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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女皇十二钗-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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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过了祈求母爱的年纪了。我也从长日漫漫的时间洗涤下,明白了,我再怎么忍受她们变着法子的虐待,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她们永远不会爱我,永远不会善待我的。

    所以,我喜欢上母王的大臣,真的只因为她一句话:“我发现世子殿下很喜欢笑,可无论世子殿下怎么笑着,都有彻骨的冷漠在眼底。”

    从来没有人,愿意花时间懂我,她们只喜欢花时间整治我。

    而这个人,一句话让我忽然发现了隐藏在我心底的委屈。我以为我已经很好的把这些情绪关了起来。可是,谁知道,它们一直在我心底潜伏着,只是为了挑准一个时,让我变得更加的不幸。

    虽然我义无反顾的爱上她,一半的原因,是希望让她带我脱离这个鬼地方。

    可是,她最后还是辜负了我。所以,我们彼此之间,都没什么可相互怨尤的。

    康正帝问我:“你嘴这么贱,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我妖孽万千地水眸,神采奕奕地看着她,我认真地笑着说道:“从小就天天被打,然后,就习惯了呀。”

    康正帝微微一愣,她转过头去,捏了捏拳,没有说话。

    我之所以很爱笑,是因为我睡着的时候,常常是哭醒的。明明我不许自己再哭都已经十几年了。

    夜里做的梦,有时候我根本不记得,只是第二日起来,满枕头的湿濡。有时候,我清晰的记得,那些我年幼时的陈年旧事。如同梦魇,紧握着我的心脏,丝毫不给我强装自己无心无事的会。一幕幕令我苦不堪言的往事,不断地重放,重放……让我一遍遍的回顾我的不幸,我父亲的不幸。

    康正帝可能也是个有痛苦过往的人,因为她的眼底,也住着一头困兽。

    我很喜欢找她说话,虽然她对我避之不及,可是我却觉得这很有意思。就好似我们两个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与别人不同。她总说想打死我,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在苍术,所有嘴上说着对我百般好的人,私底下没少欺负我。尤其是对着我一脸鄙夷,还不得不与我兄弟相称的那些血脉上的哥哥和弟弟,姐姐和mei mei们,也都没少打过我。

    嘴上说打我,却没有害过我的,只有这个我想算计的女子。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我这样说的时候,笛子很不赞同。

    扎哈哈笛子,是我的贴身侍卫。也是苍术草原第一靶乌。她可能是喜欢我的。可是她最初接触我,却是因为那个女人要她监视我而已。

    叛主一次,永不再用。可是我却让扎哈哈笛子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呢?因为我不是她的主子啊!

    “这些情不情,爱不爱的,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不止一次告诫自己。心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只是延续生命的一个器官罢了。

    妖孽一般俊美容颜的男子,跪在案几前,给苍术女王倒酒。女王怀的一个男子调笑着,掷出骰子。长眉入鬓,眉眼妩媚,眸底流连生辉的男子,却满面凄美的苦笑,他也怯生生地掷出了骰子。

    女王怀的男子,看着女王的点数,又看向对面男子的点数,得意的神色变得惨白了起来。

    苍术女王却大笑着说道:“上一轮,点数最小的挨巴掌;这一轮,就点数间的学狗叫吧!”

    我看着我的父亲,刚才挨完巴掌,现在又跪在地上,学着狗叫。而我的母亲,当着众多君侍的面,骑在他的身上,揪着他的头发,拿着鞭子抽打着他,哈哈哈的狂笑。

    在座的君侍们,都一并掩着嘴,指戳着我的父亲。

    我躲在毡房的角落里,看着这些,眼圈的眼泪一直在打转,脸上烧的像贴着火燎烤一般灼热难忍。

    这便是我的回忆,我的噩梦。

    康正帝问我,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不过是fu chou罢了。

    这天下间的所谓正义,都是需要付出昂贵代价去寻得的。祈求上苍的公平?上苍何曾公平过?

    康正帝又说:“朕,凭什么收一个不洁的男子入后宫?”

    我真想把衣服脱了,让她看见我胸口的守宫砂。可是,我既然已经入了殿选,她怎会不知道,如果连守宫砂也没有,早在第二轮就会被送出皇宫了,怎会挨的到殿选?

    不过,她所谓的不洁,应该是说我曾与人“私奔”的事情吧?毕竟她是皇帝,想要查我,易如反掌。

    所以,我只是笑着说道:“因为我也有很大的价值!”

    康正帝嗤笑一声,无比轻视地嘲讽道:“就凭你?你的读心术,朕非常清楚是什么样的伎俩!”

    “我会助陛下拿下攻打楼兰国的关口要塞!”我挑了挑眉,我就不信她没有这样的野心。

    “哦?你怎么帮?”康正帝果然颇有意兴地盯着我。

    我看着她如同火炬般耀眼的目光,狡黠地笑道:“陛下允准我入选,我便帮助陛下。不然,我没有理由长期地留在大月氏国,届时被送回了苍术的话。即使我想帮陛下完成大业,也爱莫能助了。”

    康正帝微微眯着眼,思量了片刻,说道:“好,你先回去,朕再想想。”

    我退出交泰殿的时候,看见了挺着肚子,面色惨白的凤后。我想,听者有心这句话,怕是为他量身造就的词汇罢。

    我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看的就是一群贵公子们,在那比着表演知书达理。所以,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笑着指戳他们的痛脚。虽然总是挨到更多的欺辱,可是,看着他们色变吃瘪,是我唯一的快乐。

    我不知道别人的快乐是在什么时候,我只是知道,应该不会有人甘愿放弃快乐,追求平稳的吧?

    可是我并没有张口嘲讽凤后,而他却已经一副,摇曳在风燃烧殆尽的死灰那般,仓皇而去。

    我撇了撇嘴,对梁斐芝说道:“不干我的事啊!你可是看见了的!”

    我要借康正帝的,把债务,一笔一笔的要回来。在那之前,我一定不能落选。

    “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你的父亲,身为男子,虽然咱们草原上,不讲求男子也一定要墨守成规。可是,你这样的态度会吃亏的。”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和我母亲差不多岁数的女子,我不过是想叫她救我出离那个鬼地方。为何她都死了,还不放过我,每每在午夜梦回,又来扰我清梦。

    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和我父亲比。母亲拿我和父亲比的时候,要么就是拿青铜的酒盅,砸到我的头上,劈头盖脸的骂我是个杂种贱货。要么,就是酒醉的时候打我消遣她的不如意,一定也要扯着骂骂我的父亲才算顺心。

    我那时,只是一个岁的孩子。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我还讨厌被人拿着和我父亲比的原因,就是我父亲的隐忍和不争。

    你不争,别人就会把你当成活该被欺负的料子。既然争,与不争,都会挨她们的打骂,我凭什么让她们单方面的愉快,而我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苦痛?

    所以,我学会了察言观色,我在常年的备受凌虐之下,掌握了读心术的技巧。她们,这才慢慢地开始怕我。

    被人害怕,真的是一件很舒畅的事情。尤其是被曾经完全压倒性欺凌我的人害怕,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让我兴奋又快乐的事了。

    扎哈哈笛子总是说我:“世子殿下,忍耐有时候会换取些舒坦。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处处碰壁呢?”

    我笑着说道:“怎么?我自碰我的,碍着你了?”

    扎哈哈笛子眉眼间微微动容,却说出了一句我永生难忘的话。

    她说:“殿下,我知道你这样的攻击姿态,是在保护自己。请世子殿下不要再这样四处碰壁了吧,笛子愿意保护世子殿下一辈子!”

    我当时轻笑了一声,可是我知道,有一阵和煦春风,将我坚硬垒实的心吹开了一丝细微的缝隙。

    可她,毕竟是我那个血缘上的母亲赐给我的人。她的话,我能信么?即使我想相信,我也不能去信。

    我看着她黑珍珠般温和诚挚的眼眸,目光灼热。我低垂眼眸,当我水眸再抬时,我又清空了心底的所有情绪,笑着说道:“好呀!那就用实际行动兑现诺言吧!”

    后来,康正帝把笛子支配到远边,每每我看着日夜星辰,总会想起她那时的神色,那清澈的眸子里,只有一个笑的妖媚天成的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如何炼就万人烦(中)

    我和扎哈哈笛子的缘分,始于我顶撞女王一个不受宠的小爷开始的。纵使是一个不受宠的小爷,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随便踩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蝼蚁。

    我的嘴,是从来不饶人的。因为值得我缄其口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这个小爷纵着自己的侍从暴打了我,又将我浑身泼了脏水,绑在羊圈。那时,我才十一岁。

    扎哈哈笛子见我冻得哆嗦,却也不喊不闹地在那发倔。她也不顾她好友们的奉劝,毅然过来给我松了绑。

    苍术的入冬是极冷的。虽然没有雪,可是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吹着的风,都像刀刃一样,一刀刀的削走你周身的余温。所以,苍术的牧民们,总是年迈风湿病颇多。

    我总是在想,女王怎么就不快些病死呢?

    扎哈哈笛子救下我,我也没有道谢。反而笑着说道:“我可没什么能打赏你的。”

    扎哈哈笛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我的笑靥发呆。

    我钻回自己的毡房,便把这人,这事抛在了脑后。

    当我私奔不成反被擒的时候,擒拿我的人,也是她——扎哈哈笛子。

    然后,女王便让她从此做我的贴身侍卫。

    扎哈哈笛子从未问过我,是否记得几年前的事情。我也从未跟她聊及此事。就好像是心照不宣。又好似从未发生那样。

    女王的寝殿里,压着一幅画。那画上的男子长眉入鬓,眉眼之间的妖孽万生浑然天成。水眸翦水,妩媚顾盼。俊挺精巧的玉葱鼻下,有一张天生含笑的妖娆红唇。那画之人与我有分肖像。因为那人,就是我的父亲。

    我一直不知道,为何女王在我父亲活着的时候,用无穷尽的恶劣段折磨欺辱他。而他死后,反而还要画这样一幅画。

    我断定:女王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我的父亲是梦瑶国的贵公子,因为和心爱的女子地位悬殊,只好私奔。我的父亲原本是想跟着心上人跑去楼兰的。熟知,路过苍术,被女王强扣了下来。

    她贪图我父亲的容颜,便杀了我父亲的心上人。草原的女子都比较野蛮,她们要的男人,就会视为猎杀的动物。她强要了我的父亲,于是有了我。

    可是我偏偏早产。女王便认为我不是她的孩子。

    于是,从我一出生,就是我噩梦的开始。

    这事,整个苍术草原有不少人知道。我猜想扎哈哈笛子也是知道的。可她从来不问我。类似:你想不想念你父亲;你兄弟姐妹为何总欺负你;为什么你总看见别人的不好等等……任何相关的问题,她都不曾问过。

    她只是安静的遵从女王的命令,守护着我。

    我从不叫女王为母王。因为母亲这个词,她不配。

    康正帝对我说:“执羽,你所谓的读心术,其实是小孩子常年遭受虐待,习惯了察言观色。然后,从人的细微举动和神色,慢慢总结出来的。你的读心术,对朕没有一定的必要。那笔交易绝然不会成立。你,是真的想要朕,帮你踏平苍术么?”

    我笑着问康正帝:“陛下,你尝试过,冬天,跪在没有雪的寒风里,整整日么?”

    康正帝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知道,她心底生出了一顿廉价的同情和怜悯。

    我托着下巴,说道:“陛下既然心疼我,便‘帮陛下自己’,把苍术从图上画成自己的吧!”

    康正帝的眉宇微微蹙了蹙。一般人受我这样直言心事的时候,都会习惯性以反击和戒备的姿态回应。不管是言语上,还是神态上。

    可是康正帝却无故生出了心疼。她心底是有霸业的,可是她却不生气我完全拒绝她冠冕堂皇的“好意”。

    “好。朕不会再说帮你打下苍术,你只是选择帮朕。若是能成功,朕欠你一个人情,自会重谢你。”康正帝不怒反笑地说道。

    我终于发现了有意思的人。

    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讨厌明明自己受惠,却还要好像给予别人多大恩惠的人?”

    康正帝抬了抬眉,反诘道:“有读心术的人,是你吧?”

    我眯缝着水眸,笑道:“你不是也有遭受虐待的幼年么?我们即是同道人,何必说两道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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