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倾城:噬心皇后-第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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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靖王笑道,“容将军可是个大好人呢!初夏也常和我说,说之前在边疆的时候,将军担心她们的安危,特意命人把她们送回京都,在京都的府邸里,过得一直是小姐般的日子。说这么多年来,老爷从未对她们说过一句重话、从未让她们做过一件重活儿,就是连除夕之夜的压岁钱,给她们的,和给三嫂的都是一样儿的。”
容菀汐笑道:“父亲膝下单薄,只有我一个女儿,初夏和知秋都是父亲从小儿接过来的,其实父亲早就把她们两个当做养女了。”
靖王着急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去和太后说!”
说着便起身,看来这就要冲出去了。
宸王忙拉住了他,道:“你这么冲进去和皇祖母说,不是要将她气个好歹的?明摆着是在威胁她呢!我看还是和缓些,等皇祖母叫你过去谈陈家小姐的事情之时再说。更何况现在还放着大哥的丧事呢,皇祖母岂不是要认为你被初夏迷昏了头,连大哥的丧事都不顾?可更是不能把初夏给你……”
说到庸王的丧事,且是将这两件事情放到一起说,三人的神色都是忽然有了变化。显然,都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对了!大哥的丧事!”靖王一拍自己的头,道,“哎呦,我怎么就这么笨呢!早晨三哥你叫我去忙的时候,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儿呢!”
靖王又拽着椅子坐了下来,道:“三哥你说,慎妃并非是我的母妃,且现在又是妃位,她殁了,我自然不必给她守孝,可是大哥却不同啊!大哥是我的长兄,长兄如父,我如何能在兄长故去后还不足三月便娶妻?那不是大逆不道之举?”
“太后也断断不能让这样受人耻笑的事情出现在皇家!所以这事儿,是完全可以推卸下去的。而等到三个月之后……那可又是另外一番境况了。”
靖王虽说没有明说,但他们都明白,靖王所指的意思是,三个月之后,皇上应该已经驾崩了。到那时,凡事由宸王做主,只要宸王不同意让靖王娶陈家小姐,太后也不能勉强。
容菀汐的眼中现出惊喜的神色来,但宸王,却是皱起了眉头。纵然能拖延三个月,又能如何?初夏到底是奴婢出身,纵然弄了一个官家义小姐的身份,却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官家小姐,若说做正妻,的确太勉强。但如果老四执意如此,他岂有不帮忙的道理?少不了要再逆着皇祖母一次了。
原本因为菀汐的事情,皇祖母已经伤了心,若在老四的事情上他再和皇祖母作对,皇祖母可真是要和他老四不相往来了。
哎……但也没法子,老四还没求过他什么,他岂能不帮忙?岂能置老四的一生幸福于不顾?
因而只是一摆手,道:“随你吧,反正 不管你怎样做,哥哥都帮忙便是。”
靖王满心欢喜,真是高兴得快要蹦起来。撸了下袖子,拽了他三哥起身,道:“三哥,我们快点儿去操办大哥的丧事!等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好去和皇祖母说!估计皇祖母也忘了这一层,我得去好好提醒她一番!”
说话间,已经拽着宸王走到了门口儿。这才想起回身嘱咐容菀汐,道:“三嫂,回头你将这缘由和初夏解释一下,让她放宽了心哈!”
“知道了。”容菀汐应了一声儿。这颗心,也随着靖王的话落了下来。
以庸王的丧事为借口,的确是最好的由头儿,太后再怎么心急促成这桩婚事,却也固执不得。
容菀汐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事儿总算结了……三个月之后,那可真是另一番光景了。
……
此时的庸王府,除了几个门口儿的把守着的御林军之外,没有任何与平日里不同之处。在外头看来,仍旧是这样一座巍峨的府邸,远远的便可见这里的朱墙壁瓦、富贵盈门。可全京都城的人,人人都清楚,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宸王和靖王匆匆进了门儿,自迈进庸王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心便沉重了起来,再不见路上的玩笑神色。其实这一路上,越是接近庸王府,他们的心便越是难受,只不过都着意控制着罢了。但一迈进这王府,想到大哥就在这里沉睡着,可是再也装不出轻松来。
虽然这庸王府从外头看来,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走在其中,荒凉之感却是越发明显。偌大的府宅,此时却是一个行人都没有,恍似一座空城。与往日里那奴仆美姬们脚步匆匆的样子简直无法可比。且这里安静得,让人心里极不舒服,好像是走在陵园中一般。
宸王和靖王都安静着,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庸王的寝房里走。先去看庸王一眼,再叫了庸王府里的管事嬷嬷来,吩咐人将庸王府布置了。设了灵堂,找几个庸王平日里最宠幸的美姬过来哭灵。
庸王没得不光彩,自然没有冰棺给他用,长久地停放着,尸身难免会有些许腐坏。大哥平日里最爱光鲜,若是让他死后灰头土脸样子难看,只怕大哥会爬出来找他们算账。所以两人商量了,还是按照宫里处理慎妃之事来,哭灵一夜,停灵三日,便送出城去安葬。
事急从权,昨日在府中的停放,便也算作一夜。如此一来,便是今晚哭灵一夜、明晚停灵一夜,后日一早儿便下葬。
好在妃嫔下葬和皇子下葬的时辰不同,倒也不用担心他们母子二人撞上。按着规矩,皇子尊贵,是皇子先行、妃嫔后行。即便是亲生母子,却也依旧要尊着这规矩,要以皇姓之人为先。
这样先后脚下葬,既不会乱了礼数,也能让大哥在黄泉路上不孤单。若人真的死后有知,身旁有这样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又有自己母亲陪伴,心里也会好受些吧?总不似孤魂野鬼一般凄苦。
开门儿进屋,走进寝房里,见庸王仍旧安静地躺着,并未因他们二人的到来,而有任何反应。他大哥可也是个戒心很重的人,很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而且美人儿在他身边,竟然连用也不用。大哥可真是改邪归正了啊……
宸王叹了一声儿,在庸王床前跪下,又磕了三个头。靖王也随着同样跪下磕头。两人跪着看了大哥好半晌,这才起身。
收起了哀伤感叹,得把大哥的丧事办得既合乎规矩又漂亮才是。
开门儿,门口儿一个奴才也没有。宸王和靖王此时就是扯开了嗓子喊人,也没有人会听见。两人只好自己去奴婢房那边去找。
路上,各方各院门窗紧闭,好像生怕沾染了死人的晦气似的,也是怕受到了什么牵扯。
“这些女人哪……”靖王叹了一声儿,“世人多诟病,说富贵的男人视女人如猫狗,却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无奈啊……身居富贵,难见真心。”
第六百六十六章:母子同殡
九月十五一早儿,天还未亮,京都城里便响起了哀乐的声音。震天的哀乐,吹得整个京都城都为之抖上一抖。光只是听着这声音,还要让人以为这是太子出殡的仪制呢。可却偏偏人人都知道,这么大阵仗送走的人,并非是什么有功于国、有功于社稷之人,而是——谋反作乱失败的庸王。
庸王是皇上给的封号,且毕竟是谋反作乱、害得皇上将死之人,宸王自然不敢提议给庸王追加什么谥号。于理,能保留大哥“庸王”二字下葬,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致。但庸王又毕竟是皇长子,且父皇的意思,明显也是原谅了他。所以于情,庸王的丧事,的确不该办得寒酸。
宸王借鉴了母妃对慎妃丧事的处置——虽说慎妃是妃位,但却给了她贵妃的仪制。因而庸王这边,虽说庸王只是王爷之位,但却给了他亲王的仪制,全了他身后的体面。
亲王下葬,所有到上朝议政品级的官员,皆要着素服相送,且棺椁绕城一周,以接受百姓吊唁。
听得震天的哀乐近了,小桃看了眼被哀乐吵着了、正翻身的秦颖月,嘴巴动了动,却是没敢叫醒她。
昨日她明明都已经说了,说庸王殿下今日出殡,问秦颖月要不要去送一送?结果,自然还是受了秦颖月的一番痛骂。
看着此时被哀乐吵醒了,却满是抱怨地皱眉翻身的秦颖月,小桃想不明白,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无情的人?
明明到此刻为止,她还是庸王妃呢,她还是庸王的正妻呢,对自己夫君的死,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呢?如实说来,在庸王府里的时候,庸王对秦颖月的确不薄,甚至可以称得上信任和宠爱。虽说后来算计了她,但秦颖月又何曾对得起庸王呢?她不是也在算计庸王吗?
而且纵然秦颖月是因为那最后的算计而记恨庸王,如今人已经死了,这是他在尘世的最后一遭,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原谅、不能放下的吗?她怎么能惹对他的离去,一点儿在意也没有呢?好歹听了哀乐,也要起身哀戚一会儿才是啊。
哀乐仍旧在府外响着,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又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想起曾经在庸王府中,的确过了一阵安稳的日子,小桃未免感念起庸王府里给她的那些月钱来。听着哀乐,轻轻走到门口儿,回身瞧了秦颖月一眼……只见秦颖月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将被子蒙在了头上,以减轻这恼人的哀乐。
小桃摇摇头,轻轻推门而出。
到了院子里,吵着府外哀乐传来的方向,跪了下去。给庸王磕了三个响头,轻轻道了声:“殿下,一路走好……”
又静静跪了半晌默哀,这才起身。未免打扰到秦颖月好眠,便打算回自己房间去。但是转身之时,又有些放心不下。担心被秦颖月看到了她这一举动。因而轻轻走到正屋门前,将房门轻轻推开了一个缝隙。
之间,侧躺在寝床上的秦颖月,仍旧用被子蒙着头。被子平稳的起伏着,可见已经又陷入了熟睡。
昭德院里,早就被哀乐吵醒的容菀汐,静静躺在床上,听着哀乐渐渐远去……宸王一早儿便穿着一身孝衣出去送庸王了,因着她是女子,庸王是大伯子,她不方便出去相送,倒也免了这一遭。
之前,她是恨极了庸王的。
若没有庸王,此时她一定已经和翎哥在边疆厮守,父亲定然就住在不远的地方,方便他们随时探望。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如意郎君生几个可爱的儿女,时常和父亲共享天伦之乐,无京都城里诸多束缚、无宸王府里这般诸多姬妾、不必猜忌不必怀疑,只有她和她爱的人、还有他们的儿女、亲朋,这样的日子,该是多么自在舒坦?
可是现在……一想起这样的日子,竟然觉得,若此生不能遇见宸王、不得以和他朝夕相伴,该是多么遗憾的事。
那一日清晨,她进了宸王府。后花园里的惊鸿一瞥,便已经注定了这一生的痴迷。只是彼时,她并不清楚。
那日晨光正好,他用剑尖儿挑了一朵红芍药飞入她的手中,刚好落在她的手心儿里……那一抹绚丽的颜色,渐渐成为她心口一点朱砂。
她爱上了他,并且从不后悔。
所以此时,她竟然有些感谢庸王。感谢庸王的无理取闹,让她遇见了宸王、让她嫁给了宸王。
如今,这个始作俑者已经去了,自此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这世上再也没有他那又愚蠢、又张扬、又意气风发的笑容,再也没有他的无奈与挣扎、再也没有他那让人恨极的心狠手辣,再也没有他那拎不清的糊涂的爱、糊涂的恨,甚至于,很快,便连关于他的传说都不会有。
人这一生的爱恨、荣辱、功过,也不过如是……到头来,不过是黄土地里的一捧白骨罢了。
听得哀乐之声越来越小,及至消失,容菀汐轻轻叹了一声儿,闭上眼睛,静送了他片刻。
庸王的送葬队伍刚出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京都城里,便又响起了震天的哀乐。这哀乐之声虽然在曲调上和送庸王的明显不同——送庸王的哀乐,多了些厚重深沉之感,而这个哀乐,则是多了些柔软哀戚,有些小曲段听着,恍似女子咿咿呀呀的哭诉。人人都知道,这哀乐,是为刚刚出城的庸王的母亲——慎妃而做。
慎妃的棺椁后,跟着一个红木小棺材,这里面躺着的,是慎妃的贴身侍婢琉璃。今晨临行前,皇贵妃下旨,恐慎妃一人在路上没个服侍的人,多有不便,念琉璃与慎妃多年主仆之情,特准琉璃随同前往。一杯毒酒,了却了琉璃的性命。
做主子的,要防的奴才有两种。一种是自己身边儿不忠心的奴才,另一种,是敌人身边最忠心的奴才。这两种奴才,随时随地都能要了你的命。皇贵妃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危险之中,所以……你不是忠心么?本宫便全了你的忠心。
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