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漫-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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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让他知道,进宫晋见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就不信治不了你一个贪财的小辈。”
色坯子一看这年轻男子的气派,加之被他的话吓得没了魂,赶紧把阮娇娘交在他手上的一锭银子交出来,“给,我带你们上去找那位姑娘,还望公子放过小人一马。”
带刀护卫拿了钱,递给年轻男子,“不必了,她住东厢,我知道,以后做人光明磊落一些,好生守住你这招牌。”
阮娇娘一直站在二楼,目睹所闻了刚才的一景一语。后里拿着折扇的年轻男子迎上去的时候,阮娇娘伸出手挡了他的道:“东厢没有你要找的姑娘。”
年轻男子使给带刀护卫一个眼神,那带刀护卫把手中的一锭银子递给她。
年轻男子解释道:“要封别人的嘴,不是这样封的。这锭银子物归原主。”他看他身穿男装,虽然衣裳宽松,却腰是腰,胸是胸,连身上散发的香味也淡得如同女子,在刚才便一眼看穿他的女儿身份。
阮娇娘仍旧是那一句话,“东厢没有你要找的姑娘。”语落,凉快了带刀的护卫,他手中的银子迟迟不被阮娇娘接住。
年轻男子开怀一笑,“有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东厢找人?”
阮娇娘重复道:“我说过了,东厢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就去东厢找人,无论里面住着谁,一定是我要找的人。”年轻男子大方地笑了,摇着扇子微微地晃动。
阮娇娘冷言冷语地说:“那你得过了我这一关。”说罢,手中的剑迅速出鞘,剑光耀眼地晃在年轻男子眼前。
带刀的俩身强力壮的护卫迅速拔出刀,低吼了一声,“大胆。”
年轻男子一笑置之,“没事,你们退下去。”说罢,从带刀护卫手中拿过银子递给阮娇娘,道:“这是你的,如果你怕我对岳荷衣有任何不利,你放我一人进去。他们俩留在外面。放心,以你一人的武功就能将我拿下。若是我对岳荷衣有何威胁,我让你就地解决。”
阮娇娘信了年轻男子的话,放下剑,道:“你跟我来。”说罢,仍旧接了他手中的银子,他们现在手里头紧,有钱当然要放入腰包。
带刀护卫立刻惊呼道:“皇……”但又立即止住声音,看着阮娇娘和他家主人一前一后地往东厢走去。
荷衣在房里整理了妆容,脸上的眼痕始终擦拭不去,“子期兄,娇娘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木纯儿道:“岳姑娘,我去探探。”说罢,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那一扇古色古香的门,正好撞上正准备推门而进的阮娇娘,“让他进去。你在门口守着,不许那两个带刀的男人进来。”
木纯儿点点头,道:“好的,小羊姐。”
年轻男子跟在阮娇娘身后,踏进门槛,屋里的两人他一眼相中荷衣,半带惊喜。
荷衣一眼望去,心中一惊。
君临尺?
那不是当今皇上吗?他来找我所为何事?难道是因为妃后?虽然妃后死的那一刻,她原谅了她,但是始终叫不出那一声娘,连在心底也潜意识地弹出“妃后”二字。
荷衣脸上泪痕未干,浮出惊奇,“是你?皇……”又觉不妥,君临尺他都微服私访,便衣装扮了,她怎么好把他的身份揭穿。
于子期疑问,“荷衣认识这位公子?”话音未落,他挡在荷衣身前,生怕突然冒出来的生人伤害她了。
荷衣连忙说道:“这一位是我远方的亲威。”
君临尺笑笑,未语。
于子期疑神疑鬼地看着荷衣,不难发现她正清醒,可是她怎么会有远方亲威,“荷衣,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有远方亲威。岳将军是家里的独子,不曾有兄弟姐妹。这远方亲威是远在何方?”
荷衣尴尬一笑,“哦,那是我爹爹的结拜义弟的……儿子……”
于子期不好再问,闷声,独自消化荷衣的这番话。
荷衣这才说:“还不知义弟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天下第一客栈的?”她想了想,论年龄,君临尺当是比她小,所以私自给皇帝义弟的称呼。她想,管他什么冒犯不冒犯,谁让他君临尺要便衣打扮。
第197章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9)
荷衣打量身畔的君临尺,便衣装扮,身穿深绿色的罗襦,一身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样,“义弟坐下来说话吧。”
君临尺眉毛间飞出惊喜,母后的女儿果然非同凡响,聪明绝绝顶,轻易地帮他隐瞒了身份。
于子期和阮娇娘在一旁,心中半是猜疑,半是信任,荷衣没有必要对他们说假话,所以到最后仍旧是信以为真了。
君临尺斯文地落坐,面颊带着微微的笑容。
于子期戒备地问道:“请问公子来找荷衣,所谓何事?”说这话时,他就像是荷衣的管事,甚至更亲密的人。
君临尺礼貌一笑,道:“这次我来找姐姐,是想打探一个人。”
荷衣疑问道:“打探一个人?”
君临尺颔首,“对,姐姐可是从郝尔漠国回来?”
荷衣如是说:“我们确实是从郝尔漠国回来。义弟想打听的人可是当今太后?”
君临君缓缓说,声音夹杂着悲伤,“既然你们都是从郝尔漠国回来的,想必也知道太后归天的消息。小弟曾在太后手下做事,多多少少对姐姐有些了解。当今皇上对太后的归天一讯,痛彻心扉,决意在太后她老人家归天后,为她尤尽孝意,却没能守在她身边送终到老,知其临终前的愿望。李将军大胜凯旋而归时,曾提起太后归天时,姐姐亲临她老人家身边,不知姐姐当时是否有听见太后她老人家提起过什么愿望没有?”
“把我……和你……你爹……埋……埋……”荷衣清晰地记得,这句话是妃后临死时,艰难地挤出来的一字一句,终究是没有把整句给说完。
荷衣沉默了片刻,视线找不到落角点,恍惚后,回过神来,对着君临尺浅浅一笑,道:“今天是皇上派你来的吗?”
君临尺轻笑,“都是皇上的意思。”
荷衣如实说:“依我所看,太后归天的时候肯定是幸福的。她把所有的恩怨都放下了,笑容也是欣慰的。她归天时,并没有向我提起过任何遗愿,只看见她笑着离去,别无它言。”荷衣如是想,即使是君临尺知道妃后的过去,也未必肯让她安葬在岳一飞的坟里。再说,岳一飞埋在乱坟的山头,古域国怎会让一朝之后栖身在那样的地方。她妃后,既然身份已经在皇室,那么死后也该归宗认祖。即使是她再爱岳一飞,那也是过去,谁让她当时没有珍惜。
故,荷衣隐瞒了情况的真实,“太后归天时,没有任何遗言。”荷衣重复道。
君临尺皱了眉,审视了荷衣片刻,目光直直地正视她的眼睛,“姐姐所说实言?”
荷衣肯定道:“千真万确。”
君临尺左瞧右顾,打量着于子期和阮娇娘,直说道:“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子期和阮娇娘相视一望,各自离去。
荷衣见君临尺仍旧沉默,迈步走往窗口,取下窗上棂木,关了窗栊,“皇上现在不必有任何保留,直说无防。”荷衣省去一些礼数,下跪,行礼之类。他君临尺此身打扮,微服出宫也正是想省掉这些。
君临尺欣慰一笑,道:“其实论理,朕真该叫你一声姐姐,虽然你并非出身皇室。”
荷衣轻笑:“皇上今天是来打听妃后的消息,还是来谈论皇室关系的。”
君临尺一阵哽咽,随又立即镇定,道:“姐姐的性格同母后一般毫爽干脆,真不愧是母后的私生女。其实母后的过去我都知道,姐姐不用把关系扯得如此干净。从小母后就教导我,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干脆利落,该狠心时当六亲不认,快刀斩乱麻。可是,在母后的熏陶下,我仍旧没有做到干脆。统一周边各国的大事业,一直是父皇的愿望,最终还是让母后给他完成的。我与母后没有太多的沟通,平时都是被她教导,训斥,一直没有感觉到母爱,所以一直没有敬孝道,很想在她归天后完成她的遗愿,猛然发现,我连她有哪般遗愿也从不曾知晓。”君临尺见荷衣把关系撇得如此干净,不免觉得心里凄凉,他把一贯的“朕”自称改为“我”。
权利到了颠峰,人便站在最高处,难免孤独,寂寞,缺乏真情。
荷衣理解,从君临尺的话与句间听出他的心酸,喃喃道:“站在高处,难免会失去某些东西,但是并不等于失去母爱。妃后给你的,是母爱的另一种。皇上只要让这天下太平盛世,也许就是妃后的遗愿。”
君临尺打断道:“不,太平盛世前,理应让母后得到安息,可是现在……”
荷衣一直注意着君临尺的一言,一行,一个细小的动作,一个细微的表情。他明明就是一个年少的孩子,没有皇帝应有的狠劲,难怪妃后在世时,要掌握朝政。好歹君临尺同她也是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生命,她心里难免替他担心,他能在妃后归天后处理好政事吗?
但又转念一想,自古域国统一郝尔漠国以来,古域国没有任何动荡现象。该是她多心了。皇帝他也许只是心善,该处理的政事他应是得心应手的,“可是现在怎样?”
“自母后的遗体移回宫后,当晚就被人盗走。事有蹊跷,甚多,不得不一一查起。母后膝下,我一子。这是世人所知道的。但是姐姐也应该知道,你是她的私生女,她老人家的尸体被盗一事,我想我有必要向你告知。母后的过去,我也只是听袁嫫嫫一点一点讲起。那也是母后归天后,才发现她如此多惊天的秘密。颢琰王府那一日相见,我颇有些猜测。如今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姐。”
荷衣打断道:“等等,你说妃后尸体被盗?皇上你从袁嫫嫫那里得知妃后的秘密。那么,你是怎么得知我在此地?”
君临尺道:“是袁嫫嫫告诉我你在这里。袁嫫嫫跟随母后多年,学了不少母后的本事。袁嫫嫫还说,母后一直派她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危,从小到大。”
荷衣急忙问:“那么袁嫫嫫肯定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找到我了?”
君临尺点头,举起手,露出他手腕处的伤口,“用我的血,我们既是姐弟,肯定血脉相通。袁嫫嫫正是用我的血,找到你的位置所在。”
荷衣窃喜,这不正是她要找的办法吗?这不正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找到钦涯吗?
君临尺表情略带深沉,道:“可是,我试图用这样的办法寻找母后的下落,却被袁嫫嫫拒绝。她说,只有对活着的人才有用。而死去的人,没有任何意识,所以同样的办法不能用在母后身上。”
荷衣急忙道:“可是,可以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君临尺疑问地看着荷衣,“另一个人?”
荷衣立即单膝跪地,哀求道:“恳请皇上答应民女一个请求?”
君临尺半带责备,半带难过,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在朝堂,我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可是在此我谁也不是,只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可以不要让我周边除了权欲,臣子没有半点喘气的地方,行吗?”
荷衣起身,安慰道:“好,我们之间有的,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
君临尺笑道:“这就对了。姐姐大概有所不知,自你被皇兄送入青楼起,我就开始关注你。”
荷衣轻笑:“那你的意思是,你堂堂古域国的皇上,也喜欢乔装打扮,逛青楼?”
君临尺尴尬一笑,“不,当初只因你名声噪大,一时兴起。姐姐方才所说,所谓何事?”
荷衣这才直入话题,“皇上应该知道……”
君临尺打断道:“以后可以换个称呼吗?”
荷衣应道:“临尺。”在她的世界里,从来不曾有君臣,接受君临尺,与他不分地位悬殊这样的事很容易被她认可。
君临尺这才笑了,“姐姐继续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临尺应该知道姐姐曾经嫁与颢琰王君钦涯,无论他曾经被妃后处置为乱堂也好,叛国之辈也好,他毕竟没有做过任何危系到古域国分裂的事。我想请求临尺用同样的方法帮我把钦涯找出来。”
君临尺一字一句听着,万分惊奇,“颢琰王不是已经被母后就地阵法了吗?”
荷衣解释道:“这中间有太多的故事,我不知从何向你解释起。我知道临尺贵为皇上,要让你借出宝贵的一滴血,委屈了你的身份。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求助与你。”
荷衣这一搏,无论胜负,都必须迈出这一步。无论从她眼里看到的君临尺是真的单纯,还是恶意接近她,她都豁出去了,“临尺能帮我这个忙吗?用你找到我的办法找到钦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