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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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御医道:“容老朽为姑娘瞧瞧,若真伤了骨头可是大事。”
苏绾右手将狐毛一紧:“不必了。我是说,还能动,就是磕着了石头流了血,承二公子心细已包过伤口,没什么大碍。”
苏洛陵“咳”了一声:“若无碍,我先过去了。”
苏绾客客气气地点头,心知他是夹着尾巴走为上策。
苏洛陵回眸对她笑了笑,清澈的阳光将他嘴边细细的绒毛照成透金:“楼御医,与我讲讲家兄的病情如何?”
楼御医瞧苏绾并没什么大碍,便欣然允之,两人同出了逍遥居。
苏墨定然看着苏绾,却并未离开。
“墨姐姐还有事?”苏绾问道。
苏墨敛衽:“回绾姑娘,大夫人特意嘱奴婢好生照顾姑娘。姑娘身子不便,端茶倒水的没个人不行。”
寒翠微的耳目倒是灵通。苏绾拧眉,苏墨可是她派来的眼睛,只怕这眼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她支腮倚在榻上,眉眼半覆佯装安寝。
一闭眼,梦中的大雪倏然如潮涌进脑袋里,她顿然张目,盯着那盆炭发呆。想着苏洛陵刚才说到苏泊生的病情,自己先问苏墨打探打探,于是道:“墨姐姐别站着,坐吧。”
“奴婢不敢。”
“你我何时如此生分的?”苏绾微笑,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卧榻,“来,坐这儿吧!”
“谢姑娘。”苏墨似乎是极不情愿地过去坐下。
苏绾笑着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
“奴婢不敢。再说姑娘也并未有什么事让奴婢生气的!”
“还说没有。姐姐的双面绣可练会了没?这几天我怕是要在榻上过了,不妨弄些有趣的东西耍一下,姐姐教教我吧?”
苏墨眼皮一翻,脸色有些黑:“双面绣?奴婢手笨,可还未学会,怎么教姑娘呢?要不让二公子外头找个师傅,奴婢也好跟着手把手学学,为姑娘缝几件儿惹眼的帕子。”
苏绾将她一瞬间的表情装进心里,也大抵猜到苏墨心中的那根刺是什么。拉住她的手道:“我学不学双面绣无所谓,整日温书也是件不错的事。但是姐姐的心事,我不能无所谓!墨姐姐,那日的事情是我迫于无奈,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与大公子一向止于礼,这次若非急着救他性命,我与他说话都得离了三丈远。”
苏墨低头对她的话全然没听进去,闷声说道:“姑娘多心了。奴婢只是个下人,怎么会与主子吃味。”
“哦?那就是——哦——那日害你挨了大夫人一顿打,我早想上你那儿赔不是来着,可巧就出了其他岔子了。姐姐若怪我,我现在就让姐姐打回来,这气儿也该消了吧?”
“不不不……姑娘,没有的事。”苏墨立即起身退后,看了看苏绾便咬住菱唇不说话了。
“墨姐姐……”苏绾也有些意外,“你是不是有别的事?”
苏墨浑身战栗,抬眼惶恐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死咬住唇,将头硬生生别开。
“墨姐姐?”苏绾直觉不对劲儿。除了刚才自己说的两样事情,难道真还有其他?但看苏墨一副慌张的模样,此事定然对她有极大的害处。她心生警觉,又问道,“姐姐就与我说了,再大的事,有两个人也好商量商量。”
苏墨又退了一步,惊惧地看着她:“姑娘……惠嬷嬷发生意外的前一晚,姑娘——姑娘是不是问奴婢有没有见着惠嬷嬷了?”
苏绾脑袋“轰”地一声炸开,所有的思维瞬间冻住,冷入骨髓。
苏墨竟还记得这事?慧姑的事果真瞒不过去了吗?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十七章 恐吓
苏绾开始锁眉,仔细寻味苏墨的话中她究竟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其实并非是怕惹火上身,横竖还有个苏洛陵给自己撑着,而是担心此事一掀出来,人人恐慌是小,惊吓了临王夫妇是大。届时朝廷若要怪罪下来,整个苏园百号人顷刻摘光脑袋还不是与割稻子一样的。她可不要死第二次还不能留个全尸。
她思索再三,心觉这事就像苏洛陵说的兹事体大,稍且沾点儿边的人但求明哲保身,不会胡乱说话的。毕竟苏墨也并未亲眼瞧见什么,她也打可以一问三不知。
苏绾当即便松了脸笑道:“姐姐莫不是疑心是我将嬷嬷推进池子里头的吧?”
苏墨愣住,接着便明显放松下来,摇着头道:“不是,奴婢怎么会这么想。奴婢只是一时还未从嬷嬷的死当中回过神来。”说着已经主动坐到了苏绾的榻边,“姑娘的腿真的不碍事吗?”
苏绾本也是心胸坦荡,有道是“水浊则无鱼,水清亦无鱼”。一个人但凡受了冤枉,大抵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拼了老命地喊冤,另一种就像她,干脆将话说出口,坦坦然然给人一个问心无愧的模样。虽说两种各有弊端,也并非是绝对的,但对苏墨如此性情傲然的人就应该拣后者说话。
幸好吹糠见米立竿见影,苏墨已主动扯到旁的话题了。
“不碍事。”她答道,马上转了话头,“不知道大公子如何了?若非我强要他给我解释那本《扶苏传》,他想必也不会如此。我心里对大夫人挺是内疚,心想大公子若然好一些了,我定要奉茶赔罪去。”
苏墨叹了一声,苏绾顿生一些不好的念头。她道:“大公子已多年未发作地如此厉害了。楼御医说是大公子若非救地及时,此时恐怕早已仙游去了。”说着两眼开始泪汪汪的,“大公子待奴婢极好,若他有什么不测……奴婢……”
“大公子前些年也发病吗?”苏绾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苏墨点头:“偶尔有过发作,可未有这回厉害的。不过楼御医总算说了,此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再不能守殿,要好生静养方可。”
苏绾心道,这回可让苏洛陵吃亏了,平白没日没夜地守殿去!
苏泊生的事她不便多问,聊了几句便打算收住,免得让她与寒翠微各自生疑:“劳姐姐在书架那儿取几册书我瞧瞧,打发打发时间。”
“是。”苏墨应着就取了几本书,又下去弄上来一些点心便立在一旁不说话。
苏绾余光偷偷瞟她,知道她虽嘴中说无事,心里多半还是恼恨自己的。便也不说话了,所谓说多错多,说的便是这种情况。路遥方能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啊!她也并不指望能融入苏园,只是别将她扯进更加荒诞的事情里去就行了。
翻了几页书,她便有些困乏,想是夜里没睡好,这回子瞌睡虫全部吹起冲锋号了。就不勉强,搁了书兀自补眠。
白日里睡觉,在她还是于蓝的时候就没这习惯。虽说身子是华云英的,但这么久了也有些同化了,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里,便又做起了梦。
这回却没下雪,一条宽阔碧绿的运河在她脚畔。河壁砌的是矩形条石,泛银的色泽里头隐隐有层蓝色杂糅,每块条石还都刻有繁复的纹路,风格大起大落浩淼雄浑。整条河如一条莹绿的巨蟒躺在迷雾中的大地上,蛇身滚滚,蜿蜒无尽。
忽然河中水花一冒,从里头露出个人,伸出湿漉漉的手递与她一张黄帛,她便飞快俯身去接。黄帛一到手,那人便朝她露出白牙腼腆地笑笑,一头扎回河水里。她迅速展开黄帛,却看不清上头有些什么字。她竭力张大眼睛想看个细究,这一用力忽然眼角冰凉,她便哗然睁眼,发觉自己整个身子竟俯在榻上,眼角触到的冰凉正是那日被苏洛陵摔成四截的灵簪。
灵簪她未舍得丢,知它已碎,纵然于蓝的身子仍旧好好地在,恐怕也是回不去了。正像打电话一样,通讯公司跨了,小市民还不如拿对讲机爽快。女娲炼石只剩余最后一块五彩石,雕琢成一支这样的灵簪,没有后备,是真正的天下无双。电话跟对讲机,她是一个都捞不到的了。
无声叹息,将簪子再度包好放入狐毛底下,她回首见苏墨已支着额打盹,自己睡意也消去,便仰着脸思索起刚才的梦来。
这梦,周公也无折吧?就算有折,她也记不得了。
细细回想,除却那张黄帛上的东西像糊了层泥一样不分明,其他倒也还好。只不过永兴王朝她是初来乍到,那条河是什么河也猜不出来。倒是那送黄帛的人有几分眼熟,临了竟还对她傻笑。
苏绾勾唇,心觉这梦里的人真是可爱。忽然脑中一记闪光劈入,她差点滚下榻去——那人——那人竟是哑巴黄!
她,她怎么会梦到哑巴黄?
“哟,妹妹醒着呢?”寒翠微的声音豁然撞入。她自外头扭腰进门,一眼瞧见打盹的苏墨,正想发作,苏绾先她一步道:“姐姐怎么来了?快来坐。”
嗓音故意拔高了些,支额的苏墨一惊就醒了,看到寒翠微“哗”一声撞开凳子,局促地起身:“大夫人。”
跟随寒翠微一同进门的是苏湄,那双媚态百生,瞧一眼都能将闫爷那档子人的魂勾走的凤眸有些张扬地冲苏墨眨。苏墨触到也回了个过去,彼此谁都不肯吃点儿亏。苏绾无奈,眼神劲儿逼来逼去,这是练斗鸡眼呢,还是已经成了斗鸡眼。
两人对过一阵,显然都想休战再备。苏墨过来将苏绾扶起,在她背后垫了软垫,苏湄则默默跟在寒翠微身后,像影子似地,动静同步。
苏绾心中哀叹,寒翠微这会儿过来又是干什么来的?
“什么风将姐姐吹过来了?”她道。
苏湄搬了条凳子,寒翠微便敛裙坐下:“一早便听人讲妹妹的腿伤着了,可惜泊生那头我放心不下,就先差了苏墨过来。”说着边已向苏墨抛了凌厉的一眼,转过头却又笑吟吟地道,“这不一得空就心急着来探望妹妹了。妹妹的腿好些了吗?王妃可心拧了,若不是姐姐劝住,恐怕早已过来了。”
苏绾陪着笑了两声:“王妃的身子要紧。姐姐也是,有身孕怎么还能两头跑?妹妹过一阵便能下床走动,不碍什么事。届时还得去烟波阁与姐姐下棋解乏,让姐姐指点指点妹妹。”
寒翠微掩帕笑着:“妹妹哪儿的话,你的棋艺可比姐姐高明多了。不过妹妹的身子骨也真是娇弱,这才进苏园多久呀,便是大病小病大伤小伤的不断。哎呀……妹妹可得多注意了,这万一真到了忧及性命的时刻,可是谁也帮衬不了的。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最知道,好歹也是自己熬着煎着,旁人心疼也是白搭。”
寒翠微这番话直说得苏绾心凉。她抬头看着寒翠微,忽然觉得她话里说的,绝非危言耸听,而是恐吓!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十八章 特殊爱好
素知大宅院落里头的高门贵妇,向来一张嘴尖得厉害。这可以说不是女人的错吧,而是时代迫使,女人必须为难女人!
苏绾清瞳如水,一眨不眨看着寒翠微。这人说不上城府,反倒有些耐不住性子。若沉笃如苏湄,傲烈如苏墨,清纯如苏棋的话,想必苏泊生一生都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只不过肚子里多出块肉便就这样迫不及待盛气凌人了,她究竟有没有想过,这块肉,纵是有心人动动手指,便可将之化为一滩血水。
她又看了看苏墨,见她眸子里波光闪闪,黛眉微蹙,心里为寒翠微叹了口气。这是苏园的家务事,她打死也不会去掺和,且看个人造化吧!
寒翠微这趟子过来,应该是昨儿个被临王妃数落的缘故。与临王妃固然不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只能在明里做了个让步,不过这口心气想是不出不快,于是现在就跑过来了。无论是来威胁摆脸色的也好,还是听闻她摔了腿来取笑的也罢,冷嘲热讽的,她从小领受多了。皮够粗肉够厚,除非寒翠微的嘴巴里装的是步枪子弹,否则她一概作耳旁风就是了。
她的底线如今可谓是无限大。
寒翠微坐了一阵子,见话也到了,气儿也出了,一股子委屈皆数倒光,心里舒畅多了。扭着腰肢摆着丰臀告辞着要离去。
苏绾忽然想起什么,忙追问道:“姐姐别急,妹妹还有个不情之请。”
寒翠微嫣然笑道:“何事说来听听,但凡姐姐能做的,定然给妹妹办得妥妥当当。”
“倒不是什么大事。”苏绾道,“只是上回在姐姐的阁子里见着那本《扶苏传》,妹妹想再仔细看看。”
寒翠微脸色微变:“就是妹妹与泊生一同探讨的那本册子?”
苏绾听闻她这么问,心里便有些后悔去讨那本书了,应该叫人去外头买一本才是。便摇头道:“妹妹也只是闲来无事,随口问问的,姐姐别放在心上。”
“哟——妹妹这话可不对。”寒翠微踩着莲鞋转回来,“妹妹现在可是咱苏园里头一大宝贝,就算是一句无心之言,咱做姐姐的也定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