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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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只住过****,但是这儿毕竟有了他们的痕迹。谁人的心不是肉做的?而且这一离去,似乎跟他们那些人再无相见的可能了。苏棋想到一早就出去的郭襄子,这会儿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鼻子就发酸。这捡来的爷爷待她好地就跟亲孙女儿似地,怎么才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就要拱手让人了呢?
临王妃看这三个人奇奇怪怪的,刚想过去问问这是做什么,便见剡洛从外面儿负手低头地慢慢踱进来。
她急了,过去扯了扯他,朝苏绾她们努嘴:“去瞧瞧,这是怎么了?绾丫头怎么好端端的便一副要走的架势呢?”
璎灵从暗处过来,沉默地看了一眼剡洛,便扭头走出了洞外。她昨儿想了****,半夜里忽然听到苏绾的嘤泣之声,心里不无内疚。本来,苏绾才是这场角逐的胜者,但是须臾间一切都颠倒了过来。是她要离开的,自己并没有逼她。璎灵如是而想,可却仍旧经不住心里闷得慌。
她对苏绾撒了谎,昨儿剡洛并未同她说那些话,在林间迷路的时候,剡洛只是同她提及了他不能遵从约定娶她而已,她一时无法接受,仓惶间被石头弄崴了脚,也就是才说到这个时,苏绾于中正便就出现即时打住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所以,她有愧。有些——不能面对苏绾离去的背影。
若早知道她已决意离开,璎灵发誓,绝对不会拿话去刺她。
剡洛目送着璎灵走出洞外,忽而淡淡笑了笑,再放眼苏绾背对着他的背影,目光流转之间浓浓地眷恋与心痛。她比之初初认识的时候要消瘦许多,心不自觉地如被一只血蛭吸食着,慢慢慢慢地将疼痛扩大,然后痛地麻木。
他的表情有些木然僵硬,临王见情况似有不对,便将临王妃给拉走了。
剡洛这才动身走向苏绾,但是近到咫尺之时,忽而不知道该如何发声,喉咙里“咕噜”了一下,像是被根鱼刺哽住。
听到声响,苏棋率先回过身来,眼神儿一亮,便要拉上黄叶离开。这脑袋专挑这个时候猴精猴精的,倒也十分会辨研三色。
苏绾心中忽然着慌,无缘无故地手指一抖扯住苏棋。轻声唤道:“棋姐姐……”实在不知道独自面对剡洛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样。
那种时刻她无法想象,尽管昨夜在梦中模拟了千百次,但回回在看清剡洛的脸时,就怅然而醒,心中空地发痛。
苏棋被拉住,愣了一下,扬起声儿道:“黄叶,咱还没吃早饭呢,铁匠嫂子昨儿个的手艺可是顶呱呱的,咱们别错过。”说着就嘻嘻鬼笑着拉起黄叶就跑,在石桌子上扯了块野猪肉丢给黄叶,两人非常识时务地离开了溶洞。
清场结束,一“洞”沉默。
苏绾后背渐渐发僵,感觉到身子像生锈了似地,连转过去瞧一下她都觉得极度困难。背后的人也只冷冷静默着,仿佛一团空气,还是低压带。
这样两方僵了一会儿,剡洛的手提了放放了提,最终还是轻轻地放到苏绾的肩头:“绾绾……”他的声音低迷非常,在溶洞里忽然生出了一段绵长亘远的回音,被无限模糊无限淡化,直至化为一团破絮之音。
苏绾僵直背部。淡淡应了一声。
剡洛叹息:“收拾好了?”
“嗯。”
极短的对话,却充斥着一股无力。
“我送你。”他道,三字,清晰无比。
苏绾鼻子一酸,未曾想到他竟如此干脆,骤然之间胸腔里就仿佛被塞进了一块重铅,将她的整个胸膛都堵地严严实实闷闷沉沉地。她张口,却恍然发觉不知道说什么,心前一刻还似被挖空了一样,这一刻就已经血淋淋地痛彻。那里其实原本还不空的,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地希冀,可是剡洛的这三个字,却将她心底最后剩下的一块肉都给挖走了。
直到发觉自己的身子在抖,苏绾才意识到,这是真的发生了,真的,要离开了!她不能如此畏畏缩缩的,离开时她决定的,她不该如此。
她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在脸上堆起笑才转过身:“谢谢。”虽知即便抬头也未必看得清他的表情,但,她仍旧不想抬头。怕触及他的视线,是冷然的漠然的亦或者是热切的哀伤的她都不愿意触及。
剡洛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扯唇一笑:“走吧……”
“等等!”苏绾叫道,匆忙将发上的闻香玉簪拔下,又从靴子里抽出那柄匕首,两样东西放入掌心,捧到他的视线底下,“这些……物归原主。”
剡洛微愕,而后才有些尴尬,抬手不知道接还是不接。他的手指勾搐了几下,最重拿起那枚簪子:“这个我收下,匕首你带着可以防身。”
他挑走了闻香玉簪——苏绾的心彻底失望了。这一回,是他的选择,是他选择放她走了……这是以前自己一直想得到的自由,可是为何现在唾手可得时,却那么心酸那么不舍得呢?
苏绾的秀眉拢做一团,嘴被自个儿强迫绷成一条弧线,看起来表情很是矛盾。
剡洛收好簪子,拉住她的手:“我希望,能由我亲自送你出去……”
“嗯。”她明白,明白所谓的愧疚。察觉到眼角有泪,她飞快擦去,冲外头喊道,“棋姐姐,黄叶……我们该启程了!”
苏棋黄叶在外头一听,顿时都垮了脸。垂头丧气地从一边儿闪了出来:“姑娘,真的要走吗?不等等爷爷吗?爷爷待你也这么好……”
“不了,不要打搅到夫子的正经事。”苏绾断然道。
“哦……好吧!”苏棋摸摸鼻子,看模样很是委屈。
四人便相互沉默地慢慢沿着昨儿个来时的路上走,黄叶苏棋在前,剡洛苏绾在后,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
一路上的静默越发地使苏绾难过,几次想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都被他拉得死死的。她禁不住心中的一团恼火滋扰,压低声问道:“为什么?”一发声才觉得自己的嗓音沙哑地如同哭了****似地。
剡洛皱起眉:“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你要,我就给……”
她要的结果?她什么时候要这种结果了?苏绾如遭了记闷锤半天说不出话。
“对不起绾绾……”剡洛低头看着两人行径一致的步伐,看得有些痴醉。他缓了一下,才又问道,“昨夜里,哭了吧?”
苏绾心一痛,仿佛被人揭了老底一样,很是厌恶这种感觉。她矢口否认:“没有,你听岔了!”
“哦……”剡洛的话音里有丝淡淡的无奈,“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
“哦……不跟其他人告别吗?”
“不了。”
“哦……绾绾……”
“嗯?”
“……吃了早饭没?”
苏绾有些生气:“没有!”
“哦……绾绾……”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三十六章 威胁在即
第两百三十六章 威胁在即
“你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苏绾发怒。从来没有过的怒从心起。她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明明说离开是自己要求的,但是为什么剡洛干干脆脆放手了,她自己却反而抛不开了呢?这不是太讽刺了吗?
她得走啊,她得走得决绝一点儿才好。
可是心里那深切地渴望,她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掩盖住那丝渴望,她想他会留她,可是没有,没有!这个可恶的男人,他什么都没说,就只问些挠痒似地问题!真是前世的孽债啊,她想自己肯定欠了他不少钱,这么折腾她。
剡洛对这股无名火有些莫名其妙,愣了一会儿才有所悟似地眯起眼笑了笑:“绾绾……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我昨儿听你哭了****,我也想了****……”
“嗯哼?”苏绾挑眉。这就是他想出来的结果?想出来对她不闻不问任去不任留?
女人果然是些口是心非的动物啊,她自个儿忽然间有丝悲哀地想到,自己真是没出息,没出息地想继续待下去,
可是双脚已经踏上了离去的路途,说出的话永远收不回来。而且。留下来又能如何呢?她与璎灵,始终是一道选择!
不想为难他,所以她挑起眉给他以颜色:“我没哭。”
“好吧,那就是我昨儿想了****……”剡洛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我不该连累你,不该,如此自私。绾绾……你走吧,离开我越远越好,走去,到一个没有权利纷争,没有狼烟征战的地方吧!即便我看不到你平安,但至少我也知道你必然是平安的了……这就足够了。”
“你,你在说什么?”苏绾怔住,这番话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在为她考虑?他真的在为她考虑?“你有病,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这些?”她开始怒不可遏,用力甩脱开剡洛的手掌,脱出了便立马奔逃向前。
这一回,剡洛没能抓住。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才想起去追:“绾绾……绾绾你别跑这么快,你眼睛看不清……”
苏棋黄叶眼见苏绾与他们擦身而过,似乎逃窜着而去,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可不明白归不明白,总不能被落下吧?于是也跟着跑了起来。
剡洛的心火辣辣地,真的害怕苏绾会因看不清前路而出什么问题,被树枝戳了亦或者绊了石头或者其他……总之,反正她就是不能这么跑就对了。
苏绾心中有气,可却又不知道气从何来,只能拼命地向前猛冲。不过亏得身子灵敏,几枝树杈险险擦过却没有划开一道口子。这便一口气就跑到了出口的那道狭缝前,一下子顿住了,发傻一般看着那个只容得下一个人的空隙。昨儿个进来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没承想才过了****,她就卷铺盖走人了。
剡洛最先追上,拉住她的手腕:“有没有伤到?”
“没有!”苏绾嘶吼,她现在极讨厌看到他,越看到他她就越觉得自个儿做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剡洛松了口气,定定地也看着那个狭缝:“这么快就到了吗……”
苏绾呼吸抽痛:“嗯。此去经年,一别便是绝期……你,你们保重。”她扔下话就扭头想走。
剡洛拉住她:“等等!”
她回过头,心跳不已。
“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嗯?再叫你一次?”苏绾忽然之间疑惑起来,叫他?叫什么?叫苏洛陵还是洛陵还是剡洛?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一记电流窜过脑门,她张嘴就吐出了一个名字,“苏洛陵!”
剡洛微笑:“你还记得?”
苏绾忽然安静下来,点了下头:“记得。”她进苏园的第一天,他便如此跟她说过,他允许连名带姓地喊他,而他也总是应地不亦乐乎。
“苏。洛陵……”她再次喃喃地咀嚼着这三个字,心底渐渐发酸,就像倒翻了一桶老陈醋,在四肢百骸里漫延浸透,几乎将自己的骨骼都泡得有些发软。就是这个名字将她领进了苏园,也是这个名字让她爱得不能自拔,可是为什么?她抬起头来,“为什么你已经不是苏洛陵了呢?”
剡洛愣了一下:“对,我已经不是苏洛陵了……所以,请你再叫我一次……我想听……”
“苏,洛,陵……”她字字咬重,说完就转身钻入狭缝之中,贴着石壁慢慢挪移着,脸朝在出口处,却在那个方向哭花了整个世界。
苏棋与黄叶早在一旁等了些时候,这会儿见苏绾猝不及防地钻进了狭缝,知道是没戏了,便也挺无奈地跟随着一起钻了进去。
剡洛站了许久,最终吐出一口不轻不重,但却夹杂复杂情绪的气息,浓浓的鼻音在风中微颤,像极哭泣。
苏绾从出口钻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青山大地的气息,让自己能够从容面对没有他的岁月。可是呼到一半儿忽然被风呛住,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那阵磕真的如天崩地裂一般,把她折磨得两眼摸黑,她不得不蹲身下去将脸埋入两膝,忽然之间发觉到咳嗽声不知何时已被低泣取代。
原来她只是借机想哭而已。她好笑地想着。真是狐狸窝待久了,连自己都有些像狐狸一样狡猾了。
苏棋黄叶先后钻了出来,见苏绾这模样,两人便分各一边儿静静陪着她。
直到日上三竿时,山头上刮起一股暖洋洋的午风,苏绾才抬起脸,泪渍已干,将皮肤绷地紧紧地。她掏出水囊洗了把脸,深呼吸一个,重现绽了个笑:“走吧!”说着率先起身,也不看苏棋黄叶究竟什么表情,便一个人像一只蓝蝶一样飞下山去。
剩下两人错愕不已,这真的是来的快去得也快。殊不知,这就是于蓝,总是坚强面对不幸,哪怕悲哀在心里,也不允许自己倒下。
有时候学会刻意去忘记,是一种本领,一种将伤害降到最低程度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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