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喘气-第4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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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车子停在了路边,那个掌眼示意我们背上各自的装备,又跟那两个开车的伙计低语了几句不知什么的话,车子便绝尘而去。我们五人站在公路上,最后为首的掌眼道:“这附近只有一个寨子,我们去那儿休整一夜,然后出发。”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对这三人的性格已经有了些了解。掌眼姓胡,队伍里的两人管他叫胡爷,性格比较沉稳,凡事不动声色,看上去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机关手三十五岁,技术岗位,相对心思少一些,因此是队伍里唯一会和豆腐插科打诨说荤段子的人,绰号大黄牙,豆腐干脆取了个谐音,直叫叫他大黄鸭。
剩下的那个年轻人,有些懒懒散散,不怎么与人交流,大黄鸭管他叫‘懒货’,跟掌眼胡爷看上去也不亲近,一路上总是打瞌睡,就如同睡不醒一样,大部分时间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很是古怪。
我们跟在胡爷身后,站在公路上,可以看到远处坐落着一个村寨,一眼望去,那寨子格局不是很大,看上去也较为破落。我们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我和豆腐回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懒货显然是边走路边打瞌睡,一个没注意,脚下绊了块石头,摔了一个狗吃屎。豆腐目瞪口呆,盯着地上摔倒了还在打哈欠的人,结结巴巴道:“他、他走路都要摔,真能下斗吗?”
这时,大黄鸭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他就这样,一天睡十二个小时,剩下的十二个小时有八个小时是在打瞌睡。”豆腐算了算,问道:“那还剩下四个小时呢?”
大黄鸭翻了个白眼,道:“剩下四个小时吃饭、拉屎、洗澡……”这时,懒货已经打着哈欠爬了起来,神情没什么变化,看了我们一眼继续慢吞吞的跟着,那一步三摇,眼皮直打架的身影,我真想让他就地安眠得了。
在懒货不断打瞌睡,不断被绊倒的过程中,我们进了寨子。这是个藏寨,都是些老人和女人,人口很少,规模也不大,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会汉语。但懒货会,他使劲儿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估计是想把瞌睡虫甩走,然后跟这些藏人攀谈起来。
须臾,懒货冲我们点了点头,淡淡道:“说好了,我们可以在这儿住一晚。”根据懒货的解说我才知道,这地方是个汉藏交界区,这些年搞起了旅游业,但他们这个寨子由于位置偏僻,所以没有规划到旅游开发里,因此该穷的照样穷,男的都到旅游区赚钱了,一周才回来一次,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由于房间不多,当天晚上,我们几人打着底地铺挤在一堆。懒货躺下就睡着了,胡爷自顾自的思考着什么问题,也不与我们交际。唯有大黄鸭觉得时间尚早,睡不着,跟豆腐胡天海扯,说着说着,这二人的话题不知怎么的转移到了懒货身上。却见大黄鸭眨了眨眼,对豆腐说:“我打赌,你绝对把他叫不醒。”
豆腐奇怪道:“我吃饱了没事儿干啊,他睡他的,我叫他干什么?”
大黄鸭神神秘秘的,说起了一件事儿。他们这批人,原本都是在国外跟着白三爷干的,也是最近才回来,豆腐问他们在国外能干什么,国外有蘑菇挖么。大黄鸭说:“国外当然有蘑菇,只是跟咱们这边的不一样而已。别扯这么远,你就说你行不行吧,有一回我们一个兄弟,在他耳边放鞭炮他都没有醒,但后来你猜怎么着?下斗休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睡觉,这小子却忽然蹦起来了,说让我们快走,有警察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跑出去十来分钟,果然来了条子,当时要不是他,我们恐怕就被条子逮个现形了。”
豆腐诧异的看着呼呼大睡的懒货,嘴里说:“有没有这么牛逼啊。”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走到懒货跟前大叫:“有粽子!”
对方没什么反应。
“有警察!”懒货依旧没反应。
豆腐不服气之下,正打算踹他一脚,这一脚刚出去,懒货眼睛都没有睁,伸手一挡,随后一带,豆腐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开花,四脚朝天,嘴里直叫唤。我心中暗惊,看了看趴在地铺上,头都没动一下的懒货,心知白三爷不会真的派一个不靠谱的人给我们。这人,八成还有什么不得了的手段。
下斗的人,贵在精,不在多,我们这一行五人,都是老手,或许这一次,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这两年下斗,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死的人都太多了,我也并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如非必要,实在不想再看到多余的伤亡。
豆腐捂着屁股骂大黄鸭不安好心,大黄鸭哈哈大笑,说:“反正你又不是第一个被他绊倒的,不生气,不生气,哈哈哈哈……”豆腐这才知道大黄鸭是在拿他取乐子,立刻愤怒的扑上去,二人扭打在一起。这时我才发现,这大黄鸭并非只是个单纯的机关手,看上去还是个练过武的,两下便将豆腐制服,说:“逗乐,逗乐嘛,这么较真干嘛。”
☆、第九十一章 信徒
豆腐和大黄鸭到是没什么芥蒂,大黄鸭身手敏捷,八成学过拳脚,当然,现实不是武侠小说,去武校或者少林寺一类的地方看看,就知道现实中的武功,和小说里那种一掌拍碎一张桌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二人在地上扭打,我看着都丢人,便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这两天为了赶路,都在车上渡过,没有去旅馆一类的地方休息过,卷曲在车上睡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难得豆腐和大黄鸭现在还有这个精神头。
这会儿躺在地铺上,手脚舒展,别提多舒服了,不多时,我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豆腐几人闹腾到多晚。半夜时分,我被一阵雷声惊醒,起身一看,透过老旧的木质窗户,却见外面电闪雷鸣,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
胡爷也是个很机警的人,这会儿已经站在了窗口,见我醒来,皱眉道:“没想到会下雨。”对于要进山的我们来说,下雨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不仅意味着接下来的山路会很难行,而且雨后猛兽都会出来觅食,也随时可能有土崩或者塌方一类的事故。
我道:“这雨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停,到时候再看看吧。”
我俩被雷声惊醒,大黄鸭也跟着爬起来看,豆腐被吓了一跳,但警觉性很低,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就继续睡,唯有懒货依旧趴着,动都不动,睡的很香。我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据说喜欢趴着睡觉的人,一般很有能力和侵略性。如果这懒货真如大黄鸭说的那样,在斗里就能发现斗外的条子,那只能说,他的警觉性太高了。
不过现在,电闪雷鸣都不见他有动静,我开始怀疑大黄鸭是不是在夸张或者瞎掰。
第二天早上,我们想睡懒觉也睡不成,因为这边天亮的比较快一些,而寨子里的藏民也习惯早起,六点多钟天就亮了,寨子里很吵闹。我们不会藏语,而唯一的藏语翻译懒货,则是懒的连话都不想多说,因此我们跟这户藏民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只知道这家的女主人叫绛珠,是个各自高挑的大姑娘,脸上挂着高原红,皮肤有些黝黑,很是能干,给我们准备了一顿藏族早茶。
豆腐一边吃一边说谢,由于生长在汉去,因此一些简单的道谢话语,他们还是能听懂的。藏民环境艰苦,我们当然也不是白吃白喝,自然会留一些‘谢礼’。
豆腐见绛珠走了,才咂吧着嘴说:“藏族人民挺热情的,不过就是太小气了一些,咱们五个大男人,给这么点儿东西当早饭,我吃不饱。”
大黄鸭喝着酥油茶,说:“虽然东西少,但这东西热量高,顶饿,你就别挑了。”豆腐吃完自己盘子里最后一点儿东西,见一旁的懒货根本没动筷子,而是坐在原地,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他便偷偷摸摸伸出手,准备把懒货的食物据为己有。
我看着都觉得丢人,刚想阻止他,却见就在豆腐的手,快要靠近盘子的那一刻,一直打瞌睡的懒货忽然睁开了眼。右手速度极快的扣住了盘子里的糌粑,整个一块就塞进了嘴里,两边腮帮子胀鼓鼓的,神情淡淡的看了偷东西的豆腐一眼,一边儿嚼,眼睛一边儿又闭上了,脑袋重新开始了小鸡啄米。
豆腐愤愤的收回手,嘀咕说:吃吧吃吧,噎死你。紧接着他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我看这懒货八成是装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他露出真面目!”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原以为豆腐是有长进了,现在看来,脑袋该抽筋的时候还是照样抽筋,完全不知道重点。这人看上去是个瞌睡虫,但豆腐连着偷袭两次,都被迅速反击了,这样的人,能没两把刷子吗?
我说:“你啊,少惹他,强将手下无弱兵,到时候怎么被玩死都不知道。”豆腐撇了撇嘴,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看是那个王八底下多乌龟还差不多。好啊,我不惹他,那你能不能……”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将自己的盘子往右手边挪了挪,说道:“不能!”
豆吃完东西,我们出门查看了一下,这个季节草长鹰飞,下了一夜雨,草地上全是积水,更别提对面的山区了。不过高原上日头高照,这雨水估计下午也就干了,我以为胡爷会让我赶路,谁知他查看了下环境,摇头说:“再歇一晚。”
我觉得奇怪,道:“难道路不能走?”
他指了指对面我们将要翻越的大山,说:“坡度太陡,而且植被稀疏,一夜大雨,土石松软,今天不适合赶路。”他瞧见我惊讶的表情,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说:“我们只是替白三爷办事,但不是替他卖命,我不能拿所有人的命来开玩笑。”
说实话,我这两年接触的人也算多了,什么样的话没听过,各个都是唯利是图,怕死,但又愿意搏命。胡爷这番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若被之前那些刀口舔血的人听了,只怕会说他贪生怕死,我却是心中敬佩。古语云:生死,大事也;为了利益,冲动莽撞,轻易豁出生命的人,才是真正愚蠢之极。
他是我们这一行人的首领,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我自然也不会反对,一行人便决定多留一天。白日里无事,我们各自瞎逛,藏民有马,豆腐借了一匹来骑,被摔下四五次后,总算能坐在马背上了。我俩在草地里瞎逛,四下无人,豆腐便道:“那个大黄鸭嘴也太严了,我怎么套都问不出关于白三爷身份的事。”
我挺意外,说:“原来你跟他打的这么火热,是为了打探消息?”
豆腐挠了挠头,说:“不全是,他挺逗乐子的,反正日子还得过,总不能一个个都黑着个脸吧。只不过我和他关系不错,就顺便套套话,但没想到他嘴那么严实。”
我说:“这三个人都不简单,想套出话不容易,不过我看他们到不是些唯利是图的人,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好对付。”
豆腐耸了耸肩,说:“反正我们暂时还不是敌人,就别想什么对不对付的了。我还是第一次骑马,好想飞奔一下……”
我道:“你可以试试。”
豆腐被我一怂恿,大着胆子一夹马肚子,黑色的瘦马飞冲出去,大约十来步后,将豆腐甩落一旁,滚了一声泥,我捂着脸不忍细看,干脆自己回寨子里去了。我没想到会遇见懒货,这次他终于不懒了,站在一个院子里和一个老藏民说着些什么,片刻后就跟着那老藏民走了。
我心中好奇:这小子怎么突然精神了?他要去干什么去?我跟着走了一段,发现他们进了寨子里一个较为宽敞的建筑里,相比其他房屋的破落,这个建筑外表还有一些斑驳的彩绘,外围有石塔和经幡,懒货手里捏着他那一串红色的手珠,规规矩矩跪着,神情平淡,却显得极为虔诚。我一时愕然,觉得这是我加入过的最奇怪的队伍。
一个惜命不愿意轻易涉险的掌眼,一个嘻嘻哈哈会些武功的机关手,一个总是打瞌睡却有着虔诚宗教信仰的藏族年轻人,白三爷,是怎么招揽到这样一批人的?
我靠在一根柱子上,看着虔诚的懒货,心里冒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一个有虔诚宗教信仰的人,怎么会干下斗这种活儿?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宗教,都是讲究行善积德的,特别是佛教,更讲究因果轮回。这懒货出身藏族,应该是信仰的藏传佛教,同样笃信轮回。说难听点儿,他这不是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吗?
懒货虔诚的过了头,一直不见起身,我便懒得等下去,又到了别处转。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一群外人朝着寨子走了过来。他们穿着时尚,带着相机一类的东西,明显不是藏族人。我记得懒货翻译过,这个寨子并不位于旅游路线上,平时很少有外来人。
怎么我们才住了一天,就来了这么一批人?
☆、第九十二章 郭家
我数了数,一共八人,穿着户外服,背着大包,一个个笑意盈然,看起来像是旅游的,但我的疑心病,让我不得不多做出些猜测。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