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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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腿一抽,心道果然倒霉,巴托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眼看着有两名西狄戎人来捉自己,她反而还是静站着不动,朗声响亮地道:“且慢!我先问巴托将军可有多少人马?”
巴托摸了一把满脸的胡子:“你瞧一瞧我们西狄戎的兵马,还是束手就擒来得合算。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小万,你还是趁早投了我国,我国太子定不会亏待你的。”
苏绾以为听错了,巴托居然想招降她?这不是很奇怪吗?自己初来乍到,巴托何以会有招降之意?难道是以前的苏小万名声太大了?可在安阳王的军中又没这体会啊!当下有些吃不准这个巴托究竟要干什么,只得先按着自己的计划来。既然巴托看中她,那只能说是正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巴托将军误会了,你可知道我只是安阳王军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人,里头像我这样的还有成千上万。将军若没有带够兵马还是不要来献丑了。等下次带够了再来比划比划!”这时身后鬼啸谷里的声音更甚,仿佛真的有万马奔腾着要冲出来。
巴托一下子没了主见,什么什么,苏小万是太子殿下钦点的人,这会儿他又说像他这样的人还有成千上万。难道里头真的有其他埋伏?心里十分忐忑,怕一小心就弄了个全军覆没回去。素来也闻安阳王的军队如何厉害,上一次偷袭失败所以才调了他过来领兵,若是输了,怎么回去见人呢?
“将军想好了吗?”苏绾故意催促,“若将军坚持要进攻,那好吧……请将军定要匀出个人来,届时可以回去禀报将军的败绩,也可让贵国再派些人来拣些尸首回去做个念想。”
巴托这回子完全被唬住了,手里的那卷密函给吓得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了苏绾脚边的草丛里,他却又不敢去捡。看苏绾模样似乎坦荡地很,既是太子殿下看中之人,必定有几分本领在,所以不敢小觑了,故作“哈哈”地一笑:“既然贵国有心邀战,我国又怎么会不应。待我写下战帖,届时再来会你。”
苏绾见计策果然奏效,立刻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战帖说道:“将军,战帖我军已经备好,请拿好了。二十日后,我们沙场上见!”
巴托让手下士兵接下战帖表示应战,向苏绾抱了抱拳说道:“后会有期。”说完就令人鸣金收兵,一路烟尘地驰骋而离。
见两侧的兵马都已撤离,苏绾终于松下了心弦,险险保命。不过还不知道二十日后怎么打这场仗了。她低下头看了看草丛边那卷锦轴,似乎是极其庄严的东西。其实说是锦轴算是看得起了,那分明是一堆染色的麻布,只是花色确实透着一股庄重权威的感觉。
那巴托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带走,真是个胆小鬼!苏绾弯腰捡起,抖开来一瞧,登时眉头紧蹙,“生擒之”与“必除之”的反差顿让她觉得一头雾水。那西狄戎的太子不光知道苏小万,还竟然知道苏小洛。那么为何她会是生擒之的那个人,而苏洛陵却是必除之的那个人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苏洛陵悠悠地从后头出来:“他们都走了?”又见苏绾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苏绾摇头:“这是西狄戎太子给巴托的密函,但却是十分奇怪的东西。”说着递给了苏洛陵。
苏洛陵一瞧之下也登时浮上几分疑惑,喃喃地道:“这么说来,我们应该都认识这个西狄戎太子。”
还未等两人理出头绪,山谷里奔腾着的士兵们就将苏绾又给拱了起来,高高地往空中抛去:“哦……哦……苏小万好样的……”
苏绾的骨头都快教这帮人给颠散了,在半空里又是惊叫又是刺激地大笑,满脸的哭笑不得。这群人的庆生方式还真是热情洋溢啊……
原来苏绾让苏洛陵挖的那些洞是有大用处的。当时挖了洞之后,便派了几百名肺活量特别大的士兵,在离洞口前面一段距离呐喊。本就是铿锵威武的声音,经过洞口回声的折变在鬼啸谷中更加扩大,就有了后来巴托他们听到的骤然出现的人声。至于马声,那是以往在大学期间曾入过话剧社,知道如何配音的技巧,只是脱了几顶军帽相互不断合拢分开,如此拍打,声音就这么做成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会成为她骗人的技巧,而且一骗骗过了西狄戎的万胜将军。
说起万胜这个称号,巴托显然名不副实,难道西狄戎的万胜将军就是这个德行?在静下来之后回营路上,苏绾这般问苏洛陵。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寻
苏洛陵手里紧握着那轴密函,从恍惚中回过神:“万胜指的,并非你想的意思。那个巴托将军,他向来只打稳赢的仗,若有一丝可能输的情况就会令部下退兵。所以在他的记录上,只有赢战与退兵的结局,全没有输战的。”
万胜,原来是这个意思?亏她还将巴托想成了个盖世英雄呢,却原来连安阳王都不如。苏绾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的。
苏洛陵却一直紧绷着脸,默默看着苏绾许久,而后才问道:“你……不想去找找方晋的尸体吗?”
这一问,陡然使苏绾从逃生中的喜悦,掉到了冰冷绝望的地狱。
方晋,真的成了尸体吗?苏绾还有些朦朦胧胧的不敢相信,但现实的残酷就是如此犀利地抽打着感官,使痛苦那么真实那么巨大。
她立刻低垂下脸,沉默地点头。
原本战场收拾,是需军医一同前往,以便能够就地抢救伤员。但是如今军医自个儿都已经永垂不朽了,于是这回就由旁人及数数官一同前往,用以备案查点死者人数,向朝廷上表补填服兵役的壮丁。
苏绾在军中地位陡长,将士们一知道她跟苏洛陵也要同去,自然是不在话下。
两人便在中途又折返龙树坡去,想找一找方晋,或许苏绾的下意识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当来到龙树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甚为可笑。满坡尸首,漫野的鲜血染红了半个山腰。这等景况,苏绾还如何下得去脚,一步步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去寻找方晋呢?她一下子有些眼睛发酸,别过头去不忍看这种场面。
可是这里头,也沾染着自己的一份罪孽,她一直记得自己杀了好些人……是真的杀了那些活生生的人。她想她这一辈子恐怕都甩不去这种阴影了,一生的良心谴责会永远都跟着她,阴魂不散。
苏洛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绾绾,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明白吗?”
苏绾点头,她哪里有不明白的呢?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劳什子的老天爷会选了她穿越!难道是自己的气场强大吗?不见得吧,自己从小就是个倒霉孩子,在现代是被遗弃的份,来到古代就成了香饽饽了。风水是轮流转没错,但是这一转也转得太远了吧?
心里仍是唏嘘不已,再展目放眼整个战场,劫后无余生,这里已经像成为了一个屠宰场一样。而这些躺在血泊里的人,是再也回不到家乡了!
“我们还要在这儿呆多久?”苏绾冷着声问道,“是不是……将信交给安阳王就能走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个破地方了,她手上,哪怕是一滴鸡血都不想再沾。
苏洛陵似乎显露了一丝为难:“这个……还是等安阳王看了信再说吧!而且你下的战帖,以二十天为限,届时两军交战,安阳王这等状况想是已经注定败北,你难道不想留下来为国效力吗?”
“为国效力?”这听起来是多么荒唐可笑的字眼。但是苏绾亦是如此无力,知道苏洛陵所说的,正是身为一个永兴子民该说的。她用余光瞟了他几眼,嘲讽道,“没想到你苏二公子,也有为国效力的念头……奇闻。”
苏洛陵难堪地别过脸:“你一直觉得我很自私吗?”
“难道你很伟大?”苏绾嗤笑,不再与他说话,独自一个人跨过那些尸体,忍着血腥与恐惧,一具一具地翻找着,想找到方晋,哪怕只是他的随身之物也好。
苏洛陵叹了口气,凝望着苏绾弯腰的身影蹙起了眉,心窝子像被上万支箭穿心而过。
晨影中踏马声远远传来,隐约还传来几声呼唤,但却听不分明是在喊谁。
苏绾直起身子眺目,只见一匹棕黑的马上前后坐着两个人影,不过看装束是营中的人。难道是安阳王那边出了何事?她直觉地想到是巴托等人杀了个回马枪,立刻迎了上去。
数数官与几个士兵走得太远,一时没听见这儿的动静,唯有苏绾苏洛陵两人一同奔向来人。可是两厢近了,苏绾却站在了原地,或者说是呆在了原地。
黄叶与苏棋相继滚下了马,苏棋更是见到苏绾之后踉跄地险些摔倒,经黄叶扶住才得以站稳。
“请姑娘赎罪,只要姑娘一天在这儿,我是断然不会离去的。”已经换了一身戎装的苏棋,细眉紧蹙,言辞之间不容推拒。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忍住眼泪,“我知道姑娘是怕连累我……可是苏棋真的不怕连累。”
黄叶也慢慢跪了下来,只是默默看着苏洛陵,似乎在乞求他什么似地。
这一双人跪在那一双人面前,苏绾顿时泪如雨下。已经为方晋的事情伤透了心,这时候又添黄叶与苏棋,怎不教她心肝脾肺都揉在了一起呢?她搀起两人,见苏棋的头发也跟自己一样,削成了男发,草草扎在一起,知道她是为自己痛下了狠心。这等忠情她都不知道如何拒绝!
她又看看黄叶,低下了头:“黄叶……方大哥他……”话到这儿就哽咽了。
黄叶一下子明白,双眼通红瞅着满地残伤握紧了拳。
原是那个凌晨苏绾催促两人离去,但是两人显然都不肯离开,于是背着苏绾他们昨天夜里潜回了军营。但却发现军营里唯独几个留守的人,才知道大军出征已经一天****没有归来,这才寻着痕迹找到了这儿。
见苏绾与苏洛陵似乎默许了他俩,苏棋转泪为笑:“多谢姑娘成全。”又听她提及“方大哥”这一人物,在脑中百转千回了一遭,忽然有所领悟,“姑娘,你可说的是那个马贩子?”
苏绾点点头:“就是他。”
“怎么他……”苏棋喃喃地,“那天夜里,我拉着雪影与雪风去找你们的路上还亲眼瞧见过他。只是那时候我在林子里……他没瞧见我……”
“那夜你见过他?”苏绾一激灵,自己第二天早上才见他从营帐里醉醺醺地出来,怎么苏棋会见过他呢?而且方晋还与苏洛陵斗了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宿醉的酒都未醒,难道头天是喝了酒发酒疯去乱闯了一通才回来的?
苏洛陵忽然“嗯”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有些东西,男人做事的意图很容易就被男人所看穿。
正在这时,数数官领着几名士兵过来:“小万啊……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苏绾回身,见数数官手上拎着一枚长眉形的月牙石,上头的红线已经被挑断,惨白的月牙石表面泼上了一层凝固的血液。她信手取过来,渐渐在记忆中想起了,当夜方晋醉酒趴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入她的脖子,尖尖凉凉的——难道是这块月牙石?
她的手抖了几下:“这是?”
“是我从地上捡到的,这块月牙石方校尉一直随身携带,如今变成了这样,恐怕方校尉凶多吉少……”一名士兵道。
苏绾闭了闭眼:“没有找到尸体就算不得数,方校尉如果活着,一定会回来的。”她将月牙石握在手中,这话说得很没有自信。
数数官见黄叶又领人过来,问道:“怎么营里出了什么事吗?将军可有安全抵达?”
黄叶一愣,苏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苏洛陵轻轻地解围:“大人莫须担心,将军已经到了,所以委派了他们二人过来相助大人。”
数数官点点头:“你们是哪个营的?”
苏洛陵依旧慢条斯理地道:“他们都是伙头营的。”
苏绾听苏洛凌这么说,倒放下心来。只有伙头营的人,才相对安全一些,也省得自己老为二人提心吊胆的。回去同伙头长再打个商量,也不知道没了方晋他是否还是如此好说话。
数数官也未加怀疑,便又带着各人将战场上的工作做了做。待他这头结束,回营再叫些壮实的士兵,或自告奋勇的去收拾昔日战友的尸体,焚的焚,埋的埋,总不能曝尸荒野,成了鸟兽的果腹美食。
苏绾回到营帐,仔细将方晋的月牙石洗干净了,放入自己的包囊中。
苏棋与黄叶已经一道去了伙房,凭这苏绾今非昔比的身份,这种事情自然只是个人情面儿,伙头长一下子就答应了。
苏洛陵掀起