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节妇-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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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天空烘托着一轮银盘似的圆月,碎钻似的星子洒在荷塘里,给或含苞或怒放的花朵染上了一层流光溢色的晶莹。
隐有谈笑声从碧波堂的对岸传来,御花园的宴会已进入了高潮,喧闹与眼前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股寂寥却猛然而至。
从进宫到现在已近两月,想到伯母一家得知自己“死因”所受的煎熬与痛苦,张雪莹再也忍不住淆然泪下。
太后与弘德帝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是让张雪莹死去,宫中多了一个明珠呢?还是……,她不得而知,也不敢明着问出来。
还有平敢当,还有高俊……!这些关心着她,她也关心着的人!她一个也不敢问起,甚至不敢让自己去想去,将他们埋在了自己心里最深处。
太后对自己死去的娘有一种病态的宠爱与保护,她痛失爱女十几年,形如枯槁地活着,现在多了一个与爱女有七分相似的外孙女儿,她会不会又将自己送到那座高高在上、与世隔绝的“摘星楼”呢?
从不敢在太后面前露出异样与伤感的她,捂着脸无声的痛哭起来。
善喜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一边警惕的四周张望,一边无奈而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从自己被师父救的那日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均属于主子。眼见人前风光无限的主子哭得像个小孩子,他伤感而无助。
主子静静的对月垂泪,奴才在后面垂头暗叹。
突然善喜脸上露出一丝警觉,轻轻走到张雪莹身边低声道“主子,有人向这边走来了。”
张雪莹没有转过身子,只是飞快的掏出袖中的丝帕将自己滑到下巴与前襟的泪水全然拭去。
然后依旧面水而立。
平敢当蹙着浓眉看着前面那道纤长的影子,眼中有一丝恍惚。
晚风中,立在荷塘边的倩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清冷,她的袖摆裙摆飞舞,那青丝也随风夜色中缠绵。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一般!
他不自觉的将面前这道背影与自己心底深埋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他往前踏了一步,脚踩在一载断枝上。
“谁?”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那个小内侍警惕的回过头,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是哪个宫的,为何我竟未见过你?”他一边紧盯着那道笔直的背影,一边沉声问道,又向前走去。
张雪莹听到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好似电流击在了自己身子,她身子猛然一震!眩晕感涌上头部,让她面前那池娇媚无比的荷花都乱晃起来。
她慢慢转身,脖子僵硬得好似不是自个的,四脚百骸却是酸软不已。
“你大胆,明珠郡主在此,还不行礼?”善喜板着小脸,非常有气势地大喝一声。
随着那人往前走,他看清了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身长颀长的年轻人,气度雍容而威严,一双深幽清冷的眼睛好似一潭万年幽泉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只肖看一眼,便不敢再继续与他对视。
可他却不畏不退,挺着小身板挡在自己主子身前。
明珠郡主?平敢当停下脚步,失望之色涌上深邃的双眸。
“臣平敢当见过郡主!”,他依礼作揖,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花丛“臣不知道郡主在此,失礼了,马上告退。”说完,干净利落的转身了。
“平大人且慢!”张雪莹一急,话便冲口而出。
“郡主有事?”平敢当皱着眉,听着那道犹如在沙砾上磨过的声音。
张雪莹张口结舌,从未见过如此冷漠、如此不客气、如此不耐烦的他。
“若无事臣告退!”,平敢当等了半晌也没听见那颗明珠说话,不耐烦的抬头一看,正看到对方痴痴呆呆的望着自己。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的目光,也不待张雪莹答话,快步向御花园走了过去。
张雪莹呆呆的站在那里,有失落,更有苦楚!手死死的揪着那张半湿的鲛帕,恨不得部上前去拉住他。
背影越来越远,眼睛酸痛得已经看不清了。
她才幽幽地叹息一声,重新背过身子,看着那片月下的荷花。
过了不到一刻钟,善喜以为自己主子已化成一座雕像时,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明珠郡主在此赏花,外人不得打扰。”善喜皱着一张小脸,非常不客气的喝道,他能感觉自己主子心中的失落与忧伤,非常讨厌有人不识趣的凑过来。
“臣蒋远参见明珠郡主!”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小意与恭敬。
张雪莹短暂的怔愣之后便是冷笑。
她慢慢转过身,藏在珠帘后的眼睛看向那个身着石青色直缀,头上压着明珠冠的蒋小候爷。
“原来是表哥,不必多礼!”,她想了想,用了表哥的称呼。
蒋小候阴郁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一边向她走来,一边道“表妹在此是月下赏荷吗?果然是风雅之人!”,他打蛇上棍了。
张雪莹轻轻点了一下头,珠帘晃动,划过一道短暂却璀灿的光芒。
“月下的荷花虽不如白日的明艳,却更显娇柔与媚意,只是比起表妹的风姿,却远远不及了!”蒋远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自然的说着讨好的话,看上去风流俊俏、温文尔雅。
张雪莹心中冷笑,却作出害羞与紧张的样子,声音轻颤的说了声“表哥廖赞了!”低下了头。
蒋小候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却始终不能一窥“庐山真面目”!
只是面前这道娉婷有致的身子仍是让他满意不已。
“咳,表妹,我陪你走走!”,他轻咳一声,风仪十足的伸了伸手。
张雪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出来得久了些,皇外祖母恐会担忧,还是、还是改日吧!”,抬头慌慌张张的看了他一眼,向御花园走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猜猜猜
“也好,母亲身边也无人陪伴,我们一起回去吧!”蒋小候跟了上来。
张雪莹身子一颤,娇羞而激动的跟着他慢慢向前走去。
蒋小候一路上温存关切、妙语如珠,倒逗得张雪莹不时“娇笑”出声,只是那嗓子,唉!不提也罢,倒让蒋小候暗中皱眉,直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当两人一起回到御花园,一个表哥,一个表妹情意无限的叫着时,引来了众人的眼光。
弘德帝眼睛深幽,神情莫测;皇后喜笑盈盈的脸上猛然沉了下来,将眼睛化作利箭嗖嗖地直奔着蒋小候而去;贵妃依然雍容华丽得像一朵怒放的牡丹,只是眼中冰冷一片;太后眯着眼,勾着唇,笑着拉过张雪莹,顺带着给了蒋小候一个让他差点扑倒在地的笑脸!
众人又一起沉默下来,太后多少年没对大长公主母子给过一个小小的眼神了,今晚居然……!难道说……?
唉,今晚又将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大家又要玩一个叫做“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了。
人群中最激动难捺的是大长公主,她此时正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睛浮着一层惊喜交加的泪光。
她孺慕地看向太后,太后赏了个意味深长的笑给她!
四皇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先是惊愕而后露出一丝淡笑!
初更响起,太后首先带着张雪莹向自己的慈宁宫走去。随后弘德帝便挥了挥手,众人一起齐齐下跪!中秋赏月宴落下帷幕。
夜更寂静,月光更清冷,众人的心却是火热而沸腾的。
皇后一回宫便摔了一套点翠彩釉茶壶!坐在金凤榻上直喘粗气!被人半路载糊的感觉让她实在不爽!
平贵妃回到宫里时心中那丝不悦已化为疑惑!
“母妃,夜已深了,不如早些歇息了吧!”,送她回宫的四皇子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平贵妃睃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抚平了自己稍有皱褶的水袖“你今天鬼鬼祟祟地跟你表哥说了什么呢?”。
“什么叫鬼鬼祟祟?我那是轻言细语,兄弟谈心!”四皇子嘻皮笑脸的说道。
平贵妃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却冷了起来。
自己这个侄子越大越是让她担心甚至不满了!为了那样一个女子,为了一个已为人妇的失德女子,一个已经烧成灰的死人!他竟然……!
平贵妃忍不住将玉手狠狠拍在了雕刻精美的小几上!
他竟然对堂堂陕西总兵动了手!将人家一大家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幸好,幸好他是成功了!他就没想想,如果一次打蛇不死,却被反噬呢?
她深深吸了口气!
还有那个倒霉的大理寺少卿,为了高家那区区两千两银子,一夜起来便已坠入地狱!
而这一切,居然只是那了一个已死的女子?!
平贵妃将自己恼怒的眼神投向一旁老神在在的儿子,咬着牙道“别以为你母亲在后宫便是瞎子聋子了,你与你表哥做的那些事,我全然知晓。你表哥这样做尚情有可原,你呢?你却是为何?为何要纵着他,为何不知道提醒他,拦着他一些?”越说越气,蹭一声站起来,玉手一伸便拎住了四皇子的耳朵。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懂吗?为人臣子只能为君分忧!利用手中职权去报私仇,做这些僭越的事是最让陛下不喜的。你们就不怕吗?不怕平家被有心人参一本,不怕我母子在这深宫被陛下厌恶、防备了去?如果是那样,我们平家还活得了吗?啊!?”,越说气越大,越想越害怕,瞪大的杏眼慢慢浮上一层后怕与泪光。
“母妃别担心,我与表哥又不是傻子,自然是他们罪证确凿,才动手的。有谁会想到是表哥布下的局?有谁会把表哥与张氏联想在一起,您,小心太过,思虑太多了。”四皇子没有嘻笑,也没有求饶,只冷静的陈述道。
平贵妃喘了几口粗气,脸色灰败的颓然而坐。
“你听话,明天我就去向太后提亲!”,平贵妃静静的坐了一会后,突然平静无比的吐出一句话来。
四皇子诧异的挑了挑眉“母妃为必着急,这风到底向哪边吹,还要观察观察。”
“不用了,宁可赌输,却也不能被皇后抢了先。”平贵妃抬手果断的打断了四皇子的话。
“为何是皇后,我以为您防备的是蒋小候爷!”,四皇子眯了眯眼。
“她?哼!她算个什么东西?太后不把她剥皮拆骨就已经是仁慈了。”平贵妃冷笑连连,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四皇子重新为平贵妃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里“这却是为何?再怎么着,那也是先皇的长女,当朝的大长公主!不过,儿子早就觉得奇怪了,母妃一向对人亲和。不过却始终与大长公主亲近不起来,保持着距离,难道是因为皇祖母?!”。
平贵妃喝了口热茶,感到自己胸中那股难受的冰冷去掉了一半。
“大长公主的生母曾是太后身边的侍女,从娘家带过来的。性子稳妥、聪明机警。先皇还不只是皇子的时候,身边也有不少的莺莺燕燕,自然是各怀心思。太后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手段也凛厉,进府后使出雷霆手段狠狠整治了先皇的后院,倒让那些狐媚子消停了下来。而且太后很快有身孕了,当时先皇很得老先皇的喜爱,于是便有传言,老先皇会立先皇为太子。双喜临门之时,太后自是喜悦无比。就在这个时候,她最信任的心腹丫环,也就是大长公主的母亲却背着她悄悄爬了男主子的床……!”,说到这里,平贵妃被灯光照得忽明忽暗的脸上有一丝悲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等太后发现时,那丫环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五个月啊!整日在太后身边伺候着,太后愣没发现。等到太后发现时,已经不止是滔天愤怒那般简单了!可惜的是,太后七个月的身子却没了,这也就是大长公主为何比你父皇还大两岁的原因。”。
“幸好是个公主,而不是皇子!”四皇子突然说道,皇祖父当时府中还没有嫡长子,当时皇祖母又滑了胎。在那种情况下,丫头这胎肯定是要留下来的,如果是男胎的话……!他突然觉得那位丫头真正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皇祖母如此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受得了心腹之人的背叛?在极度的惊怒之下,滑胎肯定是必然的。但她却已经怀稳了五个月的身孕。在未明男女的情况下,皇祖父看她挺着的肚子,再怎么羞愧与气恼,也是不可能让她打掉的。而且当时还传出了皇祖父会立为太子的消息,一个内定的太子怎么可能没有子嗣?寻常人家讲究嫡庶,可在皇家,也许注重的是长吧!?
果然好胆色,果然好毒计呀!
平贵妃也不打断他的凝思,耐心的等待着。
“母妃,皇祖母滑掉的那胎是不是个女孩子?”四皇子忽然问道。
平贵妃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笑容“正是!”。
四皇子抚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