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第6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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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福松了口气,忙跟了上去。
进了寝室后,顾福才张口安慰道:“公子别泄气。三老爷骤然知道此事,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动这么大火气。等过些时日,想来就会好了。”
这些话听着实在底气不足,便连顾福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硬着头皮继续劝道:“实在不济,公子便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娘娘素来最疼公子,定会为公子撑腰做主。”
沈谨言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再说。这件事,以后也别再提起。”
顾福一惊,霍然抬头:“公子……”
沈谨言一脸寂寥荒芜,目光空荡茫然,令人心酸:“顾福,你先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福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他没再吭声,悄然退出门外。
沈谨言静静地站在那儿,背影满是萧索。
……
顾莞宁也未入眠。
沈谨言刚回宫,今晚定北侯府门外发生的事便已传进她耳中。
沈谨言和顾莞琪感情升温之快,出人意料。
顾海的勃然大怒,却早已在她意料之中。
顾海看似随和风趣,实则性情坚毅,也有着顾家人特有的骄傲和固执。认准了的事,谁也休想说服他退让。
他痛恨沈氏,痛恨沈家,更痛恨带给顾家耻辱的沈谨言!如果没有她的全力相护,顾海早已暗中动手,沈谨言根本活不到今时今日。
今晚顾海亲眼目睹沈谨言和顾莞琪同乘一辆马车,其震怒可想而知。
“怎么还没睡?”萧诩忙了一整日,精力不济,已昏昏欲睡。
顾莞宁略略转头,温声道:“你先睡。”
温暖的烛火下,顾莞宁的俏脸一如往常平静。萧诩十分困乏,很快闭上双目。顾莞宁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褥,然后躺了下来。
便是身为中宫皇后,也有力有不逮之事。
这一团乱麻,她不能去碰,也不能去解。
……
隔日,沈谨言告病未露面。
顾莞琪被送离京城。
顾莞宁知晓此事后,去了沈谨言的屋子。
沈谨言不是装病,一夜未眠,思绪百转千回,引起高烧。医者不自医,心疼爱徒的徐沧亲自为沈谨言看诊。
顾莞宁来的时候,徐沧正低声数落沈谨言:“……亏得你学医多年,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过数日大军就要启程去边关。你偏在此时病了,还有何体力奔波赶路?”
沈谨言被训得满面通红,乖乖认错:“师父教训的是,是我一时疏忽大意了。这几日我一定按时喝药休息,争取早日痊愈,不会耽误行军。”
一张恹恹无力的俊脸满是羞惭和自责。
徐沧见沈谨言这副模样,也说不下去了,长叹一声。
就在此时,顾莞宁来了。
徐沧正欲上前行礼,顾莞宁已温声道:“本宫和阿言有话要说,还请徐太医暂避片刻。”
徐沧微微一惊,却未出声,行了一礼,很快退了出去。
顾莞宁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双目凝望着沈谨言。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乱麻(二)
顾莞宁的眼眸明亮而锐利,如明镜一般。
沈谨言心中一颤,没勇气和她对视,迅速垂下头。
顾莞宁微微叹了口气:“阿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姐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巨大的苦涩瞬间袭上心头。似有锋利的刀刃不停地刺穿他的胸膛,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可是,他已不再是不解事的孩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遇到挫折便落泪哭诉,寻求依靠了。
沈谨言将眼角边的泪水逼退,低声道:“姐姐,我自己的事,你便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顾莞宁又是一声叹息:“别的事,我都能帮你。唯有此事,我无能为力。”
“我自问行事无愧于人。却在四妹之事上,对三叔三婶多有亏欠。四妹更名易姓,不再是顾家女儿。三叔心里比谁都痛苦。”
“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容你和四妹在一起。我也没脸向三叔张口求情。”
“对不起,姐姐明知你痛苦,也无法帮你。”
沈谨言还是忍不住哭了:“姐姐,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不该对她动心。”
早知如此,去岁末的那一天,他不该出宫,不该去八方客栈。
或许,这是他命中该有的惩罚。让他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姑娘,求之不得,永远为之痛苦。
顾莞宁目中闪过一丝水光,轻轻搂过沈谨言。
沈谨言失声痛哭起来。
……
沈谨言这一病倒,萧诩到底还是猜出了原委:“是不是三叔不允?”
顾莞宁没有说话的心情,点了点头。
萧诩也无法出言安慰。
顾莞琪之事,是顾莞宁无法释怀的心结。他这个一朝天子,对顾家也有亏欠。没有立场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夫妻沉默对视片刻。
顾莞宁打起精神说道:“四妹已经离京,阿言也会很快离开京城,远赴边军。两人相隔遥远,没有见面的机会,想来很快就会忘了彼此。”
但愿如此。
萧诩暗叹一声,轻声安抚顾莞宁:“你也别为此事耿耿于怀了。以后顾家人进宫,你只当没有此事,免得彼此尴尬。”
顾莞宁沉默片刻道:“这倒不必忧心。以三叔的性子,一定会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绝不会露出半点口风。便是三婶,也会被瞒在鼓里。”
……
顾莞宁所料半点不错。
方氏从头至尾都被瞒在鼓里,根本不知顾莞琪和沈谨言之间的事。
顾莞琪离京后,方氏难过唏嘘几日,便也渐渐释怀。想到以后顾莞琪能以齐婉儿的身份进京小住,心中颇为几分安慰。
定北侯府中,唯有太夫人知晓此事。
顾莞琪离京十日,顾海才将此事的原委告诉太夫人。
太夫人听完之后,也是一脸震惊错愕,脱口而出道:“老天!他们两人怎么能……我绝不同意!”
她可以说服自己不再去厌恶痛恨沈谨言,却无法接受沈谨言成为顾家孙婿。
绝无可能!
顾海见太夫人和自己站同一阵线,心中十分欣慰,沉声道:“我和母亲的想法一般无二。莞琪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和沈谨言有所牵扯。”
“定北侯府因沈谨言,已受尽耻笑。莞琪的真实身份,总有人能猜出几分。若任由他们两人在一起,我们顾家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
“所以,我断然不会允许他们再见面。”
太夫人深深地看了顾海一眼:“怪不得你这么急着让莞琪离京。”
太夫人心中早有猜疑,只是没吭声罢了。
顾海无奈苦笑:“我也是没办法。莞琪那丫头,这几年在外行走,既有主见,心气又大。上元节那一晚和我争执不休。我不敢再让她留在京城,免得闹出动静,被人察觉。”
太夫人默然无语。
过了许久,太夫人才低声道:“宁姐儿也该知道此事了。”
顾海目光一闪,神色坚定:“此事我已下定决心。便是她张口,我也绝不退让。”
太夫人却道:“以宁姐儿的性子,绝不会过问此事,只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顾海也沉默下来。
真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好在再过几日,大军就要开拔。沈谨言也会随大军去边关。只要沈谨言离开京城,这一团乱麻,便可以搁置不理。
……
一转眼,便出了正月。
顾谨行出发之日在即,崔瑶忙碌着为他收拾衣物行李,细心体贴地连沿途的吃食都准备好了。
顾谨行又觉窝心又是心疼:“你怀着身孕,仔细身体。”
崔瑶抿唇一笑:“小日子才迟了几日,还未能确定是否真的有孕呢!”
顾谨行扬眉笑道:“我这个当爹的心中有数,必是种了儿子在你肚中。”
崔瑶红着脸,啐了顾谨行一口:“说话越发没边没际了。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亏你还是堂堂定北侯。”
“定北侯怎么了!”顾谨行理直气壮地应了回去:“夫妻闺房之中,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难道还要板着脸孔不成!”
崔瑶被逗乐了。
顾谨行看着笑颜如花的娇妻,心里又是甜蜜又是不舍。
他上前一步,将崔瑶搂在怀中,低声轻语道:“阿瑶,我这次离京,不知何时能归来,不知何日夫妻能重聚首。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嘴。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崔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顾谨行,目光温柔而坚定:“你我夫妻一心,便已足够。”
便是相隔千里,也无法阻隔你我的思念和情意。
顾谨行心中既酸又甜,手下稍稍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声音也愈发低沉:“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阿瑶,我今生能娶你为妻,实在是三生有幸。”
“能嫁给你,才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崔瑶声音微微哽咽:“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顾谨行低声应道:“你也多保重。我走之后,定北侯府便托付给你了。”一边为她擦拭眼角边的泪珠。
崔瑶很快镇定下来:“你只管放心离京。”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离京
“姐姐,明日我就要走了。”
沈谨言站在顾莞宁面前,和她拱手作别:“我现在来和你作别,明日一大早,我便离宫。”
病了一场,沈谨言清瘦了不少,目光没了往日的明亮朝气。似火焰燃尽,留下的是沉淀后的灰烬。平静中透着苍凉。
顾莞宁心中一恸,轻声道:“阿言,一路平安!”
沈谨言抬眼,目中露出坚定:“姐姐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秘密去吐蕃一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顾莞宁连萧诩都瞒了下来。
此时姐弟两人四目对视,流淌过只有彼此清楚的忧心和牵挂。
“行李可都收拾好了?”顾莞宁低声问道。
沈谨言嗯了一声:“我想将顾福留在京城。这些年,他随我东奔西走,着实辛苦。如今他和珍珠新婚不久,我实在不忍让他随我离京。”
“顾福为人机灵伶俐,姐姐让他在李山手下领个差事吧!”
也好。
顾莞宁点了点头。
沈谨言这是心知此行艰险,不愿让顾福一同赴险。
“还有季同,”沈谨言又张口道:“他去年受了重伤,将养至今,血气亏损,身体大不如前。让他也一并留在京城。我另挑暗卫随我同行。”
顾莞宁略一犹豫。
顾福不去也就罢了。季同身手过人,胆大心细,无疑是极大的助力。季同不在沈谨言身边,她委实放心不下……
“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沈谨言加重语气,目光诚恳:“你让季同留下吧!”
顾莞宁暗叹一声,终于点头应允:“好,一切都依你。”
……
二月初一,天刚蒙蒙亮,大军便已开拔。
几万将士骑着骏马,声势十分壮观。
沈谨言一脸无奈地骑着骏马,身后跟着顾福和季同。
此时刚启程,大军行军的速度不快。沈谨言骑着骏马犹如踏春一般,慢悠悠地前行。
沈谨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叹道:“顾福,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京。你何苦跟随我前去?你留在京城,和珍珠过些平静安逸的日子,岂不更好?”
顾福低声道:“主子吃苦,奴才享福。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除非公子不要奴才了,否则,不管公子到哪儿,奴才总是要跟着一去去的。”
沈谨言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些年,顾福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于他而言,和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何尝舍得下顾福?
顾福硬是要跟着他一同离京,他口中数落,心里却十分温暖。
沈谨言下意识地又看向季同。
季同重伤一场,养了半年之久,如今外伤已痊愈。从外表看来,和往日无异。俊朗沉稳,锋芒内敛。
不过,沈谨言亲自替季同治伤,自然清楚季同因重伤大损元气,远不如前。
“季同,”沈谨言张口喊了季同的名字,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季同和顾福不一样。
顾福自少时起就跟在他身边,季同却是顾莞宁的心腹,跟随他不过两年多光景。论亲疏,自不及顾福。沈谨言和他说话,也带了几分斟酌和小心。
季同抬眼,声音低沉有力:“公子什么都不用说了。奴才昨日晚上去求见皇后娘娘,娘娘已经点头首肯,奴才会一直伴随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