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4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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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英文很流利,但带着明显的n国口音,看来是n国本地人。
既然他被安排在和我同一排的座位上,想必在当地的身份地位也与众不同,而且也是拍卖行的重要主顾,是收藏品收购市场的常客。
但是,当时,我的心神都投注在即将出现的护身符上,对周围环境的觉察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我坐下来之后,心思又再度回到了和护身符的相聚当中。
周围的一切,全都隐没不见了。
第九百二十九章 拍卖会(中)
(一)
累生累世,我等待了如此之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那个护身符,那个连结我们生命的纽带,那个我们累世情深的结晶,被捧上了展台,它各个角度的细节照片,被投影仪投射在大屏幕上,供参加拍卖会的嘉宾们仔细鉴赏。
主持人开始宣读本件藏品的竞价规则,随之,详细介绍了它的发掘过程、它的馆藏历史、它的文物价值等等背景资料,并出示文物专家、历史学家对它的价值评估文件,报出了它的起拍价。
主持人也介绍了我在保安中心听到过的那些幕后轶闻,历年来伴随着这个护身符的种种神秘现象。
这些神秘现象将会极大地提升护身符的收藏和研究价值。
一阵交头接耳之后,有人举牌出价,竞拍开始了。
当我第一次举牌出价的时候,我的整个身心都在颤抖。
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来和你母亲的护身符,穿越无尽的时空来再次相会,我被其中的荒诞性冲击得头昏眼花,悲喜莫辨。
举牌多次之后,我突然了发现一件事情:
每当我出价之后,身边立刻会有另一个牌子被举起来。
它如此紧密地跟随着,就像回声跟随它的声源,就像影子跟随它的本体。
它跟随响应的速度如此之快,显示出其中根本没有思考计算的时间。
我从中看出一种在所不惜的坚定。
这种坚定已经超过了寻常拍卖中出价者的常见动机。
在这种坚定中,表现出来的,不是获取占有的冲动,而是舍弃一切的冲动。
想不到,这场拍卖当中,还会有人表现出和我一样的不惜一切的志在必得!
我很吃惊!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文物。虽然精巧神秘,但毕竟并非是珍稀物品。
我不由得向那个牌子出现的方向望了一眼。
我再次看到那张皮肤黝黑的英俊面容。
我在那张面容上看到和我一样的紧张表情。
当那位先生感觉到我正在面纱后面凝视他的时候,他的眼光也落到了我的面纱上,然后,他再次对我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的微笑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一股暖流顷刻之间涌遍了全身。
我感觉就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了一样,酥麻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头顶的涌泉穴。
(二)
护身符开始竞价大约10分钟之后,价格就已经涨到了一个曲高和寡的程度。
拍卖的理性计算阶段宣告结束,藏品作为文玩的价值早已已被报价所超过,接下来就是获得**和获得能力的比拼了。
举牌竞价的人渐渐稀少了下来。
又过了10分钟,继续还在举牌的人,就只剩下我和这位先生两个人。
我再次转过头看着他,举起手中的出价牌,而这时,我发现,他也正在一边举牌,一边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们的眼光在空中再次交汇。
我再次被电流击中,全身一阵酥麻,毛发为之竖立。
我心情慌乱地赶紧移开了眼神,不敢再和他对视。
好多年了,没有哪个男人的注视再能让我这样心情慌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三)
拍卖继续进行中。
我们两个人轮流举起出价牌,就像一个翘翘板一样此起彼伏。
我看到他身边的人已经从后排探过头来,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我也看到拍卖行的人在对我使着眼色。
肯尼也从后排探过身来,提醒我,我们已经超过预算太多太多了。
但我没有可能停止继续举起出价牌。
而且我看对方也没有这种可能。
我们好像是某种力量牵引着的提线木偶一样,身不由己地完成着必须要完成的某个任务。
我心中突然对那个和我竞争的男人产生出一丝关切。
我开始意识到,如果他不放弃,这就将变成财力的比拼对决,而他,在这方面,肯定是拼不过我的。
如果我得到我所要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就不能得到他所要的了。
我觉得应该和他私下交流一下。
就在我产生和他交流一下的愿望时,我看到他向我俯身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我的心脏一阵狂蹦乱跳,我感觉晕眩与恍惚,全身心都充满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异样的感觉。
(四)
我还没有来得及分辨那种异样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就听到他压低声音对我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和他的相貌一样庄重威严,带着一种让人信服钦敬的魔术力量。
他说:“夫人,请问,这件藏品对您来说,非常重要吗?”
我说:“是的。先生。非常重要。”
他说:“能形容一下,重要到什么程度吗?”
我说:“比生命还要宝贵。”
他说:“那么,您今天是一定要得到它了,对吧?”
我说:“很抱歉,是的。我今天来,一定要得到它。”
他说:“可以冒昧地打听一下,您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吗?”
我说:“私人原因吧。这个护身符,对我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非常特别的。”
他听了,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那么,我换一个方式来交流吧。”
他说:“夫人,您愿意听一下这件藏品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说:“您请说。愿洗耳恭听。”
(五)
我们一边继续此起彼伏地举牌加价,一边低声彼此交谈。
他说:“这件藏品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件文物而已。它代表我的一个亲人。”
一击重锤敲在我心上。
我喃喃地说:“亲人吗?”
他说:“是的。更准确地说,这个护身符,我家族一位先祖的遗物。”
他说:“在很古老的年代里,这位先祖为了平息一场数百年的混乱战事,四方征战,降伏各方,最后在和平到来前夕,战死沙场,他的遗骨一直都没能找到。”
他说:“从那之后,这就成为我们家族永久的心痛。我们都无法安葬他的遗体,他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象征性墓穴。我们家族当时的家主,立下族规和誓言,后代子孙,一定要不懈努力,找到他的遗骸,让他安息。”
他说:“关于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寻找遗骨的过程,有一个很长很曲折的故事可以讲。但是,最终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后来,年代久远,就连国家和朝代也已经数度更迭,骸骨想来早已灰飞烟灭,寻找骸骨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我们族人就寄希望于找到他的一件遗物,安抚他漂泊的英灵。”
他说:“故事历经了数百代的传承,已经变得非常的复杂,我现在只能简明扼要地告诉您,我很确认这件藏品就是我的先祖的遗物。”
他说:“这次我来,是代表我的整个家族来的。”
他说:“我们已经决定,举全族之力,不惜代价迎回我们先祖的遗物,完成我们家族古老的承诺和誓言。”
他说:“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事情。”
他说:“我身负家族的众望而来,无论如何不能空手而归。”
他说:“这是我希望您能够了解和体谅的。”
他说到这里,看着我,他忽然顿住了。
他说:“夫人,您没事吧?”
第九百三十章 拍卖会(下)
(一)
那位皮肤黝黑的绅士低声叙述的竞拍原委,让我感到很震惊。
我怔怔地看着他,头脑一片空白。
我脸上的表情让他吓了一跳。
天哪,他,竟然就是我在作为琴儿的一生中,我和刘申过继给你的那个儿子皇四子、后来的岭南王崔承志的后裔!
琴儿和刘申的后代在改朝换代的血腥屠戮中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一支血脉的后裔!
我头脑里浮现出摩纳哥的国王的花园,浮现出花园附近那座白色石头砌成的拜占庭风格的房子。
我依稀看到作为唯心的自己出现在那所房子的台阶上。
我看到那位头发银白的贵族老妇人,看到那家竖琴,闻到淡红茶的茶香。
我看到你手里拿着高雄父母度假带回来的那本画册。
你凝神看着那座拜占庭风格的白色房子。你对我说,你强烈地感觉到那座房子与你有着密切的关系。
你的直觉一点也没有出错。
那座房子里居住的,就是我和刘申的那一支后裔。
是我和刘申的后代,你的家族继承人,居住在那里。
而现在,这个家族的后人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竞拍着你在久远时光中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无始时空顷刻倒转。
我掉入混乱当中,找不着位置了。
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问我是否还好,我也没有感觉到肯尼在摇晃我的胳膊。
我被和自己的后裔比肩而坐的奇怪感觉所淹没。
我不知道怎么描绘出当时的那种感觉。
我觉得任何人类的语言都完全无法表达。
那是一种既空前完整,又空前破碎的感觉。
我仿佛是宇宙的全体,又仿佛在宇宙中化成了无数亿四散飘零的微尘。
那是自我完全消融和彻底被粉碎的感觉。
(二)
不知道那是一个多长的瞬间。我感觉过了亿万千年。但,实际上可能就是错愕发呆了几分钟的时间。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几乎因为发呆而失去了再次出价的机会。
拍卖主持人已经在台上敲过了两次木槌,喊过了“第二次”。
他手中的木槌正高举在空中,正要第三次砸向桌面。
肯尼显然以为我听了那位绅士凑近过来的耳语后,已经与他达成了妥协,再加上拍卖价格现在已经远超预算,他认为我肯定是放弃了。
他没有提醒我从发怔的状态中离开,再次出价。
千钧一发之际,我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出价牌。
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男人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然后他也再度举起了出价牌。
我们之间的比价竞拍再一次开始了。
场内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叹声。很多人都看着我们,窃窃私语。
有人怀疑这个护身符可能是一个秘密宝藏的钥匙,不然,怎么能理解这两个疯狂的男女,肯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价钱来争夺?
在人们奇思妙想的窃窃私语声中,那位先生再次向我凑近过来。
他那磁性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他说:“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商量一个另外的解决办法吗?夫人?”
我说:“对不起。我很遗憾必须与您竞争。我必须得到这个护身符。这关系到我一生的未来。也许,不止一生。”
我必须得到护身符,把它拿在手里,你才会出现。
根据前一生的经验,根据再前一生图布丹大喇嘛的预言,那个护身符,我必须得拿在手里,让它带领我。
他看着我的面纱。就算隔着面纱,他也能感觉到我脸上不容置疑的坚定表情。
他就这样看了我一会儿。
(三)
突然,他的头脑中好像掠过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念头。
他的表情立刻随之起了变化。他露出某种惊异和严肃的紧张。
他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他说:“夫人,我刚刚想起来一个在我们家族里流传了很久的传说。”
他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点异样。
他的声音里面有了一点震惊,有了一点急迫。
他说:“难道,难道,他也是您的亲人吗?”
这个问题逼迫得我无法呼吸。
我在呼吸的停滞当中挣扎了一下。
然后,我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他紧接着问了一句:“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呢?”
他问完之后,就目光灼灼地盯住我看。
我得承认,他这个问题把我问倒了。
是啊,我是你的什么人呢?我算是你的什么人呢?
我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