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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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郡王无心多说,应了一声,便又匆忙离开了。
韩王世子低声说了句:“到底是亲兄弟两个,一听大堂兄昏厥,启堂弟可真是着急上火。”
这可未必!
如果安平郡王真的这么在意兄长,今日在椒房殿里怎么会故意出言挑唆,又和顾莞宁言语争执?
韩王世子绝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当着他的面说这些,摆明了是在装模作样。以为他是傻瓜不成?
魏王世子心中哂然,口中却未说破,只道:“我们两个都这般着急,启堂弟忧心重重也是难免的。”
韩王世子又叹道:“只盼着大堂兄别被气出个好歹来。皇祖父一向最疼他,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皇祖父也会寝食难安。”
魏王世子接过话茬:“吉人自有天相。大堂兄福泽恩厚,一定能撑过去,不会有事的。”
“说起来,今天的起因还在顾二小姐。”提起那个光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视的顾莞宁,韩王世子的话语里多了一丝异样:“可惜这般出众的少女,和大堂兄大概是有缘无分了。”
魏王世子立刻皱眉:“这等事情轮不到你我议论,还是慎言才好。”
兄弟两个各自唏嘘几句,才回了寝室歇下。
两人各自的真实心情如何,其实可想而知。
平日有太孙压在众人头顶,齐王世子也格外优秀出色,他们两个不免被映衬得黯然无光。心里暗暗憋着一股闷气。
现在见到齐王世子和太孙正式撕破脸皮闹翻,心里不知有多快意。
最妙的是,太孙被气得病重,齐王世子又被禁足。安平郡王到底还小一些。这上书房里,岂不就轮到他们两个出头露脸了?
……
太子府离皇宫极近,出了宫门,骑上骏马,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安平郡王急匆匆地回了府,连自己的院子也没回,直接就去了梧桐居。
梧桐居里此时一片灯火通明,太子太子妃俱在,李侧妃于侧妃和三个郡主也都守在一旁。
安平郡王拱手给太子太子妃行了礼。
太子妃满心焦虑,无心说话,随意地挥了挥手。
太子也紧皱眉头,沉声问道:“阿启,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安平郡王如实说道:“儿臣在宫中惊闻大哥陡然昏迷不醒的消息,心中忧虑不已,特意连夜赶了回来。不知大哥现在如何了?”
于侧妃一双妙目落在安平郡王满是忧虑的脸上,轻声答道:“太孙依旧昏迷未醒。尹院使奉旨领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来了府里为太孙看诊治病。说起来,也只比郡王早到了片刻罢了。”
于侧妃不动声色间,就点出了安平郡王心忧兄长的事实。
安平郡王立刻接过话茬:“大哥陡然病重,我这个做弟弟的,心中焦虑难安,恨不能以身代之。”
太子看向安平郡王的目光顿时温和了许多:“阿启这么急着赶回府来,可见手足情深。”
于侧妃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太子妃看着父慈子孝的这一幕,却觉得格外刺目。
太孙躺在屋里的床榻上,人事不省。太子倒是有心情在这儿夸赞起安平郡王来了。
“殿下若想夸赞阿启,多的是时候。”太子妃一个按捺不住,冲口而出:“现在阿诩还躺在床榻上,殿下难道就不忧心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叱责
话一出口,太子妃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果然,太子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冷冷地看了太子妃一眼:“你说这话是何意思?莫非是在指责孤为父不慈?”
太子心情好脾气好的时候,在太子妃面前也不会端着架子。像这般自称孤的,显然是动了怒气。
当着于侧妃母子的面被太子数落,太子妃既委屈又难堪,红着眼圈为自己辩解:“臣妾并无指责殿下的意思。只是一想到阿诩昏迷了这么久还没醒,心中焦虑难过……”
“你是阿诩的母亲,孤也是他的亲生父亲,难道就不心疼他了吗?”
太子面如寒霜,声音中透着冷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到外人耳中,会让人如何看孤?”
“再者,你身为嫡母,孤的儿女就是你的儿女。阿启同样是你的儿子。阿启为了阿诩,连夜出宫赶回府,孤心中欣慰他们兄弟情深,这才夸赞了几句。”
“你竟连这一点都容忍不下,可见心胸狭隘至极!”
太子毫不留情地呵斥,犹如当众扇了太子妃两记耳光。
太子妃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强忍着落泪哭泣的冲动,低声请罪:“刚才是臣妾情急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轻哼一声。
安平郡王一脸愧色地张口道:“都是儿臣太过肆意,惹得母妃不快,也惹得父王动了怒。还请父王消消气。”
太子余怒未消,对着最疼爱喜欢的次子却舍不得发脾气,脸色顿时和缓了不少:“此事和你无关,你不必愧疚自责。”
安平郡王正色道:“父王母妃的事,怎么会和儿臣无关。家和方能万事兴,儿臣盼着父王母妃融洽和睦琴瑟和鸣。”
融洽和睦琴瑟和鸣……
这几个字听在太子妃的耳中,既刺耳又刺心。
于侧妃也柔声张口道:“婢妾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屋子里一众太医正为太孙看诊,殿下和娘娘有什么话,也该等太医们走了再说。也免得人多口杂,传出去,总是不太好听。”
和冲动急躁的太子妃一比,于侧妃既聪慧又善解人意。
太子心里的怒气总算稍稍平息,冲于侧妃笑了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孤刚才确实太过冲动了。”
于侧妃也不多言,微微一笑,便住了嘴。
太子妃暗暗咬牙切齿。
这个于侧妃,最擅长装模作样,令人看着作呕。偏偏太子就吃这一套,明明于侧妃也是年近三旬的妇人了,依然长宠不衰。
还有这个安平郡王,年纪不大,心思却活络的很,又会装巧卖乖,哄得太子对他十分宠爱。甚至越过了太孙……
太子妃心中气闷郁结,不想再对着太子,又惦记着太孙,张口说道:“臣妾先进去看看阿诩。”
太子也不耐烦再对着太子妃,点点头应下了。
……
太孙躺在床榻上,俊脸苍白,双目紧闭。
尹院使和几位太医一一给太孙看了诊,然后凑在一起低声讨论商议。
太子妃进来之后,尹院使等人立刻上前来见礼:“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打起精神:“诸位太医快些免礼平身。尹院使,你和几位太医都给太孙看了诊,太孙的身体到底如何?”
尹院使年约五旬,满额皱纹,头发稀疏,颌下也有几缕稀疏的胡须。此时拱起手,恭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微臣正和几位太医会诊,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太医们治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个比一个谨慎。
这位尹院使,更是谨小慎微。绝不会轻易下断论。
太子妃也清楚尹院使的脾气,将心里的急躁不耐按捺下去,张口道:“你们不必着急,慢慢会诊。我就在这儿候着。”
说完,坐到了太孙的床榻边。
尹院使眉头悄然皱了一皱,很快平复如常,招呼几个太医到一旁会诊。
按着宫中惯例,小病夸大无妨,治好了更显太医本事。病症真的重了,就要格外斟酌言辞了。
太孙的风寒之症拖延了一个多月还没好,现在又气急攻心,昏厥不醒。众太医诊脉,都惊觉太孙脉象微弱,甚至隐隐有枯竭之兆。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有数,只是没一个人敢说出口。
现在太子妃就坐在一旁,众太医说话就得更小心几分了。
尹院使先冲众人使了个眼色,才徐徐张口问道:“诸位太医对太孙殿下的病症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没人肯做这个出头鸟,俱都沉吟不语。
尹院使索性点名:“叶太医一直在太子府为太孙殿下调理身体,对殿下的病症最是熟悉,不如请叶太医先说一说。”
叶太医也未推辞,张口就道:“殿下病体虚弱,本就精力不济。今日惊闻宫中传来的消息,气血上涌,陡然昏迷。算来已经足有几个时辰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将殿下救醒。”
周太医立刻张口附和:“叶太医所言甚是。”
众太医这才一一发表见解,说来说去,也和叶太医大同小异。
有一点倒是肯定的,不管如何,得先将人救醒。总这么昏迷,绝不是什么好事。
然后,众太医推选出了一个针灸之术最高明的太医,为太孙施针。
至于徐沧,平日虽颇得太孙器重。却没被太医们放在眼底,很自然地被众太医忽略在一旁。
徐沧也不以为意,一直守在太孙的床榻边。
当徐沧看到一个太医拿着金针为太孙施针的时候,嘴唇动了动,总算记得太孙的叮嘱,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太孙脉象虚弱,当然是徐沧暗中做了手脚。
徐沧提前给太孙服下了自己精心研制的一味药丸。这味药,可以造成脉象衰竭病入膏肓的假象,却又不会真正伤及身体根本。
太孙其实一直醒着,只是装着昏迷罢了。
这世上,最难医治的病患,就是太孙这样没病装病的。
不过,这明晃晃的金针扎下去,太孙也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就是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病重”
施针,太孙毫无反应。
灌药,太孙牙关紧闭。强行灌进一些,很快又顺着嘴角流出来。
太医们整整折腾到了半夜,一个个神色越来越凝重。
太子妃一直陪在一旁,见太孙被折腾成这样还是没醒,泪水哗哗地往下流,紧紧地握着太孙的手,不停地喊着太孙的名字。
太子也一直等在外面。
听到太子妃断断续续的哭声,太子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于侧妃想张口安慰,太子已站起身来:“你们都先回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于侧妃只得应了一声,和李侧妃一起领着几个郡主退下了。
安平郡王却不肯离开,坚持留下:“父王,大哥还没醒,我心中实在忧心难安。就是回去也无法安歇。我想和父王一起进去等大哥醒来。”
太子无心多说,略一点头,领着安平郡王一起进了寝室。
太子妃还在抽噎哭泣。
躺在床榻上的太孙依旧闭目未醒。
太子目光一扫,落在尹院使的身上,沉着脸问道:“尹院使,太孙什么时候能醒?”
尹院使心中同样焦灼,面上倒还算镇定:“请殿下稍安勿躁,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太医都在这里,一定会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救醒太孙殿下。”
一听就是毫无诚意的套话。
太子心中不满,冷哼一声。
安平郡王瞄了床榻上的太孙一眼,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冷笑,瞬即隐没在眼底,换上了担忧焦虑:“有劳尹院使和众位太医了。请你们一定要将大哥救醒。大哥再这么昏迷下去,父王母妃心中不知多着急,皇祖父皇祖母也都在为大哥忧心。”
“就是我,也是坐立难安放心不下。”
安平郡王表现得一派兄弟情深。
太子心中欣慰,因为太孙陡然病重的烦闷倒是稍稍减轻了一些。太孙身体不佳,好在他还有一个身体康健又聪明活泼的儿子。
换了平日,太子妃见了这样一幕,少不得又要泛酸生气。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满心装的都是太孙。
“阿诩,你快点醒醒。”太子妃握着太孙的手,边哭边道:“你别吓唬母妃。快点睁开眼……”
太孙眼睫毛微微动了一动,然后又恢复沉寂。
好在无人注意到这个细微的细节。
……
这个夜晚,定北侯府同样也不平静。
太夫人吐血昏迷的事,在顾海回府不久后,传遍了府中上下。
吴氏领着长房儿女,方氏领着三房的儿女,都到了正和堂来。
李大夫也早已被接到府中,先用金针为太夫人施针急救,又开了清心宁神败火的药方。一碗汤药喂下去之后,太夫人惨白的脸孔稍稍有了血色,然后缓缓睁开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顾莞宁略显憔悴的脸庞。
顾莞宁显然是哭过了,眼圈还是红的。此时坐在床榻边,紧紧地握着太夫人的手。
太夫人一睁眼,顾莞宁一直揪紧的心陡然松懈下来,哽咽着喊了声:“祖母,你终于醒了。”
太夫人虚弱无力地笑了笑,还没张口说话,顾海方氏吴氏等人也都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