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漫-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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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路。但是荷衣要前去那里养病,钦涯在一个月内请人将那里小修了一翻。
两日后的黄昏,他们的马车如期到达眉山的山脚下。巍巍眉山在荷衣眼底如仙境般神奇。她惊呼,“怎么黄昏时分半山腰还会有浓雾缠绕?”
山间笑笑道:“那是自然景观。无论白天黑夜都会有迷雾飘绕的。但是走近半山腰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一丝雾气。”
荷衣惊奇道:“真的这么神奇?看样子那些雾气挺浓的,怎么会走近了就没有了?”
钦涯看向荷衣轻声说:“衣儿要是喜欢去看,等过些日子病差不多好了就带你去山上看看风景。山路比较难走,现在你还不能去。”
两个月的日子他们都住在山角下钦涯特地差人在竹林里修的小楼里。山间住在荷衣和钦涯的对面,需要行走一刻钟的时间。当初钦涯差人建小楼的时候,似乎故意将两座小楼拉开一段距离。荷衣纳闷,“怎么山间要住那么远?”她一眼望去,在竹海深处才看到对面山间的小楼。
山间笑道:“我喜欢清静,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
荷衣轻问:“是吗?”
“姐姐放心,你养病的日子我每天都会来看你。况且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吃饭。”山间笑道。
小楼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确样样俱全。卧室、厨房、浴室、干净舒适的茅厕,还有专供荷衣驱毒的小屋。他们的行礼不是很多,钦涯一手遮拦了所有的活。从搬行李到打扫小楼卫生、铺床。忙乎下来已经天黑了。
厨房里钦涯亲自在做晚膳,很像平常人家体贴夫人的大丈夫。
“这很不像颢琰王。”山间对荷衣笑道。
荷衣坐在竹椅上笑道:“谁都会做饭的。说不定当今皇上也会。”说罢她将视线移向小楼外的竹海,“这里的风景很好。竹子很美丽。就是已经是落叶的时候了。”
“山角下的竹子落叶了,可是山上还有四季常青的其它植物。姐姐有没有闻到淡淡的花香味?”山间问道。
“有闻到,很清香,那是什么花?”荷衣轻声问道。
山间如是说:“七里香。这么优美的环境若是有琴声做伴岂不像是在仙境。只可惜走的时候带不了那么多东西,要不我一定天天为姐姐弹曲子。”
在荷衣取胎之前,每晚依旧如故地要泡一个时辰的药澡。山间为荷衣配好草药后就回自己的小屋了。
“衣儿!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泡药澡了。我帮你在药水里添加桂花香露,很好闻。”钦涯对荷衣小声说道。说罢,他试了试水温,刚好合适。
荷衣看着钦涯,轻声说:“你要看着我泡澡吗?”
闻言,钦涯吞吐道:“那个……我一会来替你加热水。”
赶了两天的路,荷衣真的有些疲劳,全身都酸酸的。泡在药草里的时候感觉舒适无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她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安宁,差一点沉睡过去。若不是钦涯提着热气腾腾的桶进来,她真的会睡着了。
“衣儿!我来替你加水。”钦涯小声地唤她。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钦涯正注视着她,她小声问:“很好看吗?”
闻言,钦涯赶紧将视线从荷衣**的身上移开,“水不是很热了,我替你加一点热水。”
钦涯感觉,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碰过女人了。自从爱上荷衣后,他便与其她的女人断绝了关系。做那种事情,他也没有了兴趣。他和荷衣同眠的日子,一直希望可以再次亲吻荷衣的肌肤。可量,除了牵着她的手入睡,他什么也没有做。当看到荷衣**地躺在透明的水中时,刹那间让他全身烧热。一直到入睡前,那股强烈的**都未平息。
“衣儿!睡了吗?”钦涯躺在荷衣身边小声地问道。
荷衣微微睁开眼睛轻声说:“什么事?”
“你喜不喜欢这里?”钦涯小声问道。
荷衣沉默了片刻,如是说:“喜欢。这样的环境很优雅。”
“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就搬到这里来住吧。我们一起看眉山的日出日落,一起看眉山的竹叶绿了又黄了。”钦涯憧憬道。
荷衣缓缓说:“以后?以后你仍旧是颢琰王爷,仍旧是古域国的大财主,仍旧有忙不完的生意。你不会适合这种风清云淡的生活。”
“我可以,我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跟你一起过的。”钦涯激动地说道。
荷衣侧过身在朦胧中小心地看着钦涯,他的唇,他的眉,他的额头,都那么的诱人。她在心间试问自己,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温柔的,犹豫的。
“以后?”她轻问。
钦涯应道:“嗯。以后和你在一起过平淡的生活。生相随,死相伴。”
荷衣笑道:“钦涯,你这样很像一个人。”
第九十七章 取胎(上)
夜很深。小楼外沙沙的风吹竹叶声,声声将夜渲染得更深。
钦涯同样望着荷衣,看到了她眼里的深邃,还有他读不懂的神色。
“衣儿!我会像谁?”钦涯轻声问,轻轻抓住了荷衣在他脸上游离的手,温柔地握在手里。
“没有谁,这样的你让我有些不适应。睡了吧,赶了两天的路你也累了。”说罢,荷衣从他的大手掌里抽出自己的小手,侧过身沉沉地睡去。
这一夜很琢磨不透。但至少他还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从她眼睛里的朦胧所得知。
次日,天刚刚破晓,荷衣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钦涯的怀里。他睡得很沉,好像很累。她没有打扰她,轻轻翻身准备早起。自从知道自己肚子里是个死胎后,荷衣便没有太多的睡眠,总是很早就醒来。
“躺下。”钦涯清楚地说道。说话间他轻轻地将荷衣拉进怀里,猛然地睁开眼睛。
“你要多睡一会,晚点再起来。”钦涯补充道。
荷衣不情愿地躺在他怀里小声问:“为什么要晚点起来?难道睡不着还要睡吗?”
今天,山间准备为荷衣取胎。山间先前说,姐姐如果取胎的时候很疼,千万别哭。要是眼睛流了眼泪以后会经常流泪,伤害眼睛。荷衣说,好,我不哭,再疼都不哭。除此之外,山间没有向荷衣提起任何事情。
钦涯抱住荷衣的手在轻轻地颤抖,害怕,强烈的恐惧感压满心间。一股冰冷之意穿过他全身,像要将他冰封。他紧紧抱着荷衣的手止不住轻颤,似乎荷衣随时都会从他怀里消失。这让他痛彻心扉。私下的时候,山间跟钦涯申明,如果此次药物取胎不成功,荷衣将会受复发的露娇人巨毒所伤,最终成为植物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钦涯用力地握住山间的肩旁摇晃,“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说啊,说你刚刚说的话不是真的。”
山间无力地垂头道:“我会尽我所能。”
钦涯吼道:“你不是山野的徒弟吗?山野能无所不及,你也可以的。郑水清的巨毒你能解的,对不对?”
山间轻吼道:“她是我姐姐。我也想她能够顺顺利利地取胎,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你既然担心,当初为何又要让她服下露娇人?为何又要逼着她从颢琰王妃变成一个青楼名妓?”山间的情绪明显地激动,稍后他沉默片刻,调整心态后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会尽我所能。”说罢他扯开钦涯的手独自回自己的小楼。
钦涯向山间伸手,却抓住一片空气。丝丝冰凉的秋风从他指间流过,凄凉至极。露娇人的巨毒在荷衣体内漫延。她肚子里的胎儿同样深受巨毒所害,影响发育,祸及健康。就连创造出露娇人的天下第一毒郑水清也没有办法为荷衣彻底地清除病毒,山间能奈何?
荷衣正要从钦涯怀里挣脱出来时,钦涯声音哽咽地说:“如果会很痛你就咬我。”
“你说什么?”荷衣不懂地问道。
钦涯哽咽地说道:“没什么……”随后他在心底默念,我会一直守着你和孩子。
一切都超乎的寻常。自从山间让荷衣泡药澡至今,她都像个常人一样看似健健康康、毫无异常。
“子威,起得这么早?”荷衣轻笑地问道。一大早,她就慢步到对面山间的小楼。山间正在楼中的楼台晒药草。面积不宽的楼台被他晒满了枯萎的各种药草。他的样子看上去像个深山中的年轻神医,不慌不忙地用枝条挑开连在一起的草药。
“我喜欢早起。姐姐怎么也起这么早?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山间轻声应道。
荷衣笑道:“对啊,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你怎么把草药拿出来晒?这些都是给我用的吗?怎么这么多?”
山间解释道:“这不是晒太阳,这是吸晨霜、晨露。这些药都是我从师父那里拿给姐姐用的。还有其它不需要晾晒的药没有拿出来。如果情况乐观的话,这些就够你用上两个月。如果不乐观的话……”
荷衣轻问:“如果不乐观的话会怎样?”
山间胸有成竹地道:“不会不乐观,姐姐要相信我。正午的时候我会去替姐姐取胎。”说罢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声音极小地说道:“这里没有女眷,一切都由我来代劳,还忘姐姐不要责怪山间的无礼。”
荷衣尴尬地轻笑,“山间不是替高龄产妇接过生吗?这是神圣的医德。”说罢她扯开话题,“这些药都是你师父采的?”
“嗯。师父留了很多药给我。他毕生的心血除了各种乐器外就是这些药了。不过我从来没有用他老人家教我的东西做过正事。他若是没有去闲云野鹤,看到我这样无所事事他会不高兴的。”山间说道。
“哦?山间还怕你师父不高兴?”
“不是怕,是敬重他,不想惹他不高兴。”
……
取胎前,荷衣都轻轻松松,和山间说说笑笑。就连钦涯问她话,她也开心地回答。直到山间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水递给她时,她才僵住了笑容。
“这药和平时的药有什么不同吗?”荷衣轻轻问道。
山间端药的手微微地发抖,声音微乎其微,“这药比平时的药更苦。我让姐姐躺下服药,是怕姐姐一会服下去会突然疼痛。它可以帮你将肚子里刚刚死去的胎儿融化流到体外。”
荷衣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三个月了。如果他继续成长会吸取荷衣体了的露娇人,还会导致她的毒气加深。山间之前让荷衣服过的药,泡澡用的药水都是为减轻她的疼痛、化胎所用。
荷衣闻到刺鼻的药味,沉住呼吸道:“没事,你拿过来给姐姐喝。喝了它姐姐就会好起来的。”说罢她伸手示意山间把药递给她。
“姐姐,如果一会儿会疼,千万别哭。那样会伤害你的眼睛。”
荷衣笑颜如花道:“好。姐姐不哭,姐姐不怕疼。”
第九十八章 取胎(中)
黑乎乎的药冒着丝丝热气,白白地晃在荷衣眼前。那药味,难闻,迷漫在空气中顺着气流流到荷衣的鼻子里,好刺鼻。那气味让整个小屋成了药堂。
这是钦涯照山间所吩咐,为荷衣特地装饰的驱毒小屋。小屋设在钦涯和荷衣所住的那座小楼的一楼偏处。屋内没有过多的陈设,除了药,便是熬药的大鼎。药鼎放在四折的雕花屏风后。荷衣不知,那是特地为她取胎后,驱毒所用。如果顺利流掉孩子,荷衣的露娇人巨毒便可以趁此养病的良好时机,大致被驱出体外。
钦涯快步上前接过山间手里的药,“我来喂衣儿。”
“姐姐放心。这药是速效药,痛一会的功夫就可以流掉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很久的。”一旁的山间轻声道。
“这药叫什么名字?”荷衣轻问。
山间双眼浑浊,低沉地道:“春红汤,我家师父的绝世化胎、打胎药,很少有人知道。”
春红汤?一碗春红汤便可以流掉肚子里的孩子,结束她做母亲的权利?她轻笑,笑容如春风荡漾。她轻轻将一支手滑到自己的小腹处,想要感受那里的生命。它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动静,亦没有心跳。连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也没有了。宝宝,如果妈妈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媳妇,你肯定会和妈妈相见。只是妈妈贪婪的太多,妄自以为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得到想要的感情,却害你永生不能见天日。你告诉妈妈,妈妈和爸爸的这一段两生两世的情缘究竟是对是错?
荷衣指间滑过小腹,上移到钦涯手中的药碗,准备接过药一饮而尽。
“衣儿,我来喂你。”钦涯舀出一勺子苦药递到荷衣身前示意她喝下。
荷衣凄美的笑道:“我自己喝。”说罢她拿开勺子,双手捧住药碗。一碗黑乎乎的春红汤被她一饮而尽。
难怪山间要让荷衣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