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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贼道三痴.雅骚-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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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内侍高起潜小心翼翼答道:“不会,干爹对儿子好。”
钟太监又问:“是不是觉得干爹很窝囊?”
高起潜答道:“干爹是不屑与那些人一般见识,干爹志存高远。”
钟太监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小高的帽子,拍了拍,说道:“好孩子,跟着干爹好好读书识字,会有出人头地之日的。”
小高应道:“是,干爹,孩儿明白。”
迎面几盏灯笼过来了,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和两位秉笔太监要去乾清宫弘德殿向万岁爷爷禀报今日群臣奏章,明日就要放年假了,有些重要奏章要念给万岁爷爷听,由万岁爷爷口授批红——
钟太监便跟在卢受等人一道往回走,说起今天雪大寒冷,钟太监便说他有一位杭州的故人前些日来京,因山东饥民抢劫临清钞关,致使运河交通中断了好几日,差点就要改走陆路了,看来这山东灾情很严重啊——
“是啊。”卢受也颇烦恼,接口道:“山东巡抚、监察山东御史、户部、户科请求赈灾的奏疏接二连三,昨日又有上百位举人联名上疏请求救济山东灾民并蠲免山东六郡赋税,还画了《饥民图》上来,惨不忍睹,今日又有户科给事中杨涟语气强烈的奏疏,杂家都不敢念给万岁爷爷听,怕万岁爷爷动气,这些年天灾多,这里也要赈灾,那里又要蠲免,万岁爷听到这些奏章就不痛快——”
钟太监道:“公公可以从临清钞关被洗劫讲开去,运河交通阻断,影响漕运,关系不小啊,这山东赈灾实在迫切,非比其他。”
卢受任司礼监掌印数年,只看皇帝脸色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听钟太监这么说,点头道:“说得也是,阻断漕运事情就大了,等下见到万岁爷爷就提一下吧。”这时才想起来问:“小钟,你这是要去哪里?”
钟太监道:“杭州故人送来了一些土仪,都是咸鱼、茶叶之类不值钱的东西,里面有西湖藕粉,据说可治肺热咳嗽,就给卢公公送一盒过来,公公可用热汤调成糊状食用。”
卢受说话喉咙里带痰,笑道:“多谢你有心,杂家这咳嗽从中元节起一直到现在就没好过,虚火——”
一边走一边说话,到玄武门分道,卢受几人去乾清宫,钟太监和小高回慈庆宫,天气很冷,钟太监袖着手,仰头看了看沉沉天色,心道:“张公子,杂家已经尽力了,俯仰无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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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情与禅
出崇文门三里,有一座大通桥,宁波府民信局在这大通桥畔就有一间急递铺子,以往商周祚寄家书都是通过这家急递铺传送的,商周祚为官清廉,从不因私事占用官府驿递的便利,张原自不好以驿递寄信,腊月二十六这日午后申时,张原把景兰、景徽姐妹送回四合院后,就取了信,让一个商氏仆人带他出崇文门,来到大通桥畔这家急递铺子,交信付钱,又与掌柜的聊了半晌,民信局果然消息灵通,盛美商号与民信局合作之事竟然已经传到北京这位掌柜的耳里——
张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闲聊打听,得知盛美号与民信局已经谈妥了合作条件,以后盛美商号的货物全部由民信局负责运输,这掌柜的还说道:“据说那盛美商号来年要在京城开设店铺,这商号扩张如此迅猛,就是因为有江南豪绅的山阴张氏为靠山啊。”
张原笑问:“贵局也是店铺遍布大江南北,又是谁为靠山?”
急递铺掌柜含笑道:“自然也是有靠山的,不然哪里能畅通南北。”至于说靠山是谁,掌柜秘而不宣。
张原笑笑,也不多问,拱拱手告辞出铺,坐马车回内城。
天色已经暗下来,道路两旁的积雪显得暗暗的白,车厢里更是幽暗,坐在张原身边的穆真真问:“少爷,这信几时能送到山阴?”
张原道:“现在运河冰封,要走陆路,总得两个月后吧。”
穆真真微笑道:“少奶奶收到信都快要生宝宝了吧,小少爷——”
“是啊,分娩之期应该是明年三、四月间,可是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张原眉锋蹙起,在没有剖腹产的古代,女子分娩可算是一劫,尤其是早婚的女子,十六、七岁就生孩子。比较危险,所以张原临别时叮嘱商澹然要多散步,分娩时所用之物一定要洁净,剪刀之类的要在滚水里煮过才能用,要请最好的医婆和稳婆——
穆真真看着张原的脸色,安慰道:“少爷放宽心,少奶奶有太太照顾着呢,若曦大小姐三月初也要回山阴。少爷放心好了。”
张原“嗯”了一声。心想澹然过了年就是二十岁,平日身体也健康,应该能平安分娩。看着车窗外的暮色,说了一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操心啊。”
穆真真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红了脸,没说出口。
回到东四牌楼的那座四合院,天已经全黑了,老门子又呈上两份拜贴,一份还是泉州洪承畴,另一份拜帖署名友生黄霆,看到黄霆的帖子,张原脸露喜色。对穆真真道:“真真记得在大善寺向启东先生求学的那个黄秀才吗,九江人,他也到京城了,看来今年江西乡试他高中了,很好,他也住在会同馆,明日去见他。”
晚饭时。小景徽没有出来用餐,婢女芳华说景徽小姐睡着了,似乎又有点低热,张原“唉哟”一声道:“这全怪我,我忘了她病刚好。今日在泡子河那里吹了冷风——”
商周祚见张原内疚的样子,说道:“小徽自己贪玩。让她吃个教训。”
正说话间,小景徽小脸红扑扑地来了,傅氏问她头痛不痛?小景徽摇头说一点都不痛,傅氏摸她脸蛋,是有点发热,小景徽却说没发热,只是刚从被窝里出来,才觉得有点热,傅氏笑了笑,没再多说,心里知道小徽是怕她爹爹说她出去游玩一次就生病,以后再不让她出去玩了,所以硬说头不痛、没发热——
小景徽吃了一点饭就回房去了,傅氏让人煎了药跟过去吩咐她吃药,前天的药还有一剂没有吃完,小景徽起先还说自己没病,不肯吃药,后来才央求母亲不要告诉爹爹她病了,让傅氏好气又好笑:“为了出去玩,就生病都不怕了是吗。”
小景徽门牙漏风道:“娘亲千万不要责怪张公子姑父哦,都是小徽不乖,吹到冷风了。”
傅氏笑嗔道:“少说两句吧,赶紧喝药。”
小景徽乖乖的把一碗苦得麻嘴的药汤喝了,额角冒汗,有点想吐,强忍住了,待张原来看望她时,她已经睡着了,傅氏道:“不要紧,能出汗就好。”
张原到内兄商周祚书房坐了一会,说了座师钱谦益丁忧离京之事,商周祚道:“我也是今日才听人说起,钱翰林数月前升任左春坊庶子,若在京,明年春闱肯定也要当考官的。”
张原问:“不知那春闱主考官都定下没有?”
商周祚道:“尚未确定,据往科惯例都是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任主考官。”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担心董玄宰、姚宗文,专心备考就是。”
张原道:“大兄说得是。”问:“大兄可知新任户科给事中杨文孺住在何处,他是我的房师,要去拜见。”
商周祚道:“杨涟杨文孺是吗,年初举廉吏第一,刚直敢言,今日还上疏借山东灾情之事痛陈时弊,言词激烈,我不如也——他应该就住在大明门那一带。”
张原回到卧房,自拟了一个春秋题作了一篇五百字的八股文,又看了一会书,已经是亥末时分,穆真真端热水进来服侍他洗漱,解衣上床,穆真真跪在床上将自己和少爷脱下的衣袍叠好放在一边,棉布裈裤包裹着的健美丰盈的长腿圆臀极是诱人,张原爱不释手,穆真真咬了咬嘴唇,扭着身子回头道:“少爷,婢子想问一件事——”
张原继续抚摸,口里道:“嗯,何事?”
穆真真嗫嚅道:“少爷,婢子服侍少爷这么久了,怎么,怎么,不能有孕呢?”说到最后几个字,满脸通红,脸埋在褥垫上,翘着圆硕丰臀,象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驼鸟——
张原笑了起来,想必这一问题困扰了穆真真很久了,今日说起澹然生宝宝的事。穆真真终于禁不住发问了,说道:“你才十七岁,虽然看上去已经长成了,不过生孩子还是应该晚点好,对母婴都有好处。”
穆真真头不敢抬,鼻子贴着被褥,闷声问:“是婢子年幼生不出来吗,那西张的绿梅才比婢子大一岁。都生了啊——”
张原笑。俯身过去在穆真真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穆真真歪着头,睁大了眼睛。先是惊讶,后是羞涩,眼睛水汪汪。裈裤却已被少爷褪下,爱抚一番后就欢好起来,今夜穆真真格外兴奋,到后来要求少爷面对着她,手勾着少爷脖子,急剧喘息,眼睛看着少爷在努力耕耘自己,感觉少爷极坚极勃要象往常那样抽身而出时,她却搂着少爷的脖颈不放。两条长腿更是紧紧交缠在少爷腰臀上,还往下压——
张原脱身不得,忍无可忍,喷薄而出。
穆真真喘喘的说道:“少爷,再过四天,婢子就十八岁了。”
张原忍不住笑,笑了好一阵。方道:“真真,你还有这一招啊,这是小盘龙棍吗。”
穆真真也吃吃的笑。
……
翌日上午,张原正待出门去大隆福寺,祁彪佳先从兵部衙门赶到这里来了。张原昨日托他向其父祁承爜打听延绥参将杜松的近况,看能不能有穆敬岩的消息。祁彪佳打听到了,兴冲冲一早赶来,主要是想看看未婚妻,同祁彪佳一起到来的有昨日曾投拜帖的九江举人黄霆,黄霆与祁彪佳都是刘宗周的先生——
张原正与黄霆寒暄,却听祁彪佳道:“介子兄,家父查了延绥总兵新近送来的军官备案,有个穆敬岩的已升任延安卫某百户所总旗。”
穆真真就在张原边上,欢喜得简直要跳起来,自她爹爹任了小旗之后,穆真真就向张原了解大明军队建制,知道一个小旗管十到十二名军士,一名总旗管五个小旗,爹爹升官了,升总旗了!
张原也极为高兴,穆叔去年六月随杜松去延安卫,一年多时间从普通军士升到总旗,可见穆叔很努力,穆叔的一身武艺派上用场了,下级军官只论武艺,只要武艺高强,立下军功,升小旗、总旗甚至百户都是不难的,更上一层的军职升迁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多一些——
张原与黄霆、祁彪佳步行来到两里外的大隆福寺,在藏经殿外稍等片刻,黄尊素、王炳麟、文震孟等人就到了,有一个面生的青年举子上前作揖道:“张社首,在下泉州洪承畴,字彦演,久闻张社首大名,渴欲一见——”
张原赶忙还礼道:“洪兄,劳洪兄空跑了两趟,抱歉,抱歉。”打量了这个洪承畴几眼,长脸、浓眉,仪表堂堂,正气凛然的样子。
洪承畴道:“张社首,贵社‘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精神让在下极为鼓舞,在下也想加入翰社,请张社首准许。”
洪承畴当然是个人才,张原没有理由拒绝,笑道:“欢迎欢迎,洪兄不妨先参加我翰社的聚会讲学,翰社风气开放,允许奇谈怪论。”
洪承畴喜道:“在下正要聆听翰社诸才俊的高论。”
西寺的方丈虚凡和尚出来,将这一群举子迎进殿内,走过白石台栏,来到南侧的翔凤殿,这翔凤殿的后殿方广五、六丈,可容百余人席地而坐,明日翰社讲学之所就在这里,张原请虚凡和尚准备几十个蒲团,虚凡和尚答应了,张原谢过虚凡和尚,与一众举从往大殿出去,忽见二侍者一人执杖,一人执如意,导出一位矮小干枯的老僧,这老僧手势短木棒,行步快速,劈头就给了走在前面的倪元璐一棒,喝道:“既嫌尘世污浊,为何恋恋不舍!”
倪元璐“啊”的痛叫一声,捂着额角退到一边,摸一摸,有血痕。
这矮小老僧目光闪烁,看到张原,觉得此人有必要棒喝,挥棒上前,张原忙道:“勿劳棒喝,勿落机锋,望老和尚慈悲,明白开示。”
矮小老僧收住短棒,走近前上下打量张原,忽然脱了僧帽,大喝一声:“你悟了吧。”一头撞在张原胸口上,差点将张原撞倒——
众举子不知所措,不明白这老和尚发什么疯,又是拿棒打人,又以光头撞人,却见旁边的虚凡和尚喜道:“善哉,善哉,张檀越是有大慧根的人,师叔等闲只棒喝,很少自起撞人,张檀起日后若看破红尘,可来本寺出家。”
张原揉着胸口,心道:“还好是大冷天衣服厚,不然被老和尚这一撞还不得受内伤啊。”向老僧合什道:“多谢大师开导,张原日后若要出家,一定来贵寺。”
众人在一边忍不住笑,怕老僧再打人,匆忙出了大隆福寺,再看倪元璐额头上肿起的血包象公鹅一样,赶紧找一家医药铺子擦伤药,周墨农笑道:“汝玉兄此番一定高中了,打得如此明白鲜艳。”
倪元璐想想也笑,心里暗忖:“这老和尚似乎有点门道,又不认得我,怎知我有洁癖?”
众人约定明日辰时末在大隆福寺聚焦讲学,便各自散了,文震孟听说张原要去拜见房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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