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第6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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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顾柏领着顾家暗卫们退了出去。
再接着是琳琅玲珑等人。
……
偌大的福宁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萧诩一身龙袍,因在病中,俊脸略显苍白,却无损俊美的容颜和身为君子的卓然气度。
顾莞宁穿着正红色的宫装,美丽明媚,风华夺人。
而齐王世子,狼狈至极地被铁链捆缚,躺在地上。发丝凌乱,衣物脏污,全身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只是,他生性高傲,哪怕是到了此时此刻,也不肯低头求饶,更不肯露出穷途末路的丧家之犬模样。
齐王世子如寒冰一样的英俊脸孔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声音沙哑低沉的张了口:“真未想到,我竟有重回宫中的一日。萧诩,中巫术的滋味如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束手无策,只能等死。这种感觉,一定很深刻很美妙吧!”
薄薄的嘴唇勾出肆意的冷笑。
然后,那一抹冷笑迅速扬开,化为张扬自得的狂笑。
萧诩眉间未动,淡淡说道:“萧睿,弃祖背宗的感觉如何?”
短短几个字,如尖锐的细刺,深深地扎入齐王世子的胸膛。
齐王世子笑声一顿,目中闪出疯狂的恨意:“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逼无奈。我若不投靠吐蕃,便无容身之地。我要为父王和二弟复仇,便只能借助吐蕃人之力……除了这么做,我别无选择!”
好一个别无选择!
萧诩目中闪过怒意,冷冷说道:“皇祖父在天有灵,听到你这般自辨,也会因你羞惭得无地自容!”
“争夺皇位,是我们萧家子孙之争。成王败寇,赢者权掌天下,败者万劫不复。”
“当日若是三皇叔夺了皇位,我萧诩饮恨败北,奔赴黄泉也罢。既是我胜了,死的当然是他们两个。”
“所谓复仇二字,本就可笑之极。更遑论投靠他国,帮助蛮人来攻打大秦。”
“这两年来,死在边关的将士以数万计,死去的百姓也是不计其数。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萧睿!你根本不配为萧家子孙!”
字字如箭,句句如刀!
齐王世子呼吸一顿。
心底最隐秘的痛苦,被无情地戳穿。
这几年来反复自我安慰的理由和借口,在萧诩冷漠无情的话语中土崩瓦解。
萧诩冷冷地说了下去:“你若正大光明地来找我复仇,也就罢了。偏偏以这等卑劣恶毒的办法来谋害我的性命,我简直不齿与你为敌!”
“若不是因我身中巫术,需用你性命解开巫术,我绝不会容你活着踏入宫中半步。”
齐王世子俊脸苍白如纸,很快涌起骇人的红晕,目中似燃起火焰一般,冷笑连连:“我便是死了,也要拉上你做垫背。”
“我告诉你,你所中之巫术,根本无药可解!如果不杀我,你还能多活一段时日。若是我咽气,你立刻也会一命归西!”
说着,又快意自得地笑了起来:“萧诩啊萧诩,你没想到自己也会这么一天吧!”
“若换了我是你,当日早该斩草除根,免得后患无穷。萧启心性恶毒,丹阳看似温驯,实则和她亲娘一样阴险狠毒。你为了保全自己的仁君之名,留了他们兄妹性命。结果怎么样?”
“他们对你没有半分感激,依然恨你入骨。”
“我只抛出一个诱饵,萧启轻飘飘地就上了勾。他和丹阳合谋,取了你的头发送到我手中。你一定想不到,是他们帮了我这个大忙。让我得以从容部署安排,对你下手!”
“幸好你这般愚蠢,否则,我哪有报仇之日!像你这般优柔寡断不够狠辣之人,根本没资格坐在龙椅上……”
一个熟悉的冷冽声音打断了齐王世子:“他没有资格,莫非你有资格?”
……
齐王世子全身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声音戛然而止。
这个冷凝的女子声音,曾无数次在他脑海中萦绕。令他痛恨得咬牙切齿,让他每夜都无法安眠。
这世上,他最恨的人便是她。
萧诩只排在第二位!
哪怕数年未见,他依然能清晰无比的在心中描绘出她的模样。
她和少女时并无太多改变,依旧美丽明媚,依旧骄傲夺目,依旧自信冷静。岁月太过厚待她了,舍不得在她美丽的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只给她增添了成熟的风韵和优雅。
此时,她正冷冷地看着他,目中露出不屑和鄙夷。
“萧睿,你心里很清楚,萧诩才是最适合坐龙椅的人。也是皇祖父钦定的皇位继承人。齐王领兵逼宫,是十恶不赦的重罪。被天打雷劈而死,是他的报应!你有何资格记恨于心,有何颜面谈及复仇?”
“你逃至吐蕃,有乐阳在,大可以一辈子藏头露尾不在人前露面。可你不甘就此沉寂,不惜成为大秦叛徒,不惜出卖色相,成为吐蕃国师的男宠……”
“男宠”两个字一出口,犹如两支利箭穿透齐王世子的胸膛。
齐王世子目中露出羞愤和痛苦,全身一震,终于失态的喊出了声:“顾莞宁!你给我住口!”
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
可在那样的情况下,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办?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重逢(二)
顾莞宁轻蔑鄙夷的目光如刀锋般落在齐王世子羞愤交加的脸上:“你自己做过的事,为何听不得?”
“因为你自己很清楚,你做的是何等令人不齿的事!”
“他日到了地下,你亲自去见你父母,向他们解释你的‘用心良苦’‘迫不得已’!”
地下……
齐王世子脸皮剧烈地抖动一下,脱口而出问道:“你说什么?我母妃是何时死的?”
萧诩不是将齐王妃关进了宗人府吗?
以他的心慈手软,又顾及太夫人,想来不会对齐王妃动杀心才对!为何顾莞宁一张口便是地下?
顾莞宁冷冷地看着齐王世子说道:“你想的没错,这几年,我和萧诩都未对齐王妃动手。她一直被关在宗人府里。若不是因你之故,或许她会苟且偷安地活个十年二十年,直至老死的那一天。”
“可惜,乐阳郡主死前见了她一面,将你们兄妹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她。她禁不住这等重击,自寻短见,撞死在墙边。”
齐王妃死了。
乐阳郡主也死了。
齐王世子早料到会有这一日。早在吐蕃突厥联军溃败之时,他见机不妙先一步潜逃之时,他便已知道这样的结局。
可亲耳听到这个噩耗,依旧痛彻心扉。
他无法控制自己,全身不停发抖,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宛如坠入悲凉又绝望的深渊。
“萧睿,是你害了她们!”
顾莞宁的声音在齐王世子耳边响起,冰冷如霜:“若不是你死心不息,乐阳本可以做着太子妃,将来会是吐蕃皇后。仗着夫婿的宠爱,一辈子锦衣荣华。”
“是你的野心和贪婪,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你,令齐王妃痛苦难当,无颜再苟活,宁愿一死。”
……
这世上,最伤人的是什么?
是全心眷恋你的少女忽然绝情离去,是兄长夺了你最爱的人,是你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在仇敌之手,是你想报仇却又无能为力。
为了复仇,出卖区区色相算什么,做男宠算什么,背弃大秦又算什么……他做的没有错!他什么都未做错!
只恨苍天不公,运道不济!
否则,今日坐在这里的人高高在上嘲讽仇敌的人就是他!根本轮不到这个负心弃义的女子来指责羞辱他!
齐王世子赤红着双目,怒瞪着顾莞宁。心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
仿佛重复得多了,便会将心里那一丝心虚慌乱愧疚都按捺下去。
顾莞宁似窥破了他心底所有的隐晦和阴暗,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你便是再拼命自我安慰,也骗不过你自己。”
“萧睿!你是大秦的叛贼!是萧家的耻辱!是所有人都恨之入骨耻辱不屑的卑劣之人!”
“像你这样的人,有何颜面在此大言不惭!有何颜面面对大秦天子!有何颜面面对萧家列祖列宗!便是死了,也该永坠地狱,不得超生!”
齐王世子俊脸已没了血色。想张口,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畅快淋漓的痛骂,听得萧诩心中无比畅快。
他上前一步,握住顾莞宁冰凉的指尖,轻声道:“阿宁,不用和他浪费口舌,更不必动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委实不值得。”
顾莞宁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激愤过,情绪太过激动,致使呼吸不畅。便是这般痛骂,也未能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倾泻出来。
萧诩温暖的手掌牢牢地握住她不停轻颤的手。
他掌心的温暖,将她心中的阴暗和愤怒驱逐得一干二净。
顾莞宁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不再看齐王世子。转头对萧诩说道:“命人将他送进天牢吧!”
萧诩点了点头。
……
一声令下,候在殿外的穆韬立刻闪了进来。
身后的两个禁军侍卫,抬起齐王世子,出了福宁殿。
齐王世子不甘之下,用尽力气想回头。
可惜他的脖子上被铁链绕了几圈,根本动弹不得。这一用力之下,甚至勒出了道道血痕。他丝毫未觉得疼痛,依旧费力地扭动脖子。
出福宁殿的门槛时,他的眼角余光终于得以扫到两人的身影。
两人身形依偎,萧诩手中握着顾莞宁的手,似低头说着什么。看不清两人的神情,那副美好如水墨画卷的相依相偎,却深深地刺痛了齐王世子的眼。
齐王世子用力地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前一刻拼命要扭头的自己太过可笑。
他们早已成了生死仇敌。
他欲杀她而后快,她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又如何会多看他一眼?
……
齐王世子被抬走之后,福宁殿里重新安静下来。
顾莞宁轻轻地依偎在萧诩身侧。
萧诩这两年来一直生病,顾莞宁已经极少做这样的动作。
萧诩搂着顾莞宁的肩膀,颇有些几分唏嘘感叹:“想当年,我稍一用力,便能将你拦腰抱起。现在却只能这般搂着你了。”
明知萧诩有意逗自己高兴,顾莞宁还是抿唇笑了起来:“等你痊愈如初,想做什么都无妨。”
萧诩低低笑了起来,凑到她耳边亲昵低语:“真的么?”
热烘烘的气息在耳后吹拂。
顾莞宁耳后微微泛红,却未像往日那般瞪他,而是弯起嘴角,轻轻吐出几个字:“当然是真的。”
撩拨不成,反被撩拨得春心荡漾的萧诩忍不住紧紧搂住顾莞宁。
顾莞宁刚见过齐王世子,心绪沉浮不定,哪有心情和他腻歪,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萧诩失笑,稍稍松了手。
顾莞宁略略整理仪容,重新宣了顾柏进殿。
“顾统领,你一路辛劳,先回侯府安顿休息。”顾莞宁温和地说道:“若祖母问起齐王世子之事,你但说无妨,不必隐瞒。”
顾柏有些惊愕:“娘娘……”
太夫人年事已高,情绪不宜大起大落。这等事情,怎么能如实相告?
顾莞宁淡淡说道:“祖母虽然年纪大了,心中却清明。更不愿被人瞒在鼓里。不管什么事,都要让她老人家清楚明白。”
顾柏只得应了下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师徒(一)
这四个字迅疾掠过齐王世子的脑海。
齐王世子反射性地觉得恶心欲吐。
那种厌恶,既有身体的自然排斥,更有对自己的嫌恶和鄙夷。
当着顾莞宁和萧诩的面,他表现得毫无愧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痛恨憎恶为了报仇屈辱委身吐蕃国师的自己……
那个总用令他作呕的目光看着他的吐蕃国师,目光黏腻贪婪,像一匹凶狠贪婪又放荡好色的母狼。
偏偏她是吐蕃国内最厉害的巫道,是吐蕃皇室敬重的国师,是吐蕃国内最有权势的女子。他要利用她,便要奉上她想要的……
蒙着头脸也不乏好处。至少,此刻他不必伪装自己,不必逼着自己露出高傲的神情。可以放任自己片刻沉溺于无尽的后悔和自我厌弃。
齐王世子用力闭上双目,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
吐蕃国师虽然厉害至极,却也不是全无缺点。他忍着厌恶讨好她,果然哄得她动了真情。一个动了真情的女人,便是再阴冷怪异,也会做出许多平日绝不肯做的事。
譬如传授自己的不传之秘术。
譬如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