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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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沧在太子府里住了数月,时常为太孙看诊。太子对这位说话直率的民间神医印象还算不错,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些:“也好,你就先试上一试。”
徐沧忙应了一声,立刻去开了药方准备药材熬制药汤。
一应琐事,徐沧从不假人手,都是亲自动手。
……
待太孙被抬进热腾腾的药桶里,太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太子妃还在红着眼眶抹着眼泪。
太子心里也不是滋味,难得地放下身段哄太子妃:“放心吧!阿诩会没事的!”
太子妃哽咽道:“说到底,此事都怪阿睿。他明知道阿诩钟情顾家小姐,偏偏在这么要紧的时候横生枝节,分明是成心想毁了这桩亲事。”
提起齐王世子,太子的脸色也阴沉起来。
太子妃能想到的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事实上,他所想到的,比太子妃更加深远。
“阿睿这么做,不仅是想毁了这桩亲事,更是往阿诩身上泼脏水。”
太子阴着脸说道:“这件事遮也遮不住,很快就会传开。众人少不得要在背后嚼舌,要么说阿诩明知故犯抢人亲事,要么就是阿诩为色所迷,被顾莞宁蒙在鼓里,是个糊涂虫。”
总之,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听就是了。
闹成这样,这门亲事也只能作罢。
太子妃一脸愤怒:“他们可是嫡亲的堂兄弟,平日住在一处,朝夕相处,和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阿睿怎么能这么对阿诩?这心思也太过恶毒了!”
“他分明就是心存嫉恨,明知道阿诩病体虚弱,成心想将阿诩气成个好歹来。可惜他是打错算盘了。这太孙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
太子瞪了太子妃一眼,厉声打断:“闵氏,不得妄言!”
这种话岂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
太子妃也知道自己冲动失言了,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太子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神道:“父皇最疼爱阿诩,闹成这样,少不得要责罚阿睿。你也暂且按捺下来,不要在人前胡乱说话。”
太子妃心中依旧忿忿难平:“难道就这么算了?阿诩好好的亲事就这么被折腾了,名声受损不说,又被气成这样。就这么忍气吞声的不成?”
太子略有些不耐地瞪了太子妃一眼:“妇人之见!这不是忍气吞声,而是示之以弱!”
还不是一样!
太子妃没吭声,眼神中却明显地流露出了不满。
太子也没耐心和她多解释:“总而言之,你不准轻举妄动,一切我自会处理。”
一说到正事,太子对她总是这样敷衍不耐。
太子妃满腹委屈,又不敢多言,想到尚在昏迷中的太孙,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
宽大的木桶里,盛满了热腾腾的药汤。
太孙只着中衣,泡在药汤里,苍白的俊脸被热气蒸腾出了红晕,气色看着比之前好多了。
不过,依旧没有睁开眼。
徐沧瞄了太孙一眼,转头吩咐一旁的几个内侍:“殿下有我照顾就行了,你们先到外面守着,等殿下醒了,我自会叫你们进来。”
内侍们略一踌躇。
太孙还没醒,他们不在旁边伺候着,要是被太子妃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罚。
小贵子及时出声:“行了,你们几个都听徐大夫的,先出去吧!”
小贵子一发话,几个内侍都老实消停了,很快退了下去。
徐沧看了过来,直截了当地说道:“请贵公公也暂且退下。”
小贵子:“……”
这位徐大夫,还真不是一般的耿直。
小贵子抽了抽嘴角,到底没说什么,走到门外,将门关上,警惕地守着门。
屋内,徐沧对依旧“昏迷”的太孙说道:“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殿下不必再装了,可以睁开眼了。”
话音刚落,太孙便睁了眼。
眼神清明,哪有半点气得昏厥的样子!
第三百零八章 遮掩
“多谢徐大夫替我遮掩。”
太孙坐在药汤里,全身湿漉漉的,却不见半点狼狈尴尬。
徐沧一脸的不赞同:“殿下忽然装晕,一点征兆都没有。叶太医和周太医都是医术高明的,肯定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要是当场揭穿怎么办?殿下此举,实在有些冒失。”
刚才叶太医已经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要不是太子和太子妃关心则乱,怕是已经察觉出不对了。
太孙目光微闪,淡淡说道:“我自幼身体就弱一些,如今又缠绵病榻,听到这样的消息,陡然气晕实属正常。叶太医周太医就算心中起疑,也绝不敢说我是装晕。”
顿了顿,又道:“我要再‘昏迷’一夜,到了明天,“风寒”之症也要加重。一切有劳徐大夫了。”
徐沧:“……”
太孙殿下这是装病装上瘾了吗?
“殿下的‘风寒’迟迟没好,现在还要加重病症,少不得要做些手脚。”
徐沧皱起了眉头,实话实说:“虽然我之前已经给殿下配置了解药,不过,殿下只服了一半,这般拖延下去,对身体总是有损伤。再将病情加重,万一真的伤了身体,就得不尝失了。”
作为一个大夫,最见不得人折腾自己身体。
太孙低声应道:“我知道徐大夫的心意。你是不愿见我这般折腾,伤了身体元气。我原本也打算着早些‘收网’。”
“没想到,中途又出了变故。我这病,必须要拖延加重。徐大夫不必再多劝。”
徐沧哑然。
这位太孙殿下,看着温和好脾气,实则心志坚毅,极有主见。
决定了的事情,无人能让他改变心意。
……
去年年初,太孙亲自登门拜访。
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个声名不显不受人待见尊重的普通大夫,因为说话耿直得罪过权贵,行医时也常遭人误会。一气之下,他连医馆也不肯去了,就在家中潜心研究医术,准备撰写医书。
太孙突然造访,令他颇为惊讶。太孙一番诚恳的长谈,对他的医术推崇备至,更令他生出千里马遇上伯乐的振奋。
一个激动之下,他便应了太孙所请,私下研制起一味奇毒的解药。
太孙特意叮嘱过,绝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在外人面前,两人也要装着从未见过。他虽不解其中的缘故,却也答应了下来。
半年后,太子妃命人将他接进太子府,为太孙看诊。见面的那一刻,太孙果然像素不相识一般,对他颇为客气。
他说话行事是直接了些,却也不是冲动无脑,很自然地配合着太孙在外人面前演戏。
再到后来,他很快就知道太孙要的解药是作何用处了。
他其实并不赞成太孙的做法。
不过,太孙执意如此,他一个大夫,也拗不过太孙。只能尽心竭力地一边维持着病症,一边为太孙调理身体。免得身体伤了元气。
……
太孙见徐沧紧皱眉头,放缓了声音道:“徐大夫,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睿堂弟羞辱我也就罢了,还当众毁坏阿宁的闺誉。我绝不能容忍!我要让他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哪怕是真的伤了身体,我也要这么做。”
太孙眼中闪过决绝,又冲沉默不语的徐沧笑道:“不过,我相信,以你的医术,绝不会让我真的陷入危险。”
徐沧面无表情地应了回去:“我是大夫,不是神仙。”
太孙:“……”
太孙被噎了一回,也不见恼意,反而笑道:“在我心里,你能医死人活白骨,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从阎王手中夺回性命。比虚无缥缈的神仙要强的多。正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敢如此冒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更何况,逢迎拍马的还是当朝太孙,说话又如此入耳。
徐沧平板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类似和缓的表情:“我只能尽力而为。”
“你尽力而为,就足够了。”太孙含笑说道。
徐沧看了太孙一眼:“殿下一张口,死人都能被说得活过来。”
太孙:“……”
太孙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夸赞我吗?”
“当然是夸赞。殿下知道我的性子,从来不会说半个字假话。”
徐沧一脸认真,半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我以前救过将死的病人,却因为说话太过坦率,开罪了病患的家人。他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将我轰了出来。我心中气愤不过,后来索性不出诊了,就在家中钻研医术写医书。”
“我从来没想过,当朝太孙竟肯纡尊降贵亲自来拜访我,还对我如此信任。将秘密坦然相告。”
“殿下还允诺日后会让我进太医院,任我浏览太医院里的孤本古籍医书。不瞒殿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阅遍世上所有珍贵的医书,然后自己撰写出一本能传世救人的医书。殿下的承诺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进太子府的那一天,我就想着,以后我这条性命都是太孙殿下的。”
士为知己者死!
徐沧话语平实,既不慷慨激昂,也不煽情激动。
太孙却听得动容。
他很清楚徐沧的性子,徐沧从不会说什么花哨好听的话,心中想什么,口中便说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徐沧说的话格外真诚可信。
“徐沧,”太孙直呼其名,神色十分认真:“你从不喜欢说谎。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一直为我遮掩,是为难你了。”
“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绝不会强你所难。”
让一个从不说谎的人撒谎,确实是桩痛苦的事。
徐沧要时刻警戒注意,提醒自己绝不能说漏嘴,面上也不能流露出异样。对他来说,这比装聋作哑还要难的多。
徐沧无奈地苦笑一声:“我确实不擅说谎。总担心露出蛛丝马迹,会坏了殿下的大事。”
过了片刻,又郑重说道:“我既是答应了殿下,就会尽力遮掩下去。殿下相信我,我也绝不会令殿下失望。”
太孙目光微闪,笑了起来。
他果然没看错人!
……
第三百零九章 责罚(一)
福宁殿里,灯火通明。
殿外有数十个御林侍卫守着。这些御林侍卫,俱都身手高强十分忠心。或腰佩宝剑,或戴着长刀,一个个目露精光神色警觉。
殿内,齐王世子跪在元帝面前,张口说道:“皇祖父,孙儿今日一时冲动,跑到椒房殿里说了那些话。惹得皇祖父皇祖母都动了怒气。回寝宫之后,孙儿一直心中不安。就是皇祖父不召见孙儿,孙儿也是要来请罪的。”
那张英俊的脸孔上,满是悔意和自责。
元帝淡淡地扫了齐王世子一眼:“哦?你真的知错了?”
语气平静,辨不出喜怒。
齐王世子心中暗暗一凛。他很清楚元帝的脾气,越是表现的平静,越是动了真怒。
“孙儿真的知错了!”齐王世子放下了平日的高傲,一脸的懊恼和悔恨:“不管皇祖父怎么责罚,孙儿都绝无怨言。”
元帝淡淡道:“你既是知错了,不妨说给朕听听,你到底错在哪儿?”
齐王世子显然早有准备,立刻愧疚地说道:“孙儿错在不该和顾家表妹私定终身,更不该将此事当众说出来。孙儿本该私下来求皇祖父,以皇祖父对孙儿的疼爱,一定会成全孙儿的心意……”
元帝目中一冷,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寒意:“萧睿!这些敷衍了事的话,你还是省着留给别人听吧!朕没空听这些。”
“在朕面前,你要是再耍弄这些没用的心机,就立刻给朕滚出福宁殿!”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略略扬高了一些。
齐王世子表情一僵。
元帝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朕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明知道阿诩钟情顾莞宁。你为何还要毁了这桩亲事?”
犀利直接的话语,犹如利箭,猛地刺破了齐王世子伪装的镇定。
齐王世子面色终于变了。
元帝紧紧地盯着齐王世子的俊脸,等着齐王世子回答。
……
无形的威压犹如实质,笼罩在齐王世子的头顶,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额上冒出了冷汗,甚至没勇气和元帝对视,双手也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
往日,齐王世子也曾见过元帝发怒。朝中大小官员,俱要跪下俯首祈求元帝平息怒气。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元帝也会用这般凌厉的怒气对着他。
那双锐利的眼睛,似已洞悉了他心底所有隐晦阴暗恶毒的心思。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气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