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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乱世节妇-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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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是平敢当叫你来的?”粱雄开了口,声音单调得没有一丝情感,却能让人心悸。
  “大人叫小的上门向高大人请安!”平正站起来,低着头中规中矩地站在一旁。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谢谢他的问候,我外孙只是偶感小恙,很快便会好了。”粱雄干脆利落地说道,端了茶。
  平正怔愣在哪里,怎么?自己连高俊的面都见不到?
  他感到自己额际渗出丝丝冷汗,声音更加谦卑小心了“厂公,我家大人吩咐的事,奴才不敢不从,能、能让奴才向高大人亲自问安吗?”
  粱雄冷哼一声“我外孙需要静养,麻烦你回去转告贵主人,若有失礼,等他回来后我让外孙子请安喝酒赔礼。”说完这句后,他大喝一声“李档头,替我送客!”。
  声音刚落,一个头戴尖帽,脚着白皮靴,身穿褐色衣服,腰系小绦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厅里,恭敬的作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
  平正看了看他身上大档头的服饰,感到自己脸上发热,身上却发冷。
  只能再次跪下向粱雄行了礼,跟在李档头身后顺从的退了出去。
  李档头一路无语的送平正出了粱府,一路上平正舔着脸旁敲侧击,无奈李档头的嘴就像是被缝上了一样,自始自终都让他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
  刚送到大门口,惜字如金的李档头吐出“慢走!”两个字后,便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平正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子,感到有些茫然无措。
  大人让他把珍珠项琏给高俊,原话是让他给她,就表示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如果张夫人真的吃了牢狱官司?他感到越来越深的恐慌了。
  直觉告诉他应该马上飞马加鞭赶回秦皇岛告诉大人,可理智告诉他,大人是在外公干,如果不顾一切的回来,那么,事情不堪设想。
  他急得团团转,围绕着粱府走了一圈。他有几次都跃到了墙头,想夜潜进去找到高俊,向他拿个主意。却被暗中蛰伏的人用暗器逼了出来,再想进去,恐怕那些来无影却无踪的暗器便会向自己身上的致命处招呼过来了。
  他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离去。
  “是平正大人吗?”一个瘦小的身子突然出现在后门,压低着声音问道。
  “我是,你,你是添寿?”平正急走几步,看清楚了来人,简直想高呼菩萨保佑。
  “正是奴才,请跟我来!”添寿向身后望了望,急步向对面街上一处小铺子走去。
  “这是?”是一处卖古玩玉器的铺子。
  “这是我家少爷的。”添寿解释道,对开门的老人点了点头“勤伯,你帮我们看着门!”一边拉着平正进去了。
  “我是听守门的招财说的,才知道是您来了!”添寿擦了擦脸上的汗,显得十分紧张。
  “你家少爷病了?”平正问道。
  添寿急急的摇了摇头“不是,少爷被厂公打了一顿,虽不严重,但却严令不许出府,还告了病假,被厂公派人严守在屋子里,半步也不许踏出。”
  “为,为什么?不是说你家厂公十分疼爱你家少爷吗?”平正惊愕了。
  “就是为了我家少爷好,唉,您不知道,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对我家少爷的名声十分不好。当然,这是那些小人故意栽赃陷害,却是人言可畏!”添寿愤愤不平的说道。
  “可是因为张夫人的缘故?”平正打断了他的抱怨。
  添寿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犹豫了一下道“张夫人以前救过我家少爷的命,少爷对她像自己亲姐妹,高桦高大人却趁机污蔑他们有私情,说得十分不堪。少爷听闻张夫人被大理寺问罪,便冲过去质问,高桦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出恶言,并口口声声要向圣上禀明此事。说少爷与张夫人通奸,为达不可告人的目的,害死了高老夫人。”
  添寿一口气说完,又急急添了一句“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自家主子又不是个瞎子!平正暗道,心底也升起一股怒气,感到了屈辱。
  “厂公异常严厉的骂了少爷,说他不遵礼仪,任性妄为,才惹来如今的闲言蜚语,软禁了他。我们也知道张夫人是个大好人,万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只是碍于流言,反而不好出面了。”添寿沮丧地说道。
  “你家少爷伤得重吗?现在怎样了?”平正关心地问道。
  “伤得倒不重,可他一直不吃不喝,跪求厂公放他出去,或是伸手助张夫人。”添寿抹了抹眼泪,可怜的少爷!
  “我知道了,你转告高大人,我马上就快马加鞭赶回秦皇岛向大人禀明此事。”平正打定了主意,大人就算不用自己亲自回来,但一定也会有办法的。
  “好的,您辛苦了,路上小心,我这就回去告诉少爷。”添寿精神一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古玩铺子。
  等添寿再次悄悄从后门溜进梁府大门后,一道黑影飞快的闪进了梁雄的屋子,将添寿与平正的对话清清楚楚、毫无遗漏地告诉了梁雄。
  梁雄听完,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傻小子啊,原来你果真是替人顶包的!”。
  “厂公,那平正可要属下……”面目阴沉的李档头低声问道。
  “算了,由他去吧!”梁雄挥了挥手,在房里踱了会步道“我去看看他!”。
  高俊直直的跪在房内,汗水将身上的衣衫全数浸湿,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头上原本束得整齐的发冠也有些凌乱,却丝毫无损他的俊气。
  梁雄威严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走过去躬着身子看向他“俊儿,别赌气了,起来吧!”。
  “那外公可答应我的请求了?”高俊抿了所自己干裂的唇瓣,哑着嗓子问道。
  “平敢当的人都回去报信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高俊闻言惊讶的抬起了头,瞬间又落寞、自嘲的一笑“是呀,怎么可能瞒得过您!”。
  “俊儿!”梁雄将自己宽厚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上“我是个无根的人,唯一的亲人便是你和你的母亲,在我心里,你们比我的命都重要。我的名声不好,别人怕我是因为我是‘活阎王’,别人敬我,是因为我是东厂厂公。对我不敬,便会遭受苦难。但是对你,我一直无可奈何,就算早知道你对你堂嫂怀有别样的心思,我也只是装着不知。”。
  此话一出,高俊的身子像被电击一般,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看着梁雄苍老的面容叫了声“外公!”。
  “你知道吗?如果张雪莹对你同样有那不轨的心思,我早叫她灰飞烟灭了!她应该庆幸,她守住了妇道。而你对她,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梁雄点点头“你让外公刮目相看!我虽不明白平敢当怎么插了进来,也不知道为何你居然肯帮他们二人。但是俊儿,外公真的很欣慰,你是一个真君子!”他大力一拉,将高俊拉了起来。
  “外公,您都知道!”高俊的眼睛有些发热!
  “嗯,我一直都知道,你做得很对,大丈夫何患无妻。不必像平敢当一样非要去觊觎别人的妻子,那要有违君子之道。你呀,太善良了,知道那张氏心中无你,你居然还肯帮他们牵线搭桥。”粱雄摇了摇头,看高俊的眼光像看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有情人原该终成眷属!孙儿虽然与她此生无缘,但也愿她能够快乐、幸福地与自己心中所爱共渡一生。”高俊诚挚的答道。
  “好孩子!外公欣赏你的大义,却不赞成你在此时冒冒然出手相助张氏。你看,正是因为你的冒失,给张氏与你都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世人愚昧,有几人能理解你与张氏的感情?都会将你们之间想得龌蹉、不堪。”粱雄摇了摇头。
  “可是小妹她需要我的帮助啊!”,高俊一想到前两天看到张雪莹脸上带伤的样子,便觉得心如刀割一般。
  “所以说你傻,她身后还有张家与梅家,更有王正在,少一个你出头,她又不会损失什么。再说了,如果联合他们三家都帮不了她的话,多一个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现在,反而有了让高桦倒打一耙的理由。”粱雄解释道。
  高俊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会儿,羞愧地说道“的确是孙儿冒失了,心急之下便失了分寸。我有心助他,又何必非要在明面上出头。”

☆、第三百四十五章过堂

  什么。
  大理寺的人没有折磨她,却总是让她在一旁看着、听着。看那些让她胆战心惊的场面,听那些让她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啊!
  黄妈妈几人就关有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她夜夜都能听到她们尽量压抑的痛苦呻吟。
  这里这么脏,细菌这么多,再这样下去,她们一定会伤口感染,一定会死的!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睁大眼睛借着走廊的灯笼看过去。
  一个狱婆停在她的牢门前,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轻声唤道“张家小姐、张家小姐!”。
  她屏住呼吸,轻轻翻身起来,走过去。
  “张家小姐,你姐夫王大人托奴告诉您,他们正在想办法,问您可有话带给他们!”狱婆见她走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喜意。
  张雪莹静静看着她,沉吟了一下,泪水便流了出来,低声道“请您转告我的家人,我什么都没做过。你叫她们尽快接我出去,这里我一刻也受不了了。”说完,哭的声音大了些。
  狱婆脸上有了焦急,急忙阻止她“嘘,您小声些。王大人说,请您想想是不是无意中把有毒的药混进了高老夫人的养荣丸里?如果是,您便认了吧,明天可能会对你动刑了。您这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住啊!”婆子说完,满脸同情与担忧的看着她。
  张雪莹忍住泪水,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我没做过,我是被人陷害的。没做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认的,即便是死,我也是这句话。”说完,便转身向床的方向走去。
  “哎,你别走啊!王大人说只要您承认是误杀,他有办法救您出去的。”婆子焦急的小声叫道。
  张雪莹冷笑!自己从进了大理寺便没有再见到过自己家里的人,他们是从何得知自己给平氏的是养荣丸?误杀?误杀也是杀,亏这些魑魅魍魉想得出来!以为自己怕了、急了,便设下圈套让自己慌不择路的钻进去吗?
  她背朝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肯动了。
  狱婆在外面“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会,终于悻悻然地走了。
  “怎么样?她同意了吗?狱婆一走出牢房,一个身穿黑色直缀的男子便迫切的问道。
  狱婆摇了摇头“回大人,她坚持自己没做过。”
  男子失望之色掩也掩不住,向她挥了挥手,待狱婆退下后,男子看向另一个面色阴郁的男子“妹夫,你说怎么办?”
  “这个毒妇,她将希望寄托在她家里的人身上了。她一向狡猾,又沉得住气,自是不肯认了。”高桦咬牙切齿地说道。
  熊贵想了想,低声道“今天在朝上,高俊向陛下递了折子,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写的什么,可陛下却很生气。说什么‘朕绝不允许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诋毁一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有为青年’。明日顺天府尹便将会同大理寺卿一同审理此案了,到那时候,如果咱们再想替老夫人报仇,可就不是这般容易了。”。
  “那该怎么办呢?那贱人的后台很硬,陛下对她又有好感。再加上陛下身边的海公公与那粱雄的关系……当然,还有太后身边的方姑姑。到时候是不是就会放了这个贱人啊!”高桦又急又恨。
  “明天肯定会带那个杨枝过堂,她信得过吗?”熊贵问高桦。
  高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信得过,当初那药有问题便是她发现的。”
  “可我听说张氏曾对她家有恩,她会不会临时变卦不肯指证张氏啊!她可是最有力的人证。”熊贵忧心忡忡!
  “您放心吧,我自然有法子让她作铁证的。”高桦眼中闪过一丝阴蛰的光芒。
  “那就好!”熊贵放下心来,堂妹拜托自己的事,自己一定会办好的。何况那张氏也是个不识抬举的人,自己娶她那假侄女作贵妾怎么了?难道还辱没了她们吗?哼,这次自己非要痛痛快快的出了这口气。
  前半夜的闷热已渐渐散去,后半夜便有些冷了,张雪莹缩着身子,强迫自己睡一会,明天还要过堂呢。
  灸热的阳光射进大理寺的大堂,上面端坐着朱红官袍的顺天府尹吴大人与大理寺少卿罗大人。
  裙裾扫地的声音响起,几个狱婆带着一众犯人走上堂来。
  吴大人抬眼望去,瞳孔不由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张雪莹面色惨白,左颊高高肿起,破皮的地方一片血红,身上的衫脏而皱。她及膝的青丝仅用一根白色的孝布束起,柔顺的发丝上还沾着几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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