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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月西女传:无字悲-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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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嫣然,不多言语,唯以额手称庆,心下暗自计较:闻其计画,吾便可长纾口气。知日宫几经变数,改易颇繁,若此时文哥哥再离,岂非更添无悯扰困?

    二人皆是不语,静立一侧,见诸妖倒也井然从速,不过一炷香功夫,百妖尽入厌梦,再候至一个时辰,竟不得一出。

    无忧苍文相视一面,齐齐摇首。

    苍文攒眉,轻声叹道:“世上难得心如皎月,胸无纤尘之辈。“

    无忧怅然,稍顿半刻,陡地抬眉:“文哥哥,可还记得无忧初入追日宫习艺之时,你亦持厌梦于此应对群妖?“

    苍文闻言,眨眉不迭,思忖几时,方道:“尚有印象。”

    “那一日,尤有一妖,入厌梦而出,现身在何处?”

    “你若不提,吾几将其忘怀。”稍顿,苍文眉头一挑,径自喃喃:“师父曾授意,命仰日宫单独划个偏院以纳入宫妖修,别号‘肘去’,吃穿用度,绝不亏待。“

    “肘去?”无忧闻听此名,不由笑道:“无悯当真雅士。”

    苍文面颊一紧,颔首轻道:“怎解?”

    “柳生之肘,即是灾厄之源。唤名肘去,便是拔毒养疴。”无忧径自垂了眉目,唇角微翘,“想来无悯知妖属野性难驯,恐其循蹈妖途,不受正道,一肘去,无灾无恶。“

    苍文稍一蹙眉,侧目偷眼,见无忧神色,心下仍是难免黯然,唯有静默,耳畔闻无忧又道:“文哥哥,那肘去院内,现有妖修几位?”

    苍文细细思忖,方道:“恐不足十位。”

    “你我现往一探,如何?”无忧柔声询道。

    苍文一时支吾,无奈无忧单手轻扯其袖管,已然直往仰日宫内院而去。

    苍文唇角一抬,摇头苦笑。

    二人步行约莫一刻,七转八弯,方行至仰日宫一处别院。无忧定睛细观,见此处隐蔽,院门紧掩,清冷僻静。平常宫人,若非知其内情,决计寻不来此。

    无忧沿院墙绕了半圈,见边角一处窄洞,约莫一尺见方。无忧抬臂倾身,稍一向前,指尖初至,立时回缩,头钗一抖,怔楞原处。

    苍文见状,疾往探看。

    “此处古怪。”无忧忿忿抚揉指尖,那痛麻渐退,心悸未消。

    苍文闻声,加些小心,亦是上前,然不过须臾,竟已将支臂探入洞中,面上未见丝毫异样。

    无忧不解,却也不敢再次以身试探。

    二人重回院门,苍文探手往袖管,稍一摸索,取了夸父金符,抬举直前,另一手轻拉无忧,眨眉破了结界,入得院内。

    “怎得此处还设结界?”

    苍文面上一紧,轻道:“虽说入宫皆为有缘人,然属类相别。。。。。。”

    一语未尽,无忧反是笑道:“谨慎周全,总是善事。即便旁的宫人,尚难断定是否细作,何论妖属。”

    苍文见其解意,便也不多言语。

    无忧闷头向前,心下暗暗计较:无悯这般小心,竟于院外另设结界;方才那处,想来亦是结界,专为妖修而设,故苍文无恙,吾却难及。

    正在思忖,二人已是缓步入了院中一室。初入时,无忧四顾,见不过一寻常屋子,里外二间,装饰雅致,一尘不沾。无忧见状,不由喃喃:“倒也未见稀奇。”

    稍顿,便往内室。将一入内,无忧便见一影,着浅橘外衫,静坐内室窗下,后脊正挺,两手分置膝头,开目直视。

    无忧一怔,反是后退半步,侧目见苍文在旁,底气倒也足了些。

    “这是。。。。。。”

    苍文应道:“平日吾也不常前来。吃食等物皆由专人送抵。想是师父单独安排了修习功法,同吾等弟子有异。”

    无忧颔首,又再上前,见那妖纹丝不动,似是毫不在意面前二人。

    无忧轻咳几声,却仍不得反应。稍顿,更是近前,抬手迅往那妖面门而去,即便如此,那妖不惊不惧、不言不语,眉头不皱、目睑不颤。无忧不禁愕然,侧目瞧瞧苍文,闻其低声缓道:“想来,这功法跟那坐忘颇似。割怀以断欲,入定以忘身。”

    无忧闻声,不由讪讪,轻道:“如此,便不多搅扰。”言罢,疾往屋外而去。

    苍文随后出了此屋,却见无忧转头便往隔壁探看,苍文自感此处并无异样,这便不欲跟随,孤身立于院内一角,静候无忧。

    不过半盏茶功夫,无忧已是探了四间屋子。其内布置整齐划一,四妖情状,如出一辙:不言不动,开目而坐。无忧陡然不安,心急暗道:吾总需将这肘去院内各屋一一探看,寻得孟兄下落方好。

    天遂人意。

    待无忧顺次入了院内最后一屋,果是见一张熟悉面孔。

    “孟兄!”无忧稍止,浅笑轻唤。

    这位,正是羚妖孟知。

    无忧喜不自胜,心底尤念孟知边春当日于麻市街援手之义,久未得见,此时更感亲切,这便踱步上前,施揖轻道:“孟兄,可还记得无忧?”

    言罢,抬眉见孟知未应,便又上前,轻叹口气,缓道:“那日虽仅孟兄一人得出厌梦,然时日已久,想来边兄自当归返,请君勿念。”

    一言既落,无忧静候片刻,见孟知仍是不语,其状恍若离魂,目睑虽开,然半晌未见眨眉。无忧将食指近了孟知鼻下,感其气吐纳悠然,倒是安稳。无忧唇角微抬,柔声喃喃:“倒也不知无悯传了何种功法,可令诸妖凝神静息,不见半分戾气。”

    言罢,无忧手臂缓收,轻声柔道:“多念孟兄边兄当日恩德,无忧铭感。”言罢,思及那日目荣华提及,此二人正是万斛楼内应,心下不由暗道:此时此景,吾倒也不多计较之前谋画。无论金乌丹何在,不管知日宫属谁,现今唯愿诸事得平,吾可安然长伴无悯身侧。

    思及弄无悯,无忧又再浅笑,然不多时,愁眉一蹙,反又忧心弄觞弄无悯父子情状。

    正自思量,手掌恰拂过一旁孟知手背。不过一刹,无忧陡惊,身子微晃。

    “怎得这般寒凉?”无忧自语,食指一立,稍一迟疑,徐徐伸至孟知左膝,向内一移,已然触其脉门。少一使力,立感一股寒气顺指而入;按脉再探,无忧颤恐,如芒在背,冷汗淋漓。

    “脉管寂寂,血府空空,脉象尽失,岂非殒命之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江下别有天 … 第145话

    于院角候了约莫一刻,苍文见无忧得出,反退回之前几房,往来探查。苍文心觉有异,正待上前,见无忧径自迎了上来。

    “可是有事?”

    无忧闻声,摇首笑道:“一切如常。”

    “那怎得见你数房来来回回?”

    无忧浅笑,缓道:”想来院中诸位皆勤习功法,入无知无觉之境。吾原想留书孟兄,再三谢其恩义,只是诸房皆未见笔墨。“稍顿,接道:“罢了,过些日子,待其出定,吾再烦劳文哥哥相随前来,亲致谢意。”言罢,已是疾步往院门而去。

    苍文见状,倒不介怀,这便上前,携无忧同出肘去院。

    自仰日宫归返知日宫一路,无忧皆是默默,思及院中情状,不由暗道:各房吾二次探过,其内妖属无一不怪——开目而坐,吐纳徐深,然无有知觉,心脉俱丧。若是无悯所授功法如斯,究竟是何用意?抑或,无忧脚步陡止,又在心下计较:莫非,此乃那厌梦之由?思及此处,无忧目珠浅转,唇角稍抿。

    苍文独向前行了几步,侧目见无忧未曾跟上,这便停下,回身见其神色有变,不由退往身前,小心询道:“可是乏了?”

    无忧闻声,抬眉笑道:“劳文哥哥挂怀。无忧现有一事相求。”言罢,稍一退后,深施一揖。

    苍文一怔,急急免了无忧大礼,道:“何事?”

    “那厌梦灵石,现在何处?”

    苍文见无忧笑容弥深,心下反是惴惴,轻道:“原由师父保管。此番下山,其便交托于我。现应已为宫人送归知日宫吾之住所。”一言既出,苍文自是一抖,心下暗道:不该直言,这下恐又惹了麻烦。然见无忧立身于前,两人相隔不足半丈,苍文转念,却是赧然:若要扯谎,吾也当真难为。

    无忧怎会不查苍文神色有变,又再上前,柔声笑道:“那厌梦灵石,巧夺天工。无忧入宫多时,却也无缘细观把玩。”

    苍文闻听,不住摇首,面露笑意:“料得你有此一求。”

    无忧颊上一红,垂了眉眼,轻道:“那文哥哥可愿应我?”

    苍文一怔,已然失神。稍顿,方回身背对,应道:“吾非板腐,有何不可。然,必得仅于知日宫内探看,不得导灵触碰,不得擅移擅动!“

    无忧连连答应,长纳缓吐四五来回,这便埋头跟上苍文,直往山顶。

    约莫一炷香后。

    苍文赤武分立左右,无忧立于其间。三人俱是不言,定睛凝视面前桌上两块厌梦。

    无忧细观,见那厌梦之上:雪缕青山脉,云生白鹤毛。

    “烟霞流而林山暝。”无忧不由赞叹,“此物倒是蕴明于晦,不张不扬,翘然出类,足以自别于俗物万般。”

    苍文赤武闻言,频频颔首。

    “此物保存你处,可有异样?”无忧言辞带笑,话锋陡转。

    “异样?”赤武稍一挠头,思忖半刻,方道:“并无不同。”

    无忧见其言语之中无迹可寻,心下暗道:若此物用于拜山妖属,自当与常人无干。现下,恐得吾身亲试,方见其怪。若此物并无端倪,吾心内羊肠千曲,想来定为这厌梦送离知日宫。

    思及此处,无忧稍一攒眉,然念及肘去院所见,心下实难自抑。

    “困七日,得出之时,吾便立返左肩山!”心下既定,无忧侧目见苍文眼风未离,这便踱步上前,倾身于那厌梦石上,反翦双手于后,贴耳轻道:“果是有溪流潺潺之声。”

    苍文见无忧负手于后,暗纾口气,闻其再道:“文哥哥,可否同赤武掩蔽门窗,绝了室外杂音,吾也好细细辨识石内奇声。“

    苍文赤武对视一眼,俱是粲然,心下暗道:还是那副率真肚肠、孩童心性。

    二人笑容浅漫,分往两处,闭门掩窗,两不耽误。

    无忧知其已无防备,上身稍抬,凝气指尖,须臾便将右臂前伸,眼看距那厌梦不足半寸。眨眉功夫,那厌梦竟自行飞离,破窗而去。

    无忧大骇,单指微屈,未及收归;侧目见苍文赤武,二人抬臂,倾身而前,凝笑于面,毫无动作。无忧再惊:定身法!思及此处,无忧疾转,弹指已是追至门外,驭气向前,自山顶而下,左突右奔,约莫盏茶功夫,竟是随那厌梦到了绾芒泉边。

    无忧双足落地,见那二厌梦正悬井口之上,似是静待。无忧倒不着急,深纳口气,心道:以定身法制住苍文赤武,想来不欲加害。这厌梦石速度时快时慢,似是有意令吾追赶至此,恐非遁逃,反是指引。

    正自思量,陡闻倏的一声,抬眉细观,方见那二石直坠而下。无忧伏手井湄,探身而望,唯见玄壁冷浆,藏墨掩光。

    “该当如何?”无忧轻声喃喃,“吾这便归返,还是就井而下?”

    踌躇半刻,无忧身子微颤,唇角一抿,已欲收身回返山顶。恰于此时,感井水迸溅,附着面上,倒是不似所见所想那般彻骨清寒。无忧呆立,见井内徐徐腾起一股水柱,不过须臾,已成掌状,手心正对无忧,大小倒似一座。

    无忧怔楞半刻,心如敝絮,困处荆棘,勾扯牵连,步步挂碍。稍顿,反是慨然,吸气阖目,足尖使力,微一腾跃,便已置身那水座之上。

    不出所料。

    待无忧身至,那泉水掌座便似得令,须臾一缩,已是携无忧入了井内。驭水咒尚不及操,无忧已是通身没水:温热得宜,润身却不湿衣;井内幽辟,深邃迂曲,屏气仍未妨息。无忧戒心渐收,怅然而叹:“知日宫内,秘密究竟几何?”一语即落,见面前金光乍放,豁然开朗。

    一路疾行,倒无颠簸。约莫半柱香后,无忧面前方现一高门:高逾五丈,金碧辉煌,左右两扇,各镌一四翅独眼夸父鸟,身之片羽,几有一仞,虽是独目无精,反倒更添凛然,肃不可犯。

    无忧口唇轻开,眸瞩半晌,未敢言语,心形俱颤之际,正见那厌梦二石分往夸父鸟两目,眨眉之间,和合嵌入,神羽得精,八翅齐展。

    无忧不由连退数步,面上满是惊怖,耳畔唯得华华巨响,掩耳不迭;声浪沉沉,引得水涛翻滚,初进反退。待那金门全开,已是半盏茶后。无忧抬臂,先掩于额前以作遮挡,片刻之后,见无异样,这方讪讪收了手,细步向内。

    此地甚大,中心开阔,一侧壁上悬五只巨蛙,袒露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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