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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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动起气来,徐沧立刻又变成了那个直言不讳的“徐棒槌”,什么话都敢说。
钱大夫听得心惊肉跳,唯恐天子动怒。
萧诩早已习惯了徐沧的言辞无忌,根本未放在心上,反而略带歉然地说道:“你是为了朕的身体着想,朕心中明白。只是,朝堂大事,朕必须亲自过问。有些重要的奏折,朕也不得不批阅。”
徐沧下意识地说了句:“皇上可以像以前那样,让皇后娘娘代为批阅。”
钱大夫:“……”
钱大夫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塞上。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精神紧绷的钱大夫迅速瞥了萧诩一眼。就见一脸温和的天子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笑着说道:“徐沧,你吓到钱大夫了。”
徐沧这才反应过来,咳嗽一声对满脸惊惶的钱大夫说道:“我刚才只是随口说笑,你不用放在心上。”
钱大夫惊魂不定的心慢慢归位,挤出一抹笑容:“其实,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徐沧:“……”
第一千零八十章 捷报(二)
萧诩哑然失笑。
这位钱大夫,也是个妙人。
钱大夫和徐沧一样,都对医术十分痴迷。两个人年龄加起来过了八十,天天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在一起研究药方琢磨医术,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徐沧其貌不扬,这位钱大夫,比起徐沧尚且不及,堪称丑陋。偏偏两人互看顺眼的很,时常彼此夸赞恭维。
陈月娘忍不住开过几回玩笑,说徐沧如今对钱大夫比对她还要好上几分。
徐沧吓得脸都白了,指天指地赌咒发誓心中只有娇妻。
这也成了宫中弥久留新的笑谈。
“钱大夫,你在朕身边也有数月之久。”萧诩温和地张口道:“你忠心待朕,朕心中清楚。朕也从不辜负任何一个忠心之人。”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用害怕。朕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举动。”
钱大夫听了这番话,心弦一颤。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徐沧曾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士为知己者死。当年,皇上还是太孙的时候,我便已下定决心,此生追随于他。哪怕倾尽一切!”
这样宽厚的天子,生出追随之心,也是理所应当。
心潮澎湃的钱大夫,肃容拱手:“草民谢过皇上。”顿了片刻,又说道:“日后皇上若有差遣,草民定当竭尽所能。”
这话说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话中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萧诩略略有些意外,很快笑了起来:“钱大夫一片心意,朕就领受了。”
钱大夫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冒失,正有些忐忑不安。听到这样的话,便如春风拂面,无比舒畅。
徐沧在一旁看着,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
萧诩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只要是在他身边待得久了,总会情不自禁地对他掏心掏肺,忠心追随。
钱大夫显然也被天子的气度所折服!
……
顾莞宁很快便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
用一万吐蕃俘虏交换萧睿兄妹的主意,本就是他们私下商议好的。
看着萧诩苍白的俊脸,顾莞宁心中涌起丝丝心疼和怜惜,伸手轻抚他的脸孔。
萧诩略略调整姿势,将自己的脸更贴近顾莞宁的掌心。
顾莞宁:“……”
这般赖皮厚颜的举动,让人好气又好笑。正是萧诩一惯以来的行事风格。顾莞宁忍不住捏了捏萧诩的脸:“真想量一量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萧诩低低笑了起来:“反正,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厚一点。”
温热的气息在她的掌心里萦绕,带来一阵奇异的悸动。
顾莞宁目中漾起温软的笑意,将头也凑了过去。两人脸颊相贴,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过了许久,顾莞宁才坐直身子。脸颊嫣红,眼眸如星光般璀璨。
萧诩顿时情动,意欲靠过来索吻,却被顾莞宁嗔责地按了回去:“别乱动,好好歇着。”又问起正事:“傅卓和崔三郎可将国书修好了?”
萧诩收敛玩闹之心,点点头说道:“已经修好,盖上御印,送往边军。”
时间紧急,无暇再派钦差。萧诩索性将此事全部交给顾谨行来处置。
顾谨行人在边关,手掌重兵,有先斩后奏之权,也能极大地节省时间,早日将萧睿兄妹带回京城。
顾莞宁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吐蕃国师已被押送进京,算一算时间,最多再有两三日便能抵达京城。我已下了密旨,将罗霆接进宫中暂时住下,还有慧平大师,也一并接入宫中。”
罗霆在刑部多年,精擅严刑拷问,忠心也绝无问题。萧诩生病的实情不宜透露宣扬,让罗霆暗中审问吐蕃国师,最是合适。
宫中已有徐沧和钱大夫,再加上慧平大师,只要知道病因,一定能治好萧诩的病症。
萧诩温柔地凝望着顾莞宁:“阿宁,辛苦你了。”
顾莞宁毫不客气地收下天子的感激:“待你病好了,定要做牛做马来报答我。”
萧诩失笑不已,目光愈发温柔:“好。”
……
夫妻正在闲话絮语,儿女们来了。
阿娇阿奕迈步而入,阿淳照例是跟在他们身后。小四尚在蹒跚学步,不肯要人抱,硬是要在地上走。
儿女一来,夫妻独处的静谧顿时宣告结束,福宁殿里立刻热闹起来。
小四口齿不清地喊着娘。
顾莞宁唇角含笑,俯下身来,抱起小四,亲昵地在他额上吻了一吻。
六岁的阿淳丝毫没有小男子汉的觉悟,用羡慕渴望的眼神看过来。顾莞宁暗暗好笑,弯腰又亲了亲阿淳。
阿淳笑嘻嘻地咧嘴而笑,眼中闪出愉悦的光芒。
顾莞宁看向阿娇阿奕。
阿娇阿奕同时露出惊骇之色,一起后退两步:“母后,我们已经长大了。你该不是也要亲我们吧!”
顾莞宁:“……”
萧诩闷声笑了起来。
顾莞宁哭笑不得,白了阿娇阿奕一眼:“以前整日缠着我,现在自以为长大,便嫌弃起自己的亲娘来了。一对没良心的白眼狼!”
阿娇嘴甜如蜜,立刻娇俏地凑上前来,挽住顾莞宁的手:“我怎么会嫌弃母后。母后想亲便亲,想搂便搂。”
阿奕实在做不来这等举动,无奈地拱手告饶:“母后就饶过儿臣吧!要是被俊表弟他们知道,保准会笑上一年。”
一堆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一个比一个爱装大人模样。
其中,尤以阿奕俊哥儿为最。
阿奕自小被精心教导,早早便有了身为嫡长皇子的气度。俊哥儿的老持沉重却是与生俱来的。
阿奕和几个伴读感情都不错,脾气最相得的,还要属俊哥儿。
顾莞宁忍不住又笑了一回。
阿奕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过两日,儿臣就满十岁了。母后以后别将儿臣当成孩子一般看待。”
顾莞宁忍笑点头。
天伦之乐,莫过于此。
说笑一番后,阿娇阿奕才说起正事。
“母后,我和阿奕的十岁生辰就在后日。”阿娇率先张口道:“宫宴结束后,我和阿奕便一起搬出椒房殿。”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立储(一)
边关大胜,是举国喜事。又正逢长子长女十岁生辰,顾莞宁便动了操办宫宴的心思。对此,萧诩也十分赞成。
宫中规矩历来如此,皇子公主年满十岁,便要独住一处寝宫。这两个月里,顾莞宁为他们两人挑好寝宫,也已布置收拾妥当。
儿女长大,便如雏鹰一般振翅欲飞。
顾莞宁将心中那抹不舍按捺下去,笑着应了声好。
阿奕颇为细心体贴,立刻说道:“我和阿娇已经商议过了。每日我们两个还是在椒房殿里用膳,多陪一陪母后。”
“是啊,不管母后什么时候想见我们,只要命人传个话,我们立刻就到椒房殿。”阿娇迅速接过话茬,一张小嘴像抹了蜜一般甜。
顾莞宁心中涌起暖意,口中却故意说道:“天天都见面,有什么可想的。我巴不得你们两个早日搬走,省的每日在我面前晃悠。少了你们两个在眼前,我正好多些精力,多陪一陪阿淳和小四。”
阿娇:“……”
阿奕:“……”
阿淳也笑嘻嘻地插嘴:“姐姐和哥哥一走,母后就能多陪我了,太好了!”
阿娇阿奕一起瞪眼,撸袖子就要揍人。阿淳淘气地吐吐舌头,迈着小腿就跑。阿娇不屑出手,对阿奕说道:“你去将阿淳抓回来。”
阿奕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为何又是我去?你自己为何不去?”
阿娇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最大,你当然要听我的。”
儿女的嬉闹声,在福宁殿中回响。
顾莞宁心意舒畅,唇角含笑。
萧诩更是满目温柔,默默地凝望着儿女。忽地轻声道:“阿宁,我想下旨,立阿奕为储君。”
……
顾莞宁略略一怔,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萧诩显然早已深思熟虑过此事,并不是信口而出:“立储确实早了一些。不过,阿奕也有十岁了。他是我们的嫡长子,储君之位迟早都是他的。早日下旨立储,也能安众臣之心。”
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萧诩二十二岁时登基,是大秦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天子。年轻力壮,儿子尚小,立不立储都无妨。
如今已是景佑六年,萧诩病了已有一年多。虽然病症有了起色,却不能断言是否能痊愈。此时立储,既是安众臣之心,也是预防万一之举!
顾莞宁心头一涩,却未迟疑,很快应道:“也好。”
她总是最懂他。
萧诩心中又酸又甜,定定神又说道:“立储是国之大事。我虽是天子,也不宜独断专行。明日我便召群臣商议此事。”
商议定夺,下旨立储,再到举行立储大典,绝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前后加起来至少要耗费数月。
顾莞宁点点头:“若能赶得及,在年前忙完这些。待到新年元日,阿奕便能随你祭天祭祖了。”
若是萧诩病症未好,阿奕身为储君,便可以代萧诩主持祭天祭祖的典礼。
萧诩显然也有此意,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有默契地没将这话说出口。
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
隔日,萧诩宣召重臣入福宁殿,商议立储之事。
身为礼部尚书的罗恒之,自然最有发言的资格。上前一步说道:“大皇子殿下虽然年少,却聪慧明理,性情沉稳,好学上进。若为储君,当是我大秦之福,也是百官百姓之福。”
罗尚书嫡亲的长孙罗谦是大皇子伴读。若大皇子做了储君,身边的一众伴读,只凭着年少的情意,日后不愁没有好前程。
人都有私心,罗尚书也未能免俗。
第二个出言赞成的,是吏部尚书顾海。
顾海先用华丽的辞藻夸赞了大皇子一番,然后正色道:“……微臣本已打算,待大皇子殿下十岁宫宴后,便上奏折请立储君。没想到皇上也和微臣想到了一处去。也可见此事乃是君臣一心。”
这话一说,本来还有些迟疑的群臣也不敢犹豫了。
此时出言反对,岂不是明摆着不和天子一条心吗?
大皇子是小了一点,不过,既占长又占嫡。储君之位迟早都是他的。皇上想早日立储,身为臣子,实在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天子共有三子,俱是顾皇后所出。说句不中听的,哪怕大皇子有个三长两短未能安然长大成人,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总之,天子的子嗣颇为兴旺,轮不到“别人”觊觎龙椅。
众臣一一出言附和,顺带有意无意地看“别人”一眼。
……
所谓“别人”,自然非魏王世子韩王世子莫属。
两人心里确实憋着一股闷气。
身为萧家子孙,若说对那张龙椅没半点想法,纯粹是假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不过,这几年来,萧诩这个天子做得可圈可点,颇得众臣拥护。便是病中这一年多来,朝堂依旧有条不紊,未见慌乱。
他们两个偶尔也会动些心思,不过,那些小心思,就像石子落进水中,溅起一些水花,很快沉入水底。
更何况,他们的妻儿都在宫中为人质,魏王府韩王府内外不知有多少帝后的耳目。他们稍有异动,等待他们的,便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私下思忖了多少回,深夜辗转反侧了多少回,到最后,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