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第15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毕竟,顾砚龄这样的女儿家只有一个,现在人家入了皇家的门,想要与顾家更亲近,自然得相看顾砚龄的几个妹妹,顾砚锦莫说生了疾病,即便是没有,父母做出那等事,孩子定然也是同类的人,她们怎会将这样不安分的人娶回家。而下面的顾砚澜又太小,看来看去,还属顾砚朝最为合适。
心下这样想着,越来越多的贵夫人看着眼前的顾砚朝,眸中越发多了几分亲近打量之意。
待到顾砚朝盥洗了双手,坐于西阶,门口渐渐又多了一个窈窕的影子,只见肌肤如雪的少女款款走进来,在众人的注目下,顾砚龄缓缓来到堂中,先向南对观礼者施以一礼,随即由醅碧和绛朱扶着面向西跪坐下去。作为赞者的顾砚朝款款起身,拿起犀角玉梳替顾砚龄轻柔的梳着秀发。
少女的一袭秀发如云一般,一梳到底,待到结束,裕王妃这才起身盥洗,等顾砚龄向东而坐时,有司奉着罗帕和发笄,裕王妃走上前去,高声吟颂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话音落尽,裕王妃慈和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眸中透露着长辈的喜爱与欣慰,随即只见其端正的跪坐下去,极为小心地替少女梳头加笄,直至少女的发髻被盘起,戴上了发笄,裕王妃这才起身,回到原位。
顾砚朝缓缓上前来,在众人的瞩目中,为顾砚龄再一次正了正发笄。顾砚龄才扶之起身,接受来宾的作揖祝贺。当顾砚龄回到东房,顾砚朝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替顾砚龄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出来后,顾砚龄在顾砚朝的搀扶下,诚恳的跪地向父母拜谢养育之恩,谢氏坐在上座看着这一幕,少女小时候粉粉糯糯的样子恍然落在眼前,让人不由眸中一热,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谢氏忙偏首拿帕子拭干,唇角欣慰的看着已然成人的长女。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在裕王妃的赞词中,顾砚朝小心的替顾砚龄去掉发笄。裕王妃随之跪下,再一次将一支银镀金嵌宝石蜻蜓纹簪子簪进顾砚龄的发中,然后起身归位。在顾砚朝替顾砚龄正发钗后,观礼的来宾祝福地向顾砚龄作揖。
当顾砚龄回到东房再出来时,已然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再一次由顾砚朝扶着,深深地朝来宾行礼,随即当与先前那般,顾砚龄在此落座,顾砚朝已然替顾砚龄卸下簪子,裕王妃从有司托盘中接过钗冠。
一边替少女正发钗,一边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无疆,受天之庆。”
待到顾砚龄再出来,已然换上了广袖长裙,最后行下一礼来。
等到有司撤席,顾砚朝亲自奉上酒,裕王妃接过醴酒,走到顾砚龄席前,念祝辞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顾砚龄伏地行拜礼,接过醴酒,随即再次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这才持酒轻轻沾了嘴唇,再将酒置于面前的案上,有司奉上饭,顾砚龄再次接过,略吃下一小口。再拜之时,裕王妃才回拜。
在众人的瞩目中,笄礼即将礼成,眼看着众人皆站定,裕王妃笑着念辞祝贺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念安甫。”
听得裕王妃念出为其所取的小字念安,顾砚龄跪地道:“念安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念安,念安,从名字便能看出,父亲与母亲此生不求旁的,只求她一世安好。
可从上一世的人生中她却是知道,若要保得自己与亲人安好,便要除掉一切的威胁与阻碍。
当顾砚龄再次向来宾行礼,便见谢氏站起身来,缓缓上前,一双美目满是温暖与欣慰,唇角不由地勾起,缓缓念出对顾砚龄的期冀与教诲。
说到即将哽咽时,谢氏停了下来,顾砚龄不由抬起头,看到谢氏眸中的泪意,心下微微一动,诚然地伏地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在众人的祝贺与欢喜声中,这一场成人的笄礼落成,看着前去宴席的众人,顾砚龄知道,自己即将离开顾府,即将走进另一个门,面对她的另一重人生。
她或许无法全然预知未来的生活,但她从未畏惧,从前是因为仇恨,而如今,是因为身后无数爱着她的亲人。
父亲,母亲,萧译,谢昀,还有太多太多。
从前的她是孤家寡人,这一世,她不再是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章 前一夜
转眼间,两个月便这般过去了,此时的桃花已是开到了最为艳之时,一眼望过去,粉如烟霞一般,弥漫着人的双眸,美的烂漫而惊人。而在明日,一个更为人重视和期待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人们将会看到真正的十里红妆,绕城三圈的举国婚礼。
婚礼的前夜,定国公府平静依然,但阖府上下却早已默然的换上了大红的灯笼,彩绸,来来去去的丫头和小子们皆是为明日大姑娘最重要的日子忙碌,虽然脚不沾地,可每个人脸上还是透着难以自制的喜庆与高兴。
此刻的顾砚龄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端庄,穿着薄衫的她正缓缓朝静和院走去,来到廊下,看着喜红灯笼笼罩出的红晕落在地上,随风微微摇漾,似乎更是温暖了许多。
“姑娘来了。”
守在廊下等候许久的徐嬷嬷一看到前来的少女,当即眉眼透着无法掩饰的笑意上前,顾砚龄看着慈和的徐嬷嬷,不由眉目更为温和了几分。
“夜里倒春寒,嬷嬷何必站在廊下等。”
徐嬷嬷笑着挽住少女一边朝里走,一边道:“是太太让奴婢来接您的,不过即便太太不说,奴婢也是恨不得去琉璃院接姑娘的。眼看着这是最后一日,日后若再想时刻能看着姑娘,只怕是不能了”
说着说着,徐嬷嬷喉头一哽,不由红了眼睛,说起来顾砚龄也是徐嬷嬷看着长大的,没想到时光一晃,从前粉雕玉器的小人儿已然这般亭亭玉立,将要嫁为人妇,叫人如何不感伤。
顾砚龄心下微微动容,不由探手覆上徐嬷嬷的手,感受到这骤然的温度,徐嬷嬷当即反应过来,顿时擦了擦泪,又是喜笑颜开道:“瞧我,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姑娘咱们快进去吧,太太也是等了许久了。”
少女微微颔首,与徐嬷嬷相携走了进去,一打帘,苏合香的味道和着地龙缓缓袭来,着家常衣裙的谢氏此刻正靠着软塌翻着书,虽说是如此,可那一双眸子却是定定地看着那纸页上,半点也不移,可见是走了神了。
“太太,姑娘来了”
徐嬷嬷喜气盈盈的声音响起,思绪飞了很远的谢氏这才回过神来,侧首间看到软帘后的少女,眸中顿时温和如水一般,谢氏抬起手招了招。
顾砚龄便抿着笑走上前去,看着落在一边的毯子,便替谢氏盖了盖道:“屋里虽暖和,母亲身子单薄,还是莫要忘记保暖。”
谢氏将书放到一边,看着少女低头替她掖毛毯,分外恬静的面容,唇角不由微微浮起。
“如今我的旧疾已好了许多,你且放心。”
听到谢氏的话,顾砚龄不由也多了几分欣慰,因而手中一顿,抬起头看向谢氏比之从前好了许多的气色,的确是安心了许多。
前世的这时,钰哥儿痴傻如三岁孩童,而谢氏却是再也没能起来。
如今的谢氏,没有受到钰哥儿的打击,许是人逢喜事,身体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更好了一点,虽然不至于痊愈,却也有了期盼。
“时间过的真快。”
谢氏感慨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看着眼前温顺的少女,谢氏不由抬起手来,拢起少女的鬓发,拇指摩挲着少女细嫩的脸颊,眸中渐渐泛起几分温暖与母爱。
“日后出了嫁,就不比家里了,虽然你从小被教导的好,又聪明,可将来到底是在宫里”
说到这儿,谢氏手中顿了顿,右手舍不得般停留在少女的颊边,看着与自己眉目相像的少女,一丝暖流汩汩的流出,渐渐涌向肺腑,温暖了她的每一寸血液。
“从前我离开陈郡,来到千里之外的京陵,十几年来,却只回去看过你外祖母他们三次,我本以为这已足够远了,如今你离开顾家,过了那道宫门,那高高的宫墙却是将人隔的更远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听到谢氏语中的哽咽,顾砚龄抬眸看去,却见一滴泪水无声地从谢氏的眼中滑落,顾砚龄只觉得心弦被勾动了一般,开口之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了几分。
“母亲”
看到少女眸中微微的涌动,直至一滴热泪滚下,谢氏却是唇间勾起温柔而欣慰的笑来,轻轻用拇指替少女擦去泪水,随即不舍的将少女揽入怀中,这一刻没有少女的注目,谢氏再也抑制不住,一贯冰冷的脸上渐渐沾满了泪水。
“母亲日后不能再日日陪在你身边了,宫里的诡谲太多,若是可以,母亲更愿替你去挡了,母亲实在是害怕,害怕这宫门相隔,就是一辈子”
听到谢氏哽咽的话语,顾砚龄紧紧的回抱住谢氏,安慰般将自己的泪水压下去,笑着在谢氏耳边道:“不会的,正如从前所说,宫里有皇后,有东宫,有姨母,还有萧译”
听到少女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谢氏不安的心才渐渐安下来,随即少女宽慰的话语渐渐又响起来。
“即便出了嫁,日后阿九也会回来叨扰父亲母亲,待到日后再有了小阿九,只怕还得闹得父亲母亲不安宁了,那时母亲可别嫌烦。”
听到少女故作的笑语,原本哽咽的谢氏不由笑出声来,揽着少女的手随即更紧了几分道:“再烦也是我的孙儿”
说着谢氏的眸中渐渐被为母的光辉所代替,变得温柔而坚定。
“将来无论遇到何事,你不仅有宫里,还有宫外的顾家和谢家,不要委屈自己,隐忍是处事的办法,可即便不隐忍,我们顾家和谢家也不会让人动你,动我们孙儿一分。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中,更不要害怕连累我们而选择隐瞒,何事,都能一起担着。”
顾砚龄听到谢氏这一番嘱咐,心中的暖意越发浓厚,她能够想到,一向以大局为重的谢氏让她无需隐忍,不止是居于顾家和谢家的地位,更是超越一切的母爱。
“记住,顾家和谢家,永远都能为你,为你的孩子撑起一番天地,明日一走,一定要保重自己。”
谢氏的最后一句话,认真而满怀情意,少女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摇头,却是流下了无数的泪水。
屋内的光芒温柔而暖和,落在灯下的母子二人身上,更是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芒。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离别
是夜,宾客已然散尽,定国公府内渐渐陷入宁静,顾砚龄静静地坐在窗下,仍旧低着头绣着这出嫁的最后一件绣品,温暖而明亮的灯光下,少女面容恬静而安好,恍然间,似乎与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一贯清冷的气质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所代替,而那双沉静无波的眸子渐渐如春池一般,多了几分潋滟的光芒。
醅碧与绛朱静静地陪侍在侧,高兴的看着这一幕,唇角不由的微微抿起,只要姑娘好,那便是真的好了。
少女许是渴了,因而将手中的银针插入绣品中,抬手去探手边的茶杯,恰在这时,她却是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谢昀,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眉目浮起笑意道:“表哥来了为何不进来坐。”
看着少女温和的眸子,谢昀和煦地一笑,随即走了进来,低头间看到少女手中喜红的绣品,不知该如何泰然面对。
“从前还不知,你对绣工也如此擅长。”
顾砚龄闻言顺着谢昀的目光看向怀中的绣品,随即请了谢昀入座,目光却是瞥向一处打趣道:“不然表哥以为,你们那绣囊是醅碧她们做的?”
谢昀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到自己腰间系着的绣囊,不由抬手附上去,感受到手下细腻的绣工,唇角勾了起来。
“表哥来,是有话要说?”
顾砚龄将手中的绣品放到了身边的绣篓里,静静地端起一杯茶看向谢昀,谢昀见此也不多等,笑着唤白炉递来一个花梨木百宝嵌花鸟的盒子,随即取过来推到了顾砚龄的面前。
随着盒子摩擦几案发出的声音,顾砚龄看向谢昀,对面却是笑眸示意她打开,顾砚龄也不等他卖关子,探手将其揭开,顿时一阵梨花香袭面而来,只见一沓淡蓝色的信笺静静地躺在其中,每一张信笺的右上角还贴着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