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漫-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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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轻轻笑道:“纯儿的眼光真准,子期兄是好人。他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用尽全部来爱她。你不想让他爱上你吗?”
“可是……”纯儿吞吐地道。
“没有任何可是,纯儿的幸福要自己争取。也许以后我见不到你幸福的那一刻,但是我会祝福你们。纯儿是个好姑娘,该有人疼。子期兄的心也是肉长的,不会拒人千里之外的。”
纯儿迟疑,“可是子期兄心里……”有你。
荷衣笑道:“相信你自己。”
“但是纯儿再也见不到岳姑娘了吗?”
“有缘会再见的。记得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些折枝送来的礼品,我都送给你。一个女人生活也不容易,身上总要留些钱财。我不担心会有人抢劫你,你武功如此了得,恶人见了你躲还来不及,倒是担心你会不会把握自己的幸福。你说会吗?”
纯儿眼角湿湿,点头道:“嗯,会的。我一定会让岳姑娘看到我的幸福。”
“岳姑娘把这些金银都给了我,你们怎么办?”
荷衣轻笑,“我们会好好的。”他们可以到市场换些小羊,小鸡,带到山上牧放。还可以在山上撒些菜种,四季都有新鲜的蔬菜。那样算不上世外桃源,却可以清静、平凡、幸福。憧憬未来是美好的事,然而美好得很真实,那种幸福就在眼前。她从憧憬中收回注意力,轻轻笑道:“明天子期兄过来,纯儿就跟我们一起赴宴。后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是的,荷衣的憧憬太过美好,往往过于美好的事物都容易破碎。
第177章 恩怨(一)
天未见亮,于子期复折枝之命,赶着马车前去轩辕居接荷衣钦涯参加折枝的盛大婚礼。
今日,郝尔漠国举国欢庆,一片祥瑞、喜庆之气。折枝的选后仪式并非按照历代惯例进行,不用严格要求初选人的身世、相貌、才学,并非只有大勇士、大文夫家的女儿才有机会入宫。但是,前任国王安达放了最低宽限,候选女子家中必需有人在国中为官。这样,那些最低官员的女儿也有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
折枝亲临初选仪式,一眼相中小祭司莫桑达郞的女儿。莫桑阿琳不显眼,尤如一朵开在半山的山间野兰,淡淡地飘着香味,还野劲十足。再后来折枝直接赐予金册,告亲,迎亲。迎亲的队伍是今日大早出的宫门。虽是隆重,却不是折枝亲自操办,交由司礼部全全负责。折枝倒是对于迎接荷衣观礼之事过于上心。他虽是语气平平地交待于子期,定要把荷衣接来,同样的话却说了两遍,话后还小声地说,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总要让大家都回归幸福。一个王者迎亲时,在意的不是嫁进来的女人,而是前来贺喜的客人,那荷衣在他心中的份量仍旧是举足轻重的。
通往轩辕居那条林阴路上,于子期坐在马车边缘,林昭赶着马车,“师傅,那荷衣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物,能得到王的爱慕?”于子期不笨,想要在郝尔漠国立足,不仅要得到折枝的赏识,更要拥有自己的力量。他虽不被赐封任何官衔,却拿有随便进出皇宫的金牌,背后替折枝做事。他除了拥有折枝分派的秘密武夫,还自收了徒弟,门生不下百人。林昭是所有门生中,于子期最看重的。虽是看重,却仍是严厉,“这话你私下对我说既可,万万不得谣言。”杀手做习惯了,他的语气照旧冰冷,丢不掉那份与生俱有般的尖锐,决绝,生硬。
林昭看一眼于子期那严肃的神情,立即闭了嘴。于子期话已至此,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往日,轩辕居敞开着大门,总能看见纯儿的身影。他们刚下马车,看见小楼的木门半闭半掩,没有任何动静。于子期心想,前次送礼来,说好今日一大早来迎接他们进宫参加王的婚礼,他们不会没有准备的。
林昭不赶多话,看于子期眼色行事,“你先去扣门。”
林昭下了马车,咚咚地敲门,没有回应声,“师傅,里面好像没有人。”
于子期心说,荷衣习惯早起,太阳都出来了怎么会没有人应门?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在他的心头,上了眉弯处紧紧锁着。下一刻,于子期闯了进去,急于寻人,却又小心行事。小楼底层空无一人,安静得过于异常,脚步声,呼吸声清晰可辨。
“师傅……小心。”林昭惊呼出声,手中的剑在语毕前稳稳地击中于子期背后飞速而来的飞刀。那剑与飞刀“铮……铮……”地响,撞出亮眼的火花。
于子期来了个“猴子爬树”式,顺着梁柱轻飘飘地攀到二楼,朝着那飞刀飞出的地方放眼望去,空无一人。
木纯儿手脚被绑得紧紧的,被人扔在小木楼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内,昏迷不醒。于子期吩咐林昭,“四处找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他们分头行事,掘地三尺地搜索。末了,仍旧不见荷衣钦涯的任何踪迹。小木楼内,没有任何打动、反抗的痕迹,物品整齐地摆放,桌椅木凳安然地陈列,空气中也没有任何**的味道。于子期暗自分析,君钦涯洞察事物的敏锐力不压于天网的任何人。他失去了武功,只是失去了进攻和反抗的能力。但是,他不可能毫无查觉就被人掳走,就是无奈之下,被人掳走也该留下点蛛丝马迹才行得通。君钦涯是何等聪明,小心的人,被掳走前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
怎么一回《16K小说网手机访问wap。》事?
于子期百思不得其解,就连窗台上的灰尘他都仔细打量过,仍旧发现不出任何异常。
林昭过来碰头,“师傅,没有任何发现,一切都安然无恙。”
于子期纳闷,该是怎样的高手能毫无动静地把君钦涯给掳了?绝对不是天网的人,天网的行事作风他了如指掌。或者天网的人现在正被更高明的人控制,重新编排了整个队伍。又或者,是寻仇的人找上门来。这些通通都可以留下线索,为什么毫无发现?
正在思索的于子期被林昭的叫喊声中断了思绪,“师傅,那个小间还没有进去。”
于子期使给林昭一个眼色,“进去看看。”话还没说完,他自己挺身而进,一眼望去,木纯儿缩卷在杂物中,“纯儿姑娘,醒醒,醒醒。”于子期解开木纯儿身上的麻绳,拍打她的脸蛋,没有反应,用拇指掐她人中穴,见她缓缓醒来,“纯儿姑娘,荷衣和钦涯去了哪里?”他始终关心的是荷衣的安危。
木纯儿缓缓睁开眼睛,来不及看清是谁唤醒了她,又垂了眼皮。见她嘴唇发白,两片干渴的唇瓣泛着白色的死皮,面色苍白,胸前平缓地起伏。于子期拈指给她把脉,无异常。他二话不说把她抱到小楼外,通风,透气,“林昭,去里面打碗清水来。”
林昭从里面端来清水后,于子期从怀里掏出一片干枯的绿叶放入水中,确认轩辕居水缸内的水没有被人下毒。
“师傅?”林昭不解。
于子期念道:“万事都要小心为妙,以后我教你怎么制作这试毒的干草。你去给纯儿姑娘拿个枕头下来。”
最终,于子期确认木纯儿是中了风飘飘,一种即时的***,可在短时间内让人失去知觉,致使人醒后四肢无力,严重缺水。并且,它香味十足,溶在空气中瞬间消失,不留任何气味,“纯儿姑娘,荷衣他们被什么人掳走了?”
第178章 恩怨(二)
一个蒙面人佝偻地徒步走近,步步颠簸,仿佛她迈出下一步就会跌倒在这积满灰尘的硬地板上。
荷衣一动不动,乖巧地坐在地板上,眼睛水灵灵地盯着眼前渐渐走近的老人。她真替老人担心,苍苍白发,瘦如干柴还能有力气行走,就不怕稍有不慎跌个中疯瘫痪什么的。
老人停在荷衣身前五尺的距离,打量荷衣,道:“安达说,郝尔漠国来了一个和姐姐长得相像的姑娘,还搅乱了枝儿的婚礼,得罪了神灵。这个姑娘原来就是你?”说罢,她退后两步,又前进两步,眼光不曾离开过荷衣,“这哪里是像姐姐的样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姐姐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水汪汪的眼珠;水蜜桃的脸蛋,白里透红,红里泛白;鹰一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人;还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面不改色。”
天!荷衣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老人是一个妇人。她那走形干枯的身材相貌和声音明显的不成正比,天籁的声音,苍老佝偻的样貌。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活着。她究竟是人还是妖?依玛可以食人血,吸取纯阳男子的阳气来保持青春,那这个老妇人又是怎么保持的清亮嗓子?难道又要害以人命,于己方便吗?
“小姑娘,按辈份你得管我叫一声姨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别人。我只是不想让姐姐再伤害任何人,不再伤害我的安达。死了一个依玛,姐姐又回来了。”老妇人自言自语道,说话间越来越靠近荷衣。
荷衣只是盯着老妇人,嗓子哽了又哽也无法发音,那双鹰一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老妇人,没有敌意,没有怕意,平静得如一潭无波无浪的湖水。
老妇人走近,漂亮地声音问道:“小姑娘,告诉姨娘你为什么要来郝尔漠国?你的到来,把郝尔漠国的一切平静都搅乱了。该让我怎么惩罚你?”她听不见荷衣的回答,有些不太高兴地皱了皱原本沟壑般的眉头,道:“告诉姨娘,为什么要来?打破了别人的幸福,也打破了自己的幸福?”
荷衣不动声色,平静地对视老妇人沧桑有力的眼神。
老妇人突然记起,道:“哦……姨娘忘记了,你被我点了哑穴。”说罢,动作缓慢却极有力地替荷衣解了穴,道:“说吧,为了什么?”
荷衣并不大声,却十分镇定清楚地开口问道:“钦涯在哪里?”
“钦涯?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像古域国皇帝的男人吗?他是你什么人?”老妇人极有兴趣地问道。
面对这样阴气十足的老女人,荷衣不想惹她不悦。与其逆她,不如顺她意,“他是我夫君。”
老妇人轻盈地笑道:“真不知道你是姐姐跟谁的女儿,怎么跟皇帝的儿子搞在一起。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爬到了古域国太后的位置上还不甘心。这恩恩怨怨牵扯来牵扯去,尽然变成是两个国家的了。她始终是不甘心,不甘心。也难为她了,身为一个女人,有本事掌管天下不说,就是那狠毒的心就让人佩服。我怎么就没有她那么狠毒?要不,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老妇人说罢,自个儿打量了个遍,瞧着她自个儿风干般的身子,垂落在胸前整齐却又苍白干枯的几丝残发,那双手上皮骨分裂的人皮。她那眼神越发尖锐,像万千毒针一样散发,心想,曾经万缕青丝、闭月羞花,被心爱的男人疼着,而如今……美好的青春也不过只是烟花开败,亮丽一时。这一切……要怪都应该怪那个女人太狠心。
老妇人的眼神又突然变得慈祥,轻轻对荷衣笑道:“小姑娘,叫一声姨娘,我就告诉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荷衣平静地道:“我只想你告诉我钦涯在哪里?你们对他怎么样了?”
“叫姨娘。”老妇人用人妖的声音清晰地低吼道,让人毛骨悚然。
荷衣沉默,那一刻害怕的心几乎让她窒息,不为怕这老妇人对她下手。而是,而是……她几乎不敢想象,这样阴气浓重的老女人会把钦涯怎样?害怕再一次见到钦涯血淋淋的脸,这一路走得太累,太疲惫。能不能把他的钦涯还给她?就让她用生命去抵押。
泪,酸楚的,绝望的,痛心的,泉涌般夺眶而出,化作两行小溪长流。她泣不成声,“姨娘,钦涯他还活着吗?”她不是被吓哭了,怕了才叫她姨娘。如果叫一声姨娘,她肯告诉她钦涯尚且活着,她愿意叫她千声、万声。
可是,一个可怕的声音让她绝望,“造孽……姐姐为何要种下这辈辈相连的恩怨,棒打了所有的鸳鸯。别怪姨娘狠心拆散你们,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娘亲。”
荷衣几乎用求的,声泪俱下,甘愿低下,“姨娘,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把钦涯怎么了?”
老妇人轻轻笑道:“你是关心你娘亲还是关心你夫君?我可以一一告诉你,你想听哪一个?”
荷衣用泪眼相望,痛到无法言语,细细听着老妇人一句一字道:“那男人对你如此重要,就先说他吧。你要知道我一个老妇人要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是需要钱的,你是宝,他也是宝。为了要赚回本钱,当然也要把你们拿来做买卖。那个男人的身份真是高贵,多少人争着要取他性命,我能不把他卖出去吗?我一个老妇人,要赚钱多么不容易,有的赚我能不赚吗?你自己想一想,他被卖到他的仇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