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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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尾给宫主请安,给龙婆婆请安。”有尾施礼道。
龙婆婆冲有尾一笑,招手便唤她过去。
“今日宫主来火龙宫探我,你来得倒巧。”
弄无悯淡淡道:“可是从杯水殿过来?”
有尾见他若观火般洞见自己行踪,也无意掩饰:“正是。那青姬夫人直赞宫主仙法无边,她甘拜下风。”
弄无悯知有尾嘲弄,也不应答,只是将燕乐牵出马厩,对龙婆婆轻道:“今日兴之所至,可否骋情走马游目抒怀?”
龙婆婆自是欣然应下,沉吟片刻,对有尾笑道:“你也久不来火龙宫了,要不要也趁兴放马疾驰一番?”
有尾看看弄无悯,又对龙婆婆甜笑:“可否借了龙婆婆那飞将与我,且看宫主是否乐意同行。”
龙婆婆一笑,将飞将也牵了出来。有尾还未及反应,就见弄无悯已是利落上马,轻盈洒脱。有尾赶忙也跨上飞将,偷眼见弄无悯回身望向自己,这才呼马向前。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疾驰云间。有尾见走马路线跟之前很是不同,想来弄无悯一宫之主,自可恣情随性,不受约束。少顷,有尾见前方一峰直耸,之前倒是从未得见。待马儿奔驰飞至,有尾见前方有一空地,燕乐早已稳稳落下。
“此地是?”有尾自飞将上跃下,问道。
“此峰于火龙宫西南,内为片玉园,知日宫丹房弟子常来此取材。”
“片玉园?”有尾首次闻听此名不免好奇,“可否入内一观?”
弄无悯轻拍燕乐头,叮嘱其好生待着,后便踱步往园内行去。有尾见状,紧随其后。
入得园内,有尾已是双目大开:各类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其貌多异;有花状如牡丹,大如鼓面;有藤悬于半空,其叶如爪。有尾探手上前,竟见那叶爪似婴孩将其手指轻握,另有几支树藤跟着朝有尾飞来,整蔓靠于有尾身侧,爪叶大伸,又是摆弄有尾头发,又是抚摸有尾肌肤。有尾被其中一爪挠在腋下,立时咯咯笑出声来。
弄无悯见状,轻咳一声,那藤蔓如被喝止,瞬间缩回原处不敢动弹。
有尾止了笑,看看弄无悯。
“此为宫湦藤,流湎享乐,尤重色。虽有放浪之举,然不至为祸。其叶入药有明目之功,可医眼疾。”弄无悯轻道,“你且跟紧些,它们便不敢上前缠你。”
有尾闻言,便又凑近,紧紧跟着,心想若那藤蔓再敢上前轻薄,便一个巴掌赏了去。
踱了几步,又见一处莲池。其内密密布满莲叶,几十只莲花露出水面,摇曳多姿。其色艳,可拟炎火。
弄无悯少停脚步,也不回头,轻道:“此为火莲池。花至阳,叶至阴,知日宫内得此一处阴阳相合,水火交融。”
有尾颔首,不住称奇。
“明日可是又到蛇蜕之期?”
有尾忙应道:“正是。”
“待你蜕尽寒气,之后每月之期即可来此莲池浸泡,可平体内阴阳。”弄无悯接道,“你令燕乐带你来此,它识得方向。”
“劳宫主挂记。”有尾正应着,见一花枝从远处径直朝自己飞过来,稳稳停于面前。
“此花会飞。”
弄无悯见有尾神色诧异,轻道:“妾鸟花。你可听青蛟提过?”
“并无提及。”有尾伸手,那妾鸟花便飞至掌心。
“此物白日为花,入夜化鸟。花有鸟翅,鸟留花蕊。若以金线缚之,则可阻其形变。那青蛟即为金线捆缚,囚此花内方得入宫。”
“青姬夫人修行多年,此物竟有如此神力?”
“困蛟实非金线之功,乃是线上妖力。”
有尾心下一惊:那尔是道行恁高。
“此花无根,何以存继?”
“无需水土,可活万年。”
“那倒出奇。”有尾又细细打量那花。
弄无悯稍顿,又道:“此花欲界难寻,恐仙界也为数寥寥。”
“此花功效为何?”有尾想着这片玉园中草木或皆有药用。
“并无。”弄无悯稍稍颔首,“此物至珍,人常言‘物以稀为贵’。故无论仙妖,若得此花,常作定情之用。”
“原是如此。”
“若将心中所想对花蕊说出,待其夜间化鸟,于黑暗中以月华配以珍珠光泽映照,妾鸟便会重述所闻。”
“那我若今晚取了珍珠,佐以月光,妾鸟岂非要将千万年来甜言美语尽数讲于我听?”有尾掩口偷笑。
“所有话语,无论长短,仅述一次。”
有尾点头,看一眼悬在一旁那妾鸟花,见弄无悯又往里走,便扭头跟随过去。
这片玉园甚大,两人停停走走,绕一圈也花了两三刻辰光。行至门口,有尾正要跨步,却见那妾鸟花忽地飞至。有尾左右闪避,想着此花珍贵必得怜惜,难下重手。而那花似是专为堵住有尾去路,一人一花,僵持不下。
“此花尾随绕园一圈,你未觉察?”
有尾摇头。
“它既决意跟随,你便带上。”弄无悯浅笑。
有尾闻言,也不推辞,手掌一摊,那妾鸟花便停在其上,不再动弹。
当夜,有尾便托苍文取了颗海珠,趁月色清朗,有尾立于敛光居院内,心下迫不及待,早将妾鸟置于华泽之下。
“且多美言。”有尾盯着妾鸟,心道。
怎料妾鸟默默,半晌,不过啾啾啼鸣数声,后便收了翅落于有尾肩头。
“弄无悯所言究竟真假?”有尾心道,“也不知他带我往片玉园何意。”有尾驮着妾鸟,缓缓返了屋中。
“此物既可传话,莫不是弄无悯又使计欲探我与目荣华关系?”有尾暗道,“上回他将目荣华手书放入锦盒连同丹药一并予我,可见对我早疑;若此妾鸟当真以为试探,若不上钩,且非辜负?”
有尾唇角一勾,伏身案上疾书:有蛟青姬,困于浅滩。书毕,将纸条卷起,用线扎了,绑于妾鸟身上。
“你随我来,定是有灵。这般,你今夜随处绕绕,累了就停靠,乏了便歇息,只需在明日午时之前返回这敛光居即可。”有尾冲着妾鸟轻道,“你可知我意?”
妾鸟一声啼叫,已往门外飞去。有尾见状,嘴角微翘。
第十章:别来几度风 … 第38话
第二日午时,有尾方才醒来。一扭头,便见妾鸟花于桌上静置。她忙上前,见昨夜纸卷已无踪迹。
有尾笑笑,穿戴停当便欲再往杯水殿,谁料刚一出门,见燕乐已候在院内,有尾这才记起今日需去怀橘宫再历火炙冰冻,不免黯然,她攀上马背,心中思量着入夜再试试妾鸟,且看有何线索。
燕乐行至怀橘宫,轻车熟路入了门。有尾见弄无悯又布好餐茶丹药,似是早在等待。
“又劳宫主大驾,有尾惶恐。”
弄无悯也不应,将桌上丹药往边上稍推。
有尾凑上前,单手抓了丹药吞下,便入了房内。
有弄无悯在旁以仙法助力,再次蜕皮自是顺畅;然水火交替,冷热折磨,有尾元气又伤。她匆匆拜别弄无悯,亦无心再往杯水殿,急急返了敛光居,吃喝一通,休养生息。
入夜,有尾听得耳边有扑翅之声,她揉眼开目,见妾鸟正停在衾上。有尾忙取了珍珠,速速带妾鸟来到院内。月华珠光刚一覆上妾鸟,就听得一古怪音调道:
“有尾,亏你机警,得此妾鸟花。我亦知你心意,探到青蛟之事,你且听来。”妾鸟顿顿,接道,“此蛟曾列仙班,后结秦晋于蛇妖,被贬下凡。曾有一女,后丧,堕妖魔道,为一道人所制,囚于金鞋十数载。”
妾鸟声音陡变,沙哑不清,有尾着急往前一凑,只闻妾鸟一声尖利啼鸣,惊得有尾一下瘫坐地上。
“只是如此?”有尾心道,“定非目荣华,一来妾鸟不知其所在,二来妾鸟未必飞得出知日宫。”有尾起身,又将手掌伸向妾鸟,托着它进了房。
“想来若非弄无悯故弄玄虚,就是愚城细作暗中施为。”想到愚城,有尾心下一动,“既是尔是将青姬夫人捉了送与苍文,那蛇妖莫不是卸甲?”有尾摇头,“卸甲貌若耳顺,跟青姬夫人实难相配;且他与尔是同门,顾及此处,尔是也不敢不知收敛。”
第二日,有尾专捡了午膳时候前来杯水殿,一进门,见青姬夫人正于桌边用膳,有尾上前施礼,盯着餐食暗暗舔唇。
“可进了午膳?”
“回夫人,尚未。”
青姬夫人见有尾样子,心中暗笑,“那且落座陪我同进些许。”
有尾得令,早是按捺不下,拨了菜饭,蛇吞而入。
“有尾身孤,总不得果腹。这般丑态,夫人见笑。”
“无妨。”
“夫人甚是慈祥。”有尾面颊稍红,“其实有尾今日专捡此时前来。”
青姬夫人不解。
“尝见凡人儿孙绕膝,家宴之时好不热闹。有尾无父无母,从不知同长辈共餐是这般顺心舒意。”
青姬夫人哑然,心中酸涩,暗道:若吾女平安,想来也不过她这年岁。思及此处,青姬夫人凄戚,又忙为有尾布了菜。
有尾边吃,边道:“夫人可有儿女?”
“曾有一女。”
“现在何处?”
戳及青姬痛处,且听她道:“吃饱你便回去。我尚需抄写仙册。”
有尾已知失言,欲速难达,只得告辞。刚走几步,突觉身有火烧之感,她忙扶住一旁木椅,人却早早瘫在地上。
青姬夫人见其异样,已是奔了过来,一看有尾面容,赤红一片,触及竟有灼手之感,不禁大惊。
“如置热釜。”有尾慌道。
青姬夫人忙扶了有尾往内堂去。有尾热得不住抓挠,待将衣衫除尽,方觉全身通红。
“浑身赤红。”青姬夫人喃喃。
为有尾呼叫所扰,青姬正欲施法驭水,突感心口一紧,痛似锥心。
“弄无悯所言不虚。”青姬夫人顾忌身上金环,“不能施法,怎生是好?”正想着,又听有尾不住叫冷,忙用被褥将其包裹严实。
青姬夫人见有尾失了神智,心中着慌,此时就见其化了玄蛇,自蛇口处开始蜕皮。
约莫一炷香,有尾方才转醒,见床边一巨大蛇蜕,心下一惊:昨日刚刚蜕皮,怎今日又遭突变?她稍一侧头,见青姬夫人于一旁桌边,眼中带泪,爽然若失。
“夫人,吓到了你。”有尾轻道。
青姬夫人缓步上前,扑在有尾身边,泣不成声。
“夫人?”
“再莫叫我夫人,”青姬夫人道,“你当唤我娘亲!”
有尾身子一颤。
“你便是我当年丢失亲女!”青姬夫人紧握有尾两手,“当年被贬凡间,恰逢天降金光。为娘深感炎如火炙,已是昏迷。待我醒来,襁褓幼子浑身赤红,便是你刚刚模样。”
有尾不言,心中暗道:凭此判定,实在武断。
“我探知吾女失了鼻息,之后便化龙形要入湖中,口中衔其尸身,谁知刚一入水,她便不见。”青姬夫人轻抚有尾额头,“只是后来你流落何处?”
“四海为家,幼时记忆多已不存。”
青姬夫人不再言语,抱着有尾,嚎啕不止。
“夫。。。。。。夫人,可确定我便是当年幼子?”
“你父为蛇属,你亦蛇属;蛇蜕之时你无神智,实难察觉——你本相虽为玄蛇,然娘为蛟龙,承我血脉,你本相头顶亦有两包,乃是龙角。惜你并无法力,从未修习,故那龙角迟迟难出。且你后背下方有一胎记,跟当年襁褓婴孩一模一样,圆形青色,不过一寸。”青姬夫人接道:“虽失了记忆,却不知身上可有一物常年佩着?”
“可是一条青色珠串?”
“正是!”青姬夫人大喜,“为娘为仙之时,于天河打捞月白星,手工磨制为这般大小青珠,手串有二。你一出生便戴在腕上。”青姬夫人伸出右手,给有尾看看自己腕上珠串。
“你果是我娘亲!”有尾一时哽咽,“可那珠串,我尚记得,多年前为一群孩童欺负,抢了去了。”
“想你一直流落在外,无亲看顾,本就身弱,难保周全。”青姬夫人念及此,捧心扼腕。
“娘亲!”有尾笑中带泪。
第十一章:杯深琉璃滑 … 第39话
青姬夫人携有尾坐于榻边,絮絮讲起自己经历。
“娘亲,愚城卸甲是我父亲?”有尾心中震动,想着兜兜转转,却又都冥冥注定,“不瞒娘亲,约莫两月前,我就见过父亲。”
“当真?他可还好?”青姬夫人心中激汤。
“父亲法术深不可测,实是令人赞叹。不过看上去饱经风霜,沧桑许多。”
青姬夫人低头,“我跟他久未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