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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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黄叶了。”
那小兵一吓,收起长枪对方晋讪笑:“方校尉如今自身难保,怎么还有余力管这哑巴的事情。不过若是方校尉一定要制止,那卑职也不敢动他一根手指。”
“黄叶只是路过此地,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给我们送饭了?”方晋怒吼道,“你爷爷的你是哪个营的?老子出去定折了你的腰膀子不可。”
小兵一见惹毛了方晋,登时面露土灰:“卑职也只是尽本分而已,既然方校尉说黄叶没有送饭那便没有送吧。卑职告退……”说着就溜之大吉了,跑得比狗还快。
“黄叶……你没事儿吧?”苏绾全身发紧,朝躺在地上的黄叶喊道。
黄叶张开眼睛,捂住脖子贴近耳朵的那块地方嘶了几声,而后依旧一脸静静地笑,对苏绾摇头表示没什么大碍。
苏绾心里更是对黄叶愧疚。若自己中途没有去捡那个馒头,说不定黄叶就不会冒险过来。
见黄叶拖着被欺负地伤痕累累的身子离开,苏绾有些刺痛在心。耳边回响着刚才那人口口声声喊黄叶“哑巴”,此辱黄叶忍得,苏绾不可忍。就因为黄叶是哑巴,他为此吃了多少苦?为何这些人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苏绾发狠地握紧手中的馒头,几要捏碎。
“哎哎哎……小万,你别给糟蹋了!”方晋嚎着,一把夺过苏绾手中的馒头,“这可是黄叶冒大险送过来的,你可别给弄坏了,白白废了他一番苦心。”
苏绾表情木然地转身:“方大哥,黄叶在这儿是不是一直受人欺负?”
方晋的脸色转暗:“在我背后自然是,都欺黄叶不会告状……哎……”
这是黄叶先天的缺陷,却成了别人仗势欺凌的盾牌。苏绾吞了口气儿,愁苦不言于口,抬起脸来的时候,正见苏洛陵凝眸望着自己,眼神里似乎有些发愣。她别过头,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苏洛陵心生怨恨。当初他明明可以为黄叶安排更好的去处,却忍心不理,还打算让他自生自灭,好不冷情。若非自己对他还尚有用处,她的命运是否也会像黄叶一样呢?
苏洛陵以为苏绾为黄叶难过,故走过去揽住她的丁香肩,温和地道:“现下出不去,你担心也没用。”
苏绾轻轻挣开,靠着墙坐下来:“吃吧,要对得起黄叶这片心意。”说着伸手问方晋拿馒头。
方晋愣了一下,讷讷地递了个稍显干净的给她。
苏绾看也不看,张口就咬,合着眼泪全部吞下肚子里。唇畔的那些粉渣却取代了眼泪的分量,落在了曲起的****上。
方晋又递了一个给苏洛陵:“喏,吃点儿吧,不吃这三天了就熬不过了。”
苏洛陵垂眉看了几眼就接了过来,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掰下来塞进嘴里咽下,吃得分外痛苦。
苏绾知道他一贯是做官了少爷公子,哪里吃得过这种苦。即便他心里有准备是如何的艰苦环境,也不会说出来表示脆弱,但是身体上的反应却是容不得他选择的。她怕苏洛陵会比自己先吃不住,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苏洛陵食不知味,心中想的却是别的事情。方才黄叶的一举一动也颇教他动容的,但是既然方晋知道这地方会使黄叶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却为什么还是带他到这儿来了呢?这可不教人奇怪吗?
苏绾干咽着馒头,显然也想到了此处,于是抬起头怪异地看了方晋几眼。
方晋背对着二人正把馒头啃地津津有味,哪里管得了他二人拿什么眼光看他。只是无比遗憾地道:“有馒头无水,正如有肉无酒,无味啊……这厮怎么忘了这头等大事。”
苏绾听了,又低下头去一口口撕咬着馒头,心口仍旧在为黄叶发痛。
苏洛陵寡沉着脸,兵服一掀就从腰上解下个皮囊来,递给苏绾说道:“喝点儿吧。”
苏绾抬头看了看,从容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小口:“你早料到我们会被抓?”
苏洛陵淡淡地笑过,自己也喝了一口:“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人在外边儿自然要想好万全之策。”
他的意思,是他俩假扮士兵会遭人识破被捕,与眼下的境地只有半分像而已。苏绾明白,彼此心照不宣,也不预备细水长流地跟方晋道出些什么来。此刻她心中分外冷静,冷静到细耳凝听外边儿的操练已经结束,士兵们开始收队各自回营。
苏洛陵意欲将水囊递给方晋,哪只方晋大口啐声:“诶……你喝过的,我才不要凑上去舔你的口水!”说着兀自盘腿儿,死活将那干巴巴的面粉馒头就着酱菜塞进肚子里。
听方晋如此含有酸意的语气,苏绾面色燥红了起来,将自己的身子渐渐隐到背后的昏暗中:“休息吧,这样能少消耗点儿体力。”说着自己便躺了下来,耳边一阵枯草的“嗦嗦”声,以及堆了一年的草屑中那股潮湿发霉的味道钻入鼻孔。
苏洛陵干咳了几下,收好水囊在原来的位置上也坐了下来,静静闭上眼睛,不同方晋一般见识。
方晋眉宇稍蹙,偷偷瞧了瞧状似入眠的苏绾几眼,陡然将脸色转成了铁青。两股眉毛深深地纠结在一起,仿佛两只虎皮大虾正伸出大钳互相斗殴。
夜赖俱静时,苏绾开始辗转反侧,豁然张开双眼,发觉身上盖着苏洛陵的衣服。她起身,见他站在一地的月光下,负手而立,沉如潭水无可比拟。那一对似月亮石般的眼眸,定定从窗口望出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将衣服披到苏洛陵的肩上:“怎么不睡?”
“睡不着。”苏洛陵答道,目不斜视。
苏绾知他平常就是个极为浅眠少眠的人,白日里已经休息够了,晚上便成了个夜猫子。眼下方晋在同一屋檐下,虽然他正打着雷鼾,但有许多话也是不能说开的。于是就陪着静静站了一会儿。
“绾绾……再次见到黄叶,你有什么感觉?”苏洛陵忽然低下头来,含着伤痛的目光看她。
这一问,顿将苏绾定在了原处,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无措。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五十章 干戈玉帛
第一百五十章 干戈玉帛
苏洛陵叹了口气:“你那么为他,如今再见到她,竟没什么感觉吗?”
“你如此问,是什么意思?”苏绾有丝迷茫,不敢去猜测苏洛陵言语之中的意味。一直以来,揣度他心思的下场总是得来自己满腹伤怀。她已经变得不敢太去计较苏洛陵种种行为背后的意图是何。
苏洛陵眸色泛亮,侧过身双手握住苏绾略显得粗糙的手掌:“没什么意思,只是要你知道,你的本分。”
“本分?”这话顿让苏绾心中难过与愤懑,“我有什么本分?”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她死了心待在他身边儿,哪里都不许去?!
苏洛陵的双手顿时抽紧,似乎要将苏绾的双掌活生生嵌进自己的骨肉之中去。他的目光豁然邪狞起来:“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这就是你的本分!你现今但且守好你的本分,助我成事,否则——一百个黄叶我也照杀不误!”
“又与黄叶何干?”苏绾气愤,死活要将手抽出来。但是苏洛陵抓地紧,似乎像原本就长在一起的榕树藤一样拔都拔不开。她忽然从脚底心升上了一股心寒——苏洛陵一直以为她跟黄叶之间存在****,眼下他一定是老毛病发了,以为自己定会随黄叶而去。可笑,实在可笑——一片冰心守着这不开化的冰葫芦,他什么时候才能张张嘴,问问她的心思?
“无关吗?”苏洛陵突然松开了手,令苏绾仓皇地向后退了几步,躲进了月光照不到的一处黑暗里。
那捧阴影与月光的分界线如此明显,仿佛就是存在他俩之间一道无形鸿沟。他跨不过来,而她也跳不过去。
苏绾的双手经这么紧紧拽过之后,一刹那有些发麻,两条胳膊也直发颤:“有什么关系?你杀了黄叶又能如何?”
“呵……我若杀了他,你会恨我吗?”苏洛陵苦笑,低下头觉得自己的心绪无比烦乱。仿佛是一团被猫搅乱了的丝线,越缠越紧,越缠越像是个茧一样牢牢束缚了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那杆天平在慢慢倾斜,倾斜到原本从没有想过的那一边去。或许这从来不是天平能衡量的东西,权利与爱情,从来不被他摆在一起衡量选择。他不知不觉地,有点想依赖苏绾,哪怕只是夜里听她匀称的呼吸也罢,只要看到有她在那边就好,就觉得自己转身时,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是叫自私吗?自私到,不想看到有别人亲近她,触摸她。怕她就这样被带离开自己身边,又留下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挣扎在命运生死的边缘。
这些,苏绾自然无法洞晓。反而是苏洛陵如此极端地质问,好像她天生就该欠他的一样,另她反感顿生,大声吼了出来:“会!你若杀他,我会恨你一辈子。正如你说的,我可以恨你,可以怨你,也可以爱你,但是不能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会杀他也杀得了他,但是我也会恨你怨你,唯独不会爱你……”
苏洛陵愕住:“绾绾……你……真的会恨我?”
“……你不觉得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爱你吗?”苏绾闭上眼睛说出了违心话。
“即便不爱,也要在。”苏洛陵失魂落魄地笑了几声,“你在我眼里,已经是我的妻,所以即便你不爱我,但也要同我相扶到老。你一直想知道龙门星象的秘密,我告诉你,这就是龙门星象的真正含义。它要你我这一辈子都像海草一样缠绕在一起,像青丝一样绾在一起,你挣不开也逃不掉……”
苏绾错愕,苏洛陵竟然这么轻易将龙门星象的秘密告诉了她?还在回神的时候,苏洛陵竟然一个挺身过来抱住了她,将她按在墙壁上,软唇轻叩她的贝齿,令她这一瞬间全身僵化,等反应过来时就已失去了理智,本能下扬起手来“啪”一声一个巴掌挥在了苏洛陵的脸上。
“什么事情什么事情?”方晋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全身戒备地朝四处张望。看到壁影下贴在一起的两人,顿时眼珠子冒火,“姓洛的,你对绾儿做什么?”
苏洛陵似乎根本未将方晋看在眼里,固执地死死拉住苏绾的手:“没事。拍蚊子……”
“蚊子?”方晋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个儿耳朵出了问题。这才刚开春,蚊子这么快就上阵了?千古奇闻。
苏绾却怎么笑都笑不出来,就在方晋眼皮子底下将手从苏洛陵的桎梏当中挣脱出来。冷冷地道:“将方大哥吵醒了,赶快再睡吧。”说着连正眼也不再瞧苏洛陵一下,兀自走到了离两人都稍远的地方躺下,闭住眼睛任凭一颗心不住地沉到深渊。
他已视她如妻?真是荒唐。是她的智商有问题还是苏洛陵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要不然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一对夫妻?不要求相亲相爱,只要求相伴相随,可以纵容妻子的心背叛,只要**只属于丈夫即可。
为什么从苏洛陵嘴中说出来的“妻”字那么令她费解?难道在他的眼中,妻子就该如是?
他真的太自私了,自私到宁赔人一桩婚姻,也要完成自己心底的大事。
一个黄叶,又将两人之间的战火挑起。她不明白,既然可以容忍她心的背离,为何就无法容忍黄叶的存在。不说她跟黄叶根本没有丝毫的****,即便是真如他想的那样,他也不应当会如此狠心要杀黄叶呀!照以前,说不定会冷嘲热讽她几句就随她去了,只要他手中有捆在她身上的绳索就可,何必如此龇牙咧嘴地讨她话,恨不恨他,他介意吗?!
听着苏绾长口长口地叹气,苏洛陵面对着掌心中的空落,最后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静静地坐下。只是这回没有立刻闭眼,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绾的背影看。那一团故意将自己孤立起来的影子模糊到分不清与黑暗的界线在哪里,而正是这样一股摸不到却尖锐地刺到心里的感觉,令他万分苦恼。
方晋朝苏洛陵耸了耸眉,挑衅地丢了个警告的眼神给他之后,又一头倒进草堆里呼呼大睡了。
这****可想两人都睡得不是很太平。直到卯正的号角沉沉吼出,兵甲步伐强而有力的共振从窗户里传进来,才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竟都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苏绾率先起身,扭了扭腰部,觉得僵硬十分,连走动时腰椎都有些小小的刺痛。她先看了看方晋,他想是在兵营习惯了,早就起身,这时候嘴里叼了根草,手里掰来跟拆枝正在泥地里画着什么。苏绾远远一望,似乎是在研究什么阵型,但是她不懂,于是就只是轻轻瞥过一眼就不再关注。
眼神压低了几分,只用余光带过看到苏洛陵背倚着墙角,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