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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绾心计-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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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儿……绾儿……于蓝拼命想着,绾儿是谁?绾儿是谁?

    扭曲的车厢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她定定看着车外头的一切,眼前渐渐被血覆盖住。原来自己的脑袋被玻璃划开了个大口子,鲜血满面全部顺着脸颊躺入脖领,湿透了大衣里的衬衫。她竭力长大眼睛,想去推华启光,让他坚持住,可是才一动,胸口顿时如撕裂一般,竟像活生生被人掏出心肝来了一样。

    “啊——”她大吼一声,眼前就黑过去了。

    “轰隆隆”的闷雷大作,雨打芭蕉悉悉索索震耳欲聋。窗户被大风猛烈扫开,撞上黄泥墙又是连番的“啪嗒啪嗒”拍打声。

    于蓝轻轻****,觉得外头吹进来的风异常凉快,身子忽然好受了些。她微微张开眼睛:“启光……”然后定了定,这里是哪儿?

    黄色的泥墙,简陋的门扉上贴着几个大大的喜字,有一张早被风刮了去,吹进屋内,贴在炕壁上几要被焚毁。一张简易的樟木桌上,摆着一个青花黄釉的茶壶,其下置了几个白坯茶碗,昏暗的油灯被风吹得将息将灭,忽明忽暗好不羸弱。

    再看看自己所睡的土炕,唯有一个破棉枕以及身上的一床灰色棉被。她的闻香玉裸簪被好好地放在枕边儿上。她立刻拿起来细细看了番,没错,是苏洛陵亲手送给她的闻香玉裸簪,不加饰浮华,独独简单紧凑的线条而已。她入营后一直放在身上,因苏洛陵说过这东西万不能离身,也故一直谨记在内,不敢掉以轻心。

    她惊愕地张大了嘴,莫非自己又回到了永兴王朝?可是这是哪儿?为何自己没有半点儿印象?

    挣扎着要起来时,门口传了些话进来:“老头子,我看是不中用了……总不能死在这儿徒沾晦气。我看还是趁早挖块地儿埋了吧!好歹那也是咱儿子的新房,教她弄脏了总不好。”

    良久才传来一个老头子沉长的叹息声:“好好个姑娘家,怎么无端端地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呢……哎,还中了箭伤。大约是在躲避什么仇家,看她年纪轻轻死了可惜,我们能帮一点儿就且帮一点儿吧老婆子……”

    “呸!若真要是躲避仇家的,岂不将我们也牵连在内?”老太婆显然不乐意了。

    “哪能呀!”老头儿回答道,“那姑娘面善,不像是会惹什么不干不净之人的人。”

    “面善你个死人脑袋!”老婆子气得大骂,“你赶紧把她挪外头丢了去,白养了几个月还不够遭罪?眼下儿子就要成亲了,若让娟儿知道咱家屋里头还藏着个如此标致的女人,还不够闹腾到街里街坊都知道的呢?你的老脸皮是不怕丢,我可怕。”

    “诶你……”好男不跟女斗,老头儿拗不过老婆子,气了几下也只得听话。

    苏绾听见两人如此合计,心里无不震然,立马躺下佯装没醒过,看这两个人究竟想把自己怎么样。

    不过一会儿,那两老骨才取了张旧草席,蹑手蹑脚地进门来,姑娘姑娘地喊了约略五六声,见没反应,才敢合力将苏绾从炕上挪到草席上,裹起来捆个结实,趁夜挑到山里头去了。

    那草席又湿又闷,正逢外头又是春雷春雨阵阵,泼得苏绾几要窒息。正要出声时,忽然被两人扔到了地上,只听一阵铁铲挖土的声响,显然是要将自己就此埋了省事儿。

    苏绾心里打颤,怎料两次穿越到永兴王朝碰到的头一件事儿,不是被闫爷逼嫁就是要被人活埋呢?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七十四章 跋涉

    第一百七十四章 跋涉

    雨势越来越大,伴随着“轰隆”一声落地雷。老太婆吓得连铁铲都抖落了手:“哎呀老头子,我们这般昧着良心把她埋了,他日她做鬼会不会不放过我们呢?”

    老头子嘶哑的声音笑她:“我说老婆子,埋也是你说不埋也是你说,你究竟是个什么理儿啊?”

    苏绾在席子里正被闷地喘不过气儿,乍闻老太婆临到关头还有这等心思,当即也“扑哧”一笑,牵动胸口的旧伤突然疼地她咬紧了牙根。

    两人在外头讶异,老太婆面色死灰:“刚才是什么声响?”

    “……呃……好像是那姑娘……”老头子支支吾吾,脸色也不大好看。想想这么夜了,又在山坳里头,兴许真碰上一个半个的鬼魂也说不定。

    老太婆拿手肘支了支老伴儿:“你去瞧瞧这丫头断气儿了没……”

    “呃……”老头子极听老伴儿的话,只得犹豫地向捆成粽子的苏绾走过去。

    苏绾听到草地里的脚步声,知是老头儿过来了,这回子若再不出声,自己可能真的要折在这偏僻的地方了。于是挣扎了几下:“大爷,我还活着呢……”

    “哦哟妈呀,诈尸了……”老太婆大嚎,屁股尿流地要拉老头子逃跑。

    “哎呀别慌别慌!”老头子颇有些胆识,当即就弯下身将裹在苏绾身上的席子给解开了,“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呀?真是菩萨保佑……”

    苏绾终得重见天日,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且看头顶上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子身板儿看起来十分硬朗,正激动地看着自个儿。他的老伴儿整一个肥墩儿这会儿也看傻了眼,杵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发怔。

    她感激地对他俩笑了笑,知道一届劳苦农民,自个儿儿子娶房媳妇儿确实不容易,便也不怪他们先前是要将自己埋了的。横竖自己的命本来就是他们给搭救回来的,他们这般做下下之策也是人之常情。

    老头见样立刻上前扶她,替老伴儿解释道:“哎哟姑娘,这事儿可邪乎,我跟老伴儿亲眼见着你快没气儿了,怎么……”

    “大爷,我知道你跟大娘都没有歹意,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吧……”当自己正犹豫要不要回来的时候,命运却容不得她再选择或者逃避。而且这回还连累了华启光一起出车祸……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脑袋里模模糊糊的,只剩下车祸最后自己满眼的血光,显然是自己被玻璃划开脑袋后的鲜血渗进了锦盒里,才使灵簪启动了。

    可是,为什么最后华启光的嘴里,喊的却是“绾儿”呢?莫非是自己糊里糊涂听错了?她暗自摇头,心中的疙瘩怎生都解不开。

    老头儿以为苏绾犹豫着是想去报官,立刻扑通跪到苏绾面前:“姑娘,我老伴儿糊涂才要埋了你,你行行好千万别去报官啊,小儿正要娶媳妇儿,这后头的日子还长着。若是我两老出了事儿,岂不让后辈人都没法活了吗?”

    苏绾赶紧扶住老头儿说道:“大爷,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快快起来吧……我承受不起。”七老八十的恩人还要朝自己叩头,苏绾还不想这会儿的雷轰到自己头上来。

    据刚才老头子与老伴儿所说,自己昏迷在他家至少也有三四个月之久。细细回想起来,除了落崖前的一刻还清醒着,其他就绝没有记忆了。那时才刚初春,可是眼下已经是雷鸣闪电的夏季了,这么说,自己确实是与外边儿失去了一切联系了?苏洛陵呢?方晋呢?还有黄叶与苏棋……

    她怔然回神:“大爷,这儿是什么地方?附近可有什么军营驻扎吗?”

    老头子思索一阵:“姑娘放心,几月前西狄戎已经退兵,这儿安全地很。”

    “西狄戎退兵了?”苏绾讶异,“那安阳王的兵呢?”

    “安阳王?你是说驻扎在西疆的那支军队吗?”老头子想了下,“许是在的,不过离这儿十分远呢,姑娘要去那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好去军营呢?”

    苏绾摇头,她必须找到黄叶苏棋,否则自己在永兴王朝是真个儿半个人都不认得了。而且,她也极想知道,苏泊生留给她的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哎呀我说老头子,你们俩别在大雨里头唧唧歪歪了好吧?我老婆子都快被淋死了!”老太婆醒过神,明白苏绾非但没死,好活得倍儿好,不觉就开始怨念起天气来,“我说姑娘,我俩老大雨天埋个人容易吗?你有什么话要说何不先回家去再说呢?”

    “是是是……”老头子替苏绾回答道,一边儿已经扶起她,“姑娘,若不介意再在小舍住两日。你的箭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好歹昏迷了那么久,身子还虚地很,不妨待吃过小儿的喜酒再行离去?”

    苏绾想想老头子倒为她想的万全,只得答应下来,何况自己稀里糊涂的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去军营的路还靠他们指点呢。于是点头道:“就依大爷的主意吧,苏绾谢过大爷大娘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找到我的亲人,必返身来报。”

    三人便并肩蹒跚着向他们的农居过去。老太婆活了半百,同其他婆子一样极好八卦:“姑娘叫苏绾?这名儿好听,一听就知是有学问的。姑娘哪里人士啊?”

    苏绾的胸口堵了一下,想起昔日的苏园繁华不再,不觉喟叹:“柳州苏园人家。”

    山里信息堵滞,哪里知道苏园还是芝麻园,只觉得听这个名儿颇具几分贵气。再看看苏绾浑身上下的气质如莲,倍加纯净,宛如姑射神人似地不食人间烟火,当然就知道她自是不跟他们山里人是一路的了。羡慕之余更有几分不敢亵渎:“绾姑娘,别瞅着咱山里人土里土气,人却厚道敦实地很。我家老伴儿寻柴瞅见你一身军戎从树上掉下来。开始还以为是个男娃子,又见你半无男子的体貌,就知你是混进军中去的。你老实告诉大娘,是否要寻自己的意中人呢?”

    苏绾微微讶异,因为脚下雨水的关系,趔趄了一下,匆匆被老头子扶住:“姑娘小心些。”

    她涩涩报以一笑:“教二位看穿了……”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浅浅地浮出苏洛陵的脸,时而模糊,又时而清晰,一味地想着却不知这般想着又是为什么。单单只是如同本能一般地回忆。

    “呃……”老婆子似乎有什么犹豫,“几个月前两军打地激烈,死伤惨重,又听说安阳王那厢有个军师叛变,被就地正法了……就死在这儿不远处呢!”

    苏绾蹙眉:“叛变?”这个说的可是自己?她心惊,安阳王居然如此陷她于不义,这等罪名压下来,想必必定牵累苏洛陵。那么这个时候他可还会在军营?他自然是不肯死的,这会儿应该是在去靖南王封地的路上。

    她一下失了主意,到底是该追随苏洛陵南下去寻他,还是转去军营再窥察一番?

    默默跟着两人又回到农居里,苏绾有些乎累了,一到便昏睡了过去。又过了几天身子调养了一番。老农两夫妻的儿子成亲热闹异常,邻里乡野隔着几里山路的都来道喜,这便又吃了足足一天的酒席。待散了去后,入夜里苏绾便向二老辞行,打算先去军营再探探。

    亏得这俩夫妻是善良敦厚的人家,为她备足了干娘,只是刚办了喜事儿凑不出盘缠来,不过却也足够支持到去军营的路了。第二天天还是蒙蒙亮时,便依依惜别,上了路。

    苏绾背着行囊孤身起行,幸得老头儿指点了大概方向。才有了值得攀涉的目的。不过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军营的方向反了。

    她索性卸下行囊,选了一处阴凉的树荫处坐下喘口气儿。浑身酸麻地厉害,这才想起自己走了一整天的山路都未加歇息。虽说那些山并不陡峭,但走起来实在跟长征似地。她抬起脚来一看,连鞋底儿都磨破了,前掌更是露出了四趾,翘一翘脚趾就抖落一层干泥土下来,好不邋遢。

    日暮四合,山边儿垂挂的夕阳渐渐埋入山后,徒留一袭金彤,洋溢着夏日余热。地面上蒸腾着的地热像高压锅上头的水蒸气似地,烤得树上的蝉儿一起发出嚎天的鸣叫,使得整个林子都充满了一股属于夏日的燥热。

    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无趣地想到今夜恐怕得独自在林子里过夜了。想到这一点儿就有些被暑气儿闷地垂头丧气的。再休息一会儿就打算去捡些柴火,夜里随便走动很容易被一些猛兽袭击。

    才堪起身,耳边隐隐约约似有一股淙淙的声音在流淌。是小溪?她不敢确定。若是有水源的话那就太好了,老天总算开了一回眼。

    她立刻寻着声音找过去,果不其然,在离刚才休息的不远处,一泓山泉自峰顶轰轰而泻,溅起白色的珠玉形成了一条宽约丈余的蜿蜒溪流。那冰凉的水珠扑面而来,怎是一个爽心可以表达的。

    苏绾顿时喜上眉梢,奔跑了过去,先掬了捧水扑面,然后便一口气喝了个饱。

    饮足之后,疲累更袭,一头栽到地面就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可是才贴着地面,耳内就传进来一阵脚步声,有些凌乱又似乎伴着某些四肢强壮的动物蹄声。

    她一下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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