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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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西鲁特氏说得对。这不合规矩。
没有身为皇子福晋。不先给副后请安,便去给贵人请安,的确是大大不合规矩。若钱氏是个嫔也还罢了,好歹是个“母嫔”,算是长辈,可贵人又算个什么?!除了辈分,贵人可比皇子福晋、贝勒福晋还要低一头呢!自然是没资格受儿媳妇跪拜请安的,甚至都没资格被儿媳妇叫一声“额娘”!甚至还得反过来给皇子福晋行礼呢!
宜萱点头道:“守规矩。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对四弟妹而言。却不是好事。”——她若是想要得到弘历的宠爱,就得放下身段,去好好伺候钱氏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媳妇。
西鲁特氏徐徐道:“多谢大公主坦言。只是身为皇家媳妇,最不能坏了的便是规矩。若钱贵人有幸做了嫔主娘娘,我自当前去请罪。”
宜萱抿唇笑了,这意思是只要钱氏一日是贵人,她就不会去磕头请安吗?她突然隐隐觉得,西鲁特氏对这门婚姻,同样不是很情愿。
虽然弘历年少得封贝勒,可生母位份的卑微,也的确不是个最好的夫君人选,何况钱氏还进过冷宫,这样的黑色履历,就足够叫许多大家格格退避三舍的了。皇家,将就的是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母子中有一人又缺憾,便是二人的缺憾。
何况……弘历一直十分宠爱房里的那个高氏,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宠妾的男人。
这时候,徐一忠低头走了进来,他道:“娘娘,四贝勒派了身边的太监王钦过来,说是请四福晋去景阳宫一趟。”
宜萱抬头看着额娘,看她要怎样应对。
贤皇贵妃淡淡道:“传本宫懿旨,钱氏不安于室,以卑贱之身肖想嫔主之位,着罚俸三个月,略示薄惩!”
“嗻!”
宜萱瞥向西鲁特氏,果然看到她微微颦蹙气了娥眉。额娘的这般举动,看似是维护西鲁特氏,实则也是彻底毁坏西鲁特氏和弘历的夫妻关系。
若额娘真有心对她好,便应该让她景阳宫。毕竟西鲁特氏已经来永寿宫请过安了,若是以探视的利用去景阳宫,也倒是说得过去。可额娘没有,她没有放过教训钱氏的机会,也没有放过让弘历夫妻决裂的机会。
宜萱猜想得没错,弘历事后大发雷霆,把他阿哥所里的瓶瓶罐罐都砸了不少,西鲁特氏面对这样的状况,也只能死咬这说是自己“守规矩”了,弘历没有理由问罪嫡福晋,但却可以冷落他。
弘历婚后的第二个夜晚,便叫了他素日宠爱的房里人高氏侍寝。
可这样的举动,无疑给人足够的理由说他宠妾灭妻。
这样宠妾灭妻的风声,无疑是宜萱的额娘贤皇贵妃李氏暗中推波助澜的。甚至连汗阿玛都斥责他的举止,弘历深觉憋闷,虽然不得不去嫡福晋房中,但却并没有真正再碰一下西鲁特氏。
这个妻子本就不是弘历愿意娶的,加上弘历认定她“不孝顺”,自然只能“相敬如冰”了。而西鲁特氏虽然预料到自己的婚姻不可能太如意,但如今受到丈夫如此冷待,更将一个包衣宫女出身的侍妾捧上了天,叫她在悲愤欲绝中渐渐心寒。(未完待续。。)
ps: 这是二百七十一章。
二百七十二、雍正四年
雍正四年,皇帝下旨为自己修建皇陵,命允祥、张廷玉和工部、内务部府官员筹建。
随后不久,四川建昌山营所属“番人”之头目金格、阿租乃煽众狂悖,发动“起义”,同时附近的土司也相继起兵,随之为乱,其中包括阿都宣慰司、阿史安抚司、宁番安抚司共计五十六土司。雍正下旨命年羹尧之后的新任川陕总督岳钟琪率绿营数千人马围剿。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役,那些“起义”杂兵和土司兵马完全没有办法和绿营正规军相提并论,既然绿营只有他们一半人马。
说到土司制度,由来已久,自元朝便有此制度,便是让偏远地区、少数民族的聚居地,朝廷嫌这些地方的百姓难以管辖,便给少数民族的部落头领授以土司官职,给土司极大的自制管辖,俨然是偏远地区的小王国。且土司之职,也是世袭罔替的。
这样一来,虽然给朝廷许多便利,也省了麻烦,但土司内部已经土司之间已然死斗频发,如今竟悍然叛乱。便雍正起了彻底解决土司问题的心思。
岳钟琪这个骁勇善战的岳飞后人,很快就干脆利落地平定了这场叛乱,并生擒金格、阿租乃等人。
这时候,督抚大员鄂尔泰等人上奏了“改土归流”的奏折。所谓的改土归流,就是将世袭的土司官职该为朝廷遣流官治理。雍正欣然允诺,便将这次参与叛乱的土司。作为第一批改土归流的“试点”。
弘时却道:“汗阿玛改土归流,只怕这战事有得打了。”
宜萱却笑了,那些土司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自然是要垂死挣扎法抗一下的,“那些纷争不断的土司部落,手底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无法和朝廷的精锐之兵抗衡。”
弘时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先帝朝虚空的国库才刚充盈了几分,这下子又要……”
宜萱心道,弘时在户部历练。倒是学会了爱惜钱粮了,“有仗可打,又不是什么坏事。”
弘时一愣。“姐姐这话何意?”——莫非战乱比承平好?
宜萱只淡淡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清朝自乾隆朝以后,战事愈发少,以至于清兵疏于训练。才渐渐失去了铁血之风。以至于后面的衰败和耻辱。
弘时瞬间恍然,“不错!我竟没有想到汗阿玛设想如此深远!改土归流,可不只是解决西南和西北的土司部落!!一归流,必然土司群起,没有个数十载,别想彻底平定!如此一来,便可用来磨练绿营,使之不失勇武!”
宜萱颔首道:“不错。太平太久,可从来不是好事。”——起码对于封建王朝而言。的确如此。
说完了正事,宜萱突然问了一句:“陆氏,快生了吧?”
弘时点头,表情很是平淡地,那平淡中又有一丝厌恶,他道:“差不多是下个月月底吧。”
宜萱道:“我听说——这段日子都是咏絮照顾她的胎。”
她仔细看着弘时那寡淡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时儿,莫非你真的想让咏絮杀母夺子吗?”
弘时表情已然没有什么变化,他理了理自己的马蹄袖,道:“给她个儿子,这也是额娘的意思。”——不过陆氏多年安分,星移已经表示不再计较,弘时只打算把陆氏的孩子给李咏絮抚养,并不曾动杀心。只不过如今若有人想杀他,弘时自然懒得救。
宜萱没有再说什么,纵然陆氏再有聪明,也敌不过身份的差距,虽然和李咏絮都是侍妾,可李咏絮是额娘的亲侄女,身份上便不在一个档次上。
“倒是星移,一直都没有喜。”宜萱现在都忍不住怀疑她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弘时也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药都换了三次了……唉,这种事,大概还是要看天意吧!”
宜萱低眉微微一忖,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是药三分毒,身子健康的人吃药无益,弄不好还会有害。”
弘眉心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有些不大好。特意叫王府医正给小移开药的,可是他的嫡福晋董鄂氏!
宜萱并不知晓,自己无意的一句提醒,叫弘时心中更疏远了自己的嫡福晋,不过他这种疏远表面上却是看不出来的。弘时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定期去嫡福晋房中,每月也会抽出好几天的时间陪嫡福晋用膳,完全还是像从前那样尊重嫡妻。当然了,这是后话。
宜萱小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天色不早,正要起身离去,太监景朝安却来报说嫡福晋董鄂氏来了。
弘时脸上有些不喜:“这里是书房,女人不该来!”——弘时这一竿子,生生把宜萱也给打了进去。
宜萱顿时眼神有些阴测测,“你什么意思?!”
“额……”弘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急忙躲避这个话题,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弟妹进来了,宜萱总不好意思继续对着弟弟一副磨刀霍霍的眼神。
董鄂氏脚下如风,面含喜色,进来便盈盈行了万福,她语调飞快而欣喜地道:“恭喜爷,兰苑的苏格格刚刚诊出有了不到两个月的身孕!”
苏格格……宜萱也不大记得这号人了,似乎进门也有几年了,好像是包衣出身的。
听到这样的喜讯,弘时也不可能继续绷着脸了,他眉梢微微上扬,喜色难掩:“可是真的?”
董鄂氏忙到:“胡医正的医术,自是不必多说!”
听董鄂氏说到医正,弘时眼底滑过一丝阴沉之色,没吃药的苏氏有了身孕。可一直吃着胡医正开的滋阴药的小移却一直没有喜讯……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既如此,苏氏的胎,就烦劳福晋照看着吧!”弘时彻底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刻板地对董鄂氏说道。
董鄂氏有些不明所以,她只得忙道:“是,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苏氏的,还请爷放心。”
弘时郑重地点头,“本王一直都是很相信福晋的贤惠,苏氏交给福晋,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宜萱忽然觉得。弘时这句话里若有所指。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句,天下夫妻,又几个是和弦的?罢了。时儿和董鄂氏,也不是她该掺和进去的。
两日后,是和硕和敏格格嘉容长女的满月——没错,是长女!嘉容这一胎。如富僧额所愿。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女儿!
宜萱备了贺礼,前去看望这个襁褓中小小的、皮肤薄薄的、粉嘟嘟的小侄女。
嘉容坐在床榻上,膝上盖着银红四合纹双层织锦被,头上勒着昭君套,她气色尚且不错,身子没有太大的损耗,脸颊都比从前圆润了几分,可见是月子里补养得不错。
侍女端上来一碗人参乌鸡汤。道:“额驸嘱咐郡主,一定要喝掉。”
“搁哪儿吧!”嘉容郁闷地道。
侍女又道:“郡主。这汤要趁热喝才……”
“叫你搁下,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嘉容怒视着那个侍女气呼呼道。
侍女不敢多言,急忙搁下汤,做一个万福,便退了出去。
宜萱疑惑地道:“这个丫头,看上去有些眼生?新买的?”
嘉容闷闷道:“是富僧额买的,专精厨艺的厨娘!”
宜萱不禁笑道:“妹夫倒是很关心你!”
嘉容瞬间脸颊气鼓鼓的,她狠狠揪着身上的锦被,“我看呐,他就是看我生了个女儿,所以专门气我来了!”
宜萱顺嘴道:“那你不气不就成了?!”
嘉容哼了一声,旋即她又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指着襁褓里小小女儿道:“大堂姐,你不是知道,我生这小东西,半条命都拼进去了!”
“可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儿!”嘉容神情很是恹恹,仿佛这一个月的坐月子,都没恢复过心情来。
“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宜萱正色对她道,“你没有资格嫌弃她!!”
看到宜萱似乎生气了的面孔,嘉容急忙道:“我不是嫌弃!就是想到自己以后还要再经历一次生孩子的痛哭,就苦恼得很!”说着,她抱起那个孩子,“我的女儿,是我挣命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疼她!”
见嘉容如此说,宜萱也终于安心几分,天底下的母亲,终究嫌少有厌恶自己的孩子的。
宜萱又问:“孩子取名了吗?”
嘉容摇头,“富僧额给定了‘懿’字的排辈,后头的字还没想好呢!”
宜萱微微一忖,便问:“是嘉言懿行的‘懿’?”
嘉容点头。
宜萱唇角含笑,到底富僧额是真的对嘉容动心了,母亲行嘉,女儿排懿,如此便可见其心意了。
嘉容却有些不屑的样子,她道:“他琢磨了那么多天都没想好,怕是没上心呢!不过大堂姐帮你的侄女想个字吧!”
“这……不大好吧?”——抢了人家阿玛给自己女儿取名的权利,可有点霸道呢。
嘉容哼了哼道:“有什么不好的?除非是大堂姐不喜欢这孩子!”
见嘉容的架势,宜萱只得无奈地应了下来,细细思量了一会儿,便道:“‘欢’字怎么样?懿欢,女儿家家,也不图什么获得开开心心就好。”
嘉容听了,似乎很是满意,她不迭地点头道:“好啊!就叫懿欢了!”说着,她用手背蹭了蹭熟睡中的小女儿,轻轻唤道:“懿欢,欢儿!”
如此,伊尔根觉罗懿欢的名字就在她阿玛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定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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