声的呜咽,直至哭得连气都要喘不出来,这哪像还未到四十的人?
哭了一会儿,房路又接着说:“丫头,你知道我这辈子为什么没有娶妻吗?那是因为我没有看中的女人。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你这样冰雪聪颖,冰清玉洁。可是我不能有非份之想,而且我知道你的荆哥哥是你惟一想嫁的人。其实,我本来是打算你嫁不成荆井,另为你找个比荆井还好的丈夫的。可是我还没有做到,你就……我真的对不起你。丫头,如果有来生,我只求我们来世还能见面。你做我的女儿也罢,做我的妹妹也罢,做我的妻子也罢。我会用下辈子漫长的时间来偿还你……”
房路说到这里,用衣袖擦干眼泪,站起来,渐渐恢复了原有的魄力。他抓起刀,来到浴缸前,开始肢解文澈的身体。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犯了一个大错。他是将浴室关严了,却没有发觉,外间的房门并没有关上。刚才他先进房,然后几个助手抬着箱子进来,走的时候,最后出门的助手可能是因为刚才扛了尸体,心情紧张,只轻轻带上了门,却没有关严,留下一道小缝。
而房路并未留意。他一直是个行为谨慎,心思缜密的人,却因为文澈的死而乱了方寸,没有发现门竟然没有关严。
所以,袁青朵才有了可乘之机。
当房路听到有人敲浴室的门时,瞬间惊惶失错。他呆了片刻,平静了一些,心想一定是荆井来找他。他一定是敲了外边的房门自己没有听见,荆井怕自己出事,叫来服务员把房门打开了。
现在荆井一定发现了浴室的门是紧关的。如果他再不作声,那么荆井一定会破门而入。那样也许会惊动更多的人。于是,房路打开了浴室的门。因为他第一次碎尸,心情高度紧张,所以思维并不在常态。如果是常态,他一定会先核实敲门的人是不是荆井。
所以当房路将门打开时,发现外面的人并不是荆井。
房路没有追出去。几分钟后,他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是被吵醒的。起初还有些埋怨,听清楚了房路说什么之后,立刻连声说“好”。
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来敲门。房路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面抬着一只沉重的铁箱。
这时房路已经洗过淋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让他们将铁箱放在浴室门口,然后将准备好的一只放钱的信封交给其中一个男人。男人打开信封点钱,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们没有过多语言便匆匆离开宾馆。
房路打开浴室的门,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水冲洗干净。房路憋足了力气将铁箱推入浴室,又将浴室的门紧关,然后打开了铁箱上的盖子。
第十九章 入团(三)
铁箱里是七八条鱼,每条鱼身长约二十四五公分,椭圆形状,通体深绿,脊背呈墨绿色。铁箱并不大,所以这些鱼挤在一起像沙丁鱼罐头。而与沙丁鱼不同的是,它们在水里烦躁不安,似乎想挣脱铁箱的束缚。其中一条鱼张开嘴来,两排锋利的牙齿呈倒三角形。
是罕见的食人鱼!就在前两天,有一位神秘的男人打来电话,说手上有食人鱼,也许魔术团会对此感兴趣。当时房路不置可否地挂掉了电话,却不料今夜派上了用场。
浴缸里是文澈血淋淋的碎尸。房路捡起一块来,丢进铁箱里,然后盖上盖子。
片刻,里面便发出激烈的水声。而只是过了短短几分钟,便渐渐平息下来。房路打开盖子,用刚刚准备好的铁钩捞上来已经被啃光肌肉的白骨。
房路看着雪白的骨头,心里打了个寒战。他早就听说过食人鱼的厉害,却没有料到竟有这般凶猛。两个多小时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文澈的尸体在食人鱼的利齿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而食人鱼个个都吃得膨胀起来,如同被吹大的气球。它们失去了战斗力,懒洋洋地挤在空间似乎更为狭小的铁箱子里。
明天白天,他会找来助手将铁箱子运往郊外,这些凶猛的食人鱼将会变成一串串鲜香的烤鱼,魔术团里养着的两只狼狗将会一饱口福。
大自然的食物链是多么的美妙。
房路把铁箱子盖好,然后将文澈的骨头在浴缸里洗干净,重新装在木箱子里。外面用一把铜锁锁死。
浴室里的排气扇一直是开着的,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23。
荆井在房路的房间里看到了那只木箱。他看到的时候,觉得箱子是那么的小,小到根本不可能装下文澈的遗骨。
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就像他在舞台上表演的许多魔术一样,正是利用了观众的视觉错觉,令观众以为不可能,但实际却是可能。昨夜文澈的尸体就是装在这只箱子里偷偷运回这里的。房路告诉他,此刻箱子里已经不是文澈的尸体,而只是一堆白骨。
可是,荆井却没有打开看。他是害怕自己看到文澈的遗骨而无法自控,对房路采取过激的行为。
两天之前,大家还给文澈庆祝生日,文澈的一颦一笑尚在眼前,现在却已是阴阳相隔了。
这个时候,荆井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是昨天那个青涩少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害死文澈的凶手是房路,那么他一定会给文澈报仇。如果是其他的人,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深入骨髓的痛苦深深埋藏起来,不表露,不张扬。
于是他轻轻抚摸过箱子,然后决然地站起来,没有看房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他从房间走出去的时候,感到一颗鲜活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生生抓碎。那种疼痛,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楚地体会。
房路吁了口气。他想荆井仍然是在忌惮自己,仍然是因为他的父亲荆良。
房路打电话给魔术团负责宣传的助手,要他立刻在云城范围内公开招聘一名女助手。女助手的条件是二十五岁以下,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美貌,气质非凡,擅长舞蹈。
文澈死了,团里没有能代替文澈同荆井跳华尔兹的女子。而这段华尔兹的效果非凡,在令人窒息的“妖手”之后表演,而且作为谢幕之舞,再好不过。
助手以最快的速度在几家媒体打出了广告。一时之间消息轰动了云城,报名者甚众。按照要求,报名者需提交自己的个人资料,以及照片一张。
第二天傍晚,房路的桌子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叠资料,大约已经有四五百人报名应征。
房路仔细翻看着这些材料,挑出来二十名女子,然后交给助手,要他通知她们明日面试。
第二天上午九点,这二十名女子已经在云城宾馆门前守候。这些女子大都有着出色的容貌,衣着亮丽,一时之间如百花齐放,争芳斗艳。
二十名女子被排了号,按顺序进入宾馆的小会议室。
面试会由房路亲自主持。荆井坐在房路旁边,余下一位助手负责记录。
荆井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房路没有跟他商量就要擅自招收一名助手作为荆井的舞伴,令荆井十分不快。但他已经怀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决心,于是沉下气来,冷眼旁观,看看房路要唱哪门子戏。
一个女子,又一个女子被安排入场。面试内容很简单,就是要她们跳一段舞蹈。古典舞民族舞现代舞都成。
平心而论,其中不乏舞貌双全之人。但是这些女子在荆井的眼中,只是凡粉俗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饮罢这一瓢,再无所求。曾经沦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房路事先有所交待,选中谁,会在面试完毕之后征询荆井的意见。但荆井清楚,房路这样说,其实选谁不选谁全是房路自己说了算。因此荆井更是置身事外,感觉那些极力卖弄自己舞姿的女子就像马戏团的猴子一般可笑。
更有甚者,一妖艳女子,在跳舞之前,忽然脱去外衣,里面只穿三点式,露出惹火的身材。房路面对这样的情景只觉得尴尬万分,有心赶那个女子走,又觉得有失风度,只好垂下头暗自叹息世风日下,女子不懂自爱。
荆井甚至有拂袖而走的冲动。可是文澈的死让他笼罩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全身似被抽了筋,什么也无力去做,索性将身体靠在座背上,仰头闭上眼睛。
那三点女子正舞到兴处,瞥见两位主考官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都不再看,瞬间如跌入冰窑。再看一旁的毛头小助手却瞪大了眼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由得一阵气恼,粉面通红,舞也不跳了,抓起衣服胡乱套上,然后落荒而逃。
妖艳女子走后,进来的是最后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